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搞事日常-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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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皎皎把手抽回来,不理睬他。
比烦人,谁比得过他。
凌昭坐了会儿,还是得出去招呼宾客。
他走后不久,雪蕊领人进门,笑道:“十三爷叫我伺候您换身衣裳。”
礼服大袖大摆,双面硬绣,不是贴身的料子,凤冠沉重。
穿戴一天,何皎皎早已汗流浃背,腰酸背痛。
喜娘被挤到角落,看着她散发换衣,背身过去翻了个白眼,懒得管了。
何皎皎耳房洗簌出来,换了身大红的常服,雪蕊教人摆吃食上桌。
她又热又累,没有胃口,饮尽一盏茶,往床榻上一倒,腰上却硌得生疼。
何皎皎掀开鸳鸯被,见床榻上,铺满了花生桂圆红枣,她沉眉挪开眼,全扫了下来。
随后她蹬鞋上榻,补觉去了。
这一觉睡到天将黑未黑,喜娘再忍不住,喊醒何皎皎,“娘娘,时辰到了。”
何皎皎没睡够,懵了会儿才想起来,哦,她现在是荣亲王妃了。
婢女们进来手脚麻利铺好床,给她挽了个简单的发式,喜帕重新搭上来。
何皎皎端坐好,喜娘又往她手里塞东西,还是那张避火图。
喜娘在她耳朵边嘀咕道:“您再看看?”
何皎皎不出声儿,周身闷热地很,手心又汗湿了。
她将避火图揉成一团扔到脚边踩住,并蒂莲的红绣鞋一抬,给它踢到床底下了。
喜娘:“……”
得,再多说一句,她出了这荣亲王府大门就改行。
暖房的人亥时方散尽,屋子里安静许久,门扉磕出一声响,磕到何皎皎心尖儿上。
红烛摇曳,新郎官来入洞房了。
他约莫被灌了许多酒,酒气冲开屋里沉闷熏香,何皎皎垂首,面前喜帕搭着,红光晃眼。
她看不见,身边被褥下陷,极近地坐来一人,她似被他身上的酒气迫住呼吸,跟着恍惚,透不过气。
喜秤挑来,掀开喜帕,何皎皎眼前明亮,洞房花烛,落进凌昭深邃的黑眸中。
少年抿着唇望她,面上倒不显醉意,却在看清何皎皎神情时,眼角笑意登时褪尽。
何皎皎沉了眸,不再看他,平静至冷漠。
凌昭也压了眉,心里头憋了气,想。
她这么不乐意啊?
两人不言不语,就看喜娘瞎忙活。
结发剪礼,交臂合卺。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二位新人佳偶天成……”
喜娘且乐呵呵说着吉祥话,凌昭横眉过去,声嗓冷得吓人,“出去。”
喜娘一噎,一肚子火地出了门。
出了门她就骂人,新娘子新郎一起骂,“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来两种人,看你们荣亲王府后头日子怎么过。”
雪蕊陪笑捧上来赏银,都没让她歇了火。
新房里头伺候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带上门全溜了。
两人跟卯了劲儿似的,愣是相对无言地坐了大半个时辰。
还是凌昭沉不住气,又去牵她手,粗粝的指硬挤进她指尖,自个儿找了台阶下,瓮声瓮气,“何皎皎,你笑一笑嘛。”
少女盛妆,乌发衬雪肤,她没把手抽出来,低眉颔首的柔顺模样。
可就是不笑。
凌昭要给她逼疯了,那他就发疯。
掀开的喜帕又让他展开罩住了何皎皎,少年高大身形强势地压了下来。
凌昭径直拉了她柔嫩的手,往他后脑勺上摸。
