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在匣-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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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抓住一丝机会,刑部尚书面露得意之色,“冯大人就没有怀疑过?这玉囊花乃是伤药,寻常人家入药,哪里需要这么多?”
冯霆亦是蹙眉,无从帮忙,“沈夫人可能自证?”
卫明姝直视前方,却是没有看任何人,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勾起唇角,“自是有。”
一扫堂下,卫明姝轻笑
这个秘密她瞒了京城十几年,如今似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
呼出一口气,无比畅快,又像是解脱,毫无保留地说道:“大人可能有所不知,铭清自幼身患弱疾,需要以玉囊花入药,方能状若常人。”
作者有话说:
本文女主和哥哥病秧子的有些灵感其实来源于作者自己hhh
有些情节设定,比如女主小时候体弱喝药,一直咳嗽,开错药(很离谱)还有本章女主母亲给哥哥说的话,大概都是作者亲历。
其实感觉这段经历还蛮励志的,这篇写完可以在结束语给大家灌碗鸡汤。
主要还是得感谢父母从小抓着锻炼,坚持努力真的能把一出生就抓的一手稀碎烂牌打好
第126章 坦白
◎大人若不信,随意找个郎中来诊脉便好。◎
此话一出; 满堂俱寂。
卫家之事,京城之人或多或少皆有耳闻。
这卫明姝十三岁闻名京城; 此后在外便一直占着个精通骑射的名声; 因此受皇家赏识,堵上了外界奚落之声。
可现在这个光鲜亮丽的女子,却亲口告诉他们; 她患有弱症。
这怎么可能?
阮文卿却是转头,满眼惊诧
他一直以为,面前这个姑娘过去患有咳疾,而后大病一场; 转为弱症,久治不愈。
这是她从前对他们这些朋友的说辞。
从前临安那边的帐都是他叔父负责,他以为卫明姝每年从江南那里采买玉囊花; 仅仅是为了药铺。
仅此而已。
可她如今却是说; 她在常年服用大量玉囊花; 一种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丧命的毒药。
似是察觉到那束目光; 卫明姝转头,对上身旁那道不解的目光,风轻云淡地笑了笑; 低声道歉,“对不起,这件事之前一直瞒着你们。。。”
这是她一直以来最为不堪的过往。
她向世人撒了个弥天大谎。
可如今说了出来,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堪。
“一派胡言!”刑部尚书大喝,“卫明姝; 你可知伪造证词; 口出诳言; 该当何罪!”
“我没有口出诳言。”卫明姝平静回道:“大人若不信; 随意找个郎中来诊脉便好。这药方如今还在我家放着,除了玉囊花实,我每年还会购置玉囊花壳,那账上也笔笔皆有记录,并非作假,大人不信,尽管查证。”
话说到这份上,已是无处指摘,刑部尚书红着脖子说不出话。
冯霆扫了一眼众人,也不偏不倚,向堂上衙役吩咐道:“去卫家将方子取来,再从太医署请几位太医来。”
太医署中亦有认得卫明姝的人,是以诊过脉后,无一不面露异色,低头使着眼色。
冯霆说道:“太医诊出什么,尽管说就是。”
太医丞只委婉说道:“回大人,这位夫人脉象乏力,有些诡异蹊跷。”
刑部尚书起身,“你确定没有诊错。”
太医丞保证道:“千真万确,这位夫人至今风寒未好,且此症状想必时日已久,这位夫人自己也是清楚,下官绝不可能诊错啊!”
冯霆示意身旁人递上从卫家搜来的方子,“太医可能看看,这方子可会让人有此脉象?”
太医署时常收录稀有药材,也皆是识得玉囊花,这方子虽是古怪异常,但也能从中判断大致功效。
几位太医商议一番,太医丞回禀道:“这两副方子对人损伤极大,长期服用必会气血亏空,两者同时服用,或能稍有缓解。”
“如今人证物证都对的上。。。”冯霆问道:“尚书大人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既是如此,任家确实无罪。”随即低眼俯视堂下二人,“只是这两人,一个治下不严,另一个欺君罔上,大人该如何处置?”
