明日我要去见你-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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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池脚步微顿,抬眼死死盯着她,门也没关,直直就往她的方向走。
那眼神,是赤。裸。裸的占有欲和破坏欲。
雪烟心里突扑一响,莫名有股危机感,脚一抬,转身就想往外面跑。
却裴池猛地截住她的胳膊,声音阴沉:“话都不想和我说?”
雪烟挣了下手,没挣开,“你干什么?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你快松开我!”
“又出去?”裴池笑了下,被她的冷淡激得眼底猩红,声音更阴鸷,“刚还在外面鬼混吧,信息不回,电话也不接,怎么?陆京燃让你爽到了是吗?”
雪烟猛地抬头:“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裴池骤然扯住她的衣领,狠狠晃荡两下,酒气张牙舞爪扑上她的脸,“你自己闻闻,身上男人的味道都没擦干净,还有脸回家?你他妈把这当鸡窝啊?!”
“你疯了吧!”雪烟使劲挣扎着,声音发抖:“我要搬出去,裴池,我受够你了!”
自从知道他的心思,所有事就开始乱套了,日子就没消停过一天。
她要注意和他保持距离,不能把关系搞太僵,又怕被舅舅舅妈发现一切,她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维持着平衡。
她是人,也有情绪,不是个任人欺凌,任人践踏,也不会伤心的机器。
她受够了,再也不想在乎任何人的感受了。
她明明……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雪烟红着眼睛,推开他想往外跑,却被裴池一把推到沙发上。
他一手扣在她脑袋边上,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肩膀,把她困在双臂之间,猛地俯过身来,一张痛苦混着欲望的脸强。压了下来,像座大山,带着醉气熏熏的秽臭。
雪烟脑袋有片刻空白,大声尖叫起来,“你干什么?!”
她用力挣扎着,眼泪拼命从眼角滑落,一边求救,另一只手慌乱地摸索着,祈求能寻到趁手的武器。
她浑身都绝望,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裴池置之不理,数不清的日子,嫉妒和愤恨煎熬着他,早已泯灭了他的理智。
他疯了!
裴池只管往她脖颈处凑,面目狰狞,语调怨愤:“原来你是这种可以随便让男人近身的女人,你都能让陆京燃那种垃圾碰了,你还抱他,让我碰碰怎么了?”
他忽地笑了,“不就是让你爽吗?老子也可以。”
雪烟疯狂挣扎着,甚至求他:“放开我,裴池,你冷静点,我是你妹妹!”
“……
“妹妹?你们裴家不都没拿我当亲生的么?你外婆那老东西也是,左邻右舍都知道,都在笑我,说我只是个养老工具而已。”裴池拧着嘴角笑,心里都是报复的快感,语气阴沉沉的,“干脆大家一起下地狱好了。”
粗重的呼吸像冰冷黏腻的蛇,扑在她的脸上脖子上,雪烟呼吸不顺,觉得自己要疯了,终于艰难地抓到个坚硬的物体,把烟灰缸往他的头上狠狠一砸。
裴池身形一滞,痛苦地叫了声,有鲜艳的血顺着蜿蜒流下。他捂着额头,眸色幽寒,像野兽般恶狠狠地盯着她。
雪烟爬起来,拢住散乱的衣服,她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要赶紧往外跑,腿脚发软,跑得跌跌撞撞的。
头皮忽然一片刺痛,裴池扯住她的马尾,用力往后拽。她的身子毫不受控,倒回在沙发上。
裴池冷笑一声,跨在她身上,伸手往她胸前探,“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
“你看看我啊,我们又不是亲生兄妹,没有血缘关系,有什么关系?”裴池混乱地动作着,一张脸扭曲而狰狞,像幽冥恶鬼,“你外婆那老东西不也觉得我不是裴家的种?正正好啊。”
仇恨像条毒蛇,早就已将他的心绞得窒息,不堪入目。
雪烟的夏天校服被扯烂,露出小巧的白色背心。
起伏的胸线,纤细的腰,白嫩的皮肤,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画面。
裴池看得眼都红了,胸膛上下起伏着,眼神涌着欲。望的火,他死死摁住她,整个人覆了上去。
“滚开,滚开!”雪烟浑身哆嗦,那一瞬间,脑子空白,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陆京燃,救我!”
