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败给了小皇后-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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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桌椅; 珠帘,房梁全都窜起熊熊火焰。
……
大火烧起来时,守在离宫附近的御前?暗卫忙道不妙,施展轻功飞去坤元宫,不顾一切救人?。
他们眼中的皇后娘娘终于被合力救出来,但浑身的伤,已经奄奄一息。
“娘娘!!”白蔻身穿单薄寝衣,头?发蓬乱,哭得撕心裂肺。
太医赶来,全力施针救回人?,正要处理伤口之际,门外宫人?在高?喝圣驾。
戚延得知这一切早已发疯了般冲过来。
他不敢相?信。
听到这消息,他盼着是想争夺他皇位的那几个被囚禁的皇兄皇弟在恶意整蛊他。
但眼前?大火尚未扑灭的宫殿火光冲天,浓烟弥漫着整片夜空。
暗卫说皇后娘娘已经救出来了,太医正在救治。
他不顾一切冲进大殿,脚步都在颤抖。
躺在美人?榻上的人?半张脸都被烧毁,整个人?身体都是布满残污的伤痕,她头?顶、人?中、肩头?……许许多多穴位都被太医施着银针。
戚延僵立原地,错愕双眼猩红一片,他大口大口地喘息,忽然不顾一切冲向温夏。
“夏夏!”
亲卫拦着他,不让他去打扰太医救治,此刻连太医都再没有功夫同他请安,手上不停在清理她身体伤势。
戚延被亲卫抱住双腿,他猩红的眼发疯般紧盯温夏。
那是她半张完好的脸,安静地像只是睡着了,可她另外半张脸又布满了血痕。
戚延颤抖地,像个哮喘病人?般喘不了气,哽红了脖颈。猩红的眼中,早有泪滚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四天前?才见过她,她才打了他一巴掌,她当?时力气尚好,健健康康,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为什么?
他怎么就答应将她送来了行?宫,怎么就能放她独自一人?离开?。
为什么啊。
“夏夏,你醒过来!”
戚延踢开?亲卫冲上前?,但太医不让他靠近温夏,他只能僵硬地,佝偻地站在她身边,看她一双腿上全是烧伤的痕迹,触目惊心。
“对不起……”
戚延嗓音嘶哑,一身帝王威压泄了气般,佝偻地轰然跪在榻前?。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的夏夏,他完完整整的夏夏被他害成这样了,都是他害的啊。
白蔻跪在他脚边痛哭着道:“皇上,求您把?娘娘救过来,奴婢只有这一个主?子,奴婢只有这一个娘娘,求您了!”
戚延猩红的双眼盯着她:“为什么不照顾好她?为什么?”
他问了许多遍为什么。
可他好像明?白他不是在问这一宫的奴婢,一宫的太医。
他是在问他自己?。
为什么他不照顾好她?
为什么他十?二岁时喜欢上了温夏这么可爱漂亮的妹妹,却要伤害她。
为什么她九岁时要赶她走?。
为什么大婚之日他不陪在她身边,为什么不给她风风光光的封后大典。
为什么洞房花烛夜不留下来,要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为什么要在朝堂上拿她的清白当?成利剑,深深地伤害明?明?看中名声的她?
他怎么可以做到这么恶毒。
还理直气壮地觉得他弥补了,她就该原谅了?
还理直气壮地以为她来离宫消气了,时间久了,她就会?回到他身边了?
他凭什么可以这样对她,把?她害成现在这样。
戚延嘶哑地,溃不成声地发出一声嘶喊:“孤错了,夏夏,我再也不逼你了。”
“再也不欺负你了。”
“再也不会?让你难过,让你不开?心了。”
“你睁开?眼睛,夏夏。温夏,朕命你醒过来!”
