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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暴君败给了小皇后-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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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翻完了?案上一百多份奏疏,戚延还是一无所获,没有人见过温夏。
  隔扇门外已是浓稠的夜色,四面都被黑夜笼罩,萧瑟的寒风灌入殿中,四下侍立的宫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戚延双眼疲惫地?合上,第一次这般无力地?靠坐在龙椅中,许久才起身去往凤翊宫。
  他想歇在凤翊宫,他在他的寝宫里睡不好,只有在这里才能?多睡上一两个时辰。
  步入殿门,戚延便见庭中望着月色发呆的白蔻。
  她似已养好那双受伤的手,今日倒是能?在庭中走动了?。
  戚延穿过庭院。
  白蔻瞧见忙向他行礼,欲转身退下。
  戚延淡声道:“你?望着月亮,可知皇后奔波在外也会?望着月亮想念她的家?人。朕问你?,你?都知道多少,说出来。”
  白蔻垂着头,仍是那句胆怯的话:“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戚延不会?看错那天白蔻与著文对视的眼神。
  他目中一片寒意:“你?觉得你?们?二人是在保护主子?”
  “愚蠢!带她走的是她四兄,她的四哥哥?你?们?多少年未见过此人,你?们?可知晓此人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白蔻死死埋着脑袋。
  “他能?会?江湖中如此高明的易容,这些年的身份必定不轻,皇后温善纯良,你?们?让此人带走皇后,难道就是在护她?”
  “在皇宫里,在太后身前,她有太后庇护,有温家?庇护,比跟着一个消失多年又凭空出现的人安全!”
  “奴婢真?的不知道。”
  戚延震怒恼羞,可始终沉着气:“皇后过惯了?被人伺候的生活,如今流落在外,谁能?再?给她这至高无上的一切,她能?睡好觉?”
  白蔻顿了?半晌,终是强迎着这份帝怒,压低了?嗓音:“可娘娘在皇宫里睡不好觉时,您却没有这样?担心过娘娘。”
  白蔻与凤翊宫的宫人一向都是畏怕戚延的。
  可如今这几日死里逃生,捡回?半条命,心底的畏惧仍在,却好像有了?那么一点不怕死了?。
  忆起从前,白蔻落下眼泪:“娘娘被您罚在观宇楼赏雪,失明时,您有想过她能?睡好觉么?”
  白蔻跪下双膝,说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额头触到了?地?面。
  “娘娘看不见时,一遍一遍做着噩梦,娘娘听?到您要废后时,一夜夜地?睡不着觉。奴婢听?她在梦里喊过‘太子哥哥救我?’,她从满心的期望到失望,她又有过多少个安眠夜?”
  现在才担心她会?睡不着觉,是不是太晚了?。
  白蔻未敢再?说下去,无声流着眼泪闭了?嘴。
  戚延并未离去,龙袍衣摆拂过靴面金丝龙爪,他孤孑地?立在月色下,身影清长,死死捏着手上扳指。
  唯有一双深眸从愤怒到痛苦,到人生里第一次的求而不得。
  他无声站了?许久,望着正殿中“毓秀坤元”的匾额,忽然便不敢再?踏足一步,转身离开了?凤翊宫。
  ……
  五日后,戚延终于寻到了?温夏的消息。
  青州郡守常善治千里抵上加急奏疏,说他应该见过一面温夏,她当时头戴帷帽,匆匆上过一艘船。常善治是见过温夏的,风吹开帷帽时,她侧脸与纤细又端庄的体态跟他见过的皇后娘娘简直一模一样?。
