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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春来踏雪归-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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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杨用力掩住眼睛,可景象依然在接连演起。
  刽子手一刀下去,干脆利落,骨头脆响,皮肉相离,父亲的人头滚在地上,吓退围众的人群。
  他的几位兄弟,一个接一个,身首分离。
  他崩溃地喊了一声,穿过四处流窜的人群,哭哭啼啼地抱住父亲的人头,用力拖着父亲的身体,想要它们再拼成一起,想父亲再活过来,不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将他瞧着,他害怕。
  父亲的人头,悬挂于城门之上。
  阮杨坐在城门口,抬头望向双目紧闭的父亲,望一会儿,便忍不住抹着泪花。
  等狱卒将暴晒七天的父亲放下,到乱葬岗拖出父亲的躯体,一边哭一边掘坑,掘一会儿,又忍不住落泪,偷偷将父亲的尸首埋在深坑里。
  阮杨终究没忍住,背过身偷偷抹泪。
  “弟弟,对不住,我不想说。”
  秦易意识确是不妥,便也收起好奇心,说道:“小哥夫……”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都过去了。”阮杨安慰自己,“父亲给我挑了好夫婿,砚哥待我很好。”
  秦易噎住,无论如何绕,阮杨都能绕回秦砚,而他这个大哥心里怕是早已没有阮杨的位置。
  “弟弟,你告诉我,外面的芭蕉叶还绿吗?”阮杨想到秦砚当年种的芭蕉叶当是绿意盎然,笑道,“我许多年不曾瞧过,你详细说与我听,好不好?”
  外面哪里有芭蕉叶。秦易未加思索,诚实答道:“外面没有芭蕉叶。”
  阮杨愣住,垂眸,水光隐隐含在眼角。
  他曾经跟秦砚提过,从前父亲最喜芭蕉叶,若是成亲,便想在院门前种两株芭蕉叶,仅需一点点小的地方,便可枝叶繁茂,待它们长至一人高,夏夜他们还可在底下乘凉。
  秦易禁不住阮杨委屈的小模样,悄悄向他再靠近一些。
  “哦……约莫是砚哥太忙,忘记种了,没关系。”阮杨嘴里这么说,心中却泛起没来由的委屈,轻声道,“弟弟,若是下次有缘再遇,能不能给小哥夫带两株芭蕉叶的苗子?”
  “若是不方便……”
  “方便!”秦易当然不会放过再见一次的机会,未等他再言其他,一口应下,面不改色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笑道,“为小哥夫效劳,是弟弟该做的。”
  “谢谢弟弟。”阮杨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情,啊了一声,从另一个木盒子举起一件小衣物,水光还挂在眼角,朝他笑着,“砚哥是不是又当父亲了?”
  秦易嗯了一声,这布料摸起来软旧,手工尚算粗糙,歪歪扭扭的线头还未剪去,阮杨平眉舒缓,唇角含笑,说道:“真快呀,砚哥都有两个孩儿了,我又当小爹了。”
  秦易不忍心告诉阮杨,这样的衣物,根本不会出现在秦府嫡孙身上。秦易趁他无法视物,悄悄将衣物放在他面前比了比,这衣料倒是更衬小哥夫的肤色,秦易掩藏不住笑容,笑道:“小哥夫,您准备的见面礼真多。”
  “可不是,他们好歹喊我一声小爹呢,当然得准备些礼物了。”阮杨得了他的夸赞,自豪道,“我做好很久,几年前想送出去,不识路,又回来了。”
  下人不愿与他说话,阮杨是直到秦府行添丁之礼,听见远方奏起乐曲,才知秦砚当父亲。
  他坐在门槛上,摸着扁平的肚腹,也好想有个孩儿。轻声随乐曲哼唱,一个没忍住,高声喊了几句砚哥,恭喜呀。
  未听见回答,他又高声喊道,砚哥,砚哥,我现在不似几年前那般小气,听你娶妻便要不高兴,我是真高兴,砚哥,有空带儿子来看看我。
  直到此刻,阮杨也不知道秦砚听见没。
  想着第二天会不会有人送红鸡蛋过来,便着急忙慌准备一些礼物给儿子。
  他连日裁剪出这一件小人儿的衣物,想送给儿子当见面礼,却没料到原来建造通往主府的鹅卵石改道,他一时迷失方向,听过好几声鸡鸣,人影瞧不见,兜兜转转又摸到方才做好的记号。
  无法,折腾一番,摸索回到院落里,这件小衣物没送出去,便也放入木盒中,不了了之。今日秦易过来,恰好让他带出去。
  “那也是我的儿,虽从未见过,就当是我给他的见面礼,不要嫌弃才是。”阮杨两手比划着,笑道,“也不知道他多大,是这么大吗?”
