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逝元配重生后-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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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肤像是因为屋内的寒气,而显出一种带了透明的白。唇色也很白,掩在同为白色的狐裘里头,头戴白玉莲冠,整个人气色极差,看上去就是一副身子不好的模样。
贺七娘的双眼早已飞速扫视过来人背后的屋子,看摆设并不像伊州的邸店。
地上铺的是青砖,屋子正中好像摆了个炭盆。炭盆虽然大,但并不足以驱退伊州冬日的寒凉。想来,这也是面前这人手里还要捧着个暖手炉的原因。
只是,无论怎么看,眼前的这间屋子都不大像伊州百姓们常住的居家布置。
难不成,她已经被他们从伊州带走了?他们在集市上挑起了骚乱,还能这般迅速地将她运出城?
那他们又打算带她去哪里,东都吗?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说完先前那句话后,就一直一言不发蹲在她面前打量的男子倏地于唇角勾出一抹笑,开口如同是在同她打趣一般。
“怎么着,担心本殿下将你弄回东都?”
贺七娘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仅因为眼前这个人如同可以洞穿人内心一般,直接说出了她的想法。
也因为眼前这个虽是面上挂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说话的语气语调更是暗含居高临下的鄙睨,叫人莫名心悸的人,自称为殿下。
若是提到这个词儿,大长公主可自称为殿下,那,那位害了余阿姊的七皇子,应也可自称为殿下。。。。。。
莫非,是她猜错了,这人竟是冲着余青蕊来的?那,那!铺子里只有阿姊和阿耶,他们有没有出事?!
不由地变得紧张,贺七娘牢牢盯着眼前这人,试探着问道:“你。。。。。。是来找余,不,佘家娘子的?”
挑眉露出一抹惊讶,随即,这人站起身,俯视着坐在地下的贺七娘,语气里倒加了两分真心实意。
“你确实是聪明,一句话便能猜到本殿下的身份。”
“不过。。。。。。”
像是面具一般的笑意一瞬敛去,他背着光线站着,眉眼掩于阴翳,眸间晦暗,连带着接下来的话语都带上了咬牙切齿般的暗恨。
“你倒是猜错了人。”
“那女人,不过是生了一双笑起来时同小姑姑相似的眼睛,她要么哭要么恨不得同本殿下同归于尽一样的眼神,倒显得不像了。既然不像了,那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话音一顿,那人忽又笑了。
转过身,他似在自言自语。
“有意思,本殿下同你说这些做甚?你不瞎之后虽是聪明了不少,但同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呵,呵呵呵。。。。。。”
“许瑾,许瑾,呵呵,没想到啊,狗居然还会咬主人,啧啧,该死。。。。。。”
“该死!该死!”
贺七娘听着这位七皇子的自言自语,见他最后竟似疯癫一般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挥手一下下作出劈砍的动作,一时之间,竟被吓得将身子往后缩了缩,紧紧贴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要说那句不瞎之后,让她心中生出一个大胆却也不无可能得猜测,并因之心惊,生出难以置信来。
那现在这个神神叨叨对着一片虚无出手的七皇子,就纯粹令她觉得可怕,更使她无暇多想。
毕竟,若对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那他的一切行为本就不可预计。若他也跟她和许瑾一样,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那她又该怎么想法脱身?
这可真是夭寿,他们这些锦绣出身的人,怎么就一个比一个不正常呢。。。。。。
眼见这人伸手劈砍的动作越来越急,且已发出一阵阵似阴枭一般的诡谲笑声,贺七娘连咽了好几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试探。
“你找我来,是打算找许瑾,算,算账?”
“对!你说对了!本殿下就是要找许瑾那个疯子算账。”
七皇子猛地回过头,目光森冷地盯着贺七娘,那凉飕飕的眼神,莫名叫她觉得自己其实是被毒蛇给盯上了。
不待她再说出什么,这人转身上前,一把钳住她的下颌,强迫着她仰起头。然后,他俯下身子,目光落在她因受惊而瞪大的双眼之上。
他抬起手指,一点点靠近贺七娘的瞳眸,口中则是轻声念着。
“你怎么不瞎之后变得聪明这么多了呢?这是为什么?是有精怪寄身在你的眼睛里吗?”