  戚延欣喜若狂,当即拟下诏书要常善治守住青州各处城门,按兵不动,不要吓到温夏。他命人八百里加急将这诏书送至青州。
  他沉声吩咐陈澜准备出行快马,又命云匿分两路赶去青州。
  他去了?长乐宫,匆匆留下一句请太后监国便离开了?皇宫,策马朝青州驶去。
  他的心脏疯狂而激烈地?跳动,方才每下一道命令的嗓音也都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是欣喜,也是害怕。
  连夜策马,再?好的快马也受不了?这般不休不止地?跑,他们?一路已经换了?三?匹马。
  而再?好的人也受不了?这般连夜的赶路。
  已是夜里五更了?,陈澜终于加快速度赶上了?最前头的戚延。
  他截住去路,勒停了?戚延的马。
  “皇上,您歇片刻吧!”陈澜目中一片担忧,焦急地?抵上水囊。
  戚延唇色已经变作深秋寒夜冻过的青紫,薄唇上也起了?干裂的皮褶,秋夜里湿润的雾气凝结在他密睫上,化作一排细小的水珠。
  紧握缰绳的大掌按在腹部上方,连续三?个时辰不休不止的剧烈颠簸,戚延胃中蔓扯起一股疼痛来。
  但他没有时间歇,夹紧马腹冲进无边无际的夜色。
  他想快点见到温夏。
  他想亲口告诉她就再?信他一回?吧,他知道了?从前的真?相,知道这些年全都是他把无妄的罪责迁怒到她身上。
  他愿意用余生弥补她。
  再?也不会?欺负她了?。
  她若不想为他孕育子嗣那就随她吧,他再?也不会?勉强她,一切都由她做主。
  马蹄不休不止,戚延胃中疼痛越来越剧烈。
  他强忍着这痛,如果?温夏在眼前,他多想笑着同她说他不痛了?。见着她,他就一点也不痛了?。


第58章 
  连绵的阴雨夹杂着狂风; 凛冽吹卷着黑瓦青墙的巍峨皇宫,燕国的寒天来得悄无声息; 整座宫阙都淬在冰凉的朔风里。
  宫人托着御寒衣物步入华玺宫,温夏正倚在美人榻上看书,雪团懒懒地窝在她腹部,毛绒绒的脑袋蹭着,时不时舒服地喵呜一声。她膝上盖着轻软羽绒毯,见锦雁身后宫人托着衣物,放下了手中?竹简。
  “主子; 天渐凉了,这些都是皇上嘱咐给您送来的御寒衣物。”
  不是那些贵重的宝贝就好。
  前几日霍止舟的万寿节收到?不少官员敬献的寿礼,他大部分都往她宫里送; 听锦雁说除了孝敬给太后外,他自己?都不曾留下。
  温夏受之有愧; 经历那晚后,她每想起那夜里他冰冷的薄唇擦过她耳骨; 便觉不妥,也不敢去见他。
  借着月事腹痛,没有再出过华玺宫。
  而四哥哥太了解她了,好像知晓她避着什么,除了每日送来好吃的,不曾来打破她的尴尬。
  温夏抚上几件软薄的中?衣:“这手感柔滑; 不是蚕丝; 是羌族独有的羊绒?”
  锦雁点头?; 笑着介绍这料子的稀有。
  温夏是盛国人; 盛燕两国未开互市,她接触的羊绒也只?是未这般细致梳织过的栽绒地毯; 还是头?一次见着穿在身上的软糯布匹。
  燕国高祖一统多族,因而文化繁冗,各族间也有不少的宝贝。温夏虽然?这几日没再见过霍止舟,但也能听到?锦雁说他的事,听说他同戚延一样嫌过竹简不方便,在研究能不能造出绢布一般的纸布,可供水墨书写。
  他实在太勤政,温夏望着这些衣衫与?布匹弯了弯唇,如?今两国再也没有战事,不会有无辜百姓再颠沛于战火中?,四哥哥应该也会成?为一代明君。
  香砂也是第一次见着这么软糯舒服的料子,清亮的双眼写满喜欢,温夏嘱咐锦雁为香砂也制好御寒衣物。
  她倒是疑惑了下:“可眼下还没有入冬,燕国的冬天这么早吗?”
  “快了,入冬也是一瞬间的事,咱们这里下起雪时很?是漂亮,主子到?时候应该会喜欢。”
  温夏与?香砂对视一眼,只?是莞尔,心间也有些黯然?。
  她不能在雪地里待太久,之前徐华君为她医治眼疾时就叮嘱过她以后少在雪地中?待,她一双眼已经比别人娇弱些了,容易再诱发?从前那眼疾。
  每次想到?这,温夏心头?会更黯然?几分,对戚延只?有心灰意冷与?绵绵的怨恨。
  “皇上此刻在做什么?”
