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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灼华-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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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环境之下,三方矛盾激烈的厉害。
  打个比方,在金乌城内,一个来做生意的金蛮人买了三只鸡,没看牢,飞走了一只,飞到了漠北人的房屋上,被漠北人拿走吃掉了,金蛮人来要,十几个漠北人一起把这金蛮人给打了,路过的大奉人立刻高声喊巡逻的守卫,并且言辞激烈:“这种败类一定要都赶出去啊!”
  然后金蛮人会打报官的大奉人,其余漠北人会立刻逃跑,被打的大奉人会哭爹喊娘的跑到官府磕头,官府就会满城抓人,但不一定抓得到。
  总之,城内每日都是鸡飞狗跳。
  耶律枭身为金蛮王,又直接住在纳木城,有很多事情他都是避不开的,偶尔还会需要出面阻拦一些大面积械斗,因为打架的人太多,地牢都不够用了,所以南康王就让这些巡逻的侍卫捉到当街斗殴的人可以罚款,算是一种新创收吧。
  也难怪原本居住在纳木城的大奉人心烦,来了这么多人,谁不烦?以前纳木城算不上路不拾遗,但也肯定是治安稳定,不会有人大街上抄刀打架。
  耶律枭今日自耶律府出来,便瞧见十几队侍卫交班,每个人在冬日里都是一副大汗淋漓的样子。
  耶律枭慢悠悠的从喧嚣的街头上走过,思虑着还有什么大奉的好东西金蛮能学一学,思来想去,觉得还多的是,一时半会儿根本学不完。
  当时他正走到街头,顺手买了两块米糕,米糕甜糯软厚,嚼起来分外好吃,他又买了两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沿着纳木城四周闲逛。
  今日他本该去外面的采石矿一趟,瞧瞧看最近的玉石的,但大概是被这街巷中的烟火气给熏软了,耶律枭不想去,便又随意买了些吃的,转而回了耶律府。
  他回到厢房里的时候,沈落枝还未起身。
  床帐昏暗间,他的姑娘裹着被子睡得昏昏沉沉,只有一张小脸和一只皓腕露在外面,耶律枭把她的手腕收回去,然后脱下衣物,慢慢的钻到了床边,抱着她,跟她一起睡。
  房屋温暖安静,窗外有风,但他们抱着的时候,一切都很暖。


第62章 婚婚欲睡(二)
  拜周公日常
  沈落枝嫁到纳木城的第一年; 纳木城的官道已经彻底成型。
  之前圣上特意下了一道圣旨,灼华公主从京中嫁到纳木城的这一段路上,都需要有官驿; 供给灼华公主居住,这条道后来被称为“凤行途”; 所有从京中赶到西疆做生意的官商; 最开始都是走这一条路来西疆的。
  这条凤行途前所未有的繁华起来了,周遭的驿站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鼎盛至极。
  人一多起来,西疆竟然遍地都是小城了——西疆与金蛮之间本身就有一条交界线,这条线又上接漠北; 下通南蛮; 属于一个混乱的、“三不管”地带; 本身就有很多人群聚集的地方,现在更多,几乎走上半日; 便能碰上一群人驻扎。
  有些驻扎点贫穷一些,只有几顶毡毛帐篷,晚上还得把牛羊围起来取暖,有些驻扎点豪横些; 直接就是一座城; 有门有户有砖有瓦。
  这种情况下; 西疆人口密集程度直线上升。
  南康王每天携王妃满西疆乱窜; 四处勘察; 耶律枭则盘踞在纳木城内; 白天办办案; 晚上便回耶律府里寻沈落枝。
  沈落枝这段时日也忙。
  顺德十九年春; 她在纳木城里开了一个药娘馆。
  西疆这边地处偏远,少草药,很多草药都种植不了,只能依靠从大奉运来,医疗水平很落后,稍微一场伤寒,便能带走一条人命。
  除此以外,西疆这地方本身就是个不利于女子生存的地方,混乱争端频繁,女子力气体重本就不如男子,女子极易受到□□,就算是她,当初也是遭过耶律枭一次抢掠,更何况是寻常女子。
  若是到了战时,女子又有了孕,那简直是灾难,生下来若是女童,保不好还要被溺死。
  沈落枝瞧着颇为不忍。
  她自幼习医,虽然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但是也不愿意瞧见人白白枉死,若是她做一点事,就能给很多人一条活路,那何乐而不为呢?
