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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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营又想到今日他在太子殿下面前混了个没脸,等太子殿下回了皇城,指不定他的乌纱帽也保不住。
可周茹雪同那位大人联系密切,又有雪花银,若是他叫她高兴了,何愁没法子再捐个复职?
想到这里,他叫住那甲头:“衙差是没法子给你,只是我这里有十几个家丁随从,想引开人也是够了。”
周营又吩咐:“只是纵火什么的就免了,只小火浓烟闷死人便得了,切记动静不要太大。现如今县令工部监工都在此处,若是动静大闹得人尽皆知,你们又有几个脑袋掉?”
那甲头忙点头。
*
天色四合,陆珵踩着暗夜行入一道院子里。
一位穿着青色水田小夹袄的婆子站在门道前,见他回来,举起手里头的风灯:“殿下,您回来了。”
陆珵冷清的眉目被映出一道昏黄,接过她手上的灯。
“不必等在廊前,夜间有风。”
他等着她二人进了院子。
院中院中是个挺大的四合院,顶子搭着凉棚,架子上爬满了蔷薇藤,绿藤,被灯光打下一层黑黢黢的影子。
梁婆婆笑了一声,眼角的皱眉舒展开:“好些年没等过殿下了,奴婢记得以前殿下可最怕黑,如今想是不怕了。”
陆珵有些印象,只是那是他极小之时的事情,轻轻应了一声。半晌又道:“不必自称奴婢,你已不在皇宫中。”
梁婆婆笑着应了一声。
端庄乃是张家的庄子,梁婆婆以前是张皇后身边的亲信嬷嬷。她到了岁数又是独自一人,出了皇宫便被安排到端庄里做了庄头。
不说陆珵的身份。他也是她从小照顾大的,只是多年未见,如今陆珵借宿在此庄子里,梁婆婆自然多晚也等着他。
二人进了屋子,陆珵去净室盥手更衣,待出来梁婆婆已备好饭菜。
陆珵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
梁婆婆见他心中有事,问道:“殿下,今日之事是不是不大好?”
陆珵微微摇头:“不很好,问不出什么来。以北的农户似是对官吏很有成见。问询了半日,也没问出些什么来。”
梁婆婆叹了一口气:“咱们庄子情况倒是简单,具是先帝在时与职田同授的小僮。但那边的庄子多的是自耕农,是授职田的官员‘借民佃植’,自然情况复杂了些。镇上、县上的县丞不也来了,整好问问此事。”
“那县丞乃是捐班。连我问他什么都不知道。”陆珵微微摇头,“先前先皇开捐班,为的是凑集善款,为公求资。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捐班的人将本求利,又惯不读书,为民请命四字想是如何写都不知道。”
只是这捐官一事,也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取缔的。
陆珵抬手轻轻揉了一下眉心
正沉默,突有人大喊走水了。声音传进来,陆珵站起身望向外面。
南面天空火光冲天。
梁嬷嬷也跟着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道:“看方向像是静庄那边,这么晚怎么就起了火了?好在那边的佃户并不多。”
“静庄不是一等庄子吗?如何佃户不多?”
梁嬷嬷才来此地三四年,也不太清楚,闻言道:“只是听说是,那静庄暴征农户相继逃亡,其它的倒是不知道。而且附近的官庄有一处是信王的,多年来奴…我也未去过。”
陆珵皱了下眉,看着那边的冲天火光,走到一旁的衣架前取下披风:“我亲自去看看。”
*
夜风习习,星斗阑干分外明。
周营满头热汗地站在一侧,身旁的随从正在套车。
周营只觉得倒霉催的,他早就吩咐了那些人动静不要太大。好家伙这么大的阵仗,他都怀疑自己是否口齿不清叫那些人会错了意!
他正打算亲自去瞧瞧情况,突看见另一侧的大道上行出一辆车马,里头两道修长的影影影绰绰地。
正是太子殿下同那王监工王进。
周营忙下车作揖问道:“大人要去何处?”
