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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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的战死士兵家属还有补贴,可持户籍去领。
大奉有专门的书堂,可以教导很多人读书,甚至还能免费给一些幼童启蒙。
大奉城中的地面都是由砖块铺成的,那些砖块从遥远的地方被运来,铺成了一个盛世。
等等等等,各种他未曾见过的东西,都摆在他的面前。
整个大奉像是一个精密的仪器,每一块都有它的作用,有的时候天灾人祸,会带来难以估量的损失,但是很快,又会渐渐恢复运转。
比起来金蛮那种死了就死了的行事风格,大奉确实是截然不同。
和大奉人比起来,金蛮就像是随时都能因为一场战乱而断代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消失在朝代更迭里。
怪不得大奉说金蛮粗野。
耶律枭对整个大奉都心生喜爱,他想把金蛮也建造成大奉那样,天灾有人处理,疫病有人治疗,老人有人赡养,孩童可以去启蒙。
所以他有很多事情要办。
最先要办的,就是要把满世界打架的金蛮战士给老老实实的拘回金蛮种地。
只有弄出东西来,才有的吃,有的穿,有的吃穿,才能活下去干活。
不过金蛮战士可能一时受不了,金蛮整体的风向便是“战死沙场”。
耶律枭也不急。
他看够了金蛮这幅混乱无序的样子,他将用剩下的半生,慢慢改造。
白日里,耶律枭跟南康王四处捕流寇,有事儿没事儿就召集一帮金蛮的大臣,令他们从大奉这里偷师,学学人家如何制衣,如何裁棉,如何种地,如何治人。
待到了晚间,他便回到耶律府里。
晚间很冷,西疆昼夜温差大,白日里还热呢,一到了晚上,就凉的人骨头发寒,耶律枭裹着一身厚厚的寒气从厢房外进来,便瞧见沈落枝缩在床榻间。
沈落枝怕冷,而这府内没有堆炕,只有暖玉取暖,那暖玉也不够滚热,耶律枭进来,就瞧见沈落枝裹着厚厚的被子,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大球。
若是冬日,他们便燃炭火了,偏生现下九月,这西疆白日热晚上冷,冷也只冷那么一两个时辰,炭火地龙烧起来,没有半日熄不了,到了日头一出来,又热的要死,没法子,只能硬熬着。
瞧见耶律枭来了,沈落枝便抬眸瞧他。
她那双眼里像是浸了水一般,柔柔软软,像是一捧酒,耶律枭瞧了一眼,便觉得醉。
他自厢房外走来,走一步褪一件衣衫,到了床边就什么都不剩下了,只有那一双眼,绿油油的盯着沈落枝看。
沈落枝已与他成亲半月有余,哪怕夜夜如此,现在瞧见他依旧臊得慌,她向被子里缩了一下,下一刻,耶律枭就已经钻进来了。
她手冷脚冷,如果太冷的话,脚心还会冒出湿粘的冷汗,后背也如此,就是体虚体寒,以往都会在被子里塞一个汤婆子,现在不必了,她只需要一抬眼睛,耶律枭自己就钻进来了。
耶律枭浑身都滚热,灼夏时沈落枝不喜欢,但是冬日就很舒服,她把冰凉的手脚往耶律枭身上一贴,像是贴暖炉一般。
耶律枭最开始还能装一下暖炉,假装自己是来暖手暖脚的,但暖着暖着,便变了味儿,指尖缠着发丝,手骨绕上了纤腰。
帐外的帘子被人放下来,被褥如浪潮般翻滚。
沈落枝大概是不会冷了。
——
西疆的天冷的快,很快便到了冬日。
这个冬日,西疆空前繁华起来了。
因着南康王与金蛮王合伙修了一条道。
这条道连通了西疆与金蛮。
金蛮常年暖热,昼夜温差极大,生产各种瓜果,很多作物。
以前金蛮人四处跟人打仗,瓜果烂地里都没人收,别说正经的官商了,就是外头的匪盗走私的行商都不敢进金蛮腹地,人进去了,骨头都出不来,也有人称,金蛮的瓜果丰盛,就是因为人都死地里了,没有比金蛮更肥的地了。
后金蛮语西疆修了一条官道,有金蛮王坐镇,保证不会有任何官商死在里面之后,一群不怕死的官商便先去了金蛮,带回来无数新奇瓜果,在西疆赚了一笔后,迅速运往京城,赚了一大笔。
京城的官商闻风而动,疯狂打路引,补商引,一路从京城直扑金蛮,带回来很多奇奇怪怪的水果作物。
与此同时,本着两趟都不走空的原则,那些官商还在金蛮里面售卖了不少大米,绸缎,草药等大奉之物。
金蛮粗鲁之人,喝不惯茶,他们的茶卖的还没有纱布好。
特别是那些草药,一入金蛮,全都被卖光了,价格奇高,因为金蛮的地理位置特殊,根本就不生长草药,这里的人又天天打仗,满身病痛,死的都早,一瞧见草药,就跟瞧见了宝贝似的。
这一来一往,金蛮人便知晓大奉的好了。
他们便也开始费心侍弄自家地里那点乱糟糟的瓜果了,这些玩意儿可都是能卖钱的呀,卖回来的钱,可以买回来很多金蛮没有的东西啊!