……
漫长的救治,太医终于处理好温夏身上的伤口。
她双腿皮肤烧坏,右脸眉骨与耳鬓处伤到,整个脸颊裹着药纱,唯露出一双紧闭的眼睛。一双腿也缠着药纱,再看不见从前?纤细完整的模样。
她终于睁过一次眼,环视了一圈四周,视线落在他身上,陌生又疲惫,也忍着强烈的痛苦,又重重地阖上眼昏迷过去。
戚延握着她缠满纱布的双手,怕将她弄疼,痉挛地松开?手掌。
一颗泪掉落在她手背纱布上。
太医战战兢兢禀着,皇后娘娘的烧伤不算严重,只是瞧着渗人?,这不是致命伤。致命伤是她沉睡时吸入的浓烟,脉象上肺部受损严重。命暂时是抢救回来了,可接下来要看皇后娘娘能不能挺过来。
和命相?比,被毁掉容貌都算是小事。
戚延一动不动,只有痛苦,只有对他自己?的悔恨。
他想回到十?二年前?,告诉那个十?二岁的戚延,不要伤害小夏夏。
她是你未来的结发妻子。
伤害她,你会?后悔的。
此刻,戚延如同行?尸走?肉,只剩下一副空空的躯壳。
他不知道他在落泪,只感觉脸颊一片湿润的冷意,看到胡顺流着眼泪呈上手帕给他。
戚延一动不动紧望美人?榻上昏迷的温夏,嗓音抑制不住地颤抖:“回宫,夏夏,我们回宫,太子哥哥一定治好你……”
亲卫来抬美人?榻,都有武艺在身,不至于颠簸到榻上平躺的人?。
戚延紧跟其?后,跨出殿门,龙袍衣摆翻卷,痛苦的嗓音带着萧杀寒意。
“坤元宫宫人?,杀无赦。”
陈澜领命俯首,看了眼殿中痛哭的白蔻:“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也在其?中么?”
戚延余光冷瞥一眼跪趴在殿中哭泣的白蔻,瞧见了她腕间温夏曾佩戴过的一只翡翠手镯。
他整双猩红而痛苦的眼睛,终于在看见这只手镯时心软了那么一瞬间。
陈澜了然,关上了殿门,将白蔻囚于殿中。
坤元宫上下,除了外出办事的著文与香砂,其?余人?等没有葬身在这场大火中,可也等于葬身在了这火海中。
……
天际乌云退散,泛起了鱼肚白。
天光透进乾章宫的雕窗,寝宫内仍还燃着烧了彻夜的烛火。
戚延坐在龙床边,寸步不离守着床上的人?。
温夏一直没有醒过,期间只蹙过一次眉,太医用了最好的止痛药,为她镇住了疼痛。
她整个人?都缠满了药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爱美爱干净到娇气的女子了,她醒来若瞧见她此刻的模样,该有多难过。
戚延俯下身,长臂虚揽着怀中人?,脸颊轻轻落在她裹满药纱的脸颊上。
鼻端再也不是从前?熟悉的香香甜甜的气息,而是浓烈的药气。
她的轮廓好像也与从前?不同了很多,这一切都是他害的啊。
有泪无声顺着戚延眼角滴落。
“夏夏,待你醒来,我还你这张脸可好?”
