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橘绿时-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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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台上的人,惊呼了声,整个人再被孙施惠撷到身上来,她几乎是蹬着他的腰要逃,她骂他混蛋……
孙施惠撷趣般地把她困在怀里,全然不顾她的顾虑与担忧,“我又不是不负责,你老怕什么?”
汪盐恨恨地逃离了他,湿/濡的那些,沾得她裙子和孙施惠衣摆上都是,她难为情也诋毁他,“我才不要你的任何负责。”
…
眼下,某人任何花言巧语和耐性的伎俩都没了。
他头目森森的占有欲。只想和他最最熟络安心的人待会儿,听她的声音或者心跳。
汪盐甚至被他的任性弄疼了,他听闻一声哀怨再来安抚她。他说他也疼,疼下午那会儿,得到家里的信,爷爷咳血了,盐盐和琅华吵架了。
孙施惠酒都到嘴边了,还是忍住了。哐啷一声砸掉了酒杯,耽搁的午餐是牛排,他一口都咽不下去,全吐了。
心神疲乏,他甚至一口带血的东西都不想碰。
“汪盐,睁开眼睛看我。”
“……”
“汪盐,让我看看你。”
也只有这样的关头,孙施惠才是活生生的。他多少坚毅、成算在汪盐身上,最后摧毁地就多少干净。
汪盐也只有在这样的纠缠里,才明白,人有时候不是不知道自己在犯错。
可是,停不下来。
孙施惠实实在在就是汪盐结交这个世界里,最大的一个错。
他凉薄,可是他能把事情办得体面漂亮。
他哄得她父母服服帖帖,连汪盐都沉浸式地相信他是个好女婿了。
结果,一头冷水兜下来,他偏就要她明白,他不是个好人。
他确实不是。
即便高楼阔面的南窗开着,二人都折腾得一身汗。
汪盐几乎要洇软那一刻,有人迟迟得不到她的反馈,成心地离了她。
倔强的猫猫才不会朝无情无义的狗低头,她是个成年的女性,成年人有成年的自我慰藉方式。
汪盐对着孙施惠这种狗贼,已经不会觉得有什么可羞耻的。
相反,她这种无需他存在的方式,更能羞辱到他。
孙施惠观感是刺激到他了,这个女人天生就是和他作对的。
他来捉她的腿,不肯她并。也在她身后说些什么,咬牙切齿地问她,“说句想,就这么难吗?啊?”
“……”
他去而复返,太急切也太欢愉,总之,脱口而出的话,“汪盐,我爱你!”
轻飘飘,口不择言;
也像屈打成招的供词。
然而,还是她先软了。
结束后,她好久没说话,吓得身后的人撑手来看她。
看她眼睛眨巴眨巴地开开合合,亲昵地来贴她,“你就是那种,一百斤,九十九斤的反骨,还有一斤也在和我找别扭。”
“你才一百斤!不想和狗说话。”
“那要检查一下回营的交粮吗?主公。”
汪盐对他那些荤话,从来只有呸。
今天还不够,她都不看他,“孙施惠,你们狼窝里没一个好人!呸,都是下流无耻!”
某人看她这恨恨的样子,尤为得开怀,也乖觉地来安抚她,哄她,像抱小孩那样,亲昵温柔,“别不信。齐主任家那母老虎,向来这么检验老头子的。”
“闭嘴呀。”
“那你转过来。汪盐,别闹,和我说会儿话。”
于是,软绵的人转过来,偏就眼睛亮晶晶的,盯得孙施惠浑身发毛。他等了好久,以为她要说什么事后总结呢,结果轻飘飘一句:“家里的池塘疏浚好了,游泳池也消杀了。”
“然后呢?”
“然后全挂的你的账,记得跟人家结一下。”
“你先付一下能怎么样?”
“我没钱。”
“你再说一遍,你没钱。”
“我的钱不是你的。”
“那么,我的是你的,总行了吧。姑奶奶!”
