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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深宫女神探-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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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望之下的她终于明白了阿娘为何要选择隐忍,在烈日炎炎下哭得撕心裂肺。

    原来喊冤也需要机会,无财无权,根本不会有人理会。

    匆忙赶来的阿娘气急败坏地骂着她,伸手想将她从地上捞起,手却在碰触到她那双枯瘦如柴又污垢层层的小手时顿了一顿,身子颤得厉害。

    大街之上,阿娘抱着她失声痛哭,路上的人来来往往,总会投过来异样的眼光,冷漠的,嘲讽的,同情的,却没有人停下匆忙的脚步。

    十二岁那年,透过汗水与泪雾,灼灼日光里,朗朗乾坤下,她似乎看透了人性本薄凉。

    她还是跟着阿娘回家了,从此将为阿爹伸冤的念头安稳地藏进了内心最深处的一个角落,再也没有与旁人提起过,自此之后陪在阿娘身边寸步不离。

    但原本便体弱多病的阿娘还是因伤心过度积郁成疾,在半年后便去寻了阿爹,将她托付给了姨母。

    在姨母家的半年里,她极尽乖巧,却终究明白姨母身为妾室已然不易,长久收留自己只能使她的困境愈加艰辛,而自己不愿唯一的亲人受此煎熬,所以自愿来到了琉璃别宫。

    这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身不自由却能让人心中畅快,有时甚至能教人忘却前尘烦忧,所以她从未后悔自己的选择。但过去的终究还是存在着,她又何尝不知,倘若一世被困于此,阿爹便再无沉冤昭雪的那日。

    若大周皇帝当真将琉璃别宫视为冷宫,怕是自己会在这座山城中孤老终生。但没想到,出乎意料地,三皇子突然亲临琉璃,纵然只是来取书,却也是希望。

    可是,他曾对自己起了杀心,偶遇不过是一场突然的劫。

    纵然自己随机应变,但她能逃过昨晚生死劫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最后收了杀心。若是他有必须杀了自己的理由,再见一次,未必会手下留情。

    思及此,她暗暗蹙眉,仔细将昨晚的事又回忆了一遍,却依然没有新的发现。

    “阿蔷阿蔷!”

    突然,织宁清脆的声音随着蹬蹬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见到她时几乎是扑上来的。

    顺手将粘在自己身上的她扶正,苏蔷看着喘着粗气的她哭笑不得:“你是来约我一同投胎的吗,还是以为一惊一乍能驱鬼僻邪?”

    织宁笑得厉害:“泉姨说这两日我的活都被她们给占了,所以给我两天时间休沐呢。”

    她并不意外,手下忙着整理着书架上的书卷:“怎么,现在你不认为许诺她说的有道理了?”

    “一直以来都是阿蔷最有道理,简直就是泉姨嘴里的馋虫,她许诺算得了什么!”织宁吐了吐舌头,换了一脸谄笑,“她口口声声说你信口胡言,阻止别人进屋睡觉,偏偏却自己寻了个借口躲回了屋里逃了责罚,真是没脸没皮。”

    “她们信她却不信我,总是有自己道理的。”将一叠书先放在她怀中,苏蔷笑她,“不过,这嘴里的馋虫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嘴里还是个虫窝不成?”

    织宁拧了眉毛,呸呸两声:“阿蔷就会欺负织宁读书少,总会胡说八道,这两天我非得缠到你烦。”

    向来是说到做到的性格,织宁果然整整寸步不离地跟了她两日,如同她的影子。

    只不过是个爱唠叨又贪吃的影子,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闻着书香吞了纸页。

    好不容易挨过了胆战心惊的两天,到了第三日,织宁又重新回了膳房当值,苏蔷原本以为终于可以清净下来,没想到刚过午时她又跑了过来,脸上堆满了欢喜。

    “阿蔷阿蔷,宫里来人啦,好像也是个大人物,”将她手中的书夺下来放回桌子上,织宁拉着她便要下楼,“泉姨说让大家在静居集合,有消息要公布呢,可能是从明天起就有肉吃了呢。”