  秦易面色忽变,迅疾捏住阮杨的掌心,伸到自己面前,目光下意识集中在阮杨的指尖,若不细看,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指甲前端细小的针眼。
  阮杨稚嫩的面容满目疑惑,秦易忽然有些气闷,盯住指尖密密麻麻的白点不作声。
  阮杨不明发生何事,双颊爬上粉团,羞赧道:“我这里也没有其他布料,是我拿自己最舒适的一件衣物剪裁出来的,应该不会刺伤他的肌肤。”
  秦易这才意识越矩,悻悻松手,换上一副笑脸,问道:“小哥夫,您的布料可还有多余的?”
  阮杨愣住,问道:“怎么了?”
  秦易浅浅笑道:“我今日空手来此,于理不合,若有多的布料,弟弟真想亲手为您制一件长袍,当作弟弟给您的见面礼。”


第五章 
  秦易本想阮杨至少应该推却一番,却没料到雪白的两颊染上桃色,双眼瞪大,惊呼道:“真的吗?我好久没收礼物啦,我竟然有礼物收,谢谢弟弟!”
  阮杨的言辞之中溢满期待,本是一句玩笑话,他却当了真,秦易哭笑不得,连声与他保证是真的。
  不知怎么的,秦易觉得,阮杨的笑容里藏了不少委屈。
  “弟弟,”阮杨玉足踮在床槛,手臂笔直撑在床沿,朝他微微笑道,“我能跟你打听个事儿吗?”
  阮杨的一举一动,让秦易的视线无法移开。阮杨这种姿势,镂空处的细腰线条随他的前倾微微一动,白皙透亮,生添几分想征服的诱惑,撩拨他的喉头发痒,心神荡漾。
  秦易捂唇轻咳,正声道:“小哥夫,您说。”
  “弟弟,我就是想问问你,”阮杨轻声问道,“砚哥,最近是不是很忙?”
  “嗯,挺忙的。”秦易心里想着,大哥可不是忙么,今儿去青梅园,明儿去蝶留院,在外面莺莺燕燕的地界转个不停。
  阮杨兴奋起来,双手拍起,笑道:“我就说嘛,砚哥一定是太忙了,不然怎么会不来看看我,你说对吧?”
  “对对。”没想到阮杨还能这般解读,秦砚到底是哪里来的运气,能得到这么一位天真无邪又充满诱惑的佳人。秦易气闷,挤出一抹咬牙切齿的微笑,道:“大哥说他太忙了,托我以后多来照顾您。”
  “砚哥待我真好。”阮杨眼眶瞬间透水,呢喃道,“好感动阿。”
  “……”秦易真想钻进他的脑袋里瞧一瞧,秦砚到底给他撒了多少迷魂药。
  天边乌云忽聚成一团,想是飓风余韵未散。方才沐浴在光里的阮杨,微微翘起的唇角、双颊晕开桃色仍未被藏在黑暗之中。
  “是不是飓风又要回来了?”阮杨透粉的鼻尖微微一动,嗅到屋外的风雨来临,嘀咕道,“我要拿伞给弟弟。”
  秦易一眼便望见角落里破旧漏水的纸伞,在阮杨试图下床之前,秦易一把按住他的肩头,道:“小哥夫,弟弟带了伞。”
  阮杨视线朝下,垂眸时,浓黑绵密的睫毛在秦易眼中轻晃。
  阮杨笑道:“那弟弟赶紧回去吧。这里离主院挺远的。上次我走了好几天,都没找到主院,弟弟快回去吧,下雨湿身,落了风寒便不好。”
  秦易轻轻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即离去,在原地走了几步,高声道:“小哥夫,我下次再来看您。”