何皎皎指尖被捏着探进他微凉的发间之中,摸到一条不平的疤痕,他厮磨着喊她,“何皎皎,你对我可真狠。”
是她几个月前,用断砖砸的。
何皎皎咬住唇不说话,被凌昭倾身压在锦缎上,囍帕遮得她眼前朦胧泛红。
他捉住她的手不放,让何皎皎往他身上摸,一边隔着喜帕,开始咬她的脸。
少年人精壮紧实的躯干肌理流畅,可一道道,布满了狰狞可怖的伤痕,何皎皎发起了抖,呼吸让他搅乱,躲不开。
他是真在咬啊,从她脸颊到脖颈,停顿在肩头,齿刃陷出印儿,可能还出了血。
何皎皎困顿在热和疼之间,闻到了腥甜味儿。
她疼得流泪,脚尖绷紧绷直,不受控地想蜷起来。
可凌昭在欺负她,偏要她展开。
红烛燃尽,一晚上,她都记不清,听凌昭喊婢女们送了多少次热水进屋,绢帕丢了满地。
何皎皎好像熬了很久,糊里糊涂困倦难耐,也不记得何时停歇下。
她却毫无困意,酸酸麻麻地窝在他怀里发呆,盯着窗杦处透进来微茫般的光,天缓慢地蒙亮了。
雕花窗笼斜开半边,色彩绚丽的蝴蝶绕飞枝头,庭院之中一派盎然鸟语花香之色。
何皎皎于满室浑浊气息中,长出了口气,从凌昭怀里转过身。
他睡得倒安稳,何皎皎盯少年沉静睡颜,思忖良久,而思绪久久落不了地。
她不自觉伸了手,指尖轻柔描绘起他的眉宇来。
朝阳和煦,凌昭眼睫轻垂,微不可查颤了颤。
何皎皎看他看得仔细,一眼发现了。
人醒了,在装睡呢。
她手搭上他肩头,探向他耳边,似耳鬓厮磨状,轻声地问:“十三爷,你玩腻了么?”
【??作者有话说】
五十年后。
凌昭:“老婆子晚上吃啥。”
何皎皎:“吃手。”
凌昭:“?”
何皎皎:“吃‘这不还没到手’。”
记仇。jpg
第74章 别扭
◎反贼也要穿衣吃饭啊◎
*
何皎皎撑着凌昭肩膀; 感受到他身子一僵,随即少年长睫霍然掀开,黑眸温怒; “何皎皎,你没完没了是吧?”
新婚燕尔,不提小情蜜意,她还翻旧账; 他恼了。
何皎皎不怵他,裹着锦裘探身朝外喊:“雪蕊,要起身了。”
看也不看他了。
凌昭沉眉黑脸; 披了外袍下床蹬了靴子; 气呼呼要跟何皎皎不欢而散,袖子上却一紧。
何皎皎伸出一条光洁纤长的手臂拽住他; 晨光熹微,少女杏眸清凌凌的,咬了点儿唇; “凌昭…”
她也别扭着; 故意气完了人; 还要喊他去办事,期期艾艾半晌:“你去把迢迢抱回来。”
何皎皎不想把她留在宫里头,让苏皇后养着。
凌昭本以为她要说好话服软; 闻言脸更臭了,拂袖而去。
何皎皎怡然自得; 管他呢。
何皎皎喊得雪蕊; 领头带人进来的却是取竹姑姑。
太后半让苏皇后圈禁在慈宁宫; 太后把取竹姑姑给了何皎皎; 并了几个慈宁宫的人陪嫁过来; 苏皇后总图面子上过得去,全让何皎皎带上了。
雪蕊伺候她洗簌起身,看着少女一身痕迹,她皱了眉,刚要开口时被何皎皎杏眼一瞪。
几个进屋的低头偷笑,不说话了。
妆台前梳头时,何皎皎看着镜子里容颜娇俏犹带稚气的少女,绾起妇人发式,一时好不习惯。
便听取竹姑姑捏着梳子开口说道:“娘娘,您陪嫁来的丫鬟婆子要如何安排?府上管事一早递了话,要领着王府众人来跟你磕头请安。”
以前何皎皎玉琼殿、凌昭承乾宫的人,都让苏皇后打发光了,送来的全是生面孔。
他二人如今自个儿开府过,一王府数百号仆从,哪些人能放身边用,哪些有异心的要防着,首要得先理出来了。
太后送取竹姑姑过来,正为这一遭,至少别让人把手伸那么长。
却见镜中少女眉眼闲适,语气淡淡:“您是长辈,您瞧着办吧。”
何皎皎不打算管。
她一副撂挑子的模样,取竹姑姑哪里瞧不出来,当下急道:“您是主子,如何能让奴婢看着办?”
何皎皎垂眸,安安静静地,不搭她腔了。
取竹姑姑心中长叹,劝她道:“您当主母的不立起来,往后日子怎么过?”