    第3章 绝处逢生(三)意外

    静居前院的议事厅,数十宫女分列在堂中,总掌事泉姨坐在首座,神情凝重。

    她隐隐中察觉到有些不对,应该远不是宫中来了贵人这么简单,但站在身边的织宁仍目光炽热无所顾忌地看着不远处端坐的泉姨,像是盯着一碗冒着腾腾热气的红烧肉。

    “今日清晨,京都宫城送来一个病人,陪来的还有一位太医,但并无宫女侍奉,现在暂时被安置在竹苑,”泉姨语气肃然沉重,开口问道,“你们可有人自愿过去?”

    无人回答,许是因有些意外,大家都沉默不言。

    “我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既然琉璃来了贵客,我也不会对你们有任何隐瞒。”右手撑着扶手站了起来,语气缓了几分,“其实,我并未见过那位贵客,而且将他送来的人也对他的身份讳莫如深绝口不提,只说他已病重,需静养,除了服侍他的宫女除外,在养病期间不得他人擅入竹苑。所以,那人身份来历我不明,病症是重是轻我不知,此行是福是祸我也不敢断言,你们还是自己斟酌吧。”

    众人面面相觑,原以为琉璃这次一定是好运临门,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档子事。

    “行了,若有人愿意主动过去,半个时辰内给我答复,倘若半个时辰后无人来请命,我也只能随意指人了。”见所有人皆是迟疑,泉姨轻叹一声,一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先散了吧。”

    众人告退鱼贯而出,只片刻间,厅中便只剩下苏蔷与泉姨两人。

    她尚未开口,泉姨却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抬手阻止她道:“你不必担心无人自愿,虽然此行前途未卜,可虽然那病人来历不明,能送来琉璃别宫养病的定然也是皇亲贵族,这一点她们都能想到,自然有人不会白白浪费这个良机,她们当中没有几人能比你想得更深,但这个世上有谁不懂得患难见真情的道理,不惜一切也想飞上枝头的更是大有人在。”

    “如此最好,我只是不希望泉姨为难。”微微一顿,她有些忧虑道,“可若是那人是皇亲贵族,怎会不随身带些侍女仆人,而且只有一位太医服侍?这件事只怕不仅是生病静养这么简单,也不知对琉璃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听说皇上龙体每况愈下,朝廷后宫皆是暗流涌动,希望此事与夺嫡之争并无关联。”脚步沉重,泉姨走到门口,望着满院稚嫩的青翠,叹声道,“琉璃安静了十三年,只愿这个春天不是终点。”

    清风徐来,鸟声婉转,到处都是一片春意盎然。

    但有人的地方,寒冬就会随时袭来,寒意刺骨得猝不及防。

    在意料之中的,还未等苏蔷出门,果然已有人转了回来。

    是一向大胆又细心的许诺。

    当仁不让地,许诺在当天便开始收拾东西,以她为人高调张扬的个性,消息很快便在静居传开,其他应对稍晚或没有挺身而出的人再后悔也是无用了,即便有人后悔有人嫉妒也有人等着瞧热闹,但在黄昏时候,许诺便已进了竹苑。

    将窗子半开,清风携着月光流泻入内,苏蔷摸索着上了床,对闷着气还没有睡着的织宁劝道:“阿宁睡觉好不好,竹苑也没有肉的,若是你去了,怕是受的苦有增无减。”

    织宁半信半疑,掀了被子便下来爬上了她的床,窝在锦被里侧着头问她:“为什么?”她知道织宁虽心思单纯却性子倔强,若不让她死心怕是自己今夜是难眠了。

    “竹苑里住的人的确出身不凡,但京都远在六百里之外,药物齐全又医者众多,而且比琉璃还要适合静养的地方枚不胜举,怎会特地将他送到位处穷乡僻壤的这里来?”向一旁挪了挪身子,她也侧过头,对织宁耐心解释道,“能说得通的原因,要么是他失势无权没人在乎,要么便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所以,竹苑八成也没有你想吃的红烧肉。而且,倘若你照顾不当,说不定还会承担各种责罚,到时候可是杀头的大罪……”

    窗外的一声女子低呼打断了她的话,继而是惊慌失措愈来愈远的跑步声。

    “谁?”

