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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狐狸捕手-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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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朝前走了两步,这次; 落下的步伐刻意加重了些力道。
  听到侧边隐约传来的脚步声; 季行纵以为又是物业的工作人员,他偏过头; 正要说不用管他,却出乎意料看到盛枝。
  比理智更快出现的是,看到盛枝下意识的反应——惊喜。
  他那张妖孽脸; 即使在墨色雨幕中,也足够夺人眼球。
  忽地朝她绽出的笑容,堪称绝色; 令盛枝的脚步无意识顿了顿。
  她停在离他一米处的位置。
  玫瑰色伞沿; 恰好悬在他眼眸前一掌左右的位置。
  只再往前一步,她就能将伞面覆住他头顶。
  有那么一瞬间,盛枝有点后悔,下来得太着急,该多拿一把伞的。
  她已经让自己不再喜欢他了,所以不想和他做共遮一把伞这样暧昧的事。
  所以速战速决吧。
  盛枝脸上没什么表情; 神色淡漠地直视着季行纵。
  理智回笼的那一秒,季行纵收回欢喜的表情,他敛起笑容,语气低沉,“枝枝。”
  “别这样叫我,”盛枝语气没有温度,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找我什么事?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算是说清楚了。”
  季行纵眼睫顿了顿。
  在盛枝没出现时,他在雨中思索了许多,等会儿见到她,要对她说的话。
  可在看到她出现之后,他才发现,他并不擅长道歉。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尤其是在,她再次分明地在他们之间划下界限之后。
  那些对她曾游刃有余的计俩,此刻无一能使出来。
  因为他了解她,从前游刃有余,是因为知道她对他动心;现在一筹莫展,是因为知道,她是真的想和他划清界限。
  又是打电话,又是大招旗鼓地在淋雨等,现在她到他面前了,怎么他又一言不发?
  握着伞柄的手指已冻得发麻。
  盛枝看着季行纵,他原本蓬松的雾霾蓝头发,最上面那一层,被累积的细雨雨珠坠得往下,与下面一层贴在一起,形成一缕一缕。
  细小的雨珠顺着湿润的发尾,一滴一滴缓慢往下落。
  连长而密的睫毛,也沾染不少。
  轮廓分明的脸颊,时不时也划过一道水痕。
  盛枝指尖收拢,骨节泛起白。
  “这次,是用苦肉计吗?”她弯着唇,唇角弧度僵硬。
  “苦肉计”三个字一出,季行纵眸迅速闪过一丝受伤,这次他终于能说出话来:“我没有。”
  不知是不是在这冰天雨幕里待了太久,他嗓音又沙又哑,像被粗粝的砂纸磨过。
  能开口以后,再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便容易了许多,“我只是想要尽量快一点见到你。”
  他眸色脉脉地看着面色冷淡听他说话的盛枝,“我想对你道歉。”
  “为什么?”盛枝问。
  她想不明白,他道歉的理由。
  毕竟不久前,他才在她发现是他毁掉订婚宴,找她对峙时,还寒着一张脸对她发脾气。
  没想到下一秒,季行纵便说:“我刚才不该对你发脾气,对不起。”
  “就因为这个吗?”盛枝语气平淡,“那你道完了,请离开。”
  她并不打算原谅。
  如果他来就是为了这件事而向她道歉,那她听到了,他可以走了。
  “不止是因为这个。”季行纵接着说:“还有,因为订婚宴的事。”
  盛枝抿了抿唇角,“你一次说完吧,说完后请你离开。”
  她的逐客意味太明显,每一句“离开”,都像是用锐利的刀尖,在他心上狠狠划过一刀。
  季行纵艰难地吞咽了几次,才能把喉头那股铁锈般的血腥气抑制住。
  “当时我听到你和孔迎要订婚的消息,就很烦躁,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发现,我喜欢你。”
  如此猝不及防地从他口中听到对她的告白,盛枝瞳仁倏然缩了一下。
  他说,从订婚开始。。。。。。?
