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败给了小皇后-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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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怎么了?”
温斯立沉吟许久:“没什么。”他将信藏入了袖中:“可有?说话方便之地?”
温夏见?他表情凝重,未再留在此处殿中,将温斯立带往成武殿附近一处宫殿。
温斯立示意两名亲随前去把风,也命白蔻香砂等人?退下。
他说:“夏夏,大哥本不愿将一些事告知你,可如今四弟的信来?得蹊跷,还希望你听后保密,先勿告知身边心腹,也勿告知皇上。你听清哥哥的话了么?”
温夏直觉温斯立所言不会是?她想听到?的,可心中惴惴,心有?所感般想起了父亲,想起了戚延曾以父亲临死前那场败仗拒绝封父亲为忠臣,为恭德王。
她怔怔地点头。
“建始三年?,鬼幽谷的行军布防只有?父亲与我,四弟,军中各副将知晓。却遭前后夹击,山顶伏击,来?得蹊跷。鬼幽谷地势险峻,又遇风雪,我们择此路万分凶险,燕军想要在此地伏击就更凶险了,除非知晓我们的路线。”
“那是?严冬,冰天雪地,天空却两次飞来?雄鹰,跟随我军久久不散,那只鹰能十分灵活地躲避父亲的箭,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鹰。而?黑鹰出现不久,我军便遭遇了伏击。”
“父亲为我与四弟杀出生?路时,我们遭一队燕军截杀。我与燕军厮杀,再回身之际已看不到?四弟了。那年?我也以为是?我护佑不及,害他坠入谷下水中,但事后我军找了半月都不曾找到?他身影。”
温夏安静听着,眼睫颤抖:“你想说什么……”她心中已有?想法,只是?想得到?温斯立的确认。
温斯立紧望她眼眸:“大哥怀疑,四弟背叛了温家军,泄漏了我军计划。”
“不可能!”温夏坚决道?:“他是?爹爹的儿子,是?我们的亲人?,他不会的!”
温斯立安抚着温夏的情绪,紧抿薄唇,许久才道?:“大哥也不想疑心四弟,只是?将此事告知你,让你有?所防备。”
温夏不愿相信,也很难过,想起了戚延也提过此事。
那一年?,得知爹爹战死的消息,她在宫中度过了最冷的冬日。
戚延说父亲失职,才致使那么多士兵惨死。
他说以父亲征战沙场多年?的经验来?看,不至于?败得这?么惨烈,军中必有?人?泄漏军情,那只凭空出现的黑鹰必定是?奸细的暗号。温立璋与温家军都该严惩。
事后军中将领是?怀疑过那只鹰,但查不出眉目,只知以黑鹰灵活躲避射击来?看,必定是?受过训练的,是?燕军放出的眼睛,才使燕军行到?此处。
戚延反驳说眼睛可以快,但燕军那么多伏击,除非是?早知计划,天降神兵。
温斯立与军中将领经过严密内查,也经过许多演习,确定军中高位者没有?通敌嫌疑,证实军队也能够在黑鹰盘旋上空时,快速伏击,引来?敌军。
这?是?满朝文武都相信的答案,没有?人?会怀疑忠肝义胆的温家。
但戚延仍旧不信,暴戾呵斥满朝文武,不顾朝臣抗议,要治温立璋亵职大罪。
那天,冬雷震震,暴雨疾落,仿佛在为冤屈忠臣不平。
清晏殿上,从殿中到?殿外台阶上,跪满了无数朝臣,他们都请戚延收回成命,这?样的忠臣若没有?证据便治罪,天下子民都会寒心的。
太后在殿上与戚延据理力争。
而?温夏在这?噩耗中两度晕厥,听闻清晏殿上的事,不顾病体冲向清晏殿,被戚延的亲卫拦退在外。
她跪在雨中,力陈温家军证实过的证据,力陈父亲多年?为国功绩。