    织宁动作利落,翻过她便下床跑到了窗边,撑着窗台顺势就要跳出去。

    苏蔷被她的阵势吓了一跳,好在翻窗子也是有一定难度,给了她充足的时间将织宁给拦了下来。

    “她是往前院去的,还拿着包袱,一定是许诺从竹苑回来取东西的。她没偷没抢,你抓到她又有什么用,更何况,”指了指旁边的门,苏蔷无奈道,“走那里更快些啊。”

    织宁瞬间没了斗志,但刚坐回床上就又跳了起来:“呀,那她刚才都偷听到了,岂不是会反悔?”

    “她又不是你,不会我说什么就信什么,”将她拽进了被窝,苏蔷打了个哈欠,“再说,你当泉姨好欺负吗,她反悔又能有什么用。”

    织宁想了想,觉得也有些道理,又絮叨了几句便安心入睡,却不知身边的苏蔷却亦在忧心此事。

    许诺的性格她是清楚的,既然会察觉到此事会危及性命,一定会想办法抽身而出,这次怕是又给泉姨惹了麻烦。

    不出所料地,在第五天暮晚,去竹苑送饭的膳房阿岭在守卫打开门锁后,发现了昏倒在院中的许诺。

    那时,连从京城来的太医都已经离开竹苑两天了,许诺在与那人独处了两日之后突然受了风寒,高烧不退。

    静居中人心惶惶,围在许诺房门口低声议论。

    有人说那人果然病得厉害,竟然只两日便将许诺给连累了;有人说许诺定然是在竹苑受了欺负实在受不住了,所以才想办法将自己给折腾病了;也有人说那人得的说不定是瘟疫,否则怎地会被孤独一人送来琉璃养病,而且连那太医都跑了……

    众说纷纭,却无人再有勇气主动去请缨替代许诺。

    苏蔷自知闯了祸,默默地收拾了东西,在织宁发现之前独自去见了泉姨。

    “你要去竹苑?”刚从外面回来的泉姨虽有些惊讶,却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行,你该是最清楚其中风险,这件事可远不是照顾一个病人这么简单。”

    “所以我才不能让泉姨去冒险。”她故作轻松,无所谓地笑了笑,“就当报恩咯,难道你还指望着我能以身相许?”

    “就会满口胡言,”看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安排,泉姨的底气似是弱了些,“我对你从无恩可讲,哪里用得着你报恩,赶紧回去,否则我治你违逆之罪。”

    “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织宁也一定察觉到我不见了,泉姨你也知道织宁的脾气,恐怕这个时候我去竹苑的消息已经在静居传开了,若我这个时候回去,好像对安抚人心没什么好处吧?”她决定软硬兼施,循循善诱,“泉姨你还不清楚我的保命本事,更何况,就算我出了事,不是还有疼我的泉姨来庇护?但是若泉姨出了什么事,琉璃中可再能力缆狂澜之人。”

    “没想到我掌管琉璃这么多年,能为我排忧解难的唯有你这个黄毛丫头。”泉姨知道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多劝,有些感慨,语重心长地道,“竹苑现在戒备森严,除了膳房的人,包括我在内的其他人都不能轻易靠近,你去了之后一定要万事小心,随机应变,但若是有意外,切记保命为重,其他都不是要紧的。”

    第4章 绝处逢生(四)断药

    已经来竹苑两天,一切风平浪静。

    那个太医虽然走了,却将带来的草药都留在了竹苑后院的一间柴房里,而且被分门别类地放在挨着后墙摆放的几只竹筐中,都在药方之上。

    按照药方,她需要每日煎药三次,然后喂给那个一直昏迷不醒的人,其余的时间倒是清闲。

    那人住在前院的东厢,年岁看着不大,应是二十左右,虽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却也能看得出眉目清朗,只是衣着打扮皆是朴素简单,普通得让人寻不到可猜测他来历身份的丝毫蛛丝马迹。