这无意间更刺激了裴池,动作更粗暴,“贱。女人,没男人就不能活吗?!”
雪烟哀哀哭着,整个人绝望到了极点。
她只有咬舌自尽这一个念头。
谁能告诉她。
活着,为什么会这么难。
接下来的几秒,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她的身上一轻,下一秒传来拳头砸到肉身的响声,男人暴怒地吼着:“畜生,你在干什么?她是你妹妹!”
是舅舅!
雪烟像活过来一样,起身蜷着身子,使劲往沙发角落里缩。
眼泪拼命往下掉,视线模糊,她看不清,世界都是重影,只能勉强看到一些轮廓。
前面乱成一团,裴池被按在地上,裴良朋几乎是往死里揍他。裴池似乎清醒过来,放弃了挣扎,一动不动,只发出频死的喘息。
有人靠近,才刚碰到她的手。
雪烟一把拍开对方的手:“别碰我!!!”
她的尾音吓到几乎变形,像只惊弓之鸟。
“雪烟,是舅妈。”齐兰夏帮她衣服拉上,她没遇过这种情况,也慌了,只能指着地上的裴池骂:“裴池,这种糊涂事你也做得出来,良心被狗吃了?”
雪烟没说话,哆嗦着手,用手背擦干眼泪。
齐兰夏转过头,拍了拍她的背脊,小心翼翼地说:“雪烟,你哥……裴池是喝醉了,才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你能不能……”
雪烟避开她的手,没说话。
她低头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拨通报警电话。
齐兰夏几乎要吓死了,连忙拦住她,“你看裴池,骨头都要被你舅打断几根了,雪烟,你舅最疼你了,你和你外婆住的时候,他比你妈还上心。
“……”
“那时候,你妈都不理你,你舅舅还想接你回来,这你都忘了吗?你好歹看看你舅舅的面……”
推推搡搡间,屏幕上一片乱码。
雪烟推开她,抖着身子,删掉错误的数字,继续打。
齐兰夏急坏了,一把扯着裴良朋的胳膊,气急道:“你说句话啊!你是一家之主,现在你缩着,算怎么一回事?”
裴良朋神色难看,用力地抹了把脸,走到雪烟的面前,不声不响,“扑通——”一声,竟然直接跪在了她面前。
雪烟不可置信:“舅舅?”
裴良朋低着头,不敢看她,偻着肩膀,仿佛一夜老了十岁。
他低沉着声音:“小烟,舅舅就这么一个儿子,求你别报警……”
“舅舅今天这老脸也豁出去了,你放他一马,舅舅这辈子当牛做马还你,行吗?”他抬起头看她,老泪纵横,也快没脸说下去了,“看在舅舅这把年纪的份上,能不能求你,别报警?”
雪烟觉得荒谬,嘴角张了张,喉咙僵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电话拨通了,齐兰夏夺过她的手机,指甲刮过她的皮肤,手背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雪烟痛得缩回手,眼睁睁看着她挂断电话,又继续劝她:“对,舅妈以后什么也不说你了,会对你更好的。再说,这事闹到外头去,邻里邻居都会说闲话,传到学校去更不好,你快高三了,学业重要,别影响了你的学习。”
雪烟眼神空洞,忽地笑了,一字一顿地问:“如果今天出事的是亲生女儿,你们还会这样说吗?”
她似乎永远都在问这样的话。
两夫妇噎住,一时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说她已经保送了。
就算没有,她今天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替自己寻个公道。
“我要报警,我要告诉我妈。”
雪烟红着眼,浑身哆嗦,去抢她手中的手机,歇斯底里:“给我!手机给我!”
