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追-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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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指间全部的泡沫都被水流拂去,手臂上还沾着些水,在浴室的冷白灯光的照射下,泛着盈盈的水光,指节筋骨突出,小臂肌理明显,美而有力。
秦殊就这样“观赏”完了陆老板的整个洗手过程,当陆追洗完手看向他时,他才猛然醒悟,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极了。
陆老板的眼部轮廓很是好看,嘴角的弧度似无情又像多情,视线如有实质一般地落过来时,秦殊微微晃了神。
也无怪乎他看得入了迷。
早些年在国外,以及回国后在H市,陆老板身边从来都不乏费心费力贴上来的追求者。古有王孙意气骄,不论相识也相邀,举手投足间始终带着股潇洒拓落劲儿的陆老板,甚至不需要多说几句话,气质神态便浑然一体自成一章。
这样的陆老板,也不知阅遍了多少春色,又怎么会轻易在他身旁驻留。
但他望过来的目光实在有情,一双冷墨色的眼里倒映着一张无措的脸,更令人心慌意乱。
手边上没有新毛巾,秦殊匆忙抽出了一张洗脸巾递给陆追,陆追自然认得出这是洗脸巾,他挑了挑眉。
秦殊尴尬地笑了笑:“哥,擦手。”
秦殊让陆追坐下来稍等,旋身便闪进了厨房煮面。
水煮开了很久,此刻正噼里啪啦地响着,秦殊将火拧得稍小一些,一回头看到陆追不但没坐下,反而靠在了厨房的门边,正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
被人注视着难免会生出些紧张,不过煮面这种事情,对于秦殊来说早已是肌肉记忆。
他将煮得滑香劲道、软硬适中的面条舀进了面碗中,加了热汤,又将浇头仔仔细细地淋上,最后端起了碗。
陆追本来倚在门边,见他走近,便伸手轻巧地接过了碗,端去了餐桌。
秦殊虽然一怔,但还是很快跟上了。
两人在餐桌前相对着坐下,面碗上冒出的热气缭绕在脸前,顶灯暖黄的灯光投射下来,让秦殊想起了两人第一次在面馆吃饭时的场景。
那时他才刚认识陆老板不久,只觉得他很好看,面对面吃饭时,都不敢明目张胆地瞧陆追一眼。
陆老板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脾气不好,因此秦殊连话也不敢多说,生怕惹他厌烦。
只在最后,陆追实在是无可奈何的时候,他才抬起了头,鼓着勇气看了他一眼。
现如今,陆老板仍旧姿态懒散地坐在他对面,神色都没什么变化,依然是那么的英俊好看,但在他看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好像变得柔和了些,亲切了些,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
秦殊没急着动筷子,而是一脸期待地等待着陆追的评价,忙活了半天,没有什么比陆追的回馈更重要了。
陆追望着秦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从其中看出了些催促的意味,眼睛里也不觉带上了笑意。他尝了口素面,又夹了块排骨,最后诚心地肯定道:
“很好吃。”