他那副既似好奇又似探究的样子,让贺七娘心下确定,他就是打定主意,想要抠出她的这双眼睛,用来好好研究。
双眼本能地紧紧闭起,贺七娘感受到这人冰冷的手指按在她的眼皮上。
纵使再三告诫自己不要怕,这会儿,她到底是再无法强装镇定,而是不自觉地浑身轻轻发抖,牙关颤颤发出磕磕哒哒的声音。
即便手下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即便手下是一个人脆弱的眼睛,七皇子手下的力度却是一点没减。他重重碾在贺七娘的眼睛上,看着手下这个不住轻颤的人自眼尾淌出泪水。
泪水蜿蜒淌下,险些沾上他的手指。
嫌恶地撇开贺七娘的脸,他抽回手,拿出一张帕子用力擦拭着手指。
“啧,真脏。”
噙满因大力碾过而蓄出的泪水,贺七娘眨眨眼睛,有些疼,但好在还能忍受。
只是视线到底受了一定的影响,她只能模糊看着那人擦过手指后将一块白色的东西厌恶地丢开,再细致些的细节,却是很难看清。
猜想因是刚刚被人碾过眼睛带来的影响,贺七娘闭起眼,将身子蜷得更紧,摆出一副瑟缩害怕的模样。
心中却是不住地暗骂。
妈/。的,这个疯子!阿姊到底怎么在这个疯子手下活下来的,阿姊太艰难了。这个疯子怎么还不遭报应?还说许瑾是疯子?许瑾比起他简直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
他好像很讨厌眼泪,要不然?
一咬牙,贺七娘念着那点子微乎其微的可能,索性放任自己落入害怕的心境,连带着回忆回忆曾经压在心头的那些沉甸甸的往事,逼着自个儿小声啜泣起来。
显然,她的盘算没有落空。
贺七娘将头脸埋在了右边的手臂里,手腕被麻绳捆起,使她只能借着这个动作,小心自缝隙里偷瞄七皇子的动静。
好在眼睛缓了这么一会儿,虽还隔着眼泪,但也勉强能够看清他的举动。
见了她竟是干脆地哭了起来,七皇子面上难掩厌恶,甚至于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她的眼神也愈发变得不善。贺七娘甚至怀疑,他已经存了要让她再哭不出来的心思。
但没过多久,他的表情又变得玩味了起来。
“动手前,本殿下的人给许瑾递了消息,算时日,从东都到伊州,不眠不休跑马的话只需五日。”
“你稍安勿躁,五日后,自有大礼奉上。”
一股凉意沿着脚心飞快窜上心头,贺七娘喉头哽咽,眼珠滴溜溜一转,试着顺了话头,问道:“什,什么?”
“听说,冬日的折罗漫山十进九不出。你说,选那里作为许瑾的葬身之地,可好?”
啜泣声顿住,贺七娘有些混沌的脑子里回忆起前后,总算明白过来这人打的是什么算盘。她摇摇头,寄希望于拥有前世记忆的许瑾足够奸猾,不会上当,而栴檀这几日也会想法营救她。
就是前世她早早便惨死,实在也是不确定这俩半斤八两的疯子,最后到底是鹿死谁手啊。。。。。。
这怎么全都变的不一样了呢?
贺七娘心口阵阵发寒,口中则是斩钉截铁地辩驳道:“他不会来的。”
“哦?为何?”
