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京华-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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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气十足。
前世,她一进了洞房新郎就跑了。她独自一人坐在床沿,等到半夜也没等到新郎,只得自己把盖头拉下来,垂泪到天明。
之后,老国公用鞭子打都没能把孟辞羽打进来。两个月后,休江意惜那天他才再次来到她面前。
今天不同,她坐在床头,哄笑声中,新郎用喜秤挑开盖头。
跃入眼帘的是那双熟悉明亮的眼睛和熟悉灿烂的笑,还有一屋子江意惜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江意惜赶紧害羞地低下头。
黄夫人笑道,“哎哟,新娘子可真漂亮,怪不得把新郎官乐成这样。”
孟二奶奶夏氏凑着趣,“可不是,我才知道大伯也能这样笑。”
另一个小媳妇笑道,“新娘子这么美,撂谁谁不乐啊。”
众人笑得更厉害。七嘴八舌夸赞新娘子漂亮,新郎官俊俏,还有夸新娘子的颈链别致好看的。
孟辞墨被妇人们打趣着,满脸通红,尴尬地笑着,有些无所适从。
黄夫人是孟家的全福夫人。她让孟辞墨坐去江意惜的左边,开始撒喜果。
“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内。撒帐西,锦带流办四角垂,提花开但见姮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技……”
接着是吃生饺子、喝交杯酒、合髻……
一片祝福声中,完成了洞房中的仪式。
孟辞墨坐着没动,站在人群外面的郑玉招呼他,“孟大哥,该出去敬酒了。”
一个小媳妇笑道,“新娘子太美,新郎官走不动了。”
又是一阵笑。
孟辞墨红着脸站起身,还是忍不住侧脸看了江意惜一眼,才在郑玉和李将军的陪伴下去了前院。
江意惜飞快地抬头望了那个背影一眼,又垂眸,逼退眼里的泪意。只有她知道,一个糟糕又无人祝福的婚礼会让新娘多么绝望,一个热闹又祝福满满的婚礼会让新娘多么幸福。
今天,她是无比幸福的新娘子。
新郎官走了,洞房里的说笑声才低了下来,孟二奶奶请黄夫人及客人们去花厅吃喜宴。
屋里只剩下郑婷婷和崔文君、赵秋月、薛青柳,及孟家的二姑娘孟华、三姑娘孟岚、四姑娘孟霜。
孟华是孟大夫人付氏的闺女,孟岚是孟二夫人闵氏的闺女,孟霜是孟三夫人郭氏的独女,分别是十四岁,十三岁,十三岁。
这三个姑娘江意惜这辈子还没见过,但前世见过几次,相处都不愉快。孟华是恨她,孟岚和孟霜是瞧不上她。
而跟孟辞墨一母同胞的孟月却没来。前世也没来,因为已经死了。而这一世,孟月是合离不是寡居,她来合情理,不来也说得过去。
孟华之前跟郑婷婷几人玩得比较好,自从郑婷婷几人跟江意惜玩得好之后,孟华便对她们不太高兴了,也拉着孟岚和孟霜不跟她们亲近。
郑婷婷四个姑娘也不怎么搭理她,围上前跟江意惜说着话。三个小姑子倒是生疏得多,只站在一旁看着,孟岚主要是看江意惜的颈链。
孟二奶奶再次来请客人去前厅吃饭,几个姑娘才走了。
江意惜跟她们笑笑,也跟孟岚和孟霜笑笑。
孟华是肯定争取不过来的,孟岚和孟霜这辈子还是要想办法争取过来。
孟二奶奶走之前跟江意惜低声说道,“大嫂歇歇,饭菜过会子让人送来。”
江意惜道了谢。
谢谢水中的浮萍、团团的小靴靴的打赏,谢谢亲们的支持。
第149章 新家
屋里终于寂静下来。