原先他们要四处跟人家打仗,偶尔还要被弄得一身伤,才能换回来一点银子,现在一出去卖点东西,就能换回来这么多银子,谁不干呢?
爱出去打仗的金蛮战士也有,但是也有一部分打不动仗,或者不爱打仗的人开始琢磨做生意了。
所以,从金蛮到西疆这条路,将西疆此处推到了一个空前的繁华程度。
人越来越多,纳木城住不下了,南康王便开始扩建,在纳木城外修建了一个外城,与京城一般,原先的纳木城做了一个内城,如同一个圆一样,在纳木城外面,再修建一个更大的圆,作“外城”,内城多居住纳木城原先就有的居户,外城则都是后来的官商和过来做生意的金蛮人和漠北人。
这个构造,与京城无异,大奉的多数城镇如果要扩建,都是采取这样内城外面建外城的法子,一来是不破坏原有内城的建筑,而是能更坚固,用来阻挡外敌。
因为人多,原本被打压下去的匪盗又一次猖獗起来了,依旧是走私偷渡,现在甚至比之前伪装的更厉害了,一些走私私盐的队伍会伪装成卖货物的,把私盐藏在货物下面,如果路上被人发现,或者是交易出现什么问题,还有可能直接抄刀。
也因此,当地的镖局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一天能碰上十几个走镖的单,个个儿收益不菲。
再加上这里本就盛产玉石,人一多,玉石矿也做起来了,还兴起了好几个“赌石坊”,很多人在里面靠眼力赚钱,实在是了不得。
之前裴兰烬想尽办法想在西疆做一条官道出来,现在,这条官道硬生生被来往的官商们用自己的双脚给走出来了,还不止是大奉境内,竟然一口气走到了金蛮中去。
只要有足够多的利益,就算是龙潭虎穴,都会有人去闯一闯的。
原先最贫瘠,最广无人烟的地方,现在成了最繁华热闹的地方,处处都是人,甚至还有最少见的东瀛人跑来做生意,繁华程度俨然要跟江南比一比了。
不过,这些风波都跟沈落枝没关系。
灼华公主到了冬日里便懒怠的厉害,冬日房内地龙烧的旺盛,她在矮榻旁边坐下,也不用裹被,只将窗户开了半扇,然后依靠着矮榻上的黄花梨柜,瞧着外头的景,吃着糕点。
冬日里,西疆又落了雪。
西疆的雪纷纷扬扬,每一片雪都与鹅毛那般大,伸手一接,便渐渐在手中融化,成一抹清清凉凉的水。
沈落枝有点想知道雪是什么味道的,她没尝过,但是又不想舔自己手心里的水,便把头探出窗外,张着嘴,努力的用嘴去接外面的雪花。
耶律枭从院外走过来时,目光穿过纷纷扬扬的大雪,一颗挂满雪花的枯树,半开的窗户,最后落到窗沿上趴着的姑娘。
窗沿上的姑娘被屋里的热气蒸烧着,一点儿也不冷,不似前些日子那般蔫蔫儿的,人瞧着都胖了一点,粉面桃腮,唇瓣红润润,亮晶晶的的,眉眼一挑,眼眸里都是笑意。
此时,她正张大了嘴,昂高了头等着,想要等一片雪花掉进她的嘴里,让她尝尝是什么味道。
耶律枭越看越喜欢,随手捞了一团雪,团成球,远远地扔进了沈落枝的嘴里。
突然天降一团雪的沈落枝:?