“真的吗?”得到了这般回馈,秦殊像比得了什么乐队音乐奖还高兴,他好像还有些不相信,“有什么缺点你都可以和我说。”
“千真万确。”陆追勾起嘴角笑了笑,“没什么缺点,真的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秦殊笑得鼻子都皱了起来,“我怕素面太清淡,专门做了糖醋小排,你多吃点。”
秦殊放下心后,终于低下头去吃自己那份热气腾腾的素面,忽然间他又想起了陆追给他带的桂花冰粉。
他眼睛总往装冰粉的袋子那边瞟,陆追看到了,忍不住觉得好笑,于是说道:“那个明天再吃吧。”
“好吧。”秦殊只得将自己心心念念的桂花冰粉放进零度保鲜。
第53章 晚风吻尽荷花叶
夜宵吃完,时间已近夜里十二点半,秦殊收拾碗盘的时候,陆追便站起身来和他一同收拾。
说实话,以秦殊的感觉来说,陆老板应当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物,做饭不用他亲自做,衣服也不用他亲自洗,请家政阿姨更应该是家常便饭。
有些人天生看上去就不像是为生活而奔波劳苦的人,陆老板就是这样的人。
顺风顺水,称心如意,天之骄子,少有蹉跎,别的形容他的词儿秦殊也想不出太多来,总之,在他的心目中,陆老板坐那儿好看,站那儿也好看,倘若做起家务来,可能就不好看了。
也不能说是不好看,他就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不合适,陆老板的时间应该用在别的地方,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他和家务二字之间的匹配度,应当为零。
所以,当陆追拿过他手里的洗碗巾的时候,秦殊还愣了好半天,与其说是惊讶倒不如说是惶恐,他急忙要将洗碗巾拿回来,陆追却直接背过了身,高大的身形将他挡得严严实实。
秦殊在他身后蹦跳了几下,几次三番地想从他手上抢回来,但遗憾地无功而返。
“别闹了。”陆追最后明显有些无可奈何了。
“我洗就好了,”秦殊微微皱着眉头,扬起脸去看他,“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洗碗呢?”
陆追手下的动作不停,三两下就把全部的碗洗完了,秦殊的话音刚落,他就用干净潮湿的手蹭了下秦殊的鼻尖:
“晚了,我洗都洗完了。”
秦殊一把拉住了陆追的手,碰过冷水的手摸上去冰冰凉的,他从旁边的柜子里抽出了一张厨房纸巾,仔仔细细地将他手上的水擦得干干净净。
其间,陆追一直垂着眼眸看他,没说话。
“我……”捧着陆追的手,秦殊有些犹豫,像是很难启齿的样子,但最后还是说出了口,“陆哥,我给你抹点儿护手霜吧。”
?
陆追听完后气笑了,把手直接从秦殊的手里抽了出来,随即狠狠地弹了下秦殊的脑门儿。
“诶呦!”
秦殊赶紧把头往后仰去,但还是没能躲得过一枚板栗。
“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陆追实在不理解,自己在秦殊心里到底有多“娇气”,洗几个碗怎么就需要抹护手霜了。
“我没想什么呀……”秦殊摸着脑门跟在他身后,“哥,你手劲儿好大啊。”
陆追本来正往厨房外边走去,听见身后小孩儿这么说,又折了回来:“手拿开,让我看看。”
秦殊乖乖地放下了手,将自己的额头全部露了出来,他眨了眨眼睛,看着陆追逐渐贴近的脸。
陆追比秦殊高了近一头,只能低着头去看他,秦殊的脑门儿上果然已经红了一片,与白皙的肤色做对比,看上去还挺吓人的。
他伸出拇指,轻轻地在他额头上揉按着:
“……这么疼吗?”
