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橘绿时-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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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他没时间陪她放下一切去玩,但也想稍稍弥补一下汪盐。
少年时期的约会,永远是不想归家的。
孙施惠问她,“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
“你那会儿的约会。”他道这一句的时候,很平静。
汪盐心里莫名空拍了下,“那你的约会呢?”
孙施惠单手掌舵方向盘,偏头过来汇她一眼,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告诉她,“说了,这些年我没和你约会过一次。”
那那个人呢?汪盐好几次想问的。
但前天在琅华店里,她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却不想去求证,无论他是认真的还是儿戏,对汪盐,答案都不会多中听。
她只知道孙施惠这些年不是个纵情声色的人,他是,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
爷爷上门同汪家谈亲事的时候,爸爸是问过的。爷爷答得笼统,无非是孙施惠年少轻狂,血气方刚惹的祸罢了。
七八年过去了,琅华愿意看笑话般地把汪盐引过去,汪盐却不愿意如她的愿,争着吵着地和孙施惠闹一场。没意思也没意义。
她再怎么闹,也遇不上二十岁的孙施惠了。同样,回不去的还有二十岁的汪盐。
人最大的固执就是围囿不前。
车辆行驶,经过湖景隧道前,幕墙一片爬藤月季,穿梭起来看——
浮光掠影,斑斑成画。
孙施惠问她在想什么?
“在想一部电影,大概我六十岁了,看它还是会少女情怀的心动。”
“什么电影?”
汪盐没有直接回答,只说她看一万遍依旧会替人生初见的男女主心动。女主阴错阳差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她在桥上遇到男主,第一眼,男主就让她快走,这里危险。
故事的结尾,男主送她离开这个世界,去和她父母团圆。万万叮嘱她,不要回头看。
“所以,他们没有在一起?”孙施惠关切地问。
汪盐摇头,不置可否。因为她确实不知道,故事的最后,他们有没有在一起。年少娇纵的时候,汪盐看这个故事,觉得哪怕不是大团圆式的收梢,她也爱惨了。
年纪一到,心生唏嘘或者软肋也跟着长了,人反而俗套起来。她反而希望,故事的最后,男主去找他的女主了。因为原本,男主的记忆就是被女主唤醒的。包括他的名字、自尊。
故事的最初最初,最后最后,他们都属于彼此,比什么都重要,也足够。
*
时装店里,汪盐临阵的购物心情。
因为孙施惠捉着逮着的让她选几套,住酒店的时候换洗用。
她其实想奴役他的,“你帮我回去拿?”
“不高兴,你的那些东西,我找不到。”
“你能找到什么?”他每天恨不得袜子都找汪盐要。
孙施惠只手抄在西裤口袋里,频频点头,“是的了,你住进来后,我的东西就找不到了,这是为什么?”
原本客人进来相看,相对级别的销售小姐都得接待陪着的。但这对客人进门,负责接洽的销售却很有眼力见。男客人没离开他的伴侣身边、喁喁耳语结束前,销售小姐绝不上前打扰。
汪盐不理孙施惠的问题,挑中两件,问他意见。
他替她把那套浅紫色地扔回架子上去,诚然,汪盐还是穿黑白look的更摄人。
她不认同,说这条浅紫色戴妃有同款,她一直很喜欢这个颜色。
孙施惠一只手还抄在西裤里,听她这么说,也不改主意,“戴妃遇人不淑,香消玉殒,不要跟她学。”
落后几步的销售听后也不禁笑意掩嘴。
汪盐朝孙施惠攒眉,“人家都听到了。”
孙施惠这才偏头,招呼销售小姐,给他一杯水。
“先生要喝咖啡吗?”
“谢谢,水就可以。”
汪盐最终挑了三套衣服,两套裙装,一套裤装。
她一一试穿,在试衣镜前再问孙施惠意见的时候,他坐在中庭那里的沙发上,架腿而坐,销售给他倒的水,他压根没碰。只懒懒朝汪盐,“嗯,看到了。”
汪盐听着这话,提些裙角,款款朝他这里走两步,眉眼不大开心,公众场合,她声音很低,“看到了,然后呢?”
