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败给了小皇后-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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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不去。”她紧攥着衾被,美目慌乱。
戚延忍俊不禁笑了:“收拾好衣物,朕带你?去附近城中找个沐浴的地方。”
温夏有些诧异,白蔻不是说梁鹤鸣道附近的城中有一百里路么。
戚延已经下?了车去。
温夏想说不用?,掀开车帘,对上戚延不容置喙的眼。
白蔻收拾出一个包袱,跟在?温夏身?后。
主仆二人行到戚延身?前。
温夏扶身?行礼:“臣妾收拾好了。”
戚延睨了眼白蔻,负手?往前方的马车行去:“你?一人便是。”
温夏眼睫一颤,心如死灰。
恐怕他今夜就想要她这副皮囊……
她怎么能信他的话!
白蔻忧心忡忡将包袱递给她,温夏接过,双手?仍有些发抖。
跟着戚延上了一辆马车,陈澜驾车驶出山谷便停了车。
戚延下?车朝她伸出手?,温夏探出车厢,将手?落在?他掌中。只是见周围仍在?大?道上,荒无人烟。
杏眼疑惑地凝向戚延,他薄唇边带起丝笑意,自她肩上拎过包袱,大?掌落在?她腰际。
毫无预料,温夏双脚离地,整个人腾升去半空,忙惊慌地拽紧戚延玄衫。
戚延肩头挂着她的包袱,垂眸收纳她闭着眼的惊慌,低笑:“睁开眼,不高。”
温夏十分恐惧地睁开眼,入目是宽河,戚延正带她横跨河面,脚下?便是潺潺水声。
她忙又将脸埋下?去。
戚延笑出声:“你?的披风没有兜帽?”
“没有。”
戚延停在?了河畔,解下?他的大?氅给她,直接系紧了兜帽罩着她整个脑袋,温夏一张脸皆被这玄色兜帽护着。
再次亲身?体验这奇妙的功法,温夏终于逐渐接受了飞在?半空的滋味。
“皇上不能一直飞么。”对于半道歇了三次的戚延,温夏终于开始发问了。
戚延运气调息,有些语噎:“一直飞,是话本里杜撰的,习武之人也不是铁打的,得?补充体力。”
又停了三次后,温夏嗓音有些委屈:“还要多久啊?”
“入城了。”
终于入城了。
戚延提气停在?了一处客栈前。
温夏终于拥有了干净的热水,一直确认着房外并没有戚延的身?影后,才安下?心宽衣沐浴。
她大?半个时?辰才出来,乌发半挽,如绸缎亮泽,换了一身?浅碧色锦衣,系上狐裘。
戚延等在?房外长廊。
温夏道:“多谢皇上,臣妾收拾妥当了。”
戚延目光停留在?她脸上一瞬,道:“包袱不要了?”
“臣妾忘了。”温夏忙回身?去拿。
往日都是宫人收拾这些,她装得?手?忙脚乱。
戚延便进屋斟了一杯热茶等候。
只是抬眼瞧去,那桌上的东西竟有如此之多。
十多个精美的小罐子与七八个匣盒,都不知里头是些什么,需要沐浴时?用?。
自温夏手?中拎过包袱,戚延将杯中茶给了她。
温夏有些迟疑地接过,放在?了桌上,没有饮。
那是戚延饮过的杯子。
戚延薄唇轻启,终是没有强迫她,握她掌心时?见是暖的,才放下?心。
他本意只是想给她一口热茶上路。
依旧施展轻功回到了马车上。
但戚延不曾上车,只对温夏道:“你?先睡吧,朕去洗漱一番。”
戚延行到温夏再看不见的地方,整个人都似焉巴的果子般拧在?一起,倒在?了云匿臂间。
梁鹤鸣解手?归来,大?惊失色:“皇上!”
戚延摆摆手?,皱着眉:“无事,只是内息用?过头了。”
梁鹤鸣紧张询问陈澜怎么回事。
陈澜解释完,梁鹤鸣目瞪口呆,也有些不可置信:“你?竟然用?轻功送她进城,就为?了洗个澡?”
“那你?们干嘛回来,就住在?城中客栈啊!”