  盛枝忽然不想再听。
  她怕他接下来的话,会摧毁掉她好不容易下定不再喜欢他的决心。
  她咬紧唇内软肉,想径直转身离开,又想。。。。。。接着听。
  他在她这里,已不再有百分百的信誉度,她并不十分信他。
  那就,听一听吧,盛枝对自己说,听一听,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她唇线抿紧,等他继续说。
  盛枝没有离开,季行纵心头的刀痕,流血的速度终于减缓了些。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继续低声将自己的心,自己都不曾仔细探寻过的心意,剖析给她听:
  “我当初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着,他那么糟,我不想让你嫁给他,还觉得你眼光差,识人不清。”
  那时的他完全不知道,原来对她很久以前的看不顺眼,就是喜欢的前调。
  “所以我才用了那样糟糕的方式。盛枝,在意识到我喜欢你之前,我只把世界分成两个部分,我感兴趣的,和不在意的。”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属于我世界里的哪个部分,我以为只是,属于不在意的部分。”
  他说话的全程,眼神缱绻又认真,“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要玩弄你的意思,订婚宴上拉住你问你要不要帮忙的那一刻,我是真心的。”
  他在那一瞬间才意识到,原来她没有和孔迎订成婚,是很伤心的,他用错了方式。
  “后来,我渐渐意识到我喜欢你,我承认,搬去你家,是我故意的,可是后来,看到你因为找不到灵感而心烦意乱,看到你因为和伯母吵架而难过,带你去出去散心的每一个瞬间,我也都是真心的。”
  在季行纵说这些话的时候,盛枝的记忆,不受控地被他带回了那些过去。
  那些,曾治愈她,给过她许许多多力量的过去。
  让她变得松弛的过去。
  胸腔涌上一股酸涩的情绪,盛枝无声吸了吸鼻尖。
  季行纵朝前走了半步,垂眼眸色深深看着她的眼睛,再次郑重地道歉:
  “对不起,我。。。。。。没有早点发现我的心意,不知道怎样去喜欢一个人,用了很糟糕的方式去追你,伤害了你。”
  他没有被爱过,从有记忆开始,也没有爱过人。
  所以不知道,该怎样去爱人。
  情到深处,他忘记了她不许他叫她枝枝,眼神中是情根深种,“枝枝,你可以怪我,怎样对我都可以,可是,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他被抛弃过,逼自己习惯、适应,他以为他可以做到,谁不要他,他就不在意谁。
  可是他发现,她不一样,他没有办法再次逼自己习惯和适应不再有她的生活。
  他没有办法将自己洒脱的人生观用在她身上。
  他眸中深情太甚,像是缱绻旋涡,深渊一般,能让人无法自拔地陷入。
  盛枝偏头避开他的视线。
  心脏跳得厉害。
  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自己心意的不受控。。。。。。也出乎她意料。
  因为她发现她本是抱着只信他几分的心态去听他的道歉的,可听完却发现,她好像全信了。
  注意到她避开他视线的动作,季行纵眸中一黯。
  以为她是不愿意答应他。
  他无法再去看她脸上抗拒的神情。
  季行纵深琥珀色的瞳仁微移,注意到她握着伞柄的指尖。
  指尖微红,骨节已泛起白意。
  他此刻才后知后觉,现在是深冬、深夜,天上还落着雨。
  他喉结动了动,自胸腔处涌出一股抱歉的情绪,他只一心一意想着,要早点见到她,早点告诉她,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玩弄她的感情,怕晚一分钟,她就会多受一分钟的伤,完全忽略了,这么冷的寒夜,竟然让她站在外面。
  盛枝还在思索着,要怎么回答他。
  如果回答他,不会不理他,那就好像等于直接原谅他了,她的气还没消完呢。
  可是也不能回答他,她从此以后就是不理他了。
  她不是傻瓜,如果他一开始就是为了羞辱她而来,那他现在目标达成,他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冷的天在这里待着,只为向她道歉。
  盛枝暗自瞥他一眼,还用这么,“非季行纵”的认真又诚恳的道歉方式。
  正犹豫怎么回答,忽然听到他说:“外面很冷,你先回去吧。”
  盛枝顿了一秒,然后,心头忽地涌起一股怒意,明明她还在为如何回答他的问题而犹豫,他就直接跳到了下一个话题?