孙施惠在回复工作消息,一时分神,就随便应付的口吻,“不错。”
“你不会夸就别说话。”
他思绪还在微信上,等反应过来,抬头问她,“什么?”
就连边上的销售都有点看笑话的神色了。做服务行业的,尤其这种奢品店,销售最不乏也最津津乐道的就是风花雪月的故事。她们看惯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伴侣进门来,也很懂这种有钱男人陪心仪的女人来消遣的戏码,耐性撑不过一杯咖啡晾凉的工夫。
尤其今天这位女客人,又十足的清高冷艳。
销售小姐觉得,沙发的上金主已经要没耐性的样子了。
“要出来买衣服的是你,然后坐在这开摆,忙不过来也是你!”汪盐控诉他。
“下午去工地那里,约赵寅轩那头的事。”孙施惠这才把手机收起来,问她的上文,她刚说什么了。
销售小姐礼貌熨帖的笑意,汪盐同为服务行业,太懂这笑意的隐藏内容了。
就干脆成全她们,也捉弄一下某人,“我说,我穿这套有没有你老婆好看?”
果不其然,话音将落,店里的女人都为之一振奋。
只有沙发歪坐的人一脸没所谓,他手指在扶手上轻敲几下,也不忌惮别人听他们的笑话,只冷冷接招, “没有。你买就买,别指望跟她比。”
直到孙施惠付完账,二人从店里被周到的“欢迎下次光临”送出门。
门掩上那一刻,汪盐恨恨身边人一眼,“你信不信,她们回头,准在聊我们的八卦。”
“不是你挑的头?”
“那是因为你往那一坐,又不理我,她们在八百个心眼子地揣度我和你什么关系呢?”
“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刚刚,一直。”
孙施惠替她提购物礼袋,也逡巡的笑意,问她,“不是不在乎这些仪式感的吗?”
朝令夕改的人满不洋相,率先朝前走,走两步回头看他,然后痛快点点头,说了她这些年一直的一笔牢骚,“你说你没和我约会过,可是你从来不知道,我和你一起出来吃饭,回回回去一肚子气。我现在明白了,你是真的忙,忙到根本没时间去想一些细枝末节,也是真的没觉得我生气了。”
“不,我知道。哪怕你不说,我也知道冷落你了,甚至亏待你了。”可是,他那会儿真的没时间。
男人在生意场上说的那些荤话,忙起来,他妈想女人的时间都没有。
孙施惠说,他是忙起来,想自己想她的时间都没有。
于是,那几年,他们恶性循环。
回回拨时间见个面,不是吵架就是翻脸。孙施惠忙到心里发麻,更是懒得张口朝她说什么喜欢,或者交往。
汪盐活当他是个仇人。
他也不高兴跟她交往。“你这种脾气的人,不适合谈恋爱,因为恋爱赋予你的自由太多。”
而孙施惠要想方设法陪着她,把互相的沉没成本下大点。
“我要剥夺你一切扭头就走的自由。”
“这就是你这些年一直四时不断给我爸送礼的缘故,不,是心机!”汪盐问他。
孙施惠没带否认的,“对,我倒要看看老汪白吃了我这么多年,他还怎么好意思再认别人作女婿!”
汪盐很近距离地朝眼前人呸,说他,“旁门左道。”
“别管什么道,能逮到猫的就是好道。”
“你才是猫!”
“我怎么成猫了,我又没个酸爹,大除夕晚上得个女儿,然后在再那酸绉绉地引经据典,取个乳名。姑娘再大些,乳名给别的男人喊了。”有人还好意思说别人酸绉绉,他自己都快打翻醋坛子了。孙施惠说着,狠皱眉,“乳名能给外人乱喊的嘛,矫情!”
是的,他和汪盐认识那些年,他从来不喊她小名。
汪盐看他这拈酸的样子,不禁好笑,好笑之余,逗趣孙施惠,“那我告诉你个,外人都不知道的事?”