冯霆挑眉,“这阮家之事,本官之后自会秉公处置,可这欺君之罪,又作何说法?”
刑部尚书直指卫明姝,“这刁妇欺瞒众人多年,以此博名,圣上不察真相,为其所骗,甚至不惜盛赞,如此丑事,岂能姑息!”
“我何曾欺瞒众人?”卫明姝冷静问道:“敢问大人,若非我今日开诚布公,大人可会觉得我身患弱疾?难道身患弱疾之人,就一定要如大人所想的那般,苟延残喘,任人拿捏吗?”
“你!。。。。”刑部尚书破口大骂,“巧舌如簧,伶牙俐齿。”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这些事只是没有人向我问过罢了?我何来欺君一说?更何况。。。”
一声轻笑传来,刑部尚书皱起眉头,“更何况什么?”
“更何况这两副药,还与康王殿下有关。”卫明姝抬眼,“这两副方子乃是康王夫妇友人所制,只是不知道殿下是否知道此事呢?”
随而盯住公堂上的刑部尚书,眼中带了丝玩味,“若是康王殿下知道此事,这欺君之罪,是否也要记上一笔?”
刑部尚书箝口结舌,对上卫明姝那双笃定的眼神,没由来感到慌乱,额头上汗珠涔涔。
那位只告诉他们,丹青药铺的账有问题,却没有告诉他们如何知道这账有问题。
这卫明姝分明是知道什么。
若是再纠缠下去,必要斗个鱼死网破。
而他不知卫明姝还掌握有什么证据,也不知道那康王曾经做过什么骇人听闻之事。
卫明姝见此人已是动摇,催促道:“大人觉得呢?”
刑部尚书沉默了许久,终是摇了摇头,颇为不耐,一拂衣袖,怒哼一声,“放人!”
随即带着刑部的人抬脚离开了公堂。
直到人都走后,卫明姝才松了口气。
京兆狱放人还需要走些流程,任医正年迈,这几日就算有冯霆相助,可牢狱终归阴冷,卫明姝实在放心不下。
站起身向上首拱手行礼,“冯大人可否行个方便,现在让我见见任家人?”
冯霆抿了抿唇,沉思片刻才差了批人,吩咐道:“你们带他们去。”
卫明姝从未来过牢房这种地方,牢狱昏暗无光,隐约散发着恶臭腐烂的气味,越往里走,越是感到不适。
前几日关进去的商贾都在牢狱最深处,转过拐角,透过围栏见到坐在杂草上的父女二人。
脚步却是顿住。
卫明姝声音颤抖,“阿荷?”
任玉荷和任医正听到声音,齐齐转头,看清来人,任玉荷下意识将手藏到背后,“阿珠?”
卫明姝看到她的动作,鼻尖直泛酸,“你。。。你的手怎么了?”
任玉荷抿唇笑了笑,“没事的,已经好多了。”
卫明姝回头,“劳烦这位大人,可否将牢门打开,我们就进去说几句话。”
狱卒看周围也没有人,反正人都要放出来了,也没犹豫太久,打开牢门,带着其他人走出拐角。
卫明姝走进牢房,蹲下身,“你把手拿出来,我看看。”
任玉荷见她发现,也没再忸怩,摊开双手来回翻面,迅速收回,“你看,我就说没什么的。”
可卫明姝却是看得清楚,那双手分明是受过拶刑。
他们竟敢对阿荷用刑!