陆珵未说话,只垂眼看他。王进指远处的火光大亮的静庄。
周营脑袋一黑,一面想到那位大人的叮嘱,一面又想到今日这祸事。一时满头热汗,嗫嗫嚅嚅。
作者有话说:
(1)来自搜狗百科《职田》。
笔力问题,剧情只能先这样。以后完结了会改改。
接下来便是好几章甜甜甜的日常啦~
第22章
“下官瞧着静庄起火,心系民众……想去看看。”
王进如何会觉着他是心系民众之人?再看他行为鬼祟,料定有事,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
周营咽了一口唾沫:“天色已经大暗,料想那边也并非什么大事。不若二位大人歇息一晚,下官前去看看,若有事下官明日定事无巨细地禀告。”
他未敢抬头。半晌听见太子殿下清冷的声音:“不必。”
车声辘辘已经走开,周营如何还有别的办法?只得擦着汗跟在一队护卫后去了。
…
半个时辰后,车辇停在静庄桥前。远处一处屋舍燃的灼灼,浓烟滚滚,火舌滚滚。好在今夜是东风,只那院落和旁边一处荒院牵扯进来,瞧着也已经有熄的意思了。
陆珵环顾四周。
他知道此地是李家的庄子,今日白日他也看见李家的轿辇从大道上过去,按着脚程应当早来了却未见人。
四周几户老人小孩探头查看,一旁三四个壮汉站到一边,演戏似的抹眼擦泪。领头那男子吊梢眼,厚嘴唇,露出的半个脖颈处落着几处纹身。
他视线一顿,齐整的眉蹙起来。提步往火场前走。
王进忙拦住他:“陆大人,莫要往前了,前面不干不净不定烧死了人呢,冲了就不好了。”
陆珵垂眸敛目推开他,眉锋蹙起。漆黑浓密的睫下一双眼睛黑沉沉地十分锐利。
王进一愣,未敢多言。
太子殿下以往在他眼里,为人光风霁月,做事不骄不躁,是以脸上神色常年是平和淡泊的,如何见他这样沉着脸过?
即便面上再温和,可到底还是储君。他心有余悸,不自觉地松开了手。周营早就不敢说话了,只低着头假装自己是个长了头发的蘑菇。
陆珵沉着脸,正要进火场里勘视,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南面另一道院里飞掠过,咯咯叫着,撑着脚停到他肩上。
陆珵脚步一顿,转头朝另一边的几个大汉走去。
——
赖庄头站在一边哭啼抹泪地装模作样,心里却也有些讶异。
他叫人引开了李家护卫,又听了周营的吩咐,改做小火。那些人到现在也未回来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还有这火也不知哪里出了纰漏,竟搞出了这样大阵仗。
他想了想:许是老天爷也觉着那李大姑娘死有余辜也添火加柴。这样大的火烧了这么长时间,许是人死地渣都不剩了,正是干干净净地查不出什么来了。
只是此事连周营都被惊动,也不知日后会不会在主子面前告上他一状。他瞥周营一眼,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旁,拿腔作调的只当做不认识他。
啧,他竟还嫌不热闹,带了那么些衙差,还另带了两小白脸。
一人看着上了些年纪,另一人看起来年轻俊秀,只是瞧着弱不禁风的还去火场四周绕了一圈。啧,工部的小监工罢了,倒比他还会做样子。
他心下不以为意,突几个护卫将他团团按住,那人走到他跟前:“庄主何在?”
他万没想到,他一双眼睛竟如此锐利,黑沉沉的,赖庄头只对上一眼,心头突地一跳,只想后退一步但被按着动也动不了。
再一想不就是小白脸有什么可怕的?
他指了指那一片焦土,当下又拿捏了腔调:“回大人的话,庄主今日来此,因是困乏早早歇下。许是她是城中来的贵女未见识过灶火,夜里用完未埋火,竟不知如何就引着了,等我们反应过来已经这样了,这样大的火想必是无可挽回了!”
