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橘绿时-第5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孙施惠抬眸看她时,她人已经出去了。
再一刻钟,孙施惠从书房里出来,他原以为汪盐肯定回房洗漱了,搁她那个气性,他甩一回脸子,她一定把他脸子狠狠踩一脚,再冲他甩回来。
这些年,向来如此。
岂料,汪盐把从书房转移出来的笔电、手机,囫囵扔在明间客厅沙发上。
她人在用她点香薰蜡烛的长火柴擦火,点烟。
她从不吸烟的。“烟哪里来的?”孙施惠径直问她。
“琅华给的。”
孙施惠皱眉,“这个该死的老姑奶奶。”
汪盐青涩得很,滤嘴搁到唇边上,吸气的架势,把火柴上的火引渡到烟上。
才吸了口,有什么香气爆出来。她没想到,仰头问孙施惠,“什么味道?”
“你再抽一口试试看!”
汪盐都没听明白他是反话,当真再衔到唇上,还没吸,就被孙施惠走过来摘掉了。
他光火地把烟扔在地毯上,才要拿脚去灭烟的,一看,自己没穿鞋。
又气得没招的把烟给捡起来了,拿手灭了。扔到垃圾桶里。
汪盐见状,忍不住笑出声。
他继续骂她,“笑屁。”
“我知道是什么了,爆珠,对不对?”她指的是刚才烟里的香气。
她也有。只是不在烟蒂里,她有同款的口腔清洗剂,就是爆珠款的,玫瑰和薄荷两种。说着,汪盐就拖她的包来,翻那个银盒子。
汪盐当着孙施惠的面,极为童心地唇边抿开了一粒玫瑰爆珠,给他看,也让他闻,“是不是很香?”
有人用一种很警惕的目光逡巡着她。良久,“你坐小孩那桌喝酒了?”
“没有。他们喝得芬达,我不喜欢。我一向喝北冰洋的。”
孙施惠被她气得破功了,笑出声,再一秒收敛。紧紧目光,提醒眼前人,“没喝酒犯什么傻!”
汪盐瞥一眼他,心想,到底谁是榆木做的。你才是!猪!
她往他嘴里塞一颗薄荷味的爆珠,给他清醒清醒。
岂料,孙施惠这个反骨头,他拿舌尖顶出来了。就跟小时候汪盐不肯吃药一样,多少水喝下去,那退烧药总还在舌尖上,急得汪敏行朝妻子摊手:这什么小孩!啊!
眼下,爆珠在他舌尖上。汪盐看着他,孙施惠不动声色地抿开了,明明薄荷的清凉直冲颅顶,他面上也显得淡淡的。
“是不是和烟蒂里的爆珠一个意思?”她仰首问他。
孙施惠不接招,“不懂,我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汪盐被他噎好几次了,她再不高兴了。才要抬脚往房里去的,孙施惠伸手拦住她,嘴里薄荷的香气还没散,冷冷问她,“烟还抽吗?”
“你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可以,你就是不可以。”
汪盐闻着他混着酒气的薄荷味,脑袋也跟着晕晕的,情绪支配理智,她本能地朝他,“孙施惠,你会吐烟圈吗?”
他朝她皱眉。
“琅华会,你会吗?”