  故而,她开了一家药娘馆,广收女童,也算是给了女子一个活路。
  她办医馆,自是纳木城办的最大最好的那个,连带着她的四个丫鬟都出去做药娘,四处教人救人去了。
  等耶律枭午时回到耶律府用膳的时候,便先扑了个空,得知沈落枝不在府内,而在药娘馆里,他便又去了一趟药娘馆。
  沈落枝的药娘馆坐落在纳木城的最中心,与郡守府对面而立,每日南康王来郡守府当值,沈落枝来药娘馆当值。
  这也就是公主,否则旁的人没有这个权利落在郡守府前。
  药娘馆很大,上下共两层,前面看病,后面教课,每日都有女童被送来学艺,从怎么炮制药物开始,药娘馆提供她们午间一顿饭。
  耶律枭来的时候,便瞧见沈落枝在问诊。
  当时正是春日,西疆的风停了些,不再如之前那般冷冽刺骨了,故而医馆内的门窗都开着,耶律枭正好能从窗外瞧见沈落枝。
  因着是出来问诊,所以沈落枝没有穿那些绫罗丝绸,也没有戴首饰,只穿着一身普通的棉布衣裙,以一根藏蓝色发带束住了乌黑浓亮的发上,她生的若白瓷般静美,藏蓝色的颜色更将她衬的极亮眼,窗外薄薄的日头落到她的眉眼间,像是最好的羊脂玉雕成的。
  怎么会有人如此好看?
  耶律枭在外瞧了片刻后,便进了药娘馆。
  药娘馆擅长调理女子的身子,但一些男子幼童的小病也都能治,所以药娘馆里也不止是只有女子,因着这里的病人多,大夫药娘少,所以一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已然到了午时,沈落枝也没有回府先用膳的意思。
  耶律枭进去之后,花了两文钱挂号,然后在外面等,等到轮到他看诊的时候,他便起身进了看诊的帘帐内。
  药娘馆看诊,都是在中间挂一道帘子做隔挡的,帘子是薄薄得一层薄纱,后面等待着的病人瞧不见帘子里面的人,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一个身影。
  耶律枭撩开帘子进门,便瞧见沈落枝正在整理手里的方子,头都没抬,听见人来了,便道:“坐下,手腕摆上。”
  耶律枭依言坐下,把手腕摆在了沈落枝面前。
  沈落枝一边问“哪里不舒服”,一边抬头去诊脉,结果一抬头,便瞧见了耶律枭那张脸。
  他留住在纳木城内,衣着打扮也跟大奉人一同,穿着武夫劲袍,头顶一玉冠,不知是不是成婚了的缘故,抬眸看人时,越发显得眉眼惑人,他们分明的端端正正的坐在这儿问诊的,但沈落枝一对上他那双眼,便会想起昨夜这人的放纵来。
  他看她的时候,总是一瞬不瞬的,晚间也这般贪婪的瞧着她,白日里也这般贪婪的瞧着她,沈落枝一对上他的眼,看见他这个眼神,便觉得口干舌燥。
  “做什么。”沈落枝与他对视了两瞬,便压低了声音问道,一双眼似嗔似怒的瞧着耶律枭。
  耶律枭被她看的心口都发烫,面上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只道:“回姑娘的话,某今日心口泛痛,不知是何缘故。”
  沈落枝瞪了他一眼,伸手去推他的手臂:“快下去,我在给人看病呢。”
  “他们的病是病,我的病就不是病了?”耶律枭挑眉道:“我也生病呢,救苦救难的女医仙不给我看?”
  沈落枝便掐他露在外面的手腕,道:“你有什么病?”
  耶律枭这身子,能打三头牛,满身火气,蒸腾的人都受不了,他健康得很,能有什么病?
  “心口痛。”耶律枭道:“喘不上气,许是害了相思病,要瞧一瞧我的娘子才会好。”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里像是冒着水光似的,一直盯着沈落枝看,眼睛里像是带着钩子,一下又一下的勾着沈落枝。
  这个混蛋玩意儿,现在无师自通了各种臊人的话,以前在床笫间说就算了,现在都到了外面了,还要讲这些!