戚延回想方才陈澜找掌柜开房间时?,掌柜的说只剩一间客房,温夏眼睫似蝶羽的颤动,楚楚盈怯地轻轻凝向他。
梁鹤鸣:“只剩一间,话本里都是绝佳的机会,你?竟然不用?!臣这么蠢都知道的道理啊。”
得?云匿渡了些真气,戚延调整过些气力来,冷睨梁鹤鸣:“你?不懂朕。”
回到马车中,温夏仍未睡着,却不曾出声,只在?假寐。
戚延没有拆穿,在?她身?侧躺下?。
假装睡着转过身?,手?臂隔着衾被揽向她。
她只敢轻颤,呼吸急促了片刻,便也安静下?来。
戚延就这般睡去,鼻端是温夏身?上清浅的香气,似与沐浴前不同了,像股橙花,酸涩清甜,似倘佯在?这一片片花海中。
他今夜耗费的这些内力几?天便可补回来,只是累一点罢了,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皇后爱干净有什么错呢。
净房香灰三尺约摸都不够。
第30章
两日后; 队伍终于抵达京都城外的运城,歇在府衙稍做休整。
先前封峦的仪仗已在戚延的命令中停驻在运城; 等?戚延汇合。
浩浩荡荡的禁军蜿蜒如长龙,黑压压的人影,如爹爹战场的宏伟。
大盛旌旗迎风猎动,帝王銮驾奢靡威严,前驾六匹骏马,车饰皆为鎏金。
温夏头一回见帝王出巡的仪仗。
她?与戚延刚成婚那回,戚延出巡南下半月; 带了德妃,当时也是这般的仪仗。
德妃回宫后与她?道,那仪仗足有万人; 排满了长街,沿途百姓皆跪叩; 坐在马车上瞧那黑压压的人头,只觉当皇帝真好。德妃那回虽未坐过戚延的銮驾; 可?日日见着,只说?大得?似后妃茶话的凉亭,可?容七八个宫人打转伺候,里头卧榻极宽,车壁都雕着龙,皆用金子造的。
那回是太后要戚延带她?; 戚延怎会携她?同往呢; 钦点了德妃同行; 太后气得?犯了胃疾。
温夏侍奉在长乐宫; 照料病中的太后,她?那时也会黯然。
可?后来漫长的冷寂岁月; 才知那不过只是她?被厌弃的无数天里,寻常不过的一日罢了。
他?们的队伍停在运城府衙,等?候戚延换乘。
温夏随同戚延入了府衙内沐浴换衣。
一入府门,跪在两侧的婢女皆着宫中服饰,齐声朝她?请安,掌事宫女指引温夏入内沐浴更衣。
洗去?身上仆仆风尘,温夏被扶到镜前。
妆案上摆放着皇后发冠,玉镯翠钿,无数珍宝首饰……
温夏荣辱不惊,任宫人为她?穿戴华服,待外间吉祥来请后,行出房门。
她?已着一袭靛蓝色凤袍,庄严典雅的颜色,越发衬得?她?肌肤莹白。她?头戴九龙四凤冠,翠盖龙衔东珠,下垂珠结,细步踏行,雍容华贵。
吉祥引她?坐上戚延的銮驾。
温夏踏上矮梯,銮驾中,戚延朝她?伸出手掌。
他?一袭玄色夹金帝王衮服,冠冕十二旒玉串下,一双长眸深邃沉寂,周身皆是帝王强盛的气场,薄唇却似噙着笑在看她?。好像无声在说?,他?以这般的仪仗请她?回宫,足矣显他?对?这副皮囊的诚意了吧。
温夏将手落在他?掌中,任他?带她?坐在他?身侧。
敛下眉,她?心间竟在这一刻分外平静。
哪怕这威风无比的帝王銮驾,她?似乎都觉得?十分平常。
他?现在把迟来的东西还?给?她?,她?就需要感恩戴德了么?
他?就以为,帝王的隆恩,是个人就要心服口?服地受着,跪下谢恩?
“饿么,可?曾用过膳?”