  “皇上上过了午朝,在小?憩。他问过您可有用膳。”锦雁小?心地说着:“皇上是想陪您用膳的。”
  温夏自觉有愧,总不能一直避着四哥哥:“我晚上去紫宸宫谢过皇上。”
  锦雁笑着退下,去紫宸宫禀报。
  帝王寝宫已通了地龙,暖炉中?也烧着炭火,一室温暖如?春,宫人安静侍立在两侧。
  霍止舟靠坐在龙床上,手中?仍握着一卷加急奏报,微垂的眼专注审阅着国事。他一向勤政,身居高位对他来说不是享受,而是可以保护他所能保护的人,也需扛起君王的责。
  他冷静翻阅奏报,紧抿的唇线疏冷,眼似淬了寒冰般,威慑出几分帝王愠怒。
  直到?擎丘说锦雁过来禀报,华玺宫的主子晚上会过来用膳。
  眉目间的疏冷顷刻消散,霍止舟这才弯了弯唇,眼底噙起一抹温笑,暖星般的眸子落在奏疏上,才又恢复面对政务的冷肃。
  他未再小?憩,起身下床,伸展双臂任宫女穿戴,瞧着她们恭敬拿过白玉腰带,眸底会升起温冽的光,有那么一瞬间不再是喜怒难辨的帝王,而只?是一个情动青稚的少年。
  霍止舟行去炳坤殿,让擎丘去通传今日不上晚朝,于是过来禀报政务的大臣便也一直没有停歇过。
  待殿中?臣子终于退下时,霍止舟眉头?轻皱,才松开笔,已有几分泛白的指节紧按在心口,仰靠在龙椅上,薄唇逸出微微的气喘声。
  他胸口痛。
  “皇上,奴才去宣太医!”擎丘担忧地把汤妪递上,急声吩咐徒弟去传太医来。
  这是霍止舟的旧疾。
  那年燕盛两国的大战中?,他被废帝冰冷尖利的弯钩刺穿整个身体,在雪地中?拖行那么远,即便如?今已经治好了伤,也留下了病根。
  每逢季节交替降温时,伤口处的痛觉会格外明显,如?冰冷的利勾还在身体里一般,无情地戳穿肋骨,疼痛浸咬着骨头?。
  可太医每次都说他体内已经不见寒气,脉象也正常,请他不要在每次疼痛时反复去回忆这份伤,也许病程便会减轻。
  紧靠龙椅,霍止舟清朗眉宇间布满了细汗,疼痛渲上双目,令他一双眼充盈着杀气、憎恶,又似悔恨与?绝望。
  紧紧握拳闭上眼,满目雪地中?奔驰的烈马,倒下的温家军与?燕军的尸体,被雪与?血掩埋的写着温字的旌旗。锋利的铁链弯钩刺入铠甲,从胸肋中?穿透,拽着他在皑皑雪地中?拖出一条蜿蜒的血痕……
  太医匆匆入内,又是施针又是汤药,才终于为霍止舟止住一些疼痛。
  他回到?紫宸宫静坐,满室温暖如?春,那蚀骨的剧痛才逐渐化成?隐痛。直到?擎丘说华玺宫的主子快来了时,霍止舟才睁开双眼,舒展紧皱的眉心,敛去眸底疼痛之色,清隽的脸淡然?如?常。
  他起身去换下汗水湿濡的龙袍,穿了一身雪青色暗纹锦袍。
  擎丘目中?不忍:“皇上,要不今日先别与?华玺宫的主子用晚膳了,奴才去告诉她您龙体抱恙……”
  霍止舟淡扫一眼擎丘,目中?威慑冷肃。
  宫女为他系上白玉带,一袭浓淡相宜的雪青色衬着这腰间白玉,似温润清朗青年,长身玉立,一袭风骨铮铮。
  温夏步入紫宸宫时,雪团从她裙摆蹿进宫殿,比几分怯的她快几步出现?在霍止舟身前,喵呜可爱地叫着。
  她则立在门?处,提了口呼吸才细步行入殿中?。
  霍止舟走?到?她身前,看她海棠暗纹的衣襟中?露出的一截白玉似的羊绒斜襟,淡笑:“一路过来可觉得冷?”
  温夏摇摇头?:“冷天里走?几步就热了,只?是四哥的殿中?为何这般暖和?”她环顾四下,除了瞧见两处暖炉,便是四下那温暖的地龙,“如?今就升火了,太早了吧?”