陆珵沉眉嘱护卫:“绑起来。”
赖庄头一愣,头被护卫踩到地上,他大声叫嚷:“为何绑我?还有没有王法天理?”
“杀人者死,伤人者刑。你有何罪,自有王法绳之。”
“我有何罪?”他刚扯着嗓子落下此话。
突南面一道院落打开,一声清亮女声传出:“这么多人呀,万不想赖庄头自己一人的戏台也如此热闹。”
说话之人一身浅芙蓉色的披风,杏眼乌亮,神采奕奕。头上钗环照着背后光亮,煜煜垂晖。
赖庄头忙挣扎着欲往后,只是头被护卫死死按在地上,他惊恐道:“你…你是人是鬼?”
“你猜?”她润泽的红唇轻勾,笑吟吟地走过来。轻轻扬手,一排溜被捆的粽子似的人被推出来,摔倒在地上。
正是那放火的甲头和几个支人的护卫。他们此刻皆是脸色土黄,惶惶如丧家之犬。
李青溦笑言:“赖庄头,这些人作奸时整好被我的人拿下,人证物证具在。”
赖庄头总算反应过来面前之人是活人,也终于知道他是栽了。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李青溦笑道:“赖庄头,你该不会以为我只带了这么些人吧?”
事情要从来此地的前几日,李青溦收到的那封信说起。信中言明她派去静庄的管事失踪,静庄不太平。
来此地一天午后,她特意从她爹爹那里支了护院,又带了自己的人偷偷跟着。她的人是从并州回来的时候平西王亲自挑给她的,自然都是精锐。
这群庄头甲头来时,她瞧见里头一人,长得有几分眼熟。也好在绮晴跟着,多看几眼认出那人便是月前,她从上清寺回来时在她家门前徘徊良久之人。
再结合她收到的信,她如何心里没数。
她本想着来庄子探查一下情况如何,进了庄子发现这种境地已没什么查探的必要。她便顺势发难,心里想着是叫这群人动手,再叫自己的人一网打尽,再前去通知北庄巡查的官员。
只是万没想到这些人竟选了燃火,她只是在恰当的时候帮了一把,倒省了不少事情。
一道清瘦的身影从后面出来,道:“庄主,其它人也已经被逮住。”
赖庄头抬头,看见这人却是那赵甲,赖庄头一下子反应过来:“好小子,狼窝里混进来的哈巴狗,养几年也是条狗!”他呸地唾了一口,“若不是我瞧你识文断字,对你多有提拔叫你跟着我们,你早就不知死到了那里去!如今竟做出这样的勾当!”
赵甲垂着头不说话。
一个小少年从一侧窜出,一脚踢在赖庄头肩上:“谁叫你辱骂我爹。”
赖庄头还待说话,一边的李青溦哼笑一声。
“赖庄头,你此刻厉害惩威风又有何用?不如多担心一下以后的处境。奴婢谋害主子处劓刑,怕是还要牢底坐穿。只是你这么副样子,想来身上不止这么一个罪名……想必是,活不成了吧?”