“方才府衙内吃过,谢过皇上。”
戚延在府衙内准备了膳食,方才伺候她?穿戴的掌事宫女说?,那些全都是戚延怕她?挨饿特?意备的,让她?先垫着。
自运城入京都,还?需八十里路,左右不过一两个时辰。
戚延的手掌未曾从她?手上松开?,指腹摩挲着她?手指。
温夏只觉得?阵阵痒意,忽然想起了四哥哥也喜欢以指腹这样摩挲在她?手指上,她?抽出手,假意整理袖摆。
浩荡銮驾驶入京都,城门处相迎的朝官皆跪叩恭迎戚延回京。
自城门到皇宫,沿途跪满了百姓,万岁声不绝于耳。
武德门前辽阔的殿庭平地,已候满文武百官。
温夏下了马车,被戚延牵住手掌,与他?并肩行在一片山呼声中。
“恭迎帝后回朝。”
“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千岁——”
今日,天空竟升起了艳阳。
这样盛大的场景,温夏见过,她?与戚延成婚,同时举行潦草的封后大典时。
那一日的阳光比今日还?要灿烂。
身侧与她?拜天地的,是礼官手上的龙袍与帝王冠冕。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死了夫君,嫁给?亡人。
她?的封后大典,是太后颁的凤印。
那一日,她?的四周也是有这样盛大的仪制,有文武百官低低窃窃的轻叹或私语。
而这一日,他?们恭敬的眉眼上,皆洋溢着悦色。
眼眶滚烫,温夏忽然抑制不住眼泪。
不是因?感动,而是心间难抑的悲伤。
她?所有的一切,原来皆是因?为她?的样貌。
那她?的灵魂呢,被这样的皮囊掩埋在冷寂无光的暗处了吗。
穿过无数跪叩的百官与宫人,戚延携她?登玉阶,受后宫妃嫔的叩拜。
他?低沉嗓音在耳边响起:“你凤冠压得?可?沉?”
温夏道不沉。
戚延还?要去?上午朝,处理与燕两国休战之事。
温夏回了长乐宫,去?拜见太后。
太后见到温夏很是开?心,流下欢喜的泪来。
温夏忍着红红的眼眶,笑道:“母后别哭,夏夏不是回来了吗。”
许嬷在旁抹着眼泪道:“娘娘回来了,太后的心才总算是放下来了,娘娘不知太后听到皇上接您回宫有多?高兴,娘娘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温夏抿了抿唇,是啊,他?们都说?她?是苦尽甘来,所以从前的苦,他?们应该都觉得?可?以放下了吧。
却不会有人过问她?想不想放下。
太后紧牵温夏的手,凝泪的一双凤目温柔流淌在她?脸颊,抚摸她?面颊道:“我的夏夏长大了,都是母后没有护住你。”
“夏夏不怪母后。”
寒暄了许久,太后屏退了宫人,只留下温夏,目中慈爱,轻声问道:“皇上可?有欺负你?”
温夏微怔,想起戚延差点失控的两回,沉默地摇了摇头。
太后似也知晓她?心中所想,松了口?气:“母后知道你受的委屈不是这一回两回的恩宠就能弥补的,若你不愿时,告诉母后,母后不会让那逆子白白占便宜。”
温夏脸颊微微发烫,点了点头。
“先回宫好生歇息,晚间母后陪你用膳。”
温夏扶身告退离去?。
她?刚退出长乐宫宫门,便见等?在甬道上的虞遥。
“夏夏!”
“虞姐姐!”