“天佑三年?,燕私潜暗军攻入我南关,烧杀抢掠,郡守卷银粮私逃。臣女父亲镇守梨东,跨越八百里?彻夜赶赴南关,带领一万温家军誓死捍我大盛疆土,身中毒箭亦未让出城墙。”
“天佑七年?潼州之战,先帝派遣郑王为副将监军,燕军设下空城计,郑王误入城中被擒,臣女父亲为救先帝胞弟,被困敌城,断粮二十三日,仅凭雨水野菜维生?,救出郑王,浴血回盛。”
“天佑九年?……”
“父亲一生?为国,温家军视己死为民之生?。皇上不信其忠心,但可以去街头随便拉一个人?询问,您就问他温立璋到?底是?不是?奸臣败将,到?底是?不是?愚败贪生?之人?。”
那一天,雨水浇湿了温夏的衣裙。
再也没有?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爹爹了,再也没有?人?会在这?样的雨天,背着她回到?干燥暖和的屋子。
爹爹不能再护她了。
而?她想护住爹爹。
雨中娉婷娇弱的身影像坚韧地生?了根。
她乌黑鬓间,珠钗精美琳琅。
纤长螓首高仰,她喊:“天可鉴,冬雷滚滚必有?异象。我温夏在此立誓,若我父亲是?奸臣是?反将,那就让今日这?场雷击打在我温家儿女头上。”
“以我生?死,请天老爷为我温家鉴黑白。”
雷雨中,她头上珠钗乱坠。
她仰头,高举手?中珠钗引着天空的雷。明?明?飘摇欲坠却强撑着挺直的纤弱身姿,在那一刻坚韧顽强,只想用雷雨下这?场生?死证明?温立璋的清白。
跪在左右的朝臣也都明?白了她满头珠钗的意义,虽雷电不可能就真的劈在她身上,但意外难以预料,都大呼不可。
乌暗天空中劈开闪电,似把苍穹撕成两半。
电闪雷鸣中,太后冲出清晏殿,张开双臂,不顾一切来?护她。
可闪电快过了太后的脚步。
轰隆巨雷随着电光兜头而?下,却是?劈在了供奉着先帝画像与牌位的乾坤殿中。
那是?戚延唯一一次对温夏妥协。
他没有?再治父亲的罪。
在朝臣与太后,与先帝被雷电烧焦的画像中,他嘉奖厚葬了温家军,追封了父亲。
那是?温夏唯一赢过戚延的一次。
而?戚延,而?太后与满朝文武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乾坤殿的雷击不是?老天示警,而?是?她故意安插在瓦顶的绑着枯尖的铁柱,与抹在先帝画像上的磷粉引来?的这?电闪雷击。
被温立璋护了一辈子,温夏从未觉得自己聪明?。
那大概是?她唯一一次用尽了聪明?。
幼年?时陪伴戚延的短暂岁月,让她了解戚延,他多么爱戴他的父皇,那是?他的弱点。
长夜寂静,微风卷裹着凉意。
温夏昂起朦胧泪眼,现在不止戚延怀疑过当年?那场仗,原来?连眼前的大哥都在怀疑。
可这?疑心的对象又怎么可能是?她最喜欢的四哥哥呢。
绝对不会的。
“二哥哥与三哥哥呢,他们也这?样以为吗?”
温斯立摇头,紧抿薄唇:“我当年?只是?猜测,父亲教导我们,一场事故中活下来?或消失的那人?,也许嫌疑最大。我虽猜测,却也不愿相信会是?四弟,但你眼下的信……”
眼下的信上告诉他们,温斯和早就恢复了记忆,却因为信中所言的家门有?难而?没有?与他们联络。
他难道?不知晓温家会担心他么,他到?底有?多大的苦难才会在这?三年?里?不与他们联络?
“我在想,青州行宫劫持你的黑衣刺客会不会就是?四弟。”
温夏愕然:“怎么会?”
若温斯和想见?她,大可直接露面来?见?她。而?且戚延所查,那些刺客都是?燕国人?。她的四哥哥说得一口?大盛的口?音,怎会是?燕国人?。
她抬起头,与温斯立眸中的幽深似不谋而?合。
可温夏不愿再想下去。
温斯立不曾把这?些难题抛给温夏,只是?决心独自细查。温夏自然不知他心思,目光黯然。
温斯立欲言又止,终是?决定道?:“还记得你十四岁那年?,四弟说他不想再做父亲的儿子这?话吗?”