他也没用劲儿啊。
“不疼了。”秦殊很快说道,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说完又重复了一遍,“现在不疼了。”
陆追的视线本来是落在秦殊的额头上,在感觉到面前人灼灼的目光后,他的视线顺理成章地下移,望进了一双明若秋水的眼睛。
手指之下的皮肤触感光滑细腻,而面前的小孩儿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望向他的眼神专注又澄澈,带着显而易见的倾慕。
陆追见过了太多类似的眼神,却从未看到过一双这样好看的眼睛。
秦殊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承载着一片寂静的湖泊,而使它们明亮如斯的,是高高悬起的月光。
原本按在额头上的手换了位置,陆追转而捏住了秦殊的下巴,直吻了上去。
秦殊的眼睛原先是睁着的,他看着眼前陆追的脸越来越近,近到不能再近之后,他的嘴唇便被对方吻住了。
陆老板的吻来势汹汹,算不得轻柔,他辗转着碾磨过秦殊并不太明显的唇珠,和他微微翘起的唇角,根本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是个情人之间饱含深情又浪漫十足的吻。
秦殊的心脏忽而跳得又疾又迅,像是要从他的胸腔里蹦出来了,他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颤抖着的睫毛像是翩然欲飞的蝶,最后,他慢慢地闭上了眼。
鼻尖萦绕着亲密又好闻的味道,是陆追身上的木质香水味,此刻裹挟着皮肤的暖意,无孔不入地流进他的四肢百骸之中,成为他对于这一吻明晰的气味记忆。
仿佛是须臾之间,又仿佛过了很久,对方亲吻的动作终于渐缓,随后轻点的几吻,既像是久等不来的爱抚,又像是姗姗来迟的安慰。
这份轻柔的怜惜,让他多年隐忍的委屈如山泉般汩汩冒出,秦殊被他吻得快要落泪。
在意识恍然与迷蒙之时,秦殊好像忽然明白了,世间的情人为何总是热衷于亲吻彼此。
亲吻能让人感受到被爱。
亲吻,就像是爱的实体。
等到一吻终于结束,秦殊的面颊已经红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他低着头不敢去看陆追,同时轻轻地呼着气,仿佛溺水之后的人恢复了呼吸。
就像是跑完了一场漫长的马拉松,即便心跳如擂鼓也总会慢慢平复,只不过这个过程似乎格外慢了些。
秦殊想问问陆追,想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如果他的回答是肯定的,他还想问他究竟喜欢自己哪里,但他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他发觉内心有点儿害怕,说不清是害怕听到陆追的回答,还是害怕他们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倘若迈出了这一步,以后的路怕是再难回头,即便有再多再重的包袱,也得背着向前走。
陆追也许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他有些埋怨自己,到底还是操之过急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地蹭着秦殊的唇瓣,动作缓慢又细致,垂下的眼眸里是一片寂静的温柔。
餐桌上摆放着一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的橘红色百合已经显然有些蔫巴了,还落了些弯曲的花瓣在桌上,秦殊自然而然地把掉下的花瓣都捡了起来,扔进了脚边的垃圾篓。
客厅的挂钟显示已经快一点,秦殊跟在了陆追的身后,看着他拿起了沙发上的外套。
他犹豫了几秒,才问道:“哥,这个时间……会不会打扰到你爸妈休息?”
听到秦殊的声音,陆追回过头去看着他,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们应该早都休息了。”
“那,”方才缓下去的血色再次涌上了秦殊的脸,自从今晚莫名的勇气被开了闸以后,再次使用起来竟不像第一次那么艰难,“那你今晚就在这儿睡下吧。”
陆追神色平静地看了他几秒,秦殊的心里顿时更紧张了。
这……
陆哥该不会是要拒绝吧?
很快,陆老板将手上的衣服放了下来,勾了勾嘴角:“好。”
秦殊一看到他的笑容,就想起了两人刚刚的亲吻,唇上的触感似乎尤在。
他的眼睛迅速地挪开了,想让陆哥住下的想法很单纯,就是觉得时间太晚了,陆哥回爸妈家的话难免有些不好交代,不如就在自己家睡下。
作者有话说:
亲了耶!
(陆老板的男士香水参考TF的OUD WOOD,好闻得要命
第54章 任我醉倒在池边
“我……我给你找睡衣。”
秦殊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朝卧室走去,一时间觉得自己的胳膊和腿都别别扭扭的,他低下头去看:
还好,没有顺拐。
顺拐的话那就太丢人了!
耳边听到陆追接了通电话,这个时间还有人给他打电话,难道是酒吧有什么事儿吗?
他没有窥听别人电话的习惯,一进卧室就给陆追找起衣服来,既然人家决定今晚要留宿,他总得准备一件睡觉穿着舒服的衣服吧!