“?”对面人酷盖扬眉。
“我爸拟的第一个名字不是汪盐,是汪狸。还是那句典故,但是我妈不肯,因为狸是反犬旁,我妈不喜欢动物的偏旁,说什么都不肯用。”陈茵女士觉得,小名贱一点好养活不错,但是姑娘家从名到人都不能自贱,这才最终取了个盐字。应了除夕的雪景,也是五味之首的意义。
孙施惠听后,失神了许久。最后发话,“嗯,不愧是我的师母,丈母娘。”
“这个家,离了陈女士可怎么活!”
汪盐看他这阴阳怪气又卖乖的样子,实在没忍住,她展颜之际,某人俯首来,抬她下巴,在她唇上盖一个吻。
众目睽睽之下,孙施惠认真点评,“我还是喜欢汪盐……这个名字。”
时装店出来,二人没急着回去,而是在附近地下一层的商业美食街逗留了会儿。
汪盐闹着要吃东西,想一出是一出那种。
还不肯在一家店吃,就相中一家的牛杂萝卜汤,又相中一家的铁板豆腐,又买了一家的三明治并丝袜奶茶。
她拖着孙施惠,问他,“我们打包回车上吃好不好?”
“你真得馋死了,汪盐!”某人任由她,理由是她口中的,‘我们’。
工作日的商业街原本人也不多,孙施惠这样身高衣着的男人,被汪盐拖着在夹街当中走,实在醒目、违和。
可是付账的时候,这个光鲜的男人还是任劳任怨。
他们一路逛到了美食街的那一头,从地下层出来的时候,外面日头毒辣。
浮光晒得人恍如隔世。
汪盐提着打包的吃食,孙施惠拎着购物礼袋,坚决楚河汉界的距离。他要她的那些油渍麻花别过来,碰脏他手里的衣服。
回到车里,汪盐等孙施惠把购物袋安置好了,才敢跟他分享吃的。
她知道他的臭毛病,于是,所有的都等着他先动筷子。
“干嘛?”他问她为什么不吃。
“你不是原本就嫌这些脏吗,我再吃了给你,你不是更嫌?”
“你先替我试试,不好吃,我就不吃了。”施惠少爷摆谱。
结果,汪盐还没掰开木头筷子呢,驾驶座上的人在那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吃了再给我,我不嫌,只是你不肯。”
汪盐闻言就会意了,她朝他扔筷子上的玻璃纸。某人掸尘般地拂开了。
一顿略显狼狈且匆忙的中饭,就在车里对付了下。
汪盐看孙施惠吃得还算乖顺,没什么怨言,这才问他,“好吃吗?”
她就不该问,不该任何话语权交到他手里去。
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喝一口丝袜奶茶,一时嫌苦一时嫌甜的,抄起他杯格上保温杯里的水漱口,一本正经地点评,“一般化。没你好吃。”
第77章 点点星(24)
孙施惠送汪盐回去上班后; 他便驱车往桐城赶。
到了工地,临时活动房办公室里,孙施惠才把安全帽摘下来丢给身边人; 老钟就和他捏鼻子话务的自觉,说这工期再赶就要出纰漏了。他也没班给施惠赶了。
那头,赵寅轩十万件藏品运输谈的保险公司,赵看过合同细项; 不大满意的样子。
孙施惠把皮球踢回保险公司那头; 要他们重拟保固条件。
那新上任的接洽经理怕不是个愣头青,一天三顿问候电话,还总是越过孙施惠秘书那头。这下; 算是瓮里烧火点着了,老钟又在施惠耳边嗡……老伙计只见施惠这老小子把唱着的手机扔开去; 嚷着要喝水,再朝老钟,“你少给我叨叨,是不是没时间赶,总有人愿意替我赶!”