    为方便照顾,她在后院熬药,住在前院的西厢,而前院竹林密布,青翠欲滴,点点春意由眼入心,让人不由得神清气爽。

    竹林绕着一个不大的池塘,池水还结冰未融,只是却破了一个洞,但并非是池水因春暖化开,而显然是有人故意用硬物将其凿开。

    想来应该是许诺因为反悔,所以将池中的冰凿开,然后将身子浸在冷水中,好让自己在短时间内迅速感染上风寒,而她用的工具,便是被遗弃在竹林中的那把生了锈的斧头,所以那个被砸开的冰洞周围还残存着些许锈迹。

    为了脱身,许诺甚至不惜自伤身体,倒也是费了些心思,毕竟现在春寒料峭,那池水也是寒意刺骨,看来是那晚将她说给织宁的话给放在了心上。午膳后,苏蔷坐在院中看了会儿书,但过不多时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有乌云迟缓而来,看样子快是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她正在收拾院中衣物时,雨滴便翩然而至,而且愈来愈大。

    每年的这个季节琉璃便会雨水不断,思及到了晚上还要再熬一次药,也不知这大雨会持续到何时,她想趁着雨水未大时先将草药拿到前院,以免夜深路黑又行动不便。

    虽在平日里的这个时候天色还尚早,但此时却已经如同暮云四合,而从开始落雨到她收拾妥当跑到后院,前后不过一刻钟而已,可一推门便听到的雨水滴答声却让她大惊失色。

    循着声音望去,她心下一凛,果然是屋中漏雨了。

    后墙上方的屋顶已被大雨穿透,如注雨水似入无瓦之屋,紧凑而不停地落在竹篮中。

    她慌里慌张地将草药转移到其他地方时已经来不及了,雨水不仅湿透了竹篮,连其中的草药也湿了大半。

    若天能立刻放晴,说不定草药晒一晒也就无妨了,但这个季节的雨总是绵绵不绝的,如果想保全一些草药不发潮发霉,唯有用火烤干了。

    好在后院还有一间被长久废置的膳房,有柴有火,若是及时,应该可以挽救一部分。

    忙活了几个时辰,连将熬药的时辰都向后推了推,但能被烤干的草药却还不及全部的十分之一,大概也只能撑两日左右,看来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当值的侍卫再去购置一些了。

    望着湿成一团的各类草药,苏蔷不由有些懊恼,为何自己竟如此粗心大意,任由草药留在了自己没有检查过的那间柴房。

    开了门撑开伞,外面已是黑透了,她蹑手蹑脚地避开地上的雨水向前院大门走去,但在经过竹林时突然顿下了脚步。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琉璃别宫虽被冷落多年,但每年两次的修缮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上次恰就在上个月,而且竹苑因是主子寝居之一,还是重中之重。

    可是,为何那件柴房的屋顶破成那样都被人置之不理?

    若是负责修缮的仆人将柴房的破败视而不见,那为何旁边更是破败的膳房却是滴雨不漏?

    难道……

    一个可能的原因在她的脑海中窜出,随着打在油纸伞上的雨滴声愈加清晰明显,使她霎时间浑身冰冷双腿僵硬。

    与世隔绝,大雨磅礴,草药断绝,再加上侍女为避责罚蓄意隐瞒,最终使他不治身亡,多么精妙的棋局。

    僻静舒适的居所,妙手回春的太医,保护得当的侍卫,随身侍候的侍女,品类齐全的草药,有效无暇的药方——如此完美的养病环境,倘若他还是死了,责任追究得再深,也不会牵扯到设局人身上。

    最后害得他病入膏肓的,只能是那个不小心将草药淋湿却因害怕承担罪责而准备瞒天过海的侍女,从来没有人听到她提起过草药湿潮的事情。最多,再加上整个琉璃的问责。

    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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