眼泪再也兜不住,卫明姝一时失语,“对不起。。。把你们卷进来了。”
“没事的。”任玉荷想拍拍她的背,却又想到自己手上有伤,“冯大人叫人送来药了,那些人也没下死手。”
忽然又想到什么,“你也别怪冯大人。”
卫明姝自是知道,冯霆向来独来独往,不站任何一方势力,如今也算京城中少数她还可以依仗的人。
他也定是知道,能帮她保住任家,当也是尽力而为了。
卫明姝擦了擦眼泪,又看了看她那双手,“你傻不傻。。。”
“我可不傻。”任玉荷弯起眼睛,笑出两个梨涡,“就算是其他人,我也不会屈打成招的,我心怀正义,总不会让好人受了冤枉。”
更何况卫家对他们家有恩。
若只是因为挨不了痛,就将恩人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至于险地,罔乎为人。
这几天她一直祈愿,希望卫明姝不要回来。
可就如同所有人担心的那样,她还是回来了。
任医正替任玉荷驳道:“我们还想问你傻不傻呢!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卫明姝抽噎着,“我不回来,难道放着师父你们在京城不管?我还觉得回来晚了呢!”
任玉荷忽然想到什么,眉梢一压,“对了阿珠,那账本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
自公堂对峙后,阮文卿便一直沉默着,此时却是打断卫明姝的话,没了往日的温文尔雅,平添了些质问,“我也想问问明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
阮文卿追问道:“好一个说来话长。。。所以呢?你竟是为了治好咳疾,一直服用那伤身的毒药?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们?”
任医正听得晕头转向,“这和玉囊花有什么关系。”
卫明姝见三人不知真相誓不罢休的架势,只好将一切都坦白。
任医正气的胡须直抖,“你这丫头!亏得我们这些年给你到处寻药,你竟是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你知不知道,什么都比不过身体重要。”
卫明姝遭到三人轮流数落,也没狡辩,“对不起。。。”
任医正又连着骂了几句,重重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这丫头一直以来都只是想同正常人一般活着。
也是怪他医术不精,涉猎太少,从未往这方面想,将这病当成弱症治了这么多年。
没有对症下药,虽是有缓解之效,但还是治标不治本。
任医正掀起眼皮,“等我出去,再想想有什么法子能治。”
“这倒是不用担心,此次在外偶遇一位贵人,那位贵人给了我一副药,若师父不放心,我可以拿到药铺去让您看看。”
“贵人?”
卫明姝只简单的将如何遇见诚蕴的事同他们说了说,讲的语气倒是松快,可那段经历在其他人听来,却是胆战心惊。
还准备问些什么,外面狱卒却是进来提醒,要带两人前去签字,准备出狱。
卫明姝只好同阮文卿先在京兆府中等着。
一等便过了酉时,眼见天将黑,只好派人传了信回卫家。
卫君咏不甚放心,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加了件衣裳,带上府中侍卫,亲自去京兆府接人。
因着官府那边还没消息,药铺还被查封,任玉荷和任医正被接回了卫家。
卫明姝将事情同郑叶安排妥当,只同卫君咏说了一声,便前往主院看望甄玉姮。
卫君咏负手而立,目送卫明姝出了院子,眉头却是拧成一团。
郑叶走上前,“郎君可是在想明日的事?”