身后她的人已将剩下的人齐齐押了上来,李青溦将人数点清,转头朝身后诸人见礼。
“静庄庄头谋害庄主之事人证物证具在此处,刚才诸位官老爷想必亲眼见证……”她微微抬头,突对上一双黑玉似的眼睛,一只熟悉的鸟儿歪在他肩上打量她。
李青溦的话一下子噎在口里。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两眼瞪着四眼。
陆珵先前一时觉着凭她机敏当不至于;一时又未敢确定,直至他走向火场眼见小隼出来。
隼类都重情重义,若是认了主,见着主人遇难,万不能这样的无动于衷。他当时心里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此地?”李青溦一双杏眼睁大。
陆珵看向她,轻言道:“我同屯田司监工在此地巡验田地。”
有风拂过,远处浓烟夹杂几颗燃尽的灰烬,映在他澄澈的眸子里,显现出几分流光来。他只像往常一般,只轻轻一眼,便移开视线,很有一种守礼的分寸感。
李青溦蹙眉在他脸上打量好几眼,一双乌亮的眼睛突地睁大,突福至心灵。
“我知道了。”
“你便是陆柃那个在工部任职的四哥。陆,陆星榆。”
直呼其名自然不妥,李青溦说了他的字,一时间又想起那句星榆长历落。
陆珵微怔一下,看她的样子似是对他们的身份一无所知。他不知陆柃同李青溦是如何相处,倒也不好说什么,应承了一声。
李青溦笑道:“倒是赶了巧了。那天柃妹妹还说介绍她四哥给我认识,万没想到竟然就是你,你那日若是在,想必已经见过了……”
听她说到这里,陆珵想起那日他着人送信去李家,书名还加盖了东宫的印。
看她如今意思,该是未见过那封信,但陆珵还是问了一遍。
“三月二十日辰时,我曾差人往贵府上送过信,其中言明那日崇福寺前,在你家轿前动手脚诸事。”
他话说到这里,蹙眉看一眼趴跪在地上的赖庄头。方转回去问李青溦,“你是否未见此信。”
李青溦那日只收过赵甲递过的信,只是摇头:“那个时辰我应当是睡了。”但她转念一想,许是小周氏拿去说不准。想到这里,她一双杏眼微微眯起来,冷冷转目,瞧了一眼跟在一边的周营。
她先前审问过那些家丁,正是周氏兄长周营的人。
只有这周家蛇鼠一窝,惯爱做恶心人的事情,此事万同小周氏也脱不了什么干系。
他正擦着汗又触及李青溦笼着寒气的目光,不由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周营如何认不出这李家大姑娘。见她从火场出来,还绑了他的家丁,心里自是坠坠。偏又看见她同太子殿下好似是旧识,也不知是何关系。
赖庄头头被按在地上,眼见那李家大姑娘同一男子四目流转,旁若无人地言崇福寺之事。只当他那时已被算计一番谋划只是笑话。又见他的人具被绑在地上,如何肯甘心?
眼神一瞥看见一旁周营和四周衙差,计上心头,大声叫嚷:“周大人!你我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若入狱,难不成你就能独善其身?现如今你手上有这般多的官差,何不奋起将这些人统统拿下送至那位大人手中!如何挽回不了局面……”
他话音未落,便被景三狠狠一脚将他掼倒在地上,乃是个四脚朝天的鳖状。赖庄头一下子疼地说不出话来,又被他按回来重重地踩在地上。
周营正嫌自己装蘑菇的样子不太熟练,冷不丁听他点自己的名,恨不得飞起一脚踹死他。
这个猪脑子!周营无语,这种时候,他竟觉着他还能做得了主!还提起那位大人,即便是他来了,此事又能有什么转圜?他再如何只手遮天,如何越得过太子殿下?辱骂储君是什么罪?谋害储君又是什么罪?猪脑子,猪脑子,他娘的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掉不够掉的如何还拉着老子?蘑菇养的玩意子。
他心头不干不净地骂着,却还存了一丝奢望他可以全身而退,忙跪在地上。
他不敢同太子殿下申辩。只敢跪向王进:“王大人下官冤枉啊!乃此人蓄意攀扯下官!”他恨恨看向赖庄头,“赖庄头,我与你无冤无仇,何苦如此谋害我!”
赖庄头看他大变脸,自己又说不出话来,如何不满头雾水地看他。
李青溦也行过两步,道:“大人莫听此人一面之词,周大人伙同此人狼狈为奸,民女有人证。”
王进本站在一边心中啧言:事件真是好一个大反转。
他见李青溦同那小隼出来,如何记不起她便是上清寺那位女菩萨,眼看殿下与她攀谈,她竟直喊殿下名讳…天可怜见,他与太子殿下共事良久都未知他名讳。
而且先前殿下神色那般吓人,吓得他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他当如何。再看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