  霍止舟淡笑抿唇,坐到?满桌佳肴前。
  他在屋内穿得倒薄,不像她这么厚。
  因此这饭用下来,温夏鬓边沁出湿润细汗,却不好意思脱掉外衫。
  霍止舟示意宫人灭掉暖炉。
  他的旧疾每年随着天气发?作几回,身体并不怕冷,疼痛却这般刻骨,很?奇怪。
  太医说或许是心疾加重病程所致,要他不去想受伤时的经历。
  满室春阳般的温度,温夏香腮浅红,鼻尖也沁出一点细汗,盈盈双眼含着一汪春江水。
  她身上常年都是香的,如?今浑身发?热更甚,似满室的牡丹绽放,香气清幽端雅。
  她用过膳,停下来等他。
  霍止舟也不再吃了,问她想做什么。
  温夏道:“四哥生辰时所得的礼物怎么全送给我了?我在这里吃穿不愁,用不上那么多东西。”
  霍止舟抿唇,让她安心收下,不用把他们之间的界限区分得这么清楚。
  温夏有几分无奈。
  灯光罩着她婉约的身影,她无奈浅笑时,杏眼温柔娇媚。霍止舟也是如?今与?她重逢才知道,她早已不再是十四岁的女孩,有了女人的一缕气息。
  他询问她:“还想做什么吗?”
  温夏摇头?。
  霍止舟看向天色:“那我送你回去?”
  她说好。
  两人徒步走?出紫宸宫,穿过安静的御花园,只?有温夏臂弯里雪团撒娇的喵呜声,软乎乎的白猫在掠过的寒风下往她怀里蹭。
  霍止舟笑了看了雪团一眼。
  一直将?温夏送回华玺宫,路途短暂,他只?能停在门?口。
  温夏轻弯着红唇朝他道着早些歇息。
  回到?紫宸宫,重新燃起炭火的暖炉催动了空气里一抹余香。
  霍止舟心间几分怅然?若失,但他眉目沉淡执着,薄唇笑了笑。
  余生还长不是么。
  他可以有许多时间陪她走?出从前的阴影,往后让阳光都照在她身上。
  擎丘行入殿中?,呈上一份密报。
  霍止舟看完,双眸布满萧杀寒意,一股阴鸷快意划过他眼底,也不过一瞬间,他周身便恢复帝王的深不可测。
  这密报是从盛国传来的。
  他易容了个替身在青州吸引戚延的注意,利用青州郡守见过温夏,让郡守传去了消息。而戚延赶去后,只?能查到?她上过一艘船,那船已经精心策划,沉入湖底了。
  他怎么可能再让温夏落入伤她之人的手中?。
  也许是气温骤凉的缘故,霍止舟胸口又痛了起来,方才太医压制后的隐痛又变作了蚀骨的剧痛。
  他一直不曾再睡着觉。
  擎丘焦急地说去请御医,霍止舟紧声道:“无用的。”
  他靠坐在龙床上,薄唇褪却血色,发?出压抑的痛苦气喘。一双漂亮的眼睛覆着暗色,手掌紧按胸肋处,忍着这股剧痛。
  擎丘十几岁便服侍着才几岁大的霍止舟,跟随他这么多年,知晓他一路有多不易,流下眼泪道:“皇上,让您别去送夏主子您非舍不得,她都不知道您抱恙在身。”
  “太医说这是心病,皇上不去想当年的事就会好受一点,您别去想!”
  霍止舟紧紧按住胸口痛处,清隽面容早已因为这痛苍白阴鸷。
  他目中?晦暗汹涌,失焦的瞳孔不知将?思绪散去了何处。
  “奴才去告诉夏主子,请她来看看您!”
  “别去——”霍止舟狠唤,急喘粗沉:“别告诉她。”
  见他这般落魄,她应该会像从前那样掉眼泪的吧。
  从前他在军营练武受伤时,他不觉得多痛,反倒全痛在了她身上。一颗颗眼泪从那么干净的眼中?掉下来,他可舍不得。
  擎丘咬了咬牙,说去请太医,急匆匆奔进了夜色。
  ……
  华玺宫已经熄了灯,温夏早已就寝,是被香砂唤醒的。
  她睡意惺忪,只?听到?香砂的急唤。
  “主子,擎丘公?公?说皇上患病了,痛得不能睡……”
  睡意顷刻消散,温夏很?是惊愕:“四哥哥生什么病?他怎么了?”
  香砂解释不清。
  温夏焦急地靸了绣鞋,顾不得再里里外外穿戴,直接系上狐裘冲出寝宫。
  擎丘恭候在外,苦求着她去看一看霍止舟。
  “皇上今日胸口痛了一日,他用晚膳时不愿同您说,送您回华玺宫也不说。”
  “他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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