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败给了小皇后-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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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延淡道免礼。
阮思栋安排柳曼娘入座,自己行去屏风旁的位置,方便替两人传话。
柳曼娘已在阮思栋那得知一些可以知晓的,敛眉道:“民女有幸能见证当朝帝后的感情,浅抒一些想法,若皇上觉得无礼,可以一笑置之。”
“皇上在榆林离宫安排人山人海,是想告诉皇后娘娘您在意她?,可于皇后娘娘而言,也许只觉得是监视。”
戚延微怔,安静听?着。
“她?能既主动求远离荣华富贵而去,必是伤到了心上。民女只是一介风尘女子,不敢代入皇后娘娘的想法,只能浅浅揣度,也许皇后娘娘在某一刻是愿意放下过往,受您宠爱,同您共度余生?的。她?既能伤得这?么彻底,代表心上有过您的位置。”
戚延垂下眼睫,眸间一片黯然。
“只是温婉之人一旦心死,恐怕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挽回?的……”
画舫上灯笼中的烛被禁卫安静点燃,夜色已至,蜿蜒的隋河波光粼粼。
……
榆林离宫中,原本侯在坤元宫的二十多名宫人皆突然离去。
掌事宫女朝温夏禀报道:“皇上命奴婢们离开离宫,不再打扰娘娘养病,若娘娘不需要留几个人,奴婢这?就带所有人下去。”
香砂出去转了一圈,兴奋地跑回?殿中:“娘娘,离宫里里外外的禁军也都?撤了许多!”
温夏沉默未言,她?刚喝过药,虽然身体不那么烫了,但依旧疲惫得很,吩咐香砂下去,她?准备安寝了。
香砂道:“娘娘快养好身体,明日奴婢去城中忆九楼为?您看看可有四公子的信。”
温夏眼中这?才有了轻微的波动,却也只是极淡的片刻。
她?的信已经写出八个月了,四哥哥到底是没收到,还是有不愿说的苦衷,才连封信都?不回?。
香砂熄了灯,安静退下。
温夏才浅眠片刻,便被白蔻低声唤醒:“娘娘,您睡着了吗?”
“何事?”
“竟是云公公来求见,他?说有要事想见您。”
云桂。
温夏想,恐怕是太后得知她?与戚延的事,委托了云桂这?个旧人来劝她?。可太后远在离州,消息也不会传得这?么快才是。
白蔻道:“云公公还问奴婢,娘娘怎么会来离宫养病,看来并不是皇上要他?来的。”
“传他?进来吧。”
温夏起身,虽才秋夜里,也怕再受寒,系了件狐裘坐在床榻。
云桂在屏风外朝她?请安,关?切问:“娘娘染了什么病,怎么会来离宫休养?”
“公公有何事?”
“求娘娘救救小儿!”屏风外,云桂狠狠跪拜磕头,年迈的人嗓音都?打着点哭腔。
温夏才知他?是来求七滴凤血。
云展半个月前便病了,一场高?热惊厥后时?好时?坏,前日又病重未醒来。云桂请了个游医,那游医也会些道术,开的方子里有什么龙凤之血,故而才求到温夏跟前来。
温夏只听?太后提过云桂收养了一个义子养老?送终,从前在宫里头,云桂是先皇身边的红人,对?她?也极是恭敬。
听?着云桂嗓音里的哭腔,温夏沉默了片刻:“本宫感染风寒,在病中,这?血还有效么?”
云桂磕着头说有效,他?想试一试。
白蔻与香砂都?暗暗劝温夏别信这?离谱的偏方,伤的是自己。
温夏只是安静道:“那去取银针来吧。”
淬过火的银针刺入温夏指尖,疼痛让温夏蹙了下眉,看那血滴入药瓶中,道:“虽然本宫不信这?方子,但也希望公公得偿所愿,小儿能好起来。”
屏风外,云桂抬起头接过白蔻不情不愿递来的药瓶,老?泪纵横,自屏风一线间看见温夏苍白的脸色,又重重磕了三个头。
“伤了娘娘凤体,奴才万死难安,奴才替小儿谢过娘娘隆恩!”