老钟从跟着孙开祥再到这三代目,他是见过施惠来工地的架势的,这小少爷苦是吃的,但是软富贵的毛病也从来不丢。他和他们一起,从来不用一次性杯子的。
今天破戒了; 还是真渴着了。中午吃什么了都; 光吃盐的架势; 翻出一个纸杯子; 接饮水机里水; 咣咣猛灌了两杯。
外面热得人要死掉了。高温作业期间; 中午一律要歇到两点开外。孙施惠先兵后礼,知会老钟,这不是他们合作的第一个工程,肯定也不是最后一个。夏季高温作业,他不是不知道辛苦,但是说什么也得给他蹚过这一关,交期绝不可以往后延。
他给老钟额外再加五个点的高温补贴。走他个人的私账。
老钟年纪当施惠爹都有零头,回回被施惠骂成他得喊老小子爹。孙施惠再警告他,少给我耍滑头,赶量也得给我保质。我不管你几班倒,反正我的工地不作兴触任何霉头。
再有,“孙津明人呢?”
说好来工地汇合去勘赁的集装箱仓库的。
老钟答没寻到津明的影子呢。
孙施惠转把椅子坐下来,分烟给老钟。毒日当空,即便坐在空调间里都听到外面蝉要叫坏的架势,他把两只脚搁在一张蓝塑胶凳子上,等人叼烟也歪派的口吻,“要变天了,这人啊,也开始和我别苗头了。”
老钟朝施惠哈哈奴颜几句,只以为施惠是在暗讽他打秋风了。
岂料孙施惠压根不正眼瞜老钟,孙津明过来的时候,襟前背后一圈汗。
座椅上的人,都不等他在冷气间里把气喘匀,只问来人,“周转箱仓库那里,谈妥了吗?”
孙津明点头。
孙施惠收起两只脚,懒散站起来,说那就过去看看吧。
孙津明今天车子出了点状况,冷凝坏了,他一路开车过来,降着窗,迎了一身的热风,他说等他散散热气再说。
老钟说去给他们拿冷饮吃。
孙施惠哪里坐得回去,只在孙津明落座边,来回踱步。老钟说话的工夫从隔壁房间拿来两支冷饮,孙津明当真接过来咬了,孙施惠觑一眼老钟,后者悻悻收回殷勤的目光,只把那不知名的棒冰搁玻璃桌面上,由着它化。
直到老钟去了,这间不成文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叔侄两个了。
孙施惠来回走位,晃得孙津明心烦得很,“你不走行不行?”
“不行。你快点吧,有这么热吗,车不行就换,人不行就治!”
孙津明抬头瞥一眼孙施惠,“怎么,吃枪/子了,这么冲?”
某人扬扬眉,不为所动,一手抄口袋,一手把烟吐得呛死人不偿命,“你倒是巴望着我挨/枪/子,是不是?”
“说人话!”
“人话就是少给我扮菩萨,孙津明!”
坐着纳凉的某人,欣慰一笑,“我就知道,你不在盐盐那头碰壁,不会这么上蹿下跳的。”
“孙津明,爷爷跟你说什么了?你我摊牌吧!”
孙津明不接招,只告诉施惠,“你就当我纯看不惯你们姑侄作践人的样子吧。”
孙施惠笑得自矜,“你还不如承认你喜欢我老婆呢。”
孙津明抬眼,白这个不要脸的人。“我喜欢汪盐,不是你老婆。”
“那不就得了。别说,她从前那位惦记她,我浑身毛恨不得都猖起来了。但是你,我一点不吃味哎,知道为什么吗?她喊你津明阿哥,你还不知道她都喊谁阿哥,她舅舅家的姨妈家的兄弟才阿哥阿弟的。呵。冲她这份情,我也不高兴和你生分了。她喊你阿哥,你才看不得她受委屈,我谢谢你,不是为她,是为我。有人这么看重我老婆,是她的福气,也是我的运气。”
而至于其他,孙施惠泛泛地说着,突然抛了手里的烟,谨慎踏灭了,一并笼统地回敬他,“如果哪一天,你看到一些叫你解气的还是叫你艳羡的,那么,只有一个原因。那都是我该得的。懂?”
剩下的,就桥归桥路归路,他们叔侄能凑在一块,也只是在商言商。
爷爷在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