  原来他也知道冷?
  这么冷的天,她光是露几根手指,都觉得露出的肌肤被冰冻住了,她还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还举着伞。
  而他呢?穿着像纸张一样单薄的衬衣,就这么淋着雨,傻兮兮地站着?
  “你也知道冷?那你还站在这儿淋雨等?还说不是苦肉计?”怒气冲昏头脑,她一时口不择言。
  季行纵唇边露出一丝苦笑,她不信他,在她眼里,他大概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心机诡谲的人,但他还是强调:
  “我不是在用苦肉计,我只是怕晚一分钟来,你就会多一分伤心。”
  “我才没有因为你伤心!”盛枝下意识反驳。
  季行纵弯起唇角,这次是真心的,他笑着看着她,像是真的放心,“那就好。”
  伤心的人,只有他一个最好。
  好个屁!
  盛枝感觉很憋屈,气在胸口汹涌,对他发出来,却又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是不是她不发话,他就准备继续在这儿站着?
  如果她让他走,他又一副落魄的受伤表情。
  盛枝咬咬牙,转身朝大堂去,“你过来,我还有话要问你。”
  她也不等他,径直走到大堂内。
  因为知道他会跟上。
  大堂内暖风浓郁,盛枝一进来,感觉自己被冻僵的脸都暖和了起来,她将伞收好,转身。
  季行纵果然已经到了大堂。
  室内明亮的灯光,让她将他看得更清晰。
  他的衬衣几乎已经湿透,并不是像滂沱大雨那般淋彻底,而是被细密雨丝包裹住那样,整件衬衣完全变成了更深一度的颜色。
  蓬松的短发也已被雨水压住。
  一张艳丽的脸,只有深琥珀色的瞳仁缀着璀璨的光,特别明亮。
  她转身后,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乖乖等她问问题。
  和从前她看到的,季行纵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此刻季行纵的眼神,莫名给她一种,纯良无害的感觉。
  盛枝说:“你刚道歉,是说你不该对我发脾气。”
  “对,”季行纵想到刚才就后悔,再次道歉:“抱歉。”
  “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发脾气?”这是盛枝想不通的地方,“明明是你做错了事。”
  季行纵视线游离了一瞬,半秒后,颊边升起一抹羞赧,但他依旧对她坦白:“因为我吃醋。”
  吃醋?对孔迎吗?
  还有他此刻的表情。。。。。。盛枝没想到,还能从他脸上看到类似于不好意思的表情。
  她又没和孔迎怎么样,只不过是从同一辆车下来,他就能醋得对她发脾气,盛枝抿抿唇,那她还是得好好考虑,和他的关系。
  毕竟,她的工作就需要和很多异性接触,如果他是个动不动就因为吃醋而乱发脾气的人,她不能接受。
  季行纵本就低的嗓音变得更低,“他是你喜欢过,准备结婚的人。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就很难受,所以刚刚没有控制住我的情绪。”
  喜欢?
  盛枝眼睛都瞪大了,觉得他简直是在侮辱她,“谁说我喜欢他了?”
  准备结婚,那不过是她当初还没意识到,联姻是多么糟糕的一件事,才答应和孟千兰利益交换同意和孔迎联姻的。
  季行纵有一瞬间的愣怔,心脏深处,隐蔽的、不敢置信的喜悦在缓缓升起,“你之前说,婚姻不能用来当工具。”
  所以他一直以为,她是喜欢过孔迎,甚至是爱过孔迎的,所以才会愿意与孔迎订婚。
  所以,当初她提到这句话时,他才会突然情绪大变,阴阳怪气?