温夏重重点头。
她始终不曾忘记她哭着跑去问四哥哥为什么时,温斯和俯下身擦她的眼泪,刚启唇便被父亲叫走。她始终都没有?听到?他的答案。
“四弟与父亲说这?话时,我在父亲书房回避,听见?了他的话。”
“他说他对你生?出了男女情,不再是?兄妹之情,他不能再当父亲的儿子,他想等你长大,以他自己的能力娶你。”
温夏死死捏着绣帕,轰然怔在原地。
殿中烛火熹微,她看不真切这?陌生?宫殿的布置,可大哥的嗓音无比清晰。
她却似觉自己听错了。
四哥哥待她那么疼护,她永远都只喊十九哥哥,四哥哥。他怎么会对她报以男女之情?
他与三哥哥都说她是?天底下最惹人?喜欢的妹妹,他说,他很高兴加入温家,很高兴父亲收养他,很高兴有?她这?个妹妹。她驾车出游时,被富绅子弟骚扰。四哥哥长身玉立,一身温润,眉宇却冰冷凌厉,说“谁敢欺负我妹妹”。
他是?她的哥哥。
怎么会?
她好像恍然想起了有?一天,大概是?她刚满十四岁,穿着许映如为她新制的长裙,跑去将军府的练武场找他。
温斯和正在与三哥哥练剑,在她一声“哥哥”里?回眸。
三哥哥箭步冲上来?夸她好看。而?温斯和的剑久久举在半空,只站在原地凝望她,长身玉立,迎着她微笑?的眉眼,无声抿起唇来?。
好像他们去过的山头,青草遍野,她托腮坐在他白袍上,望着爹爹行军的方向发呆。温斯和摘了野树莓,以干净树叶包着递给她,揉揉她脑袋说“吃吧,父亲很快便归来?了”。他问她:“若我有?一日行军千里?,夏夏也会为我举目远眺,思念祈祷吗?”
温夏忽然不明?白。
他是?她的哥哥啊。
温斯立道?:“大哥说与你,是?希望不管如何,你都该心存防备之心。”
温夏流下一行眼泪来?。
温斯立抬手?想为她擦泪,但动作一停,顾及着君臣之礼,自三弟温斯来?抢了替温夏擦眼泪的活儿后,他这?个做长兄的也乐得让位。
温夏泪光闪烁,温斯立终是?十分无奈,抬手?擦去她脸颊泪痕。
“如今你是?皇后,此事更不能让心腹与皇上知晓,一切只是?大哥的猜测,尚未有?证据。你切记存有?防备之心便好。”
温夏轻应一声“嗯”,带着哽咽的鼻音。
温斯立自温夏襁褓中便极疼爱她这?个妹妹,他虽是?养子,却与温家一体,从未将自己当成养子,对温夏如兄如父。
“好了,擦干眼泪,回宫去吧,别?让皇上看出什么。”
温夏不知在想什么,无声许久,点点头,却凝望温斯立:“大哥,信能给我吗?”
“我需以此信为线索,去查实四弟,暂且不能给你。若收到?回信,你也要第一时间告诉大哥,且不可先行回复。”
温夏点点头,神情依旧黯然。
温斯立唤来?白蔻与香砂:“好生?护送娘娘回宫。”
温夏这?才回过神,对温斯立道?:“我让白蔻送哥哥去钟泰宫。”
温斯立却更担心她神情恍惚,让她安心回宫便是?,他自会寻宫中内侍带路。
温夏点点头,无声离开了成武殿。
温斯立自外寻了个内侍领路,内侍领他穿出花园,行至长长甬道?。
皇宫夜色宁静,一丝喧哗也无。
却忽有?一道?娇俏又豪迈的歌唱声刺破暗夜,毫无音准的歌喉。温斯立第一次听到?有?人?歌声明?明?难听,却唱得十足兴奋豪迈。
“我左肩扛头虎呀,我右肩顶个天!”