虞遥上前紧抱住她?,两人之间没有后宫那些礼数。
温夏唇颊边漾起清浅的酒窝,脸上尽是笑意。
倒是虞遥忍不住边哭边道:“想死我了,我每日都在担心你,见你不曾回信,我还?以为你出了事。”
“虞姐姐,我无事呢。你信到时,我也快回京了,想着归期与信差相近,才亲自送这‘回信’。”
虞遥破涕为笑。
温夏问:“你在宫中可?好?受委屈不要瞒我。”
“我不曾受委屈,太后照拂我,我每日在长乐宫处为太后抄经两个时辰,与德妃、李嫔常聚,一点也不委屈,倒是你……”
“我的日子习惯了,如今我不是回来了么。”
二人一路同回凤翊宫。
凤翊宫中,早已等?候着一众妃嫔,皆朝温夏请安。
温夏操劳一路,只想歇息,但也知回宫必要应对?这些往来。她?是皇后,皇后之责,比头上凤冠更重。
殿上浮翠流丹,案台上熏香袅袅。
往昔的熟人见温夏归来,皆替她?红了眼眶。
唯有算是新面孔的丽嫔与阮妃,温夏不甚相熟。
她?二人前后站立,朝温夏行请安礼。
温夏端坐凤座,嗓音温和:“赐座。”
丽嫔去?岁受戚延宠信,不知天高地厚,一门心思听戚延的话,要与皇后对?着干,故而根本没来向温夏请安。
如今丽嫔心有惴惴,却听温夏嗓音温和,全无责怪。再抬眼仔细看皇后,丽嫔只觉自残形愧,脸羞愧地红了。
去?年她?还?大言不惭说?皇后坏话,惦记皇后的宝座。
可?现在才知自己那行为有多?离谱。
她?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
皇后静静地坐在凤椅上,跟前的芙蓉毯简直就似一道天堑,让丽嫔觉得?这大殿被划成两半,一半是天上,一半才是她?们这人间。
皇后恰就似从天上下来的!那云淡风轻的笑,甜甜的酒窝,仪态有度的雍容,什么国色天香,简直无法形容。
这样的女子,没有哪个男子不喜欢。
无怪口?口?声声说?厌恶皇后的皇上会把皇后接回宫,光是看这张芙蓉玉面与玲珑身段,再大的仇都忍不住要放在脑后吧。
一旁,阮妃在回皇后的话,皇后在问她?可?还?习惯。
丽嫔离得?最近,只见得?阮妃手中绣帕死死搅着,指甲都泛了白,目中隐忍着嫉妒与不甘。
自皇上把阮妃带回宫,且直接册封为妃后,阮妃最爱当眼中钉的就是丽嫔。面上维系着妃子的德行,背地里却欲坏她?腿,让她?再跳不得?舞,幸得?德妃那回救下了她?。
丽嫔可?谓是恨透了阮妃,也是在德妃处才明白了这后宫的生存之道,幸好现在及时醒悟还?不晚。
凤座上,皇后娘娘笑靥温和,在回答阮妃的一些话。
皇后不曾回宫前,阮妃自诩是后宫最美的那朵娇花。
可?丽嫔眼下才觉得?,这合该只是国色牡丹与乡间野花的差别。
阮妃也算个美人,风情婀娜,艳丽妖娆。可?这一份风情在皇后面前,光是那一个含情凝睇的浅笑就足够被击败了。
原来,世间的美人是分成两种的。
一种是知道自己美,所以端着作?着,时刻发力,周身都力显与众不同,写满“我很美”。
一种虽是知道自己美,却懒于以美貌为器,舒适松弛,惬意安闲。让人如浴春风,也三生有幸。
皇后赐了坐,丽嫔坐到虞遥前排,阮妃在妃位落座。
阮妃道:“今日娘娘回宫的盛况臣妾看了都很感动,如今皇上总算想开?,几?年的苦换来一朝帝宠,娘娘还?真没白受苦。”
这话似有些挖苦,温夏不喜欢听。
她?淡淡抿唇,似笑非笑。若她?不是皇后,断不会扮着这份端庄大度。
她?也不懒于再应付,朝还?想再说?话的阮妃道:“本宫于青州时,早已有闻常州郡守之名,纵外甥伤人,算是命官大忌。”
阮妃脸色一变。
“今日本宫乏,都散了吧。”温夏起身,搀着白蔻手腕行出大殿。
重回凤翊宫,望着奢华妆台,柔软宽阔的床榻,奢靡的清玉池,只有香味的净房……温夏才感觉身体总算回到舒适的地方,卸去?这沉沉凤冠,慵懒地躺进软榻中。
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睡觉。
一直到傍晚白蔻将她?唤醒,去?长乐宫赴太后的接风宴。
这晚膳到最后,许嬷才通传皇上来了。
戚延一袭玄色龙袍,衣袂翻卷如风,没有朝太后请安,面上却是说?了问候。
“此次离京,朝中有母后坐镇,母后辛苦。”
太后算是第一次见到戚延与温夏同在一处,凤目中是从未有过的欣喜:“皇上可?曾用膳?”她?命宫人添置碗筷。
“朕已吃过。”戚延道:“朕所来便是朝母后道声辛苦,母后继续。”他?转身,长眸自温夏身上拂过。
太后道:“哀家有几?句话想同皇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