“太子哥哥不会?嫌夏夏不漂亮了,太子哥哥也变成丑八怪吧。”
“那日。逼你承宠,朕不是真的想要让你在那时怀上子嗣,朕只是气极了。可现在朕告诉你时已经晚了,我有什么理由生你的气呢,应该是你生我的气才对。”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去离宫的是你,为什么不能是我。我去离宫,把?皇宫给你住,宫里不会?走?水,就算宫里走?水了也会?有那么多的禁卫及时救你出来……我好蠢啊,我后悔了。”
“夏夏,我没有想要和你变成现在的结局,是我不好,是我错了。”
把?对温立璋的恨加诸在她身上,是他犯的最大的错误。
如果?可以重来……
不,一切都晚了啊。
戚延埋在温夏枕边,从压抑的痛苦到粗沉的哭声。
他的哭声并不大,很低很轻,微弱到只是一种沉沉的呼吸声,可只有他知道这是他的哭泣。
在外强盛的戚延,原来也会?有这一日。
陈澜立在殿门外,直到殿中这股粗沉的喘息停下,才轻声步入寝宫,候在门口处。
戚延看到他,僵硬地起身。却在踏出脚步的一瞬间栽倒下去,双膝软到直直跪在地上。
陈澜快步进来扶他,戚延整个人?都虚脱到没有力气,靠着陈澜的搀扶才起身。
退到殿门处,戚延发红的眼眶无声守望着龙床,随时观察着床上的人?。
陈澜低声禀着:“处死坤元宫的宫人?之前?,属下已经查问清楚,当?夜娘娘心情欠佳,饮了一些桂花米酿,不要宫人?伺候。”
“娘娘除了前?些日子去过两回寺庙祈福,这几日都因为心情差,一直呆在离宫,每日除了看书便是养神睡觉。”
陈澜禀完,无声退下。
胡顺步入寝宫,低声请示:“皇上,此刻的时辰……奴才这就去武德门通知文武百官今日休朝。”
“罢朝十?日,皇后未醒,朕哪也不会?去。”
戚延回到龙床前?,就坐在床边踏道上守着温夏,一整夜未合眼,他不敢睡,害怕再错过了可能会?醒来的她。
红红的长眸无声紧望床榻之人?,他只能在心底祈祷。愿老天保佑,把?一切厄难给他承受。
只要让她醒过来,他可以不要长寿,不要健康,不要江山。
……
悠悠秋风下,一望无际的麦田细细晃摇,作出清浅的沙沙声。
马车平缓行?驶在广阔长道上,离京都已经一千五百里,温夏从车窗里探出脑袋。
卸去一切乔装,她面颊有这几日憋红的一块痕迹,两颗痘痘,但很是松快惬意。她仰起脸,任阳光落在温柔杏眼中,洒在清澈酒窝里。
“进祁州啦。”
温夏翘起唇角,这几日她睡不安稳,便让霍止舟夜里也慢慢赶路,再有一日便可以到北地家乡了。
“等回了家,我就能见到娘亲了,还能去爹爹从前?住的小木屋为他打扫打扫,还能见到初儿了。”温夏笑着说她有一个侄儿,听说十?分可爱。
霍止舟笑着听她说话,修长手指慢斯条理剥着果?壳,递给她一个柑橘。
温夏靠在窗边吃着,觉得很甜,分下一瓣喂到霍止舟薄唇边。
可她忽然愣了下,想起他之前?表明?的心迹,忙把?橘子肉递到到他掌心里。
她转身看向窗外。
这样喂给他与三个哥哥东西吃,是她小时候常做的事,她也曾这样喂过戚延,总是爱把?她觉得好吃的分享给他们。
她这份分享的心情都只当?他们是哥哥,可也许就是这样没有界限,才让霍止舟误产生了别的感情吧。
温夏有些懊悔,看来以后要跟哥哥们划清界线才是。
车厢里,霍止舟无声看着掌心里的一瓣橘,薄唇略显无奈,自己?喂到口中。
京都的一切温夏都不知晓,她只知道这路是通向家里。再有一日,她就可以回到她出生的地方,她最快乐的地方了。
第51章
马车行到翌日夜里; 温夏终于入了北地。
五座城邦幅员辽阔,临近燕国; 大盛统称这一片为北地,将军府坐落在朔城。
马车停在朔城城门处,被士兵拦截。
深夜是不允许车马行?人再?入城的,即便如今两?国已无战事,温立璋生前立的规矩温家军一直履行?,从不敢忘。
温夏覆着面纱,自?车帘一线间望着城门上飘动的两?面旌旗。
除了“盛”字; 还有温家军的“温”字。
深秋寒风扑面,她忽然有些热泪盈眶。
殷训递出温夏的玉牌,士兵脸色一变; 瞬间十分郑重恭敬,快速遣左右去?开城门; 什么都没有盘问。
马车徐徐驶入城门。