但是他的衣服给陆追穿可能都有点儿小,秦殊在衣柜里上上下下翻找了半天,最后翻出了两件之前抢券花九块九买的宽松t恤。虽然只花了九块九,但t恤的布料是纯棉的,摸着还挺舒服,他当初买来就是准备当睡衣穿的。
捏着这两件白菜价的t恤,秦殊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他向来是喜欢把好东西给别人,自己宁愿用差的,给陆老板穿这种衣服,会不会有点儿太委屈他了?
“我洗个澡,行吗?”
秦殊听到声音后回过头,发现陆追已经接完电话过来了,此刻正靠在卧室门边看着自己。
他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点头说道:“当然可以。”
陆追的视线落在了秦殊手中的t恤上,挑了挑眉:“给我穿的?”
“啊,是,”秦殊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t恤,想到自己实在没什么合适的衣服,还是硬着头皮递了出去,“你选一件吧哥。”
陆追走了过来,从酒红色和白色里随便抽出了白色的那件,转身朝浴室走去:
“谢了。”
秦殊连忙跟上了他:“哥,我给你拿毛巾和牙刷。”
陆追洗完澡出来后,秦殊已经坐在了床上,手上正拿着本书在看。
一看到他出来,秦殊就把书随手放到了桌子上,从床上跳了下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哥,你睡床吧。”
陆追愣了下,说:“我可以睡客卧。”
“客卧……”秦殊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被我改成了录音室。”
陆追这才明白了,原来这间房子里只有一张床。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陆老板,此刻竟也觉出了一些尴尬的意味来。
他看了看秦殊,将小孩儿脸上的紧张惶措都看进了眼里,最后说:“那我去睡沙发吧。”
“我睡沙发吧。”闻声,秦殊立刻跑了过来,挡在了卧室门口,一副不让他出去的样子。
让客人睡沙发,这算哪门子的待客之道啊!
而且他家的沙发很小,根本睡不下这位个儿高腿长的陆老板。
两人都站着原地不动,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相互看着似是无形的对峙,最后,自然还是秦殊败下阵来,他涨红了脸,憋出了一句:
“要不……都睡床?”
陆追的表情没什么异议,秦殊轻轻松了口气,很快又紧张了起来。
两人的关系已足够亲密,但似乎还没到同床共枕的地步,他在衣柜里找出了另一套枕头和被子,将床又重新铺了一遍。
他做这些事儿的同时,陆追就坐在他的书桌前,翻看着他刚放在桌上的那本书。
陆追直接翻到了书的三分之一部分,正眼目十行地往下看,不像是没读过这本书的样子。
那本紫色封皮的书,自然是秦殊前些日子里一直在看的《孽子》,即便这本书被他保存得很好,但书页也被翻得有些柔软泛黄了。
陆追垂着眼,正看到书里龙子和阿凤的故事,莲花池的老园丁郭老捧着一本很有些年头的“青春鸟集”,和阿青讲述着那段离奇又残忍的过往,青春鸟们来来去去,最后又都回到了这方久经沧桑的莲花池畔。
“哥,你也看过这本书吗?”秦殊在一旁忍不住问道。
陆追没挪开目光,只“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以前在英国的时候看过。”
秦殊的目光落在了书页上。
台北的“莲花池”不过两三百公尺,在白先勇先生的笔下,这是那群苦无依处的青春鸟唯一的疆土与乐园,不被世人所接容的“孽子们”,只能在这狭小的王国中,撕扯着彼此的爱欲与哀恨。
很长更长时间以来,秦殊其实都不太懂爱,更不理解男人之间会产生的爱欲,说不清,讲不明,不理解,谈不上。他只知世界虽非凡广阔,但未必包容隐忍这份“出格”的爱欲,浸染其中的人无不感到尖锐和痛苦。
像莲花池一样的逼仄的王国,也一定不只有一处,而应星罗密布在一切不为人知的角落。
小到一个国家,大到整个世界。
秦殊忽然很想问陆追一个问题,于是他也这样问出来了:
“哥,英国……也有这样的莲花池吗?”
陆追听懂了他在问什么,静静地看了他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