江意惜说道,“快把凤冠取下,我的脖子快被压断了。还要喝凉茶,渴。要沐浴,热。”
一天没说话没喝水,嗓子有些暗哑。
水香赶紧过来帮她把凤冠取下。水灵奉上一盅早准备好的凉茶,又拿出大蒲扇给她扇着。
屋里放了四盆冰,隔段时间就换,隔扇窗也开得大大的,今天有风,还是觉得闷热。好在用的胭脂水粉好,没被汗渍弄花妆。
两个面生的丫头去净房准备。
吴嬷嬷也来了洞房,笑着禀报,“怕花花和啾啾惊扰客人,把它们拘在后院。嫁妆一直在院子里晒着,刚刚才收进后院厢房……”
江意惜扭扭酸胀的脖子,喝完杯中茶,终于舒坦了。
她才有心思环视了一圈屋里。熟悉的家具,红帐红被,红绫彩花,垂着红穗的宫灯,大红喜烛,淡红色帏幔,外面叽叽喳喳的鸟鸣声,还有刚才的热闹……
一切都是那么喜气。
一个丫头过来屈膝道,“大奶奶,奴婢临香,浴汤准备好了。”
另一个丫头也屈膝道,“大奶奶,奴婢临梅。”
孟辞墨已经跟江意惜过说,临香是他的大丫头,十六岁。临梅是二等丫头,十三岁。之前一直在外院书房服侍他,值得信任。付氏弄过去的丫头,都被他找错处打发走了。
江意惜笑道,“以后好好当差。”
临香和临梅听了,又跪下磕头道,“是,听大奶奶吩咐。”
水香递上两个装了四颗银锞子的荷包。
水香和水灵服侍江意惜去净房洗了澡。天热,连着头一起洗了。
江意惜穿上大红丝罗衣裙,凉快多了。头发擦得半干,随意在头顶挽了一个卷儿。因为太过激动,尽管没有上妆,脸颊依然如红霞般艳丽。
饭菜已经摆在东侧屋的炕桌上了。
江意惜虽然很饿,还是先参观了一圈这个新家。
东侧屋是起居室,南窗临炕,洋漆描金炕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
厅屋非常大,淡青色帏幔和一架九扇苏绣双面绣围屏把空间分成两个区域。大的一边有高几,八仙桌,两排太师椅等。另一边是一张圆桌几个锦凳,一排多宝阁,三足掐丝珐琅香炉里冒着袅袅青烟。
西侧屋是小客厅,美人榻旁有架古琴。她重生一年多都没弹过琴,伸手拨弄了几下琴弦,发出几声流水声。
西屋是书房,两堵墙都是书架……
除了卧房,每间屋里都铺了波斯过来的大绒地毯,家具也都是黄花梨打制,雕花嵌玉,说不尽的富贵。
这里还有一个特点,就是隔扇窗开得比一般屋子要低要大,坐在屋里就能看到庭院里的景致。中间是池塘,四周花团锦簇,两旁是东西厢房,再靠边是佳木翠竹……
晚霞的最后一丝余辉给万物染上一层金光,廊下树上的彩灯也都亮了起来。
这里由孟高山监工,可银子、人工还是要由付氏出。
听孟辞墨说,浮生居搞这么大的阵仗,老太太专门夸赞了付氏,说她“心正”。
于面子上,付氏从来都是这么会做人。今天拜见高堂时,付氏说的话极好听,竟是因为孟辞墨终于娶了媳妇而激动地落了泪,比亲娘还亲娘。
不管付氏是为了捞名声,还是为了显示江府的穷酸,江意惜都无所谓。她早看淡了那些表面的浮华和光鲜。
富贵亦或平常,只要是她和他的家,她都喜欢。她相信孟辞墨也是这样想的。
她还想去院子里看看,被吴嬷嬷拦了。
“大奶奶才嫁进来,明儿再出去。”
江意惜盘腿坐上炕,刚拿起筷子,吴嬷嬷又低声劝道,“大奶奶,你今儿是新娘子,不好自己单个吃饭。先吃两块点心垫垫,等世子爷回来再一起吃。”
看到桌上的鸡鸭鱼肉,江意惜饿得胃痛。想到前世此时的凄苦,这一世已经太幸福了。
她放下筷子,只拿了两块点心吃。
不多时,听到外面有丫头的说话声,“世子爷回来了。”
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
江意惜喜上眉梢,刚走去厅屋,孟辞墨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他扶住给他屈膝见礼的江意惜,眼里溢满了笑,“饿了吧?”