  阮杨以为他走远,高声与他道别。秦易背手站在原地,屏住呼吸,听他自言自语。
  “鹅卵石会滑,要注意哦,我都摔过好几次了,你小心些。”
  “弟弟走了,砚哥还是很忙。”又只有自己在这里,待会雷声轰鸣,又要下雨。哦,对了,会下雨,窗破了。
  “待会飓风又要来了。”阮杨跪在床头摸索,四周摸不着边,触不到实物,想必是原来的窗棂定是被飓风吹落。
  “我要先修好窗棂,床淋湿没法睡,要湿很久很久,先修好窗棂,再找一块布,遮起来,风进不来,雨进不来,我很安全。”
  阮杨两臂伸直,向前迈步,秦易先一步蹲在地上,拎起他脚边的碎瓦,全都放在长袍兜起的袋子里。拾起碎瓦时,上面沾染不少干涸的血迹,秦易想到这可能是阮杨之前踩过的碎瓦,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两块青石板,三块,四块,门槛,小心点。”阮杨说一句话,做一个动作,“跨过去,右边的窗棂掉了,左……右……右边,刚刚在这里踩到碎瓦,小心点,可能旁边还会有,会踩到,小心点,会疼的。”
  秦易早已替他扫清障碍,先一步悄悄地替他将窗棂嵌入原来的位置。
  “咦?”阮杨站在窗口前,摸索的范围更大,“刚刚明明没摸到,是空的,现在怎么在这里了?有点摇,我要去找锤子,跟钉子,钉好,不掉。”
  “锤子在梯子旁边,钉子是用小盒子装起来的,注意,不要撒,看不见,刺脚。”阮杨摸着墙壁往右边过去,隐藏在旁边的秦易屏气凝神,赶紧灵活低矮转身,险险与阮杨擦身而过。
  秦易很难解释为何故意留下来,他本以为阮杨会在他开口离去之时留住他,让他帮忙修缮破败的房屋,应当如同方才收礼物般干脆。
  可阮杨没有。
  “啊!”阮杨惊呼一声。
  正撑着窗棂的秦易一听惊呼,以为阮杨又被碎瓦刺脚,奔去阮杨找寻钉子的角落处,手一松。
  砰!
  窗棂摔起一地尘埃。
  “啊!”阮杨被吓得腰身一软,瞬间趴在地上,捂住耳朵,眼眶泪珠瞬时打转,唯恐雷声清晰入耳,四处找着门槛,“打雷了?窗棂还没修好,不要打雷。”
  他的指尖在盒子里深处探索,往日找不到钉子的头和尾,手背总是被钉子扎破,可现在他摸了个底朝天,都没摸出一颗钉子。
  “钉子用完了。钉子没了,也出不去买,没钉子,怎么钉。钉不起来,没窗,会刮风,会下雨,冬天也会很冷。”想到冬天,他打了冷颤。
  天渐渐暗去,天光落不到他身上。秦易实在看不下去,在原地狂奔几步,假意气喘吁吁来到他身边,道:“小哥夫,弟弟回来了。”
  一无所知的阮杨疑惑道:“弟弟是迷路了吗?”
  “嗯。”
  阮杨轻轻颦眉,道:“这可麻烦了,我也不认识路。”
  这几年,每次出去小院都没走对过,有时走到不认识的地方,听过几声鸡鸣才回到小院里。外面好奇怪的,一个人都没有,夜里还有各种奇怪的声音。
  “小哥夫,您在做什么?”秦易见阮杨陷入沉思,故意拎起握着的盒子,“这里面是?”
