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在匣-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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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工部夜以继日地赶工,东城门恢复如初,此时城门大开,商贾络绎不绝,巍峨的城墙俯视着渺渺众生,让那皇城拾起了往日的威严。
朝堂上仍旧争执不休,转运使梁衡因失察之过左迁益州司马,户部尚书及左右侍郎罚俸三月,停职待查。
沈轩今日奉命亲自带兵巡查东门附近来往商贾,以彰天威,待到城门下钥时才得以归家。
夜幕降临,街边的不少摊铺早已打了烊,唯有几处酒楼勾栏通宵达旦,觥筹人影,灯火映在街道上,欢笑碰盏声自楼阁而下,一派热闹。
沈轩带着几个沈家的侍从在空阔的东巷驾马而行,却是不曾抬头,归家心切。
他今日没能告假,却是来来回回派人回家问了好几趟,一想到卫明姝仍旧发着热,饭都没吃进去几口,当下一踢马肚,又快了几分。
南实跟在一旁,刚想提醒他京城内不能纵马,却见沈轩在街头忽然勒住了缰绳。
一仆从打扮的人正站在街巷中间,恰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沈将军。”那仆从拱手行礼。
沈轩紧皱眉头,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待街道两侧没了人,才笑着指了指一旁的酒楼开口,“在下是受冯大人之命,请沈将军去楼上一叙。”
作者有话说:
沈府待遇:从养老集团到体罚再到军训
第59章 交易
◎“冯某倒不知,沈将军惧内?”◎
沈轩听到一个“冯”字; 当下正了正神色,“何事; 为何不能当面直说。”
“冯大人说; 是关于那件案子。”
那侍从说完仍旧低着头,沈轩却当即打马向前走去,路过那人时只漫不经心地留下两个字; “没空。”
且不说他本就想清楚不再插手此事,就单单冯霆曾摆了他们夫妇二人一道,他也不愿意掺和进去。
此人心机深沉,本是千方百计阻挠他查办此案; 现如今却在大街上拦他的马,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见沈轩丝毫没有转头的意思; 侍从似有些意外; 随即又想到那位大人刚才交代他的话; 回头喊道:“冯大人说; 沈夫人曾经欠了他一个人情,将军不若就当还了这个人情罢。”
沈轩闻言勒住了马,“什么人情?不妨在此说清楚。”
“此事不便明说; 还请将军楼上细谈。”
沈轩让其他人先回府,随侍从走向酒楼。
福荣酒楼内仍歌舞不休,楼上雅间显得格外幽静,冯霆已经沏好了两杯茶,倒像是笃定他会来。
沈轩不欲与他多说; 直问道:“冯大人找我来所谓何事?”
“沈将军先坐。”冯霆见沈轩一直望着那杯茶站立着; 轻笑着说道:“还是说将军不喜饮茶; 可要我要两壶酒来?”
沈轩抿了抿唇; 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内子到底欠了大人什么人情,多少银两能还清?”
冯霆不答,仔细打量着四周的装饰,转着手中的玉盏,“听说这酒楼是沈夫人所开,倒着实雅致。”
说罢,冯霆便听见了“哐当”的踹门声。
“沈夫人没欠我什么人情。”冯霆喊住他,“只是沈将军当真不想再查此案了吗?”
“不想。”沈轩说着便要抬脚离去。
“明日林尚书便要重新上值了。”冯霆说道。
沈轩脚步顿住。
“沈将军现在可愿意坐下来喝杯茶了?”
他关上门撩袍坐下,垂眼只见一杯茶盏推到他面前。
冯霆笑了笑,“城门之事过后,下官亲自审问了丘明子,还没待用刑他便自己招了个一干二净。”
“炸城一事也是丘明子所为?”
冯霆摇了摇头,“这他倒没认,秋家抓到的那伙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那丘明子自失败之后,便一直有些神志不清,分明已经是血肉模糊,就差把皮活剥了下来,却也只是状若疯癫地大笑,直喊城门大破,乃是大黎气数已尽,却是到死也没认下炸城一事。
“这厮一口咬死,之前官粮转卖乃他一手运作,西巷暗杀也是他一人所为,目的只是为了报复大黎,想将大黎官粮转往西境。”
冯霆抿了口茶,将茶杯重重叩在桌上,“那转运使梁衡不过是查运货物不严,没参与官粮转运一事,便被贬去了益州。户部负责胡商货物登记造册,倒是难逃其咎,推出来个户部侍郎邹轶,说是与那反贼沆瀣一气,贪污受贿,举家判了流放。”
沈轩听他说了这么多,似是听明白了什么,“冯大人是想让我做些什么?”
“下官想听听,沈将军对此事有何高见?”
这一口一个下官倒说得颇为顺口。
沈轩却还一直记着冯霆之前剑拔弩张的模样,不欲与此人交底,“既然圣上已是有所决断,冯大人又向来秉公无私,在下自是没有异议。”
冯霆挑眉,似是没想到沈轩会同他兜兜绕绕,“沈将军真这么觉得?”
沈轩轻轻吹了下茶沫,“嗯”了一声,“难道冯大人是觉得此案办得不妥?”