江意惜实诚地回答,“嗯。”
孟辞墨牵着她坐上炕,“咱们先吃饭。”
他把帽子取下交给临梅,又掏出帕子擦了擦前额的汗珠。
江意惜说道,“孟哥先去沐浴吧。”
之前说好,成亲后江意惜私下叫他“孟哥”。
孟辞墨笑道,“吃了饭再去。”
说着拿起碗和筷子,夹的菜没放进自己碗里,而是放进了江意惜碗里。
“快吃,一天没吃饭,饿坏了。”
吴嬷嬷笑得满脸褶子,她看出来姑爷是怕自己姑娘饿着。
江意惜跟孟辞墨非常熟悉,也不愿意假害羞,端起碗吃起来。
孟辞墨不饿,只偶尔吃一点,看着江意惜吃。怕江意惜害羞,看她两眼目光转去别处,然后再看两眼。
江意惜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一碗饭,余光瞥到吴嬷嬷直给她使眼色,知道她是提醒新娘子不能吃太多,也只得放下碗筷。
孟辞墨接过临香手上的衣裤去净房沐浴。
等他披着一头墨发穿着红绫中衣裤出来,江意惜又进了净房。
水香服侍她用滴了香露的水漱口,口留余香。再简单擦洗一番,没洗头,只是把头发打散梳顺。水香得吴嬷嬷嘱咐,给江意惜身上撒了茉莉香露,肚兜和中裤的带子系得很松。
江意惜走进卧房,屋里的冰又重新换了,窗户关的只剩一条缝,屋顶垂下的宫灯已经熄灭,只有两根喜烛燃着,火焰一跳一跳的,显得屋里更加温馨侬丽。
孟辞墨的头发已经擦干,坐在床头等她。
见她出来冲她笑着,眼里的浓情如化不开的蜜。
江意惜脸色绯红,水香打开被子一角,她躺去了里面。待孟辞墨把双腿放上床,水香才红着脸躬身说道,“祝世子爷、大奶奶花好月圆,早生贵子。”
这些话是吴嬷嬷教她说的。
她把罗帐放下,才悄声退了下去。
第150章 梦是反的
罗帐里一片红光,香囊里散发出的香气更加浓郁。
江意惜抬眸看向孟辞墨。
孟辞墨的脸庞泛着红光,正凝眸看着她。
江意惜的脸更烫了,赶紧闭上眼睛。她感觉到郑辞墨在她身边躺下,气息越来越靠近,也越来越急促……
终于完事了,两人都是一身汗。
洗了澡再躺下,孟辞墨侧身看着江意惜,手指在她的发间、脸颊、鼻子、嘴唇上轻轻拂过。
他终于如愿意把她娶回家了。
他又想起了那个梦。虽然只做过一次,但梦中的情景太可怕,他始终不能忘怀。现在好了,有自己护着她,梦中的情景永远不可能出现。
他轻声说道“梦是反的,你当了我媳妇,我定会把你护好。”
江意惜问,“什么梦?”
孟辞墨轻嘘一口气,“我上年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我的眼睛未好,你出家当了尼姑,江洵病死了,不知为何我杀了付氏后自杀……我一直想不通,怎么会做这种梦。如今,我的眼睛好了,江洵活得很好,今天又还如愿娶了你……可见梦是反的。”
他居然做过那种梦!
江意惜眼里涌上泪意,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怔怔看了他片刻,才说道,“你信吗,我也做过类似的梦,比你说的还要详细。梦到我们被孟大夫人陷害,我被迫出家,洵儿病死了,你杀了付氏以后自杀。我听说你死了,我也死了……”
说着后面,声音都更咽起来。
孟辞墨惊得一下坐起身,“你也做过这种梦?付氏是如何陷害我们的?”
江意惜把头枕在他的胸脯上,眼泪落了下来。喃喃说道,“我是前几天做的这个梦,连着做了三天,吓得我后半夜都睡不着觉。我还梦见祖父也死了,好像在食上发生了什么事……至于付氏如何陷害我们,我记不起来。
“我还梦到了一些其它场景,其他人,醒来后都不记得了……但我们几个死了,却记得非常清楚。我还清楚地记得,你反复跟我说‘活下去’,即使醒了这三个字也盘旋在耳畔。”
正好可以把前世某些事告诉孟辞墨。等到需要时再说具体一些时,就说又做了那个梦。
孟辞墨心里惊涛骇浪,觉得是上天在警示他,付氏比他想的还不简单。
江意惜见他听进去了,又说道,“我们会不会如梦中一样,都死了?”