“十三爷已经在府上住了大半个年头了,外院护院家丁管事账房采买还有灶上的,听说都是随他从裕阳回来的,您去露个面,把人摸清了,以后也好使唤。”
她也不管何皎皎听不听,自顾自说起来,“要留在您院里伺候的人,除了雪蕊、您从外边带回来那四个小丫头,跟奴婢从慈宁宫出来的六个年轻丫头,十二个婆子,内务府分过来那些人,咱们不好排挤得太明显……”
可不论取竹姑姑说什么,何皎皎只低眸浅笑,偶尔点头附和一声,“嗯嗯,好。”
见她如此作态,取竹姑姑与雪蕊对望一眼,凝重叹息。
何皎皎身上不爽利,一上午没挪窝,她说不管,真就万事不管。
取竹姑姑送来的账本礼单堆满案几,她一眼也不看,依在窗下的美人榻上,手持小叶紫檀佛珠看日窗外光斜花,不知不觉合了目,一上午睡了过去。
晌午时候,她方幽幽转醒,外院进来一个小厮传话道,“娘娘,王爷回府了。”
凌昭一上午不见人影,何皎皎想到迢迢,她打起精神下榻穿了鞋,到垂花厅门口张望。
日头凛凛,蝉鸣起伏聒噪,院落中垂柳轻拂,朱红长廊上拐出了凌昭的身影。
他手上抱着一团白乎乎,玄色劲装笔挺,长腿一迈,径直路过了何皎皎的院子。
凌昭抱回来的不是迢迢,是何皎皎出嫁前托人送进慈宁宫,与太后作伴的白猫。
他把她的猫抱回来作甚?
何皎皎一惊,追出去喊,“凌昭?!”
凌昭不理睬她,头也不回,转眼间下了游廊。
何皎皎急忙追了上去,她跟在凌昭身后一路分花拂柳,让他引进水榭湖泊旁的一座阁楼中。
凌昭抬脚踹开了门,夏日炎炎,何皎皎睁大眼睛顿在门口,看着他将白猫随意往里一扔,明亮日光下登时猫毛乱飞。
阁楼里边全是猫。
凌昭忽然回身,搂住了何皎皎。
他挑眉恣意,一条胳膊压住她肩膀,将阁楼里的猫一只只指给她看,“何皎皎,爷先前给你送的猫都在这里头了。”
一共十三只。
“本来有十六只的,不过你把猫扔出来爷生气,回来把它们皮剥了。”
听少年声嗓缓缓,语气毫不在意,“何皎皎,都怪你不肯养它们。”
他说完之后,眼神余光若有若无,盯住少女侧颜。
却见她神情沉静,毫无动容摆着低眉顺眼的模样。
何皎皎平静垂眸,应道,“我养得,今日便开始养。”
“呵。”
凌昭给她气笑了,何皎皎脸上蓦然一疼,他掐住她下颚,掰着她的脸来回打量,“你现在这样有意思么?”
是挺没意思。
何皎皎眨眨眼,露出些许漠然的笑意,故意激他道:“那你玩腻……”
她话没说完,凌昭凶起来,他将她撞到门上,眼尾一抹戾红,低了头便恶狠狠地亲她。
何皎皎吃痛,双手抵在他胸膛前,推不开人,咬了回去。
半晌凌昭才松开她,还跟她放狠话:“你再让爷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爷就把你的猫剁成泥。”
他气急败坏,转身大步走了。
何皎皎靠着门板低低咳嗽两声,指尖摸了摸让他咬破的唇,她撇了嘴角,“德行。”
她记得清楚,凌昭刚回来时,闹了她十三天,送了十三只猫。
哪儿来的十六只,吓唬傻子呢。
但何皎皎扶着门框垫了垫脚,目光探着往外看,少年背影消失在花红柳绿,夏日繁茂景色中,想。
这傻子,不是要被她气哭了吧。
少许,何皎皎弯下腰,进猫堆找她的猫。
白猫大抵头一回见这么多同类,它胆子不大,跟个球似得缩进角落里,不敢出来。
何皎皎弯腰朝它伸手,咪咪两个字却凝在舌尖,没有唤出来。
她最后空着手出了阁楼,将白猫留在了里边儿。
与凌昭成婚头天下午,何皎皎又在她住的主院中设了一间佛堂,当天晚上是给凌昭从佛堂里薅出去的。
与他成婚不过二日,府里府外都开始传,荣亲王夫妇不和。
说荣亲王妃要做那香案供桌上的泥胎,成日只想念经拜佛,偌大一个亲王府,竟无人理事。
第三日,新娘子要回门。
一大早上凌昭便不见人,取竹姑姑和雪蕊满脸忧色,备她出行依仗,何皎皎倒是不以为意上了车辇。
首要先回坤宁宫,天气晴朗,苏皇后在一间院落里搭了花架遮阴等她,见她独身一人过来,蹙了眉。
她拉了何皎皎坐下,不提凌昭那烦心鬼,同几个妃嫔伴着,捡了旁的话说说笑笑。
何皎皎梭巡一圈,除了萧皇贵妃记了名,其它几位妃子都没有子嗣。
场面上的客套过后,苏皇后捧着茶盏,缓缓说了正事:“本来你们小两口新婚燕尔的,我不好提,不过善祥你人机灵利落,你一不在了,母后还真不习惯。”
“你看这样可好,再过个把月,十三要领兵出去了,他不在京的时候,善祥你便到宫里头来,帮母后做些事。”
帮她做事?