“汪盐,你今天是去了趟医院,被传染上什么毛病了?”傻兮兮的,全是些他听不懂的话。
被点名的人一时失语,确实几分失神地看着他。然后,执意得很,“我想看你吐烟圈。”
喝酒的人坚毅的清醒;
清醒的人薄薄的沉醉。
汪盐烟盒里的烟是女士的,细支的身条。
孙施惠摸一根出来,却看不上她拙劣的火柴盒,要看烟圈,就听他的。要她去书房拿他的火机。
汪盐当真去了,结果找不到。他书桌上没有,连抽屉也翻过了。
她再回头的时候,孙施惠已经在书房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点燃了。
遥遥的,他成全她。蔚蓝色的烟雾后头,那人试着吐出一个烟圈。
不大成型,汪盐客观批评,“没有琅华吐得漂亮。”
有人胜负欲上来,嫌她的烟太细了,他要换自己的烟。汪盐笑话他,“你就是到七十岁都改不了争强好胜的性子。”
“我要改了干嘛。我进一步都这么难,我他妈为什么要退。”
他说着,咬着的烟上,簌簌落一截烟灰下来。因为是女士爆珠的,吞吐的气息里,全是玫瑰和他先前吃的薄荷香气。
他人朝她走过来,说找他的烟。
汪盐说没有,“烟和火机都没……”
话没说完,一支烟就喂到她唇上。因为孙施惠尝过了,实在太淡。
有人被迫哑巴。
孙施惠朝她,“抽呀,不是要的吗?”他怂恿她,吐口烟给他看看。
汪盐当真吸了口,可是不能像他们那样熟练地舒展地从鼻息及唇边吐露出来。
有一口还很拙劣得咽了下去,味道不冲,也呛得她直咳嗽。
孙施惠没好气地从她手里接回头,一支烟才吸了一半。他懒洋洋叼在唇边,再次问她,“发生什么事了,汪盐?”
他看得出她心情不好,起码心思幢幢的。
她坚定地否认,“没有。”
“没有在这颠三倒四的,嗯?”
他说着欺身来,汪盐没动,身后就是他的书桌,她退无可退。
身影压过来,她拿手推在他心口,看着自己指尖,急智里,也只能随便拣点来说了,“早上的香水味太浓了,熏得我有点头疼。”
孙施惠轻出声,嘴上的烟没移开,再捞她手来闻。
……
她是半推半就被他抱到书案上的,她不肯躺下去的话,孙施惠怎么欺身来,她也不会理他的。
汪盐很清楚这一点。
看着新裙子里的人躺在他办公的桌上,孙施惠嘴边叼着的烟燃得猩红,他俯身的缘故,不能朝她说话,不然烟灰会灼到她脸上。
偏就他舍不得移开。
因为汪盐难得这么顺从。
她拿手捂着脸,才要他把烟拿开。
孙施惠快一秒,掌心来截一断落灰。
汪盐在他撑手的距离里左右避让地扭了一下,孙施惠这才把烟灭在他够得着的烟灰盘上。再两只手揪着白T的领口,三两下脱了短恤。
汪盐提醒他什么,他不嫌她说教,只咬着她那只染香的手,为难她,“那你帮我去拿。”
晕飘飘也诚然的人,拿脚蹬在他肩上。
孙施惠清算她,“你不和我说实话,害我被老汪数落了。”其实,汪敏行只是在桌上提了句,她们母女今天去医院看老五家了,汪敏行只是感谢施惠帮着打点而已。
汪盐情急之下,拣好听的说,“爸爸有什么资格说你呀,他自己都没去。他自己也烦五姨父爱吹牛……”
欺身在上的人轻飘飘的笑意落到她眉眼上,“可是你不知道泰山大人大过天吗?汪盐,我又没父亲,拢共就你爸这么个岳父,他说我什么,我从来不敢反驳的。”
她明显不信,朝他咬着牙的呸一口。
“汪盐,下次还瞒着我吗?”
咬唇不语的人倔强地别着头,孙施惠拨她的脸过来,要她看着他,保证。
“保证什么?”
“你说呢?”她领口腰身都太服帖,孙施惠骂她成心的吧,穿这么费劲的裙子。
半个小时前,他明明才赞扬过它。
汪盐先要他的保证。
“什么?”
“好好做人。”
孙施惠闻言就笑了,问她,“做什么人?”
“做一个守规矩而不是每次都要我提心吊胆的人!”