雅间中突然传出一阵大笑。
“沈将军何时也学会了搪塞敷衍,你我都心知肚明,林家与此事分明脱不开关系,眼下只是不知参与多少罢了。”
“冯大人找我来,难道是想让我帮忙扳倒林大人?”
冯霆不答,手中的茶杯轻叩着桌子。
对面的人显然已经快没了耐心,沈轩却仍摆出一副平淡无波,事不关己的模样,“可我沈家和林家是姻亲。”他瞟了眼冯霆,继续说道:“我那姑父向来处事圆滑,却也是胆小怕事,不爱什么蹚浑水,倒像是冯大人冤枉了。”
此话一出,冯霆忽地将杯子掷在桌上,“他林晋胆小怕事?”。
随即脸上表情变得狰狞,“能亲手害死自己恩师之人,你告诉我他胆小怕事?”
沈轩闻此也不禁抬头,“你说恩师,可是季老先生?季奉安?”
“正是。”
季奉安曾为国子监祭酒,桃李满园,与林家老丞相引为挚友,林老丞相才高八斗,乃天下大儒之首,德高望重,就连当朝丞相也是林老门生。
当年季家小女儿嫁入林家,正是季奉安这个兄长亲自做的媒,林老夫人所出两子,也皆为季奉安的门生。
只可惜林老丞相丰功伟绩,两个儿子却是碌碌无为,一个不会做事,一个不会做人。
可季老先生过世时已是年过花甲,当是寿终正寝才对,季老一生不曾得罪过什么人,也没有人怀疑过季老是遭人谋害而死。
沈轩定睛瞧着,只见冯霆面上笃定,倒不像有假,“冯大人如何笃定?”
“亲眼所见。”
“你与季老又是什么关系?”
“季老对我有再造之恩。”冯霆道:“当年季老患病,我与林晋一同侍疾,季老当时不过是普通风寒,病的却是越来越严重。
当时所有的汤药饮食皆由林晋亲自安排,不曾假他人之手,那御医也是林晋请来,我当时便觉得不妥,想要一同准备汤药,林晋却说我年纪尚轻,不懂侍奉,将我哄了出来。”
沈轩不曾想,冯霆执意审理此案,除了揽功,竟还有这样一层原因,“冯大人可有证据?”
冯霆苦笑道:“我若有证据,还能让他林晋安然活到今日?”他接着说道:“季老去后,我也曾想着去查过,可那所谓的御医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相信这些是巧合。”
沈轩看冯霆言之凿凿,还是存了几分疑惑,“可季老年事已高,若当真有什么旧仇,何必等这么多年才动手?”
“这你就要问你那姑父了,我也不知是什么深仇大恨,竟能让他连年过六旬的恩师不放过。”
沈轩低了低头,见冯霆似是要把那茶杯捏碎了一般,骨节咯咯作响,“冯大人先消消气,别捏坏了我夫人的茶盏,要赔的。”
周围沉寂了片刻,沈轩见对面之人冷静了几分,才说道:“冯大人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沈家与林家是亲戚,我本是不想告诉你的,可沈将军既是想将此事查的一清二楚,那我们便是同路人。”
“冯大人说笑了,你我怎会是同路人?”
冯霆笑了笑,“如何不算呢。你也知道,这林家势力盘根错节,林老丞相虽已故去,可林家依然为天下儒生所拥护,着实不好动。”
说到此,他有些愤愤,“若想要动林家,就必须得有人人得而诛之的理由。”
“你想让我做什么?”
“倒也没什么,就是想劳烦沈将军帮忙打探一番,那位林尚书素日和胡人有什么来往。”
沈轩并没有立即答应,“冯大人这般人物,尚且拿不到证据,我又能查出来什么呢?”
“那林晋做事谨慎,我查不出什么,可沈将军与我不同,你与林家是亲戚,能知道的自是比我多。”冯霆接着道:“沈将军不肯答应,无非是因着下官之前口出狂言,下官今日给您赔个不是。”
说着,冯霆便低头深深作了一揖。
“但冯某只要一日不死,就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受牵连的可不止林晋一人。”
沈轩本觉得此人能屈能伸,不禁有几分敬佩,听到最后一句,却是眯了眯眼,“冯大人这是在威胁沈家?”
“没什么,只是想与将军做个交易罢了。”冯霆又四处看了看雅间,“当日沈夫人也是在这间阁楼,与在下做了同样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沈将军既也想查清此案,那必然知道,林家虽家大势大,与外敌勾结,林夫人也难全身而退,沈将军若肯帮我查案,在下尽全力,保住沈家人,你看如何?”
沈轩沉默了一阵,看着杯中的余茶,“此事容我再想想。”
冯霆诧异,“再想想?”
“我答应了我夫人,不再插手此事。”
冯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冯某倒不知,沈将军惧内?”
沈轩听到“惧内”二字,猛地抬眼,见冯霆似完全没了之前那般毕恭毕敬的模样,正双手抱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是又如何?”
冯霆愣了愣,他本想再激一激沈轩,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认下了这“惧内”的名声。
随即他便想到沈轩前段日子似是告了假。
好像是为了陪卫明姝回娘家?