擦掉眼泪,他?躬着老?态的身体退出离宫,乘着马车深夜赶去皇宫。
他?是伺候先皇的人,身上带着戚延并未收回?的腰牌,得了城门领放行,大步奔跑向夜色,照顾云展这?半个月间,五十多岁的人竟老?了许多,喘着气来到乾章宫。
戚延本已入睡,听?得胡顺在外禀报的声音,有些恼:“宣朕的御医给他?,看病信什么道士。”
胡顺道:“云公公说他?已求得皇后娘娘的凤血,就差皇上了。伤害龙体是大罪,云公公愿意以死谢罪。”
戚延猛地从龙床上起身:“他?去求了皇后?”
“无法无天了!”
温夏还在病中,他?怎么能去求她?,她?居然还答应,就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戚延恼喝:“让他?进来!”
云桂颤颤巍巍来到从前无比熟悉的乾章宫,他?在这?里侍奉了大半辈子。一入寝宫,云桂噗通一声跪下磕头。
戚延恼道:“道士的话也信,你也是侍奉先皇的人了,你瞧见哪个皇帝吃了道士的仙丹长生?不老?了?皇后本就娇弱,她?最怕痛,还生?了病,你求朕就算了,居然敢去求她?!”
戚延训斥着这?些话,但手?上已经十分利落地划出一道口子,挤出血来。
胡顺忙把那药瓶呈给云桂。
云桂老?泪纵横:“奴才谢皇上隆恩,待展儿好转,奴才自会以死谢罪!”
戚延冷声道:“朕没让你死呢,赶紧去,再让御医同你一道。”
戚延微顿,叫住云桂:“你见到皇后了?”
“奴才隔着屏风见了皇后娘娘一眼,她?面容有几分苍白,不顾病中替奴才救展儿,奴才于心有愧,会报答皇上与娘娘!”
“她?脸色很差么?”戚延嗓音暗沉。
云桂道:“皇上和娘娘可是吵架了?皇上还是将娘娘接回?宫里来养病吧。”
胡顺搀起云桂,用眼神示意他?不可再说。
云桂再次行礼退下,到宫外甬道上问胡顺:“皇后娘娘为?何会在离宫?”
云桂是前辈,胡顺也曾得他?照拂,没有隐瞒,把能说的都?简单告诉了云桂。
云桂望着夜色下巍峨的宫殿,泪眼深邃复杂,未发一言,朝胡顺行礼告退,匆匆赶出宫。
乾章宫里,戚延已经穿戴好衣袍,命陈澜备马,驶向离宫。
他?施展轻功,无声行入温夏的寝宫。
宫女歇在耳房,寝宫屏风外留着一盏宫灯,稀薄的光照入寝宫,依稀可见陈设。
温夏睡得正好,轻阖着眼睫,鼻尖挺翘,往昔嫣粉的唇有几分苍白。
戚延无声立在床榻前,伸手?想触碰她?脸颊,却僵硬地停在半空。
她?侧了个身,脸颊枕在手?背上,被轻压得微嘟起的脸颊与唇有几分娇俏可爱。
戚延没有看到她?的伤口,不敢检查将她?碰醒,静立了许久才无声离去。
……
温夏的风寒在翌日便好了大半,身子也觉松快许多。
香砂说要去忆九楼为?她?买些卤食,顺便看有没有四哥哥的信,温夏未报希望,只是有了精力起身在离宫走上一圈。
回?到坤元宫,正逢香砂急匆匆冲进来。
“娘娘!”香砂屏退众人:“奴婢真的拿到四公子的信了!”
温夏很是意外,也是惊喜,接过香砂的信。
温斯和在信中说他?处理好了家中的事,来到了京都?,希望能见她?一面。
而他?在信中提到了建始三年鬼幽谷那场仗,于心有愧,想当面同她?说那年的事。
温夏明明很是高?兴,读着信前段流下眼泪,但望着他?说的于心有愧,忆起温斯立的怀疑,心中竟有些踟蹰。
但她?没有再犹豫,命香砂与白蔻为?她?梳妆。
她?特意穿了闺中时?喜欢的几匹蝶纹云缎做的衣裙,浅浅的鹅黄色曳地长裙带着几分少女时?期的娇俏,系上浅碧色蝶纹披风。
温夏对?镜自顾,镜中人杏眼盈泪,高?兴又动容。
“我是不是与从前不一样了?好像憔悴了许多,四哥哥还认得如今的我吗?”