孟辞墨顺了顺她的头发,笑着安慰道,“傻瓜,梦是反的。你是我媳妇,我有护着,怎么可能出家。不过,几次做这种梦,我们做的梦还大体相同,或许上天在警示我们,必须注意付氏。这是好事,让我们做好准备,防范于未然。”
他能做这种梦,把她想说的话引出来,倒真是好事。
江意惜又道,“愚和大师还给我算了卦,不知最后一次会不会跟付氏有关……”
她与水的“缘分”必须告诉孟辞墨,只不过把四次改成了三次。
孟辞墨沉吟片刻后说道,“愚和大师愿意为你卜卦,说明你有福气,真遇到什么事,也应该能化险为夷。当然,也要注意与水有关的一切事,尽量不要坐船,不要太靠近湖边。我也会交待下人,地上不要有水……注意就好,无需天天想,否则日子不好过。”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江意惜抬头冲他嫣然一笑,“能嫁给孟大哥,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什么福都比不上。人如果真的有轮回,我这辈子一定是专程来找你的。”
这是她心底深处的话,以为永远不会对他说出来,此时却借着“梦境”说出来了。
听到这些暖心的话,看到这如花的笑颜,孟辞墨又心跳过速……
江意惜配合着他,刻骨的执念化作强烈的可求和爱意……
次日,江意惜正睡得香,被一阵说话声惊醒,“扎针针,吃肉肉,扎针针,吃肉肉……”
这是啾啾的声音,它被水清从后院拎来前院。一看见孟辞墨,就条件反射地说这种话。
它的话如一道惊雷,立时把院子里的鸟儿都唤醒了,齐声叫起来。
花花看到许久没见的孟辞墨,喵喵叫着狂奔而来。
孟辞墨正在打拳,怎么一下子热闹起来,赶紧轻声道,“嘘,小声点,惜惜还在睡觉。”
花花和啾啾以及所有的鸟儿可不会听他的,继续扯着嗓门叫。
“喵喵喵……”
“扎针针,扎针针……”
“啾啾啾啾……”
江意惜乐起来,坐起身喊道,“进来吧。”
吴嬷嬷和水香走进来。
吴嬷嬷笑道,“世子爷在院子里打拳,花花跟着打滚儿。呵呵……”
江意惜穿上衣裳,洗漱后来到外面。地面的雾气还没完全散开,晨风和花香迎面扑来,沁人心脾。
扈庄的两盆三角花已经搬来这里,藤蔓缠在东厢和西厢的廊柱上,紫红色的花一片灿烂。两盆番茄摆在正房庑廊前,最普通的盆栽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花花曾说,这一花一果特别好养活,也养不出花样,时间久了就不稀罕了。而现在,三角花可以跟珍品牡丹、珍品兰花相媲美。番茄更不得了,种出来会让晋和朝多一种蔬菜和水果,算是为兴农做出了贡献。
孟辞墨见江意惜出来,停下抱起花花走过来笑道,“起来了,我领你看看咱们的家。”
江意惜掏出帕子给他擦了前额的汗,两人相视一笑,并排先在前院参观了一圈。东西厢房三间带两间耳房,东厢是孟辞墨的内书房,西厢是餐厅,客人多了在这里吃饭。由于前院比较深,东西厢的南面也种了许多花草树竹,树下还有石桌石凳。
后院比前院小得多,种的植物多为树竹,花卉不多。有东西厢房各三间,最后面是五间后罩房,是小厨房和下人住的地方。
西边有一个小跨院,只有三间房,院子里有一颗大芭蕉树。
孟辞墨笑道,“等我们有了儿女,小时候住这里。若生的多,住东西厢。”
江意惜笑道,“好。”
又被审核了,第一稿清泉就非常注意,自觉没有敏感描写。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