第57章 点点星(4)
次日礼拜天。
汪孙二人一早驱车回了乡下老宅。
要过端午; 阿秋一早就在几道门院上寄上了菖蒲和艾叶,倒悬着,一年都不拿下来。
如今每日三餐的采买还是齐阿姨; 但阿秋的回来,到底让齐局促。两厢也不搭嘎的样子,各作各的。
齐阿姨忙厨房,阿秋其实是帮着一点一点布置老爷子的身后事。
汪盐的车子才在前院停下来; 阿秋看到驾驶座上下来的是施惠。心想; 到底还是老婆重要点,他忙回来,也头一站顾老婆。
哼; 要不怎么说养儿子没意思的。天下乌鸦从来一般黑。
外头才六点半不到,孙施惠进门头一件事就问阿秋; “爷爷起了吗?”
穿廊下,他自己拉行李箱,汪盐跟着他后头,阿秋在最末。
“起来了。你奶奶陪着呢。”
孙施惠头也不回,“通知周主任过来一趟,另外,准备早茶。周主任这一向开始吃素了,注意点。”
阿秋领会,但提醒施惠; “昨儿个就准备喊的; 爷爷没肯。”
“就说我说的。”
“好。”
孙施惠人都没进自己院子; 就先去了孙开祥那里。
一早; 听了医生上门的判断; 又陪着用完一顿早茶。回自己院子的时候; 外头才八点钟。
汪盐不用问,看他脸色就知道不乐观。
昨天他们谁叫喊医生,爷爷都没肯。到底由孙儿作了主。
孙施惠合衣就在明间沙发上躺下了,汪盐知道他心烦,甚至都没和他说话。
倒是他躺着,一只手握拳搁在眉心上,缓缓和汪盐道:“你回头跟阿秋说,从今天起,一切见客全免。”
“家里本家也是?”
“也是。就说我说的。”劳心费神的上门事情,孙施惠属意,一桩都不允许了。
说完,汪盐翻着杂志,沙发上的人就睡着了。
不到中午饭的工夫,琅华风风火火杀回来一般。
汪盐领着园艺的师傅在点检花园里几棵栽植了数十年的树木,保养捉虫。尤其他们院子后头的那棵流苏。
师傅说年岁超过他了。
汪盐说,是的。
听说这棵树,是孙施惠父亲出生那年,孙开祥和富芸芸亲自种的。
那时候这里的老宅,还只是小小三间。
她在这和师傅交代什么呢,琅华突然艳丽地站在后院的月洞门边,吆喝汪盐的架势,“孙施惠人呢?”
“不是在睡觉?”
琅华冲她白一眼,一副和你说话浪费热气的样子。转身就要走,顺势瞥一眼那燃燃开花高耸挺立的流苏树,面色随即冷灰了下去,“睡觉。你们夫妻俩白天全不干人事。”
等汪盐追着琅华的脚步动静,找到她时。琅华站在老宅多少年没用过的游泳池边上,来回跳脚。
因为泳池里的人,迟迟不上来。孙施惠一口气游了五个折返,他才从水里冒头,琅华就质问他,“什么叫我必须搬回来?”
出水的人,撑着手上岸。然后往边上的沙滩椅一躺,湿发上的水甩的琅华一脸都是。
孙施惠拿长毛巾盖在身上,为难人的口吻,“你觉得你做姑姑的,冒冒失失杵在我跟前合适吗?”
“孙施惠,你少来!前脚我和你老婆吵架,后脚就通知我搬回来是吧?”
赤着上身,遮阳伞盖住他半张脸,孙施惠没多大精神地应付琅华,“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孙施惠你可真小人……”
“够了!”躺着的人突然光火的样子,“孙琅华,我是知会你,不是和你商量。老爹老妈都是你自己的,你给我清爽点!这些日子不和你计较,你还真不知道自己影子在哪里了是吧!”
“从今天起,你我轮流值夜。不要去你老爹那里闹,一句话,你不回来,我就也搬出去。”
“琅华,我已经仁至义尽。前头不要你管,是体谅你女儿家。服侍老父亲不方便,如今,生死关头,也不必谈什么男女大妨了。这好歹有个我呢,没有,你一个人就不能把老爹打发掉了?”