“本将军今夜就要入洞房,嗝——”
歌声近了,暗夜中踉跄走来?的身影纤细窈窕,歌声却激情豪迈。
内侍停下脚步,温斯立也收回眸光。
内侍道?:“温将军稍等。”
内侍小跑上前,不认识来?人?,但知是?后妃,忙行礼规劝:“这?位主子,您快回宫吧,往后右转是?后宫之地,此处已是?前庭,再往前便不妥了。”
歌声停了,纤细窈窕之人?打出个酒嗝,忽然做出了让温斯立目瞪口?呆之举。
她把内侍举了起来?。
两只手?。
一个女子……
将人?凌空一扔,嘻嘻一笑?。
她忽然瞥见?温斯立,桃花眼发出光般,醺醉地眨眼。
温斯立皱起眉,垂首后退避嫌。
“淑妃娘娘!”宫女寻来?,好不容易拉走了女子。
内侍从草丛里?爬出来?,不敢言痛,躬身为温斯立继续领路。
一路无言,温斯立也绝不是?去打听是?非之人?,十分守矩,一直到?钟泰宫,仿佛方才路上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奴才送到?这?儿,恭送温将军。”
温斯立向亲随递了个眼色,屠容拿出一锭银:“公公拿去看伤,多谢指引。”
第38章
这一夜于温夏而言; 注定?不会平静。
回凤翊宫的路上,她的异常被左右婢女看出; 白蔻与香砂关切询问,她只摇头,不曾答复。
连她都不知这答案。
她自是不信四哥哥会背叛温家。
可大哥说的男女之情……
温夏恍然反应过来?,四哥哥当年不过十六岁,即便温家看错他年龄,他至多十八岁。十八岁的少年,常日与他们生活在府中; 身?边一个女子也没有,就她一人?,自然会把这成长时?期懵懂的错觉当成喜欢。
是四哥哥想错了。
他该是误把那些感情看成了男女的喜欢。
就像当时?温立璋要将她送回京都?来?时?; 她不也哭着与许映如?说过,为什么她不能自己选一个像四哥哥那般的夫婿。
她的成长时?期接触的男儿只有父亲哥哥们; 她也会按照父亲与哥哥们的样?子想象理?想中夫婿的样?子。
想到此处,温夏终于有些拨开迷雾的恍然; 可一想起大哥所言,终是愁眉不展。
她差一点就忘记她的寝宫中有人?,听见戚延漫不经心的一声“回来?了”,吓得连请安都?忘了。
“皇上怎么在此处?”
“朕不是说过在凤翊宫等你。”
戚延朝她走来?:“与你兄长相谈如?何?”
“日久未见,多与大哥聊了些时?辰,多谢皇上。”
戚延未再言; 让她先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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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夏多看了他一眼; 他已坐到殿中梨木四方桌前; 宫女正为他沏一杯茶; 他闲适喝下,喉结微微滑动。
温夏莫名烫了脸颊; 知晓他今夜不会再走。
她慢吞吞行去清玉池沐浴。
水汽袅袅腾升,她游离的思绪似这雾气朦胧。
戚延等待的片刻里去了书房,又再多看了一眼温夏做的腰带。
方才来?时?,他一人?无趣,便在书房看见了这腰带。黎色腰带美玉镶嵌,样?式别?致,他甚是喜欢。胡顺问了宫女,宫女说这些都?是温夏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样?式也是她自己画的。
戚延倒是头一回收到女子亲手做所之物。
胡顺笑道:“这腰带甚是配皇上气度,皇后娘娘如?今对您可真是用了心。”
戚延愉悦地挑眉,行出书房,问宫女:“皇后在何处?”
“回皇上,娘娘仍在沐浴。”
清玉池设在寝宫后一处偏殿中,自廊芜行去几步便到了。
守在门外?的宫女见戚延到来?,忙要禀报,戚延抬手制止。
撩开珠帘,湿润的空气里弥散着幽幽香气,朦胧纱幔后,一池浓白兰汤宛如?温玉。缭绕波光中,少女肌肤柔白胜雪,右侧心口?的玉兰花在这滚烫兰汤中盛放。
戚延眸如?漆夜,行上台阶。
香砂最先瞧见他,惊得手中香膏都?落了地:“皇上,娘娘还未好,请您……”
余下的话皆断在戚延冷厉眼神下。
温夏已花容失色,白皙手臂护在身?前,欲上岸又欲沉下水去,急得桃腮一片涨红。
白蔻慌慌张张地要去拿衣衫,却被?戚延淡声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