白蔻与香砂都?笑着安慰她?。
乘着马车去往温斯和信中所说的地方,温夏虽然高?兴与四哥哥的相见,但还是记着温斯立的话,率先遣了著文去温相府,调动大哥留在京都?供她?驱遣的暗卫,暗中随同她?。
温斯和约定之处是一座寺庙,距榆林离宫二十里路。
午后,寺中香客不算多,入内是大雄宝殿,温夏虔诚叩拜,默默祈祷四哥哥与那场大战无关?,无父亲的死无关?。
睁开眼,面目慈悲的住持朝她?施了一礼:“女施主想见之人就在前处,请随我来。”
温夏跟随在住持身后,走出大雄宝殿,入一处庭院,步上台阶。檀香幽幽,银杏落叶无声飘落在她?浅碧色披风上,鹅黄色裙摆随风轻动。
温夏停在这?檐下,望着眼前微阖的门,期待了这?么久的一天,竟会胆怯,会害怕温斯立那句话。
她?抬起手?,尚未触碰门扉时?,一声吱呀的响动,门自里面打开。
颀长的白衣男子站在门中,英姿如玉,再熟悉不过的眉目温润含笑,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温柔,紧落在她?脸上,久违的笑中蒙着一层雾气。
温夏睫羽颤动,泪水滑下眼眶,为?了掩盖病容特意点着浅粉口脂的双唇轻轻颤动。
温斯和笑着,皓齿粲然,弯下腰。
他?就这?样紧紧望着她?,清越的声音依旧如从前一样温柔宠溺。
“夏夏。”
“好久不见,很高?兴见到你。”
有清越的泪滑向他?微笑的唇角。
温夏终于哽咽着:“四哥哥——”她?扑进他?怀中,收紧双臂。
她?闻到熟悉的雪松香气,与记忆中四哥哥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只是少了从前衣衫上皂荚的清冽,多了一丝成熟男子的阳刚气息。
他?的手?臂也紧拥着她?,这?么重,又似乎怕将她?勒疼,带着微微的颤意,埋下头,鼻尖触碰到她?衣襟。
她?的肩膀纤细又单薄,可就是这?样一副肩膀,承载了他?从前多少个难越的困境,多少次迷惘。
他?埋在她?肩中,呼吸滚烫,气息微沉。
温夏感受到他?手?臂的颤抖,也感受到有泪滴落在她?肩头,浸透了衣衫,清清凉凉落在她?皮肤上。她?闭上眼,紧紧拥住这?从前依赖的人。
第48章
幽幽檀香萦绕; 木门前飘动的银杏叶似精致的小扇。
两人渐渐松开彼此。
温夏仰着脸笑中带泪,任眼前的人俯下身擦她的眼泪。
他?指腹触碰到她?眼下时; 她?忽然想起四年前两人的最后一面。
那天她?哭着问他?为什么?不想再当爹爹的儿子,他?也是这般俯下身擦她?的眼泪。
温斯立那天说的话响在耳边,温夏忽然有些别扭,僵硬地侧过脸,自己拭掉泪痕。
霍止舟的手停在半空,失落之感袭上心?间?,他?却明白原因; 依旧微笑凝望温夏。
“夏夏长大了,也长高了,原来比四哥哥想象中的夏夏更漂亮了。”
温夏轻轻一笑; 目光流转在他?身上。
她?的哥哥也长高很多,比从前更清朗俊逸; 他?眉目坚定,气场好像也更强大。
“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我?的信呢; 我?等了你好久。”温夏的嗓音带着她?都没有察觉到的一点?娇嗔。
屋中只?有她?们二人。
霍止舟牵她?的手让她?入内坐下说。
温夏望着两人交握的手掌,从前互相牵着没觉得不妥,如今她?已?嫁为人妇,他?身世也不清楚。她?有些黯然地抽出手来,清晰地看?到他?垂眼望她?,似有几分?意?外; 又一点?也没有责怪。
“我?有许多话想告诉夏夏; 告诉大哥; 二哥与三哥。这一天我?比任何人都盼得久; 也比任何人都期待,但却也害怕。”
温夏眼睫颤动。
霍止舟望着她?道:“夏夏; 我?本名叫霍止舟。”
温夏安静听着他?讲诉,霍止舟宁静的眼落在她?身上,她?等着他?开口,但他?一时只?是这样安静地看?她?。
她?便有些意?外地细想这个名字,在脑海里捕捉,忽然猛地抬眼,双睫不可置信地颤抖着。