  “是钉子啦。”阮杨摸住空荡荡的木框,笑道,“窗棂被风吹掉了,我要用钉子,固定。”
  “小哥夫,其实用不上钉子。”秦易走过去,拎起方才摔落的窗棂,找到凹凸契合之处卡进去,大手一拍,“这就好了。”
  “两步……”阮杨慢慢走过去,拽了拽窗棂,果然卡得很稳,惊讶道,“真的没有掉,谢谢弟弟。”
  一阵妖风拂过,不远处的树林枝叶交错,阮杨朝外面侧过头,立即将窗关上,转头对秦易笑道:“弟弟,我这处窗好了,风越来越大了。“
  天色暗去,垂到窗棂的影子,如同挺拔的墨竹,妖风一起,轻轻摇晃。
  “你赶紧回去,找个人,问问路。”阮杨将秦易往外推,“小哥夫没法带你出去,对不住阿。”
  “哎,小哥夫,我……”秦易完全是被推着走,阮杨在院门的石坎处停住,秦易正要回头挣扎,阮杨一句话让他住了声。
  “听话阿,弟弟。”
  阮杨在用很软的声音在竖立家长权威,让本想再调侃一番的秦易噎住,耷拉着脑袋乖乖答应。
  “弟弟走了,待会天黑,他看不到路。我这里没有蜡烛,我也不需要蜡烛,没有蜡烛给他,他看不到路,找不到回去的路。”
  阮杨扶住墙壁单脚擦碰两块青石板的缝隙。
  “要让他早点回去,否则砚哥会担心。娘会担心,爹会担心。”
  句句不离秦砚。秦易眼见着他的背影与仍无烛光的内室融为一体。不过半个时辰,天色暗去,在一片狼藉的屋里,阮杨仍白皙的肤色与光一同黯淡。
  “门槛,小心。”
  “门闩坏了,门开,雨会进来,然后要扫出去,挪椅子,顶住,防风。”
  秦易悄悄跟在他后面,听他轻如柳丝的语调重复提醒自己方位的字句。黑影在屋里慢慢移动,双臂伸长防止磕头,阮杨走到梳妆台旁,秦易见他搬起椅子。
  “向前,一直推,推到墙边,慢慢挪,会找到的,没关系,在打雷之前找到。”
  包扎过的脚掌已渗出血迹,阮杨却似感觉不到痛似的,踏踏实实地踩在地上,弯腰推着椅子前行,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不一会儿顶到门槛,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用袖子擦汗。
  “好累,流汗了,要擦汗,不能受风寒,出不去,没有大夫。不能生病,很麻烦。”
  秦易一直默不作声。阮杨歇了一会儿,起身伸长双臂,似是再往前一步便要抱住秦易,秦易屏住呼吸,缓缓仰后下腰,本能地向后退一步,不敢再有动作。
  “将门关上。”阮杨先从左侧关门,一步一步慢慢挪,“有碎瓦,小心,不要踩到。”
  两扇门在秦易面前缓缓关闭,天空中曲折绵延的闪电,间断的白光一闪而过,衬出阮杨惨白的小脸,唇似红缨轻轻动着,粉红的眼角却已含住水光,喃喃自语中亦含若有若无的哽咽。
  秦易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对这个仅认识一天的小哥夫越来越心疼。没来由的,也不知道原因。
  “关好了,顶住,不要怕。砚哥不在,也不要怕,他经常不在的,不要怕。”
  不如走进他的世界。秦易闭上眼睛,伸长双臂,听着阮杨的话语,与屋里的阮杨同步而行。
  眼前是永无止境的黑漆漆,全身上下被恐惧包围。秦易只撑过半刻,便忍不住睁开眼。
  “青石板四……五……左边,左边,不要走错,是床,我要躺在床上,窗修好了,风雨不会进来的。”
  “踩住床槛,摸到床,呼。”秦易明显听见阮杨吁了一口气,“总算回来了,好累。”
  “躺下去,抱住被子,就不怕了。我很能睡,多大的雷声都吵不醒我。”秦易在外头开一点窗,阮杨抱住破旧的被子,蒙头盖住自己。
  咕——
  咕噜噜——
  “肚子叫了,”秦易见阮杨找了另一层被子,盖在肚子上,“不要吵了,盖住,听不见。”
  秦易深觉好笑,又忍不住生出怜悯。
  “肚子饿了。”
  “要起床去做饭吗?”
  “不要了,起床一趟好累。”
  “可是好饿阿。”
  “睡着就不饿了。”
  “饿得睡不着阿。”
  “我要做梦,做梦砚哥给我吃红烧肉。砚哥。要给我吃红烧肉。好大块的红烧肉。”
  “红烧肉哎……红烧……红烧……肉……呼……红烧……”
  阮杨半刻钟后便说起梦话。秦易叹了口气,关上窗棂,不让风雨进去。


第六章 
  三日后,飓风消散,压倒一半望春玉兰,枝头散落,洁白的花簇铺满院门。
  秦易方走至院门转角处,便听阮杨脚步急促,赤脚踏在青石板,秦易拎起油纸包住的红烧肉凑到鼻尖,唇角抑制不住笑容,小傻子这是闻到红烧肉的味道,迫不及待地朝他奔过来吗?
  跑这么快,真是小馋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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