城中屋舍巷道整齐排开,温夏无比熟悉; 眼眶湿热。
她在这里长大,曾坐在温立璋的马背上,从这长道两?侧的无数百姓中穿过,他们笑着招呼“温将军好”,笑着夸“小姐好漂亮”“小姐长命百岁”……
她的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
可是她再?也没有这么好的爹爹了。
霍止舟好像知晓她的心事,安静凝望她; 愧于安慰; 也没有开口打扰她; 只隔着袖摆轻轻覆住她的手。
直到马车停在将军府外的巷道上。
“夏夏; 我们到家了。”霍止舟道。
温夏望着熟悉的府门笑了起来。
偌大的府邸外有着重兵把守,殷训上前递上一封信件。
士兵转交给府中守卫; 一层层交到了许映如手中。
那信中有温夏的玉牌和她写的信。
她未敢在信上解释太多,但许映如读完信便知她能从皇宫里来到北地,必是异常。
深夜,巍峨府门开启,许映如肩批一件氅衣,鬓发有睡梦中被叫醒的一丝乱,立在檐下,目光晶莹闪烁。
温夏肩披玄色大氅,兜帽也围着脑袋,整个人只露出一双眼睛,迈向台阶时,许映如眼含热泪。
母女二人深深凝望彼此,却默契地没有在外对话,携手快步回到房中。
待容姑关上房门,温夏才紧紧拥住许映如:“娘,女儿好想您……”
“夏夏!”许映如流着眼泪,不停抚摸她风尘仆仆的脸颊。
“你怎么回来了,怎么……”许映如望着她身后?揭下面纱的霍止舟,错愕良久,目中既高兴又有几分复杂之色。
温夏明白,恐怕母亲也曾经在那场仗中怀疑过四?哥哥。
温夏先说着霍止舟的事。
霍止舟把告诉过温夏的一切都全无隐瞒地解释给了许映如。
心结解开,可许映如也满脸难色,流下眼泪来。
忠心耿耿的温家怎会再?认一个从前敌国的皇帝为养子呢。
霍止舟温润嗓音称呼的却一直都是“母亲”。
许映如泪中带笑:“先让容姑带你去?安顿,你大哥在北州,我派人去?通传他,他明日便可回府来与你相见。你三哥去?南边了,我也派人去?叫他,明日一早他便能回来。”
霍止舟行?礼离开了房间,他的姿态只是一个儿子对待母亲的尊敬,只如同从前的温斯和。
房中只剩温夏与许映如母女,许映如唤来婢女为温夏洗漱,待她出来,亲自?为她梳头,屏退了婢女。
“夏夏,为何要离开皇宫?你都发生了什么,告诉娘。”
温夏望着镜中亲切的脸,流下眼泪:“娘,我不想再?回他身边了。”
“他,他逼我承宠……”
温夏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她介意的不是戚延逼迫她承宠这一点,是他一路来的所作所为,这么多年在她心上刻下的伤痕。
她一向温顺,从来不违逆父母,也时刻愿意豁出自?己?保护温家。
可面对如今的戚延,她只觉得她再?也不愿忍受了。
走?到这一步,她是任性的吧。
为了一己?私欲就离开皇宫,抛下那凤座,会连累了温家。
想到此,温夏双眼黯然失色,难过地垂下杏眼,不敢再?看?镜子里的母亲。
可哪怕许映如没有听她说完所有心里话,也知晓她在皇宫里有多不如意。
许映如泪中带笑:“回来就回来吧,不要怕连累家里,只要我的夏夏过得开心,为娘的做什么都愿意。”
温夏转身埋在许映如温暖的怀中。
她哽咽着说对不起。
许映如拍着她颤抖的双肩:“是娘对不起你,娘从来没有劝过你爹爹,从来没有为你说过话。”
也直到看?见一向孝顺听话的女儿不顾一切回来,她才深深后?悔。
这是温夏九岁以后?第一次再?同母亲睡在一起,即便母女俩话不算多,都只是笑,但温夏也感到无比轻松自?在。
温斯来第二天一早就冲进了府门,在后?院找到霍止舟。
温斯来英姿笔挺,高束发冠,干脆利落。他五官刚棱有力,清透的双眼宛如少年的黑亮干净,一点也不像镇守北地的大将,周身没有权利之主?的那股凛冽威仪。刚策马赶回来,他玄袍上仆仆风尘,夹着几根枯草。
见到霍止舟,温斯来双眼动容,冲上前一把抱住霍止舟,狠狠拍他肩膀。
“老四?哈哈哈!我们终于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