琅华自幼养尊处优,要说哥哥或许小时候还多少短一些什么,琅华出生的时候,父亲生意已经做得稳且大了,她真真是个小姐身子小姐命。
打小父亲管她就少,她事无巨细体会父亲的也少。
偏这个关头,生母还回来了。
这一个多月,琅华其实是避讳着的。不得已不会回来,她也早已习惯凡事撂给孙施惠料理了。她这个侄子,琅华在外人面前,唯二认可的就是颜值和办事能力。
然而,今天,孙施惠一通电话,招琅华回来,是搬回来,没有商量。
“你说吧,你想怎么样?”琅华知道家里不缺服侍的人,孙施惠这样,无非就是想为难她。
“我想你安分点。”
“就因为我和你老婆吵了几句?”姑侄二人一齐看不远处的汪盐,旁听的人一时进不得进,退不得退。
孙施惠第二发渣男发言,“你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先管好你老婆,我不去管她,她倒是也管起我来了。”
“是的,所以我说她了。她好人家出来的孩子,根本不懂我们这种家庭,姑侄不过是打个照面而已,谈什么和气,装什么矫情,对吧!她就该由着你把你亲妈骂得下不来台,然后冷眼旁观地在边上,最后当个笑话地说说就散了。”
“琅华,这些年你不是一向如此吗?”
有人沉默良久,“是不是我不为难你老婆,你就不为难我了?”
“你可以继续为难别人。包括汪盐。但是你搬回来这件事,没得改。琅华,你比我清楚,不是我为难你,我占了你位置。这样舒适区的洗脑包你还要吃到哪天为止!”
任性的大小姐眼看着谈不拢了,抬脚就走。孙施惠躺在那里,懒散地喊她,鲜少正经的口吻,“姑姑,你我暂时讲和吧。你父亲、我父亲的父亲,没多少日子了。”
“咱们家,一天假模假样的和气都没有过。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也是个没福的气数!”
琅华走了后,孙施惠又扯开身上的长毛巾,一头再扎进水里。汪盐在边上坐了许久,浮光换掠影,他才缓缓游过来,两只手臂枕在防滑地砖上,借着浮力朝岸上开口,“气糊涂了。有个事忘记跟琅华讲了,你买包的事。”
汪盐回来换了套衣服,裙摆在微风里,贴着她的脚踝。“我骗她的。”
“嗯?”
“没有包想买。”
孙施惠脊背舒展,阳光一时在粼粼水面上,像女士的高光盘打翻了,那些彩也沾到他身上来。平心而论,他身材线条很好。这是一个女人趋于成熟后,很固然也很客观的审美。他怪汪盐,“物欲有点淡。”这些日子,除了孙施惠送她的,她好像没有真正开口要过什么。
他们相处这些年,汪盐也只是二人缔结婚姻后,才接受他的那些珠宝衣服手袋什么的。从前,她不会要的。
因为她还不起人情。
很直接市侩,孙施惠给她买的第一件贵重物品就是钻戒。
眼下,水里的人哄岸上的人,“去挑一个。算是我替琅华给你赔罪了。”
岸上的人投他一眼,这是他一个上午下来,第一次有笑脸。汪盐不想扫他的兴,但也认真告诉他,
“不想在琅华那里买。”
“怎么,这么恨,不给她赚钱的机会?”
“嗯。这个包的支票先留着吧。”汪盐撇撇嘴,难得的女儿色。她不想承认,因为不想再见到那幅画。
兑现出他的承诺,孙施惠生意人的性情又展露无遗,“喂。你不觉得哪怕作为太太,也该给自己先生偶尔的仪式感吗?”
算起来,汪盐没有送过什么正经的礼物给孙施惠过。小时候互通往来的卡片或者小蛋糕什么的,他从来嫌弃。
久而久之,彼此成年后,汪盐也从来觉得他根本看不上她的东西。
事实也是,他衣帽间的那些行头配饰,比女人的显赫、气派。
当然,汪盐晓得那是他行走应酬的体面而已。
看着他今日份勉强的多云转晴,汪盐问他,“你又什么都不缺,你要什么呢?”