  沈落枝难得的有些羞恼,在书桌底下抬腿踢了耶律枭膝盖一下,低声道:“胡说八道什么?快滚,否则今晚别想进屋了。”
  耶律枭被她踢了一下,当即深吸一口气,捂着胸口,缓缓地倒在桌上。
  沈落枝气得牙痒痒,便伸出两只纤细的手指,捏着耶律枭的耳朵拧,在耶律枭的耳边道:“起来,我再有两刻钟便出去了。”
  耶律枭这才算完。
  他出去又等了一会儿,沈落枝便从药娘馆里面出来了。
  耶律枭在药娘馆门口的一颗树下等她,沈落枝远远瞧见他,便走到他身边,两人一道慢悠悠的往前走。
  微风拂过他们的衣角,吹起沈落枝的发带,青丝如瀑,美人如画。
  耶律枭瞧见了,便忍不住伸手去拉她的手。
  若是在大奉京中,是不能如此的,京中男女纵然是私会,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哪像是耶律枭,大街上便拉人。
  但西疆本身就民风开放,男女若是牵手而过,并不会引来太多注意。
  更别提这段时间,西疆又进了大批金蛮人和漠北人,彼此间冲突融合,金蛮人和漠北人的一些作风难免影响到大奉人,所以民风越发开放了。
  金蛮便不必提了,那边儿根本就没什么忌讳,女子嫁几回都行,没有那个“贞洁”的要求与束缚,所以一些金蛮女子来了大奉边境之后,时常穿着很轻薄的衣裳出来,也愿意与大奉男子交往——大奉男子比起来金蛮男儿,除了不能打以外,旁的都好上百倍不止。
  金蛮是如此,漠北更夸张,据说,在漠北,还有女子嫁二郎的说法,用漠北人说,那叫“共。妻”,说是因为那边儿的女子太少了,一个部落之间男多女少,为了维持住部落的繁衍,所以一个女子会跟很多男子在一起,不限人数,同时。
  这是沈落枝从未听过的方式,带给她的冲击不亚于他爹谋反。
  也因为如此,沈落枝现在对耶律枭的容忍底线又下降了一点。
  他们俩黏黏糊糊的回了耶律府,耶律枭去膳房提食盒,沈落枝回了厢房里。
  两人酒足饭饱,窝在窗边的矮榻上,谁下午都没出去。
  ——
  待到纳木城的夏日来临时,沈落枝莫名的变得懒洋洋的。
  纳木城的夏突然燥热起来了,仿佛那春日只是一个短暂的过度,一眨眼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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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前些日子人们还得穿着厚厚的皮袄出行,结果一转头,大太阳便晒的人睁不开眼、不能抬头看天了。
  树枝抽出了新枝丫,短短几天,原本干突突的树枝便变成了枝繁叶茂的模样,四处都是鸟叫虫鸣,安静了一个冬日的世间万物仿佛都在此刻活过来了,人走在外面,不过片刻便一身薄汗。
  这种日头,沈落枝连药娘馆都懒得去了,只在厢房里避暑,别说厢房里,就连屋外面,都要摆上两坛冰。
  耶律枭也喜欢往厢房里跑,他骨肉旺盛,比沈落枝怕热多了,以往夏日只能硬熬,或者下河里洗澡,现在瞧见有冰用,便日日赖在厢房里,粘着沈落枝。
  他属狗的,比沈蹦蹦还讨厌,还贪吃,沈落枝根本不爱理他,他一粘过来,沈落枝就躺在矮榻上,扭过身子去,不看他,只扇着小扇子,看着手里的话本取乐。
  耶律枭也不在意,他在净室把自己冲刷干净了,走到窗边矮榻前,往床上一滚,抱着沈落枝捏她的腰腹。
  他才捏了两下,便挑眉道:“你可是胖些了?”


第63章 昏婚欲睡
  婚后日常梦周公
  沈落枝当时看话本看的正开心呢; 闻言顿时拿话本砸他的手。
  她胖个什么!
  话本纸张柔软,拍在耶律枭的手背上,像是小猫儿挠人似的; 没有半点威慑力,耶律枭也不收手; 只轻轻捏着她的小肚子。
  竟还真叫他捏起来一点儿!