  都是因为吃孔迎的,莫须有的醋?
  “是啊,那是因为,孔迎当初做的那些事,让我明白,不能和一个不了解,也不爱的人步入婚姻,”
  盛枝回忆起当初的想法,对孔迎的嫌恶无法自抑地升起,她皱了下鼻,“总之,”她再次抬眼去看他——
  却发现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盛枝:“。。。。。。”
  他会不会高兴得太早了?她还没原谅他呢。
  她不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季行纵注意到她的情绪,立刻敛起笑。
  可是她说她没有喜欢过孔迎诶!
  笑意又无法自制地在脸上浮现,他忍得很艰难。
  “好,我知道了,”他努力憋住,俯下身,视线与她平齐,“那么大小姐,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追你?”
  两人面对面,挨得很近。
  俯身的那一刻,季行纵脑袋中像是突然涌起一股热浪,开始在脑中各处神经蔓延翻涌。
  他撑在膝盖处的手掌僵了一瞬,才缓和住。
  怎么。。。。。。话题突然就变成了能不能让他追了。
  不是还在说孔迎的事。
  盛枝耳根悄悄染起热意,“我还没原谅你呢。”
  季行纵感觉不太妙,但他没有在盛枝面前表现出来,他从唇边轻轻泄出一声笑,“那我等着,等你消气好不好?”
  现在说不好,好像显得她有点无理取闹。
  等消气,还是可以的。
  盛枝精致小巧的下巴微抬,傲娇又可爱:“好,这个机会可以给你。”
  季行纵唇角笑意更深,他抬起左手,掌心在她发间轻揉了揉,语气温柔,“谢谢枝枝。”
  谢谢你,给我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
  抬手的那瞬间,季行纵就后悔了。
  他感觉自己脑袋里思维是清晰的,但是身体四肢好像不受他可控,沉重得厉害。
  “今晚先这样吧,”盛枝没忘记他浑身还湿着,他自己可能都没察觉,他揉她头顶的掌心,都很凉,“你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季行纵收回的手,掩在身后握紧,他动作十分缓慢地站直,说话时声音都需要费点力气才能说出口:“你住几楼?”
  “五楼。”
  季行纵勾勾唇,“真巧,我在六楼。”
  盛枝对他也在归江有住处并不意外,“走吧,”她拎着雨伞朝电梯去,“各回各家。”
  刚走没两步,背后倏然传来巨大的“咚!”的一声。
  盛枝被惊得条件反射转过身,刚刚还笑眼盈盈说等她消气的人,此刻已经闭眼倒在了地上。
  “季行纵!”盛枝立刻冲到他身边,声音是掩藏不住的慌张,她手臂不受控地发颤,努力抱起他的头,另一只手立刻去找手机。
  季行纵眼眸紧闭,眉心难受地蹙起。
  平日里殷红的唇,此刻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盛枝抱着季行纵,眼前却无法自控地浮现出盛博离世的画面,也是这么突然,甚至没来得及给她留一句话。
  失去的恐慌袭卷全身,盛枝一边颤着嗓音叫季行纵的名字,一边打120。
  物业的工作人员在监控中看到这一幕,立刻赶来。
  “快!”盛枝看到工作人员,像是终于看到了救星,“快帮我打120!”
  她手指颤得根本无法按键。
  “盛小姐,”物业安抚她,“您别着急,我已经联系医疗团队了,他们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归江的医疗人员便赶到。
  大家一起将季行纵搬到大堂的沙发处躺下。
  季行纵没了意识,整张脸都苍白得厉害,呼吸清浅,额头浸出一层薄汗。
  盛枝没有放开他,依旧让他的头垫在自己大腿处,她伸手想去擦掉他额头的汗,才发现他额头滚烫,汗水却冰凉。
  医生检查的途中,她都紧紧盯着他的脸,好像视线一挪开,他就会消失一样。
  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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