“他就是不会来的。”
见贺七娘语气肯定,七皇子饶有兴致地隔空点了点她,用玩味的语气,伴着阴森森的目光。
“是吗?那我们打个赌,我赌他会来。”
“若他来了,本殿下赢了,便成人之美,允你们同年同月同日死。若他没来,那。。。。。。本殿下就将你一片片剜下你的肉,丢进折罗漫山喂狼。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作者有话说:
七娘:MD!没一个正常的!都是BT~
第8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将毕生所学都骂了出来◎
白雪皑皑; 银装素裹的折罗漫山,生灵行走于山间,雪地会发出吱嘎吱嘎的脚步声; 即便是脚步轻巧的野兔,也会引出积雪簌簌落下的动静。
一直被关在连窗户缝儿都没有的屋子里; 贺七娘直到被人拽着; 脚步踉跄地出来; 被漫山白雪折出的银光晃得眼前刺痛,方才反应过来,他们竟是一直待在折罗漫山的山脚之下。
原以为这些人是抓着她藏身在伊州城; 或是较劲的哪座城池,贺七娘还存了期望; 指望阿耶和栴檀他们能找到她的踪迹; 却没想着这帮人居然直接给她带到了这处来。
屋内不见天光,贺七娘自是不可能知道自集市过后,到底已经过了几日光景。
只是凭借那位七皇子眼底越来越明显的憎恨与晦暗,以及他那帮手下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她隐隐猜到许瑾那头应是有了回应; 且这回应毫不留情,及至于很大可能为他们这帮人带来了重挫。
在察觉到这人打的算盘其实就是想用她引来许瑾之后; 贺七娘倒是将那什么喂狼不喂狼的直接抛到了脑后; 只要有人过来; 就扯着嗓子哭一哭; 没人的时候就蜷成一团养精蓄锐。
不过; 那些被他们送来的饭菜; 不管是不是已经冷透; 她但凡试过一点发现没什么异样后; 便会捧起碗吃个干干净净,一点不浪费。
毕竟,假如她现在闹什么绝食,且不说能不能威胁到人,若真到时候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万一能有什么逃跑的机会那都没法跑,岂不是坑的是自己?
直到这日被人带出那间密不透风的屋子,见到这位面色黑得跟锅底差不多,再是白衣翩翩也跟什么温润、君子之语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七皇子,贺七娘心知,许瑾当是到了。
果不其然,这七皇子见着她被人提了出来,立马驱使着坐骑踱步至她面前。
他用手上的马鞭挑起她的下巴,粗糙的马鞭抵得她皮肤刺痛,却不及面前这人眼底冰寒带来的观感深刻。
阴森森说了句“也难怪他可以为你做到那种程度,现在居然不到三天就寻了过来”,随即便冲身旁人使了个眼色,让人给她双手反绑到背后,丢到了马背上头驮着。
贺七娘尤还感慨着,竟才不到三日,她竟不知,原来不能看见天光变化,会给人带来这样度日如年的感受。
这几日,她虽没在人前表现出不安,但实际上,她还以为自她被掳走后,已经过了六七天去。。。。。。
结果柔软的腹部猛地被马鞍一顶,一股酸水被顶得涌上喉头,生生叫她瞬间便没了这伤春悲秋的力气。
而马儿一开始走动,这顶在腹部的马鞍更是按得她感觉肚内的肠子都翻了个兜儿。
一路颠簸向前,再憋不住。自马背上竭力支起下半身,贺七娘顶住反胃的不适,扯起嗓子。
“放我下来!你/他。/娘·的放老。娘下来!”
“老娘**。。。。。。”
常年混迹市井,她虽不爱说,但并非不会骂那些混账话。这会儿子,她简直是将毕生所学都不过脑子地骂了出来。
骂到最后,眼瞅着那位从头到尾穿了一身白的七皇子终是摆手叫停众人,阴沉着一张脸注视着她,随即下马朝她这头走来,阴狠威胁着。
“你若是再骂些脏了本殿下耳朵的话,信不信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
他身旁的手下,更是快了一步,抬手冲她扬起鞭子。
贺七娘身下的马儿业已停下,她在马背上见了他们靠近,张嘴干呕连连,并骂道。
“再不放我下来,你信不信,呕~你信不信老娘,呕~吐你,呕~一路,呕~”
骂到最后,贺七娘嗓子眼儿深处发出呕的一声,立时往前吐出压制许久的一口酸水。
呕吐物落在雪地上,很是扎眼。
显然,被扎得最厉害的,是这位连鞋子都要穿白锦靴子的七皇子。。。。。。
贺七娘被人从马背上拽下来,狠狠摔进雪地里。
溅起的积雪碎屑里,她因不住作呕而变得泛泪变得朦胧模糊的视线里,那位七皇子连连后退,身旁护卫像是遇着刺客般将人护在身后,这般情形倒是滑稽得叫她险些笑出声。
心下可惜,早知道上顿饭就该再多吃些,然后就冲着这个疯子吐!