第61章 婚婚欲睡
婚后日常
沈落枝含着雪球; 震惊的瞪大眼的时候,很像是一只被吓到炸毛了的猫。
冰冰凉的雪球在她的舌尖上迅速融化,带来一种惊人的凉意; 将沈落枝冻的眼球都一阵凉痛,眼前都发黑。
沈落枝那吃过这个苦啊!
她一张脸都皱起来了。
耶律枭!
她有的时候真的怀疑耶律枭没长脑子!
始作俑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触怒了沈落枝; 又从一旁团了个更大的雪球来; 试图等沈落枝张嘴了,再丢一个进去。
他还能一口气丢三个呢,不知道沈落枝能不能吃得下。
结果等耶律枭团完了,便瞧见沈落枝鼓着脸、冷着眼看着他,当着他的面儿; “啪”的一下把窗户关上了。
耶律枭脚步一顿; 团在手里的雪球也被他苦恼的捏碎了。
娘子怎么总生气呢?
分明是她自己张嘴要吃雪的啊!
——
耶律枭在院子外面踱步了半晌; 没敢直接进去,便去了一趟膳房。
耶律府的膳房里,都是沈落枝和南康王府这边带出来的厨师; 这些厨师蒸炒烹炸什么都会,各种香料齐全,专门供给沈落枝享用。
耶律枭这边什么都没有。
他那儿的金蛮战士根本都没有做饭的感念,每日吃东西不少烤肉就是肉干; 饿是饿不死; 但吃的也就这样; 不像是大奉; 一道菜能做出花儿来。
这群公主府的侍卫们还会种地; 专门在府内开了个温室出来; 二十四小时烧着地龙; 不管冬夏; 都能捧出来一些绿油油的蔬菜吃。
今日膳房炖烧的主菜是土豆牛肉,炖的软烂咸香,飘着一股浓浓的肉香味儿,勾的沈蹦蹦从院儿外跳出来,缠着耶律枭“嗷呜嗷呜”的叫。
沈蹦蹦现在已经如一头成年狼般大小了,因着是沈落枝在养大的,所以从小就吃熟食,每天一头狼能干掉十几斤的肉,长的是膘肥肚壮,满身的毛儿油光水滑,一路倒腾着四条腿跟在耶律枭旁边,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里都是渴望。
耶律枭根本不搭理它,端端正正的提着食盒,免得里面的菜倒了。
配菜三道耶律枭叫不出名字来的菜,但多以牛羊肉为主,绿菜很少,只有一盘,甜点是一碗暖梨汤——没办法,此地寒酸,只有这些,想弄个鱼虾酱都弄不成。
用膳堂的大厨的话说:“这儿连条鱼都没有!”
那些江南的大厨,最擅长的就是做鱼啊!谁料来了这儿,只有牛羊肉了,一条鱼少见的很。
耶律枭提着个食盒进厢房的时候,沈落枝果然还在生气。
美人儿生气的时候不说话,只一个人躺靠在矮榻上看话本,也不搭理耶律枭,就像是没瞧见门外进来个人儿似的。
耶律枭脱完鞋袜后,便把一边的沈蹦蹦先踢进去,等着沈蹦蹦跳到沈落枝身上,撕咬沈落枝手里的书、沈落枝盛怒的去打沈蹦蹦,偏生还打不着的时候,耶律枭便走过来了,拎着沈蹦蹦后脖颈,把沈蹦蹦扔出去了。
这一下,沈落枝总算肯睁眼瞧他一下了。
看看,这个男的还是有点用处的。
耶律枭这时候便将膳食挨个儿摆上桌子。
他甚少用丫鬟,做什么都自己动手,将膳食摆好了之后,还给沈落枝倒了一杯果酒。
伺候的处处不落,沈落枝才愿意给他个眼神。
厢房内铺着厚厚的地毯,被地龙的空气蒸烧的暖暖的,不允人穿鞋进来,沈落枝自己在屋内也就只穿着轻薄的纱衣,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一路走到椅前,坐下后,才给了耶律枭一个满意的眼神。
耶律枭这个时候,才能伸手摸一摸小公主的脸蛋。