齐兰夏被她吓了一跳,雪烟夺过手机,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齐兰夏指着她的背影破口大骂:“雪烟,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妈!把所有事都和她说清楚,让你妈评评理,为了这么点事,你这算不算顶没良心?!”
雪烟停住脚步,惊惶地回头看。
看见齐兰夏胸膛上下起伏,拨打电话,脸色如同恶鬼,裴秀颖话才刚说了个“喂”字,就被她火速开炮,“裴秀颖,你女儿真厉害啊,才住过来几天,就搅得我们家鸡犬不宁,真是天赐扫把星。”
“……”
“妹夫走了,你是有难处,我呢,也是个好嫂子,你让你女儿住过来,我也好好替你照顾了。”齐兰夏越说越来气,每句都夹枪带棒,“现在好了,老娘一时心软,倒给自家惹了天大的麻烦,她还想抓我们裴池,她疯了吧?”
裴良朋把脸一沉,立刻站起身来,去拽她的手机,“你够了,还有脸说这些话?”
齐兰夏直接扇开他的手,尖叫道:“你滚开!”
电话里,裴秀颖似乎哪句话又杵得她变脸了,强词夺理道:“我们家真是窦娥冤,裴池平时还经常带她出去玩,对她哪里不好,现在惹上这么摊烂事,你教育得好啊,真是教出个恩将仇报的好女儿。”
她怒火直冲脑仁,像一头护崽的母狮子,“你今天要不给我们个交代,明天她也别住这了,我们家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
“我说话阴阳怪气?你什么意思,你别太没良心!”
齐兰夏扫了眼雪烟,像想起什么,忽地笑了。
“再说你这女儿,生得狐媚,整天在外鬼混,上次二楼窗台还晾着男人的外套,看着还挺贵,名牌货哟,啧啧,谁知道这次是不是故意勾引我们裴池的?”
齐兰夏越骂越凶,从婊。子骂到祖宗十八代。
但她还要脸,压低了声音,怕被邻里邻居听到,被人白看了笑话。
雪烟面色惨白,那些话像火在她心头烫,火辣辣地灼痛起来。那碳灰像潮水往上涌,一口气汪在喉咙里,化为泪水,直逼眼眶。
雪烟拼命憋住泪。
她不能哭。
在他们面前哭,哪里像话。
齐兰夏还在咄咄逼人。
雪烟不敢再听下去,赶忙跑出去,将齐兰夏后半句完全抛在后头,“裴秀颖,你女儿要真弄裴池,从今天开始,我们裴家和你断绝关系。”
她踉踉跄跄的,跑到灯火通明的地方,脚一软,整个人都摔在地上。
她不知道往哪儿去,想给裴秀颖打电话,但是正在接通中,齐兰夏估计还在破口大骂。
雪烟攥紧了手机,吸了吸鼻子,忽然想到了陆京燃。
她迅速找到他的手机号码,想要拨过去,指尖一顿,昨天她说的难听的话,还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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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这样他会怎么看她?
她昨晚那样伤了他,将他的自尊打落谷底,他怎么还会愿意接她的电话?
更何况,雪烟低头一看,衣着散乱,狼狈不堪,拼命摇了摇头。
不行,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让他看到。
周围偶有行人,目光异样地盯着她看,像在揣摩她出了什么事。
很快,雪烟手机一震,连忙低头一看,是裴秀颖的电话。
裴秀颖呼吸急促,唤了声:“ 阿羞?”