燕国的皇帝,霍止舟?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霍止舟有些黯然。
温夏双唇嗫嚅着,这一刻实在太过震撼。
“你该会有很多疑惑,我?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霍止舟望着她?双眼道:“那年战场之后,我?恢复了记忆,忆起了我?身世的一切。”
他?从燕国皇宫里尔虞我?诈的争储说起。
从他?十岁被罚去帝陵,再到被暗害,藏在粮草里逃亡去军营找舅父,被皇兄追杀,一身的伤又失去记忆。
最后得温立璋所救,生活在了温家。
他?与温夏朝夕相处,在她?十四岁,他?十八岁那年清晰地明白他?不想再当她?的哥哥,他?对?她?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不再只?是兄妹之情。
他?想去变得强大,想等她?长大,想娶她?。
可这句话,他?没有说。
“建始三年那场战争,父亲与大哥带上我?历练,战场上,有人认出我?,通报给了废帝。废帝当时还是皇子,正在扫清阻碍他?太子位上的障碍。他?手下擅训鸟兽,有很厉害的一支飞鹰队伍,温家军行?军一路遇到过两次飞鹰,就是因为他?在找我?的踪迹。那一次,父亲和温家军……”
他?忽然说不下去,这是他?这些年一直不敢面对?温家的原因,没有他?,温立璋就不会死。
温夏不停流着眼泪,霍止舟张了张唇,说不出愧疚的话来。想给她?擦眼泪,可又不敢触碰她?,置于案上的手紧紧握成拳。
他?整个人都黯淡下去,不提他?被那尖利的弯钩刺穿整个身体,不提他?被烈马在雪地里拖行?。
只?痛苦地,深深地埋下眼去。
“对?不起,夏夏,对?不起。”
“我?没能保护父亲,是我?连累了父亲,对?不起……”他?嗓音僵涩,再多的愧疚都换不回那个疼护他?们的父亲了。
温夏仍不停流着眼泪,这原因温斯立判断过,如今真相比他?们的判断要让人容易接受,可她?还是会不满,会埋怨,会为无?辜的父亲感到心?痛。
她?许久才带着难过的一点?鼻音开口:“还有呢?”
霍止舟用?干涩的嗓音继续说道:“我?那次受了很严重的伤,撞击到头部,在那时恢复了记忆。我?用?父亲教过我?的功夫逃开了他?们,活了下来。”
“我?害怕再给温家招来祸患,不敢再回温家。”
“我?也还有母妃与姐姐,拾回记忆,我?想作为男子站在她?们身前保护她?们,也想强大起来,把受过的苦统统还给仇人,也想有一日能庇护温家。我?不愿再回皇陵,回到了朝中,将?一切告诉给父皇。可皇兄那时根基深厚,母族势盛,父皇不能撼动他?们,我?一直都在隐忍。”
“夏夏,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当时是想过不再回燕国那没有温度没有人情的地方,想一直当一名温家的儿郎。”
可他?不能。
“我?珍惜温家给我?的一切,敬爱父亲母亲,喜欢三个兄长,喜欢夏夏。在皇宫里拥有不到的亲情,温家都给了我?。夏夏……”霍止舟的目光始终带着歉疚,看?温夏这么?痛苦,他?却无?能为力,无?法再让温立璋活过来。
许久后,他?暗哑道:“这些年我?不是不想联络温家,联络你。我?怕我?的身份给温家带来祸患,我?也不知道我?能再以什么?身份面对?你们。是温斯和,还是一个害死了父亲的人。”
温夏红着眼眶,泪眼凝望霍止舟许久,嗓音还带着哭过的哽咽:“还有呢?”
“我?父皇不会把皇位传给一个对?兄弟赶尽杀绝之人,他?从前疼爱我?,那时更愧对?我?,却也只?能表面上冷待我?,便于保护我?。后来,即便我?手握即位圣旨,也不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