于是,守规矩的人抱着她回房了。
有人今天真的过于乖顺,孙施惠哄着她一点点坐上来时,自己都恍惚了,一只手撑在身后,一只手来撩她身上脱了一半的裙子。
他要看,摇摇晃晃的人来蒙他的眼睛。
孙施惠笑出声,长短不一的气息,闻着她手里的香,告诉她,“我看着我的汪盐为了成全一屋子人,自己坐小孩那桌,恨不得叫他们全解散了。”
这个关头都依旧不忘和他作对的人,垂着眸,面色含春也不肯认,“我喜欢和……小孩坐一块。”
孙施惠让她再说一遍,“你怎么就这么不认我呢!”他两只手来扶她,起落间,咬了她一口,汪盐疼出声……
始作俑者反过来也喊疼,“你也咬我了,敢说没有,”他死性不改,手去裙子下,摩挲她咬他的证据。
有人一时羞愤,径直来捂他的嘴,也轻易推倒了他。
喝了酒的人被软绵的人扑了个满怀,身上一点香气对他来说都是助兴。他兴头上来,翻身来捞住她的腰,她不大喜欢他这样,在她背后。
莽撞,任意肆为。且她难逃脱。
可是孙施惠喜欢。
他热爱汪盐这样,逃不掉的样子,一点点像冰水软化在他臂弯里……
沉湎上头,孙施惠都顾不上问她疼不疼,身上的汗蒸腾出来都带着酒意。
而蜷缩成一团柔软的人,只拖着他的手,狠狠咬着,咬得重了,她又好良心地丢开他。
孙施惠乐坏了,一身舒展的餍足地松开她,良久,还不忘居安思危,存疑几分温柔缱绻也几分,拨她的脸来看,也吻:
“今天不对劲,太乖太听话了,汪盐。”
第62章 点点星(9)
汪盐没特别的洁癖; 但也是从来不肯孙施惠从外头回来,衣裳不解的,就往床边来。
今晚她自己破戒了。
没洗澡; 外头回来的衣服,再喃喃一身汗。
孙施惠诋毁她,只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
再俯首挨过来; 说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汪盐头也不回地在他脸上推了下。孙施惠轻声笑了下; 在她耳后问她,“抱你去洗洗?”
她精神不济地摇摇头。
都完事了,他也没能把她这裙子剥下来。一面想帮她脱掉; 一面才有工夫问问她,“晚上吃饱了吗?”
精神开小差的人没来由地骂了他一声; “你能正经点吗?”
“什么?”
“……”哦,好像是她听错了。
孙施惠忍俊不禁,“所以现在到底是谁不正经?”
裙子的拉链在侧边,还是隐形的,难怪他迟迟找不到机关。他帮她脱掉了,也认真感谢她,“忙了这一场。”
汪盐没什么所谓地应他,“那怎么办,琅华又不管这些。”
“嗯; 所以说辛苦你了。”
“琅华她……”
孙施惠抽床头柜上的纸巾先帮她擦了下; 汪盐有点不好意思; 他低头; 也不让乱动; 嘴里应着她的话; “别乱点鸳鸯谱。爷爷不会肯的。”
她稍微地缩了下,顾不上羞耻,直追着他的话,“为什么?津明阿哥……”
“叔叔。”
“……孙津明,”汪盐改口,“孙津明明明和你们半点关系没有。”
“谁说没有!”入夏后,汪盐就作主把这中式柱式床四根上支起了蚊帐,孙施惠一开始还嫌土。可是他们院子里里外外都没防蚊蝇的纱窗纱门,汪盐说有蚊子。用惯了,孙施惠也喜欢这影影绰绰四合在里头的感觉了。他撩开帐帘下床去,也警醒汪盐,“那个人没我大的时候就改姓孙了,他先是得了他继父的济,再得了爷爷的济,他敢说他不是孙家人!”
汪盐拥着薄被坐起身,也随着他的步子,视线跟着他,“可是琅华是喜欢的。”她确定,女人的直觉错不了。
孙施惠不理会她的小孩脾气,冷哼一声,“你的津明阿哥不会喜欢她的。”
“为什么?”汪盐追问。
孙施惠:“喜欢和不喜欢,永远都没有理由。懂?”