一如既往的温柔。
雪烟眼眶一红,小声唤:“妈……”
裴秀颖也吓坏了,声音发抖:“你没事吧?有没有……”
雪烟肩膀松懈,憋着的泪这才落下来,
她抱着膝盖,咬着手臂,摇了摇头,语不成调,“……没,没有。”
裴秀颖松了口气,叹了句:“别哭,你受委屈了。”
雪烟将手臂咬出了血,却一点也不觉得痛。
感官是麻木的,她强忍住呜咽,满心的委屈在身体横冲直撞,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电话那头还是安静。
只能听见裴秀颖的呼吸声,沉重,急促,此起彼伏,像在她的神经上反复磨刀。
雪烟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抬起头,死死盯着手机。
“妈……”
求求你,不要答应她。
就听我一次。
救救我。
——你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不是吗?
过了几秒,裴秀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忍痛道:“阿羞,听妈妈说,和他们作对没好下场的,进了警局,也对你的名声不好,会影响你以后生活的,你还小,过几年这事说不定就忘了。”
“……”
“你别哭,妈妈等会就先把你接出来,好不好……”
裴秀颖也哭了,泣不成声:“你考虑考虑妈妈好不好?日子太苦了,除了你,妈妈真的……只有舅舅这么一个亲人了。”
在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好像安静下来。
雪烟好像整个人被连根拔起,什么也听不见。
视线模糊,全是重影,一片惨淡的黑白。
她整个人混乱而茫然,像是死了,又像身子被虫蛀了,只剩一具空皮囊。
在有限的生命,浑浑噩噩的青春里,永远只有她被抛弃的份。
这一路,她看不到远方,走得遍体鳞伤,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背刺她的,居然是至亲之人。
世间的痛恶仇狂,统统找上她。
上天好不公平。
总是欺负老实人。
她好恨。
……
雪烟坚持报了警。
给她做笔录的是个年轻民警,刚出社会没多久,名叫杨文书。
她忍住恐惧和羞耻,把前后情况都交代清楚了,有多详细就多详细。
裴池对外婆的怨恨,对她的变态的喜欢,爆棚的控制欲和窥探欲,以及昨晚的独木难支的现场。
她浑身哆嗦,这种直白的剖析,无异于在鲜血淋漓的伤口,又剜出几团烂肉。
但她的勇气和努力,没有获得该有的公平,裴池最终只是被定性为性骚扰。
雪烟不可置信地问:“真的不能判刑吗?”
杨文书为难道:“很难。”
如果她有关键性证据,判刑不是问题,只是裴池是未成年,就算被判刑,也可以从轻处罚。
但问题是,她空口无凭,身上更是没任何受伤的痕迹。
这个跌宕起伏的夜晚,也许是太过害怕。
裴池矢口否认主观上有强。。奸的念头,只说自己是喝醉了,把她当成了好兄弟,一时闹过火了。
他全程低着头,不敢看雪烟,齐兰夏又胡搅蛮缠,说她是伺机报复。
这情节属于一般,仅构成行政违法。
结果就是,裴池顶多拘留几天,赔偿500元,这事也就过去了。
见她浑身颤抖,杨文书心生不忍,安慰道:“熟人作案的概率远远超出陌生人,几乎高达90%,以后你尽量多留个心眼,保护好自己。”
雪烟勉强朝他道谢,哆哆嗦嗦起身,“我先走了。”
杨文书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你妈在外面等你,我和她说一声,给你换个住处,你舅那住不得了。”
雪烟身子微顿:“不用。”
杨文书神色懊恼,似乎明白了什么,又说:“你男朋友呢?我通知他,让他接你回家吧。”
刚说完,他忽然想起她年纪还小,刚想改口让朋友来接她。
却听见雪烟哆嗦着说:“他不会来的。”
而后,也没等他反应,就出去了。
雪烟站在街头,感到茫然又绝望。
她刚拒绝了裴秀颖的提议,不愿意回到林家,也不想打扰陈念薇,怕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
她现在无处可去。
学校治安相对好一些,雪烟只敢在那附近定酒店。
洗澡时,脖颈和锁骨全是触目惊心的淤青,她像搓面团似的,拼命洗干净自己。
即使搓到破皮流血,雪烟还是无法停止。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