从雪地里坐起身,贺七娘踉跄着站起身,在那位七皇子见鬼般难看的脸色中,侧过脸在肩头的衣物上擦去脸颊处的污秽,一面干呕,一面骂道。
“早说了让你们放我下来,你不放,怪我咯?”
“呵,你是故意的。”
这位脸白的跟雪地似的七皇子冷冷扫过贺七娘周身,点明她的小心思,随后冷冷一笑,同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句。
“剥了她外头的衣服,脏了,碍眼。还有,当心你们的手,别碰到脏东西。”
说罢,他扭过头,同贺七娘轻声警告。
“想完好无损地见许瑾最后一面,就别乱动。否则,本殿下会直接让人砍了你的手,把这件脏衣服剥下来。”
在他说话的工夫间,贺七娘早已悄悄打量过周遭。他们本就在山脚下,现下这段距离走过,早已进了折罗漫山的地界。
且不说她在这里头分不清东南西北,又没有防身的东西。现在被松了手腕,在这好几把刀尖的寒光下,她不得不脱了外头这件在寒风里至关重要的羊皮袄,只穿着里头的秋衫,要是跑的话,估计还没跑出去她就得冻死在山里。
咬牙站直身子,贺七娘恢复自由的双手靠在腿边紧捏成拳,露在外头的脖颈因为她的紧绷而虬起青筋。
单薄的秋衫被凛冽的寒风吹得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山风落在她的身前,就像是被锋利的刀刃一刀刀割在皮肉上头。
她想对着这个抱着暖手炉,玩味打量她的疯子破口大骂,可嘴唇一动,她就只能听到口中牙关被冻得不自觉上下磕碰发出的,磕磕哒哒的声音。
太冷,冷得她感觉太阳穴那处都要绷得炸开了。
而眼前的这个疯子,看着她这副模样,竟是双眼一亮,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法一样。
他举起马鞭,挥退打算上前来捆住她双手的手下,笑道。
“听说许瑾带你在黑沙城骑过马?那你就自己骑着跟上来吧。”
“殿下?!”
抬手止住手下的劝阻,七皇子用马鞭指指贺七娘的脚下。
“她要是再故意捣乱,就让她脱了鞋袜,徒步走进山。想来,贺娘子你不会这么蠢的,对吧?”
贺七娘浑身僵硬地往他那头瞟了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地咬牙迈开腿,挪到那匹原本驮着她的马儿旁边,勉力爬上去,端正坐在马背上,同业已翻身上马的七皇子对视。
“呵,有意思。。。。。。走吧。”
一行人再度启程,贺七娘僵着身子骑在马上,她的左右前后各跟了一人,手中持着已经出鞘的刀,一眼不错地盯着她。
寒气砭人肌骨,冷得人牙齿磕磕作响,穿梭在冰天雪地之间,贺七娘冻得呼吸都疼,已然无法再坚持坐得笔直。
她俯下身子,将上半身贴在马背上,妄图借助于此来汲取些许暖意。
恍然间,她只觉魂魄都被冻得出窍,外间的一切响动都已离她远去。
四周静了下来,连林间雪落的簌簌声都已远去,意识飘忽,她努力将意识归拢,索性逼着自己沉下心,将脸藏在马儿的鬃毛里,努力回忆那位七皇子这几日疯言疯语里透露出的讯息。
依他所言,许瑾应是在查到庭州一事与其母族有所牵连后,选择与其分道扬镳,并在阿姊被掳后,选择与大长公主,也就是他口中的小姑姑合作,与他作对。
但彼此之间,倒也勉强维持着一种面上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