“礼物都得缺的地步,这人得混得多差劲啊。”
汪盐当真想了想,“那给你买衬衫吧。西服鞋履一套?”
“汪小姐,你能大方点吗?”
“施惠少爷,你一套正装抵人家很多小姑娘几个月工资的。你先清醒点好吗?”
“哦。”有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朝她往前清算,“那么你以前怎么舍不得送我的?”
日光之下,风和日丽,晒得人不得不跟着澄明,“因为不合适。朋友之间不可以送这么暧昧的东西。尤其衬衫这种,贴身穿在身上。”
汪盐说这话时,像极了十来岁的样子。早操会结束,各班级原地解散。她淹没在清一色的校服人流里,偶然一回首,捕捉到你的目光。
她再无意地收回了,和身边同学聊着,上前去。
各自工作后的二三年也是,她始终和你分明着。哪怕人和影子都清楚地在你眼前,孙施惠都不敢轻易和她说些什么,最怕这一句不合适。
今日她轻悄悄说出来了,却无关痛痒极了。她只是在说贴身穿的不合礼数。
汪老师的女儿就是乖巧受训。然而,她并不是。
孙施惠再上岸的时候,有意无意要看她洋相那种,“你确实该赔我几件衬衫的。”
汪盐也没少去商用游泳池,她看那里头穿着泳裤的男人从来背景人的自觉。然而,孙施惠这样喇喇地朝她走过来,她总觉得哪里不自在。
再听他那没边的话,人越近,话越狂。
“汪盐,你是真的好敏……”
坐在躺椅上的人,生怕他说出什么白日宣淫的话,一急,把他趿过来的拖鞋踢下水了。
孙施惠也不急,过来拖她坐在屁股下头的浴巾。然后,问她过去点事,今天游泳想起来了,“上学那会儿,游泳达标测试,我跟老汪说过的,要他带你到这里练习。你们也没搭理我。”才有了后头盛吉安特地去游泳馆找她,正好汪盐肠胃不大舒服,全校都传遍了,盛吉安脱下来制服外套给她吐。
“爸爸没跟我说。”
“说了你会来吗?”孙施惠站在遮阳伞下,长浴巾搭在脖颈上,湿发里的水顺着下颌线和颈部线条往下滑,他有意无意地偏头揩了揩脸,视线再落到汪盐脸上的时候,“大概率不会。是不是?”
“太远了。而且,爸爸不会肯我来的。”因为事实爸爸也确实自作主张地按下了这一截。
孙施惠闻言这一句,眉眼懒散,抓起桌上他的矿泉水灌了几口,然后瞟一眼池面上他的拖鞋,“你扔的,给我想办法捞回来。”
“还有,老汪,他好样的。他吃了我这么多年的烟酒,他真的,脸不红心不跳呀!今年端午送个屁给他!”
汪盐听他口里出言不逊,明明该生气的,也警醒某人,“我告诉老汪啊!”然而,出口的话却不禁的笑与促狭。
那头的孙施惠赤脚落拓地往外走,半回头,“快去!我多少年不见他跳脚了!”
孙施惠回去冲凉,汪盐在躺椅上躺了好久。她自然不会去帮他捞回拖鞋,只是盯着蓝湛湛的水面出神了好一会儿。
*
下午半天孙施惠没出门,只是在书房里忙活,电话、视频会议轮番着来,阖着门,里面的烟燃得跟着了火似的。
晚饭时间不到,汪盐忍不住地去敲他的门了。
“琅华真的搬回来了!!!”
搬回自己的院子了,齐阿姨正在帮琅华收拾。汪盐去了一趟,遭了一顿白眼,又灰溜溜回来了。
孙施惠头也没抬,只问她,“晚上吃什么?”
“你真要琅华搬回来,还是只是和她说着玩的?”
“一半一半。说不动她,她也会老实点;回来更好。”这就是他的话术。总之,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