想把她放眼皮子底下看着才是真吧。
何皎皎第一时间,听见的却是凌昭要出去领兵,她心提了提,没忍住问了,“哪里有战事了吗?”
“外头还说你们两个在闹別扭,这不挺好的?”
苏皇后先笑了一句,方道:“沧州老五那里,传有兵马异动,你不用太担心,也要不了多久,让他去看看就回来。”
“成家立业,该出去做些正事了。”
不过三两个回合,何皎皎便觉自己露了马脚。
她且不动声色,提了条件,“母后您现下日理万机,我们做小辈的是该帮您分摊一二。儿臣看迢迢还是在宫里头吧?”
她迎着苏皇后的注视笑容不变,“这个年纪的孩子最闹人了,不如接到儿臣府上来吧?”
妇人看着她,笑而不语许久,何皎皎攥紧手帕,几乎要流下冷汗来。
“好,赵嬷嬷,把迢迢抱过来吧,她小舅母想她了。”
苏皇后最终应了,喊嬷嬷去牵了迢迢出来,小女娃一见何皎皎,就往她身上扑,眼睛亮晶晶地大喊:“小舅母。”
何皎皎看她无忧无虑的模样,忍不住要落泪,又是忍不住,也得忍住了。
她抱起迢迢,柔声哄她,“迢迢以后都跟小舅母住了好不好?”
迢迢应:“好!”
她搂住何皎皎脖子,吧唧一口亲到她脸上。
“善祥喜欢孩子?”
萧皇贵妃过来凑趣儿,捂着嘴揶揄她,“那赶紧自己生个。”
何皎皎低头,腼腆只是笑。
在坤宁宫用过午膳,坐到申时正,何皎皎牵着迢迢出了坤宁宫。
一天没见到凌昭的人,他神出鬼没似得,此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长身立在她车辇前的绿荫下等着。
何皎皎撇过他一眼,装没看见,抱起迢迢要上车,凌昭喊她,“何皎皎,你真要把她带回去啊?”
他语气不情不愿,他们两个才成婚几天,她抱个小娃娃回去算怎么回事?
何皎皎一噎,真跟凌昭生气了。
不然要如何。
迢迢已经没有父母亲长了,她把她从忠国公夫人怀里抱出来的,她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迢迢在手刃她亲母的“外祖母”跟前长大么?
两人之间不愉快地很,何皎皎板着脸不说话,径直要走。
身后凌昭拉了她,声音轻下去,却说,“你不想去瞧瞧老祖宗?”
何皎皎气结,但老祖宗当然要去看,慈宁宫不远,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别别扭扭地步行过去。
日头正晒,雪蕊旁边给她撑伞,但遮不住盛阳炙热。
迢迢让何皎皎牵着走一小段路,不乐意走了,非得要她抱。
何皎皎抱了,不一会儿髻角汗湿,又累又热,偏迢迢搂紧她脖子,半点儿不肯放。
凌昭原先闷头在前边儿领路,回眸看她狼狈,停了脚步,伸手把迢迢扯过去,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