卫君咏攥紧袖口,凝重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迷茫,“我不知道。。。你说我到底该不该把圣上传召阿娘进宫的消息告诉小妹。。。”
作者有话说:
友情章,下章继续搞大事业。
第127章 私心
◎尽人事,听天命。◎
寂静的庭院中传来阵阵脚步声; 寒冬早已褪去,风清月明; 月光铺满归家之人白色裙裳; 洗去一身浮尘。
主院灯火未熄,熟悉的苦药气味充斥在鼻尖,卫明姝迈进房门; 撞上那张灯火映照下愈发消瘦的面庞,终是哑了嗓子,“阿娘。。。”
卧于床榻之人似是等了许久,一如既往沉默寡言; 只平静说了声,“明珠回来了。”
可仅是只言片语,就已经语不成调。
“听大兄说; 阿娘病了。”一滴眼泪坠下; 卫明姝双膝弯下; 深深跪拜; “女儿不孝,回来晚了。”
“你快起来。”见女儿跪地,久久不起; 甄玉姮只道她糊涂,沉沉叹气,“傻孩子,我和你阿耶从来没想让你们尽什么孝心。你能平平安安的,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
“阿娘。。。”
甄玉姮温和地笑着; 招了招手; “你快起来; 阿娘好久未见你了; 让阿娘好好看看。。。”
卫明姝起身,快步上前,坐到床边。
“瘦了。。。”
卫明姝没有答话。
好像自她嫁人以后,每次回到卫家,她总能听到阿娘说她胖了还是瘦了。
似乎只需要一个极小的变化,她阿娘就能对她的近况了如指掌。
抹掉脸上的泪水,卫明姝绽开一个笑容,“前些日子被养得胖了,正好瘦回来。”
甄玉姮嗔了一眼,将女儿散落下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你瞧你,头发都没梳好,从小就同你说过,咱们是侯府的女儿,”
随而话锋一转,装作不经意问道:“出京这段日子,都遇到了什么难事?”
卫明姝避重就轻,低下头敛去神色,“都已经过去了。。。”
甄玉姮没再多问。
沈家世子假死之事她也有所耳闻。
自家女儿有多喜欢这个当初自己送上门的便宜女婿,他们这些人也都看在眼里。
能让这个女儿放下戒心,诚心相待,她当是喜欢的紧。
沈家世子假死那段日子,女儿该是有多难受,她也知道。
她还记得些,当年卫直在西境领兵平乱,中了敌军埋伏,生死不明的那段时间,自己每日都会在城外那棵杨树下等消息,一等就是半个月。
等回来的却是征人被人背回,不复往日神采。
后来先帝便将卫家从西境召回,她也不愿他再在上战场,带着儿女就这样安安稳稳留在京城便好。
作为一个妻子和母亲,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是以她也从来不希望女儿长大后再嫁给武将,只愿她嫁入清流世家,平安顺遂。
可兜兜转转,女儿还是嫁给这平定北境的名将,两人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琴瑟和鸣,两相欢喜,这些她都看得到。
可越是这样她便越担忧。
若是大黎一直国泰民安倒还好,一旦战事再起,将士出征,三年五载,受伤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所经历过的那些煎熬,女儿便也要经历一遍。
甄玉姮低声询问道:“姑爷他怎么样了?”
卫明姝想起在道观遇到他时满身带伤的模样,心又揪了起来,“肩上都受了些伤。。。”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和阿耶一样,腿也伤了。。。”
甄玉姮叹了口气,“这腿上的伤最难养好,你阿耶就是年轻的时候不注意,老了以后遭罪。他们这些武将最是不在意身上的伤,我看姑爷比你阿耶听话些,你以后可得多劝着些。”
“女儿知道,已经劝过了。”卫明姝抿了抿唇,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阿耶他还好吗?”
甄玉姮眼神黯淡了一瞬,撇开眼回道:“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几年不打仗,连家书都不知道写了。。。”
卫明姝微张着口,也不知该如何安抚,自己心中也隐隐升起不安。
她知道的,西境本就路途遥远,两方交战如火如荼,别说是家书,又是就是连战报都传不出去。。。
静了一瞬,甄玉姮问道:“任家的父女可都救出来了?”
“女儿已经去京兆府把人带回来了。”
甄玉姮笑了笑,也不似其他人那般埋怨她为何会回来,只是平淡地接着问,“那之后呢,可有什么打算?不怕宫里那些人吗?”
“女儿此番回来,自是不会怕的。”卫明姝长舒一口气,“眼下消息带不进京城,总得有一个人回来。。。”
“那若是不成功呢?”
卫明姝笑容敛去一些,随后又释怀,“这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既然不能保全所有,那便尽人事,听天命。”
长谈过后,已是深夜,卫明姝合上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