那惧内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冯霆思索了片刻又问道:“那沈将军可是要将这事告诉夫人?”
“自然。”
冯霆听罢,倒完那壶茶饮尽,便径直起身打开了门,“冯某今日该说的都说到了,沈将军再考虑考虑,若肯帮下官这个忙,下官感激不尽,告辞。”
沈轩仍坐在雅阁里,见冯霆就这样打开门走了,一时没缓过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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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共谋
◎她还能做得了他的主不成?◎
冯霆走后没多久; 沈轩也抬脚踏出了房门,店小二正笑脸相迎候在门口。
“何事?”沈轩问道。
店小二脸上的笑容僵住; 随即提醒道:“这位爷; 您茶水钱还没付。”
沈轩下意识朝楼下俯望,只见桌前琵琶女还在咿呀唱着小调,看客零零散散地坐着; 桌上已是残羹冷炙,哪里还有他冯霆的影子。
他堪堪回头,“刚才走的那人没付钱?”
“刚才那位爷说,这账记到您头上。”
“。。。。。。”; 沈轩握了握拳。
冯霆说这茶楼是卫明姝的。
这小二说的并非长安口音,当是来这京城没多久,识不得什么人; 也不知是不是那冯霆故意挑上来的。
惧内也就罢了; 总不能再让人说他吃软饭。
沈轩想了想; 便准备掏出碎银; “多少钱?”
“五两银子。”
“你再说一遍?”
他只是在这雅间喝了杯茶水,那雅间虽是雕饰精美,如何能要得了五两银子?
“这位爷可能有所不知; 我们这茶楼开在东巷最热闹的地方,这雅间在咱们酒楼最高一层,全京城就只此一间。。。。。。”小二见他半天掏不出来一个子,又说道:“爷要是没带够钱,赊账也可以。”
这黑店倒是狮子大开口。
他话都到了嘴边; 忽然又有所顾及地立马咽回了肚子; 只吐出两个字; “不必。”
说罢掏出了五两银子。
小二接了银子; 乐呵呵地迎着贵客下楼,沈轩板着脸,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沈轩回到国公府直直奔向羲和堂,卫明姝正靠在床头看着医书。
见门外传来脚步声,卫明姝放下书本,“你怎么回来了?”
沈轩脚步顿住,听她这么说,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天已经晚了,该回来了。”
卫明姝却是莫名听出了一点怨气,“我以为你今日有应酬。”
刚才回来的人同她说,沈轩去了福荣酒楼,晚些才能回来,她以为他又有什么应酬。
“我在京城怎么会有应酬?”沈轩说道。
且不说她今日生了病,他放心不下,他一个常年戍守边关的武将,在这京城能有什么应酬?
莫不是烧糊涂了?
卫明姝愣了愣。
他醉酒那次,分明说自己有应酬,合着是在诓她不成?
沈轩没有注意到卫明姝脸上一闪而过的愠色,一手覆上她的额头,皱了皱眉,“怎的还是烧的?”
“嗯。”卫明姝低头,想到沈轩骗了她,还是有些气闷,神色不明道:“找医正过来看过了,说是前些日子积郁奔劳,又受了寒,此时一并发作,没那么快好。”
沈轩被这话呛了个半死。
也对,按她这个说法,这病怎么着也该怨他。
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朝屏风外望去,却是兰芝端着药碗从门外走来。
“我来”,沈轩接过药碗,用勺子搅匀。
喂药这种事,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他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稳稳地放在她嘴边,“张嘴。”
卫明姝犹豫地张开了嘴。
沈轩见她这般配合地就着勺子喝药,心下稍安,待汤药尽数送入卫明姝口中,立马又舀起一勺。
“明珠可用晚膳了?”沈轩问道。
卫明姝刚准备说些什么,兰芝倒像告状一般接过话,“没呢,小姐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卫明姝叹了口气。
她这病来得凶猛,本就身上不适,那药方也比平日格外苦些,一点食欲也没有。
那药汤已经见了底,沈轩放下汤勺,向兰芝说着,“你去灶房让他们熬些青菜瘦肉粥,再做些小菜。”
兰芝应下,拿着药碗退了出去,卫明姝刚准备叫住她,便见沈轩从软榻上拿了一只靠枕来,往她身后垫着,“以后晚上多多少少都吃一些,空着肚子喝药不好。”
“太晚了。”卫明姝忽然想到什么,“你吃过了吗?”
沈轩忙活着的手顿了顿,“还没,我让他们多做点。”
沈轩出门吩咐了一声,回房只见卫明姝又捧起了那本医书,头也不抬一下。
她似乎对他今日去了哪里,见了谁一点都不感兴趣。。。。。。
沈轩立在房里,见卫明姝仍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主动老实交代道:“冯霆今日找了我。”
卫明姝闻言,终于看向了他,“冯霆?他还找你做甚?”
沈轩走到床边坐下,将丘明子和林季两家的事说给了她。
卫明姝听后,也许久没有缓过神,“你是说,季奉安当年其实是被林晋所害?”
她们家素来与林家没有什么往来,可关于林季两家的事多少还是知道些的。
这林老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