  沈落枝这段时日一直在厢房内养着; 不是看话本就是吃瓜果,金蛮那头的瓜果蹭蹭往西疆运,运到沈落枝这里的瓜果都是最好,最甜的,她天天吃; 也不怎么动; 这段时日莫名的又懒怠——
  沈落枝大惊失色。
  她若是真胖了; 日后那些腰肢纤细的衣裳便都穿不下去了!
  她一向好面子的,虽然嘴上从来不说,但是与一帮贵女在一起时; 总会把自己打扮的最漂亮,她要是胖了,就不好看了。
  沈落枝当即抬手推人,想把他推开; 要去她的穿衣镜前仔细瞧瞧她自己。
  耶律枭这人是甩不开的; 他如同生在沈落枝身上了一般; 烦人的很; 沈落枝从矮榻上赤脚下来; 他也从矮榻上赤脚下来; 跟着沈落枝一道儿走。
  他几乎是贴着沈落枝脚后跟走的; 仗着自己腿长人高; 紧贴着沈落枝,两人站在镜前,沈落枝穿着中绸衣,撩开衣角看自己的腰。
  她才刚撩起来衣角,一只手就从她身后贴过来,替她解衣带。
  沈落枝抬眸,看向镜子里、她身后的耶律枭。
  “我帮你好好看看。”耶律枭顶着一张惑乱人心的脸,一本正经的道:“看看你哪儿胖了。”
  沈落枝的镜是从波斯那边儿传过来的琉璃镜,照人照物格外清晰,能瞧见皮肤细小的纹理,能瞧见衣衫落下时的弧度,能瞧见沈落枝发丝被颠起时,朱钗颤动的模样。
  沈落枝是羞于抬头去瞧的,她只用眼角余光去看,看着摇晃的镜面,像是一片剔透的湖泊,她与耶律枭两个人在其中摇晃,摇晃,摇晃,像是要把彼此都融入到骨血里,醉在这湖泊里,醉在厢房柔软的地毯里,醉在西疆的夏里。
  当天下午,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出厢房的门——丫鬟们早便习惯了,默默地互相望了一眼,然后抬脚走到了远处去,没有继续守在门口。
  她们估摸着时辰,便去准备热水了。
  公主和金蛮王感情甚好,俩人总是黏在一起,这大夏天的,当要仔细沐浴一番吧?
  从午后到晚间,沈落枝终于沐浴上了。
  她嗓子都喊哑了,一句话不想跟耶律枭说,耶律枭将她放到浴桶里,又给她喂了水,替她把散乱的发鬓梳好,整理,又用泡好的洗发的专用药水替沈落枝洗净、擦干发后,将她从浴桶内抱了出来。
  沈落枝累极了,窝在他怀里便显得格外的乖,软乎乎的脸蛋贴着耶律雄的胸口,困极了,眼睛都睁不开。
  耶律枭最喜欢她云雨过后的倦怠模样,窝在他怀里,什么都由耶律枭做主,耶律枭可以亲亲她的手,捏捏她的腿,她浑身软绵绵的,也没有力气反抗,只有被他捏烦了,才抬起足尖蹬他一下。
  蹬人的时候也没什么力气,更像是撒娇似的踩一下。
  耶律枭被她踩得心间发软,便凑过去亲她的脸,她已经半睡半醒了,困顿的从喉咙间冒出来一点小猫儿的哼唧声,一转头便睡过去了。
  耶律枭瞧见她都累成这样了,便也没再胡闹。
  他们闹了一下午,沈落枝睡着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辰,彩霞漫天了,耶律枭还睡不着,便由着沈落枝一个人先睡,他自己起身出了耶律府,在纳木城走一走。
  夜幕下的纳木城并不安静,街头巷尾都点起了根根火把,在夜幕下点起了一条火龙。
  这街巷里,白日早市,晚上有晚市,一片热闹,耶律枭走过的时候,还能听见几个人聊最近的事儿。
  最近纳木城又有了一件新鲜事。
  前些日子,城内建了一个免费供读的学堂,里面有大奉、金蛮、漠北三方人,专门传授各国语言,方便三国人互相了解,去哪儿读书的小孩儿有,大人也不少。
  耶律枭偶尔会过去转一转。
  经过学堂时,耶律枭还瞧见了一队巡逻兵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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