耶律枭吃饭的速度很快,每每吃完还不肯走,爱在一旁看沈落枝吃饭,时不时摸一摸沈落枝的耳朵,抱一抱沈落枝的腰。
若是沈落枝不反抗,还会将人拖到自己腿上来亲亲摸摸。
沈落枝以前是个是不言寝不语的大家闺秀,就算是用完膳消食,也要穿着整齐,走的端端正正,现在跟耶律枭在一起待久了,总觉得耶律枭把她当成小狼崽子,看她吃饭,撸她的毛儿,揉揉她屁股。
沈落枝有时候被他捏烦了就会发火,蹬他一脚,瞪他一眼,耶律枭会老实一会儿,然后过一会儿继续。
沈落枝以前还爱在饭后出去走一走转一转,但现在外面大雪封路,走几步衣裙都湿了,她就不爱走了,只在屋内矮榻上缩着。
耶律枭也喜欢矮榻,矮榻比床高,虽说不够宽大,但挨着窗户,他与沈落枝两个人挤过去之后,别有一番风味。
沈落枝吃饱了便不想动。
耶律枭就像是一头精力充沛的狼,不管什么时候都想过去咬沈落枝一口,沈落枝吃饱喝足了就想躺下睡觉,像是只懒洋洋的猫儿,一点儿不想搭理耶律枭。
耶律枭就小心试探,一点点伺候。
沈落枝对耶律枭的容忍度一向颇高,她见过耶律枭原先是什么样子,所以现在,只要耶律枭不出去胡乱杀。人,做事讲些道理,不曾烧杀劫掠,那就可以了。
但她也受不了耶律枭天天胡搞乱搞!
她以前以为耶律枭刚成婚,血气方刚,难免有些新鲜劲儿,便一直纵容着耶律枭,也未曾拒绝过,他只要不太过分,她都顺随着。
但谁能想到,成婚已经半年了,这人还是没完没了的!
她用完膳,中午想小憩一会儿都不行!
沈落枝一时恼怒,扭头咬上他肩膀,用尽力气,印下了一个小牙印。
耶律枭吻着她的发丝,声线暗哑动情:“灼华,好灼华。”
沈落枝听不清他的话了,她的天地在旋转,身体和魂魄都不由自主,在这漠北的大雪天里冰冻,又在这厢房的地龙里融化,融化在耶律枭的怀里,和他一起向云端。
足足到了申时,耶律枭才从厢房内出来。
沈落枝依旧在塌上昏睡,厢房内暖暖沉沉,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熏香,他将吃剩的残羹剩饭装进食盒里,从厢房内出来,一路走进膳堂。
膳堂里正热闹着。
这膳堂里不止要做沈落枝院里的饭,还有侍卫丫鬟们的,以及耶律枭的金蛮战士的,人口多,所以提前就得准备,切肉,剁菜,还得有人在冬日里烧水,一股股水蒸汽热热潮潮的升腾到半空中去,远处还有人拎了新出来的糕点来。
一片欢腾之中,耶律枭一走近,便瞧见他们纷纷见礼,也有奴仆走上来,接走他手里的食盒。
耶律枭才转身离开。
从耶律府出来,外面的内城更是一片热闹。
因为纳木城人口多了的缘故,这儿的钱也多起来了,财政不再赤字,人口越来越多,俨然一副繁华盛世的模样。
但随之带来的问题更多。
因为西疆本身就是个混乱的地方,原先就是多个国家的人交杂在一起,彼此互相冲突,但是好歹有一栋墙隔着,不至于日夜相闻,但现在不行了,金蛮人,大奉人,漠北人,全都挤在了一个地方,难免冲突。
金蛮人身体健壮,脑子却笨些,转不过来弯儿,还暴躁易怒,漠北人极其抱团,排外,不知变通,不管是谁的错,只要掺和到漠北人,那他们就一定会帮漠北人,大奉人骨子里傲,对着两边人都看不上,摆出来一脸傲然,骂他们两个都是猢狲。
这种环境之下,三方矛盾激烈的厉害。
打个比方,在金乌城内,一个来做生意的金蛮人买了三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