等孙施惠再次冲凉出来,他看纱帘里的人又躺回去了,大概是累坏了。冷气开得很低,低凝之下,房间里的气息不大清爽,有酒气有香气也有别的。
他来抱她去洗澡,汪盐也迷迷糊糊听到他说些什么,一说孙津明,他努力了这么久不会轻易做谁家的“驸马爷”的,谁不知道驸马向来没实衔职的;再和她说点实在的,“明天再陪你去趟医院……看你五姨父。”
汪盐倦怠的眉眼,听到个什么词,一下子就激灵醒了。头跃起来太快,直接磕在了孙施惠的鼻梁上。
疼得他……恨不得刚才多少夫妻恩情都抵消了。
汪盐知道这种磕到骨头的疼,她一时伸手摘开他捂着的手,帮他吹,口里有证,“对不起。”
“……”孙施惠短发发梢上还有水珠子,眼里沉寂的光。
“我明天要去门店,医院那头你就别惦记了。节后开刀,五姨妈还说等好了,要请你呢。”
汪盐是当真为她的失手而道歉,岂料对面人迟迟没反应,甚至幽幽地盯着她。盯得她不禁要撤回手,才一动作,孙施惠扣住她手腕,顺势捏她的指骨,顽劣也叫她跟着疼,“是相中了你五姨父的主刀大夫,这么戒备地不让我去看?”
汪盐笑着朝他呸,再挣开他的手,从另一边纱帘下来,“你要去就去吧。不嫌累就去周旋吧。”
她拿衣服挡在前头,孙施惠听她这话,才勉强躺下,轻佻数落她,“遮什么遮,后头溜光。”
纤瘦的曲线,莹润皎白的光。
汪盐洗漱回头,床上的人也累了,两只枕头都被他枕在脑后,歇觉样。
外头阿秋来敲门,汪盐才知道,孙津明待到客散最后才走的。
爷爷单独留他说了好一会儿话。
阿秋是怕盐盐晚上没吃多少,问他们要不要煮夜宵吃。汪盐摇头,要阿秋赶快去休息,今天忙得不轻。
阿秋再关心施惠,“睡了,他?”
“……嗯。”
“又喝多了。”
汪盐想说,其实没有。你们还是不了解他。
“刚才本家几头在,看着他,又好多话不敢朝爷爷说。”阿秋掩着嘴,小声交代,是几房人想跟老头子借钱呢。
一是朝施惠张不开口;二是到底孙开祥还在,那些平辈老家伙或者与金锡平辈,都轻易不把光给施惠呢。
汪盐轻言问,“那么,借了吗?”
阿秋谨慎摇摇头,不是没有,是不知道。后头的事,估计是交给津明办了。
汪盐回房的时候,床上帐帘里的人,眯眼不动,问她,“阿秋说什么了?”
汪盐悉数告诉了他。
孙施惠冷哼地笑。“随他们去,想是我这阵子不肯他们上门,憋坏了。”
汪盐听他这样的笑,想起先前有桩事没和他说,“节前,何律师上门的。爷爷单独找他的。”
“我知道。”
他知道就好,旁余的汪盐不关心。
她抹着眼霜上床来,孙施惠侧身来,手撑头看她,看她躺下。听她偶然提何宝生,孙施惠其实是不忌惮的,因为何宝生不至于跟她说什么,他不敢。除非他执业证不要了,他合伙的事务所不开了。
溽热夏夜,关在这样的冷帐子里,香气萦萦。孙施惠由衷地赞扬汪盐,“你如今在这个家,比我像个主人。”
“孙施惠,你反思反思,你的那些爷爷叔伯们,为什么没有一个敢开口跟你借钱!”
“我反思个鬼。我懒得听他们哭穷。你看看爷爷早二十年,会不会听他们半个字。那群人无外乎守着爷爷的软肋,一家子骨肉的狗屁话。买房子要借买车子要借,小孩上学要借,滚蛋吧。”
“凉薄鬼!”汪盐嗔他。
凉薄鬼来捞她,“那给我看看你多热情!”
*
次日,一早阿秋来喊他们吃早饭。
昨晚剩下的冰鲜黄鱼,阿秋就弄了雪菜黄鱼面。
孙施惠还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呢,汪盐起来了,她要去昨天事故的门店。要阿秋先下她那碗吧,“你别管他。他起来再说。”
岂料人家阿秋头一个主子还是施惠少爷。站在门口,也要喊臭小子起,“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起来弄点鱼汤面,正好醒酒。”
孙施惠没应答,只要汪盐把门关上。
里头衣帽间换衣服的汪盐,一时听阿秋这么体恤的话,居然稍稍有些吃味,不是吃味阿秋没把她放第一位,而是,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