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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深宫女神探-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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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五哥他前几日带姑娘去吃过东街豆花的原因。”

    “五哥……六爷……”苏蔷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了其中关键,惊讶问道:“你是云将军的结拜兄弟?!”

    “看来五哥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我。”语气中略有失落,他颔首道,“不错,我就是东街的阿六。”

    她唏嘘片刻,纳闷问道:“可是,你怎么会是逸王府的人?”

    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鲁莽,在大理寺的公堂上与云宣家中时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让人瞧不出半点关联,想来平日里关系也不甚融洽吧。

    果然,元歆并没有回答。

    她也识趣地不再追问,却听他突然道:“我们应该到西市了吧。”

    一怔之后,她才意识到四周甚是热闹,微微侧了侧身后掀起窗帘向外看,见虽然客人不多但路边店铺摊位却很多,却奇怪地发现竟有五六人骑着马在他们的马车后面,神色微微一变后放下了帘子:“的确是西市。”

    “以前我们也曾在这里流浪过,只是后来觉得东街更热闹,所以才在那里打拼了很多年,直到现在还有两位兄长在那里住着。”元歆点了点头,突然感慨道,“在五哥入伍之后,逸王府新建,公开招收护卫,我和三哥去报名参赛,没想到最后我竟然入了围。后来便与逸王胆肝相照,很快成为了他的贴身侍卫。待到五哥回来的时候,也因此与他政见不同而生疏了许多。但说来也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这朝野闹得天翻地覆,可此世的兄弟之情总不会变的。”

    他的话虽然听起来至情至性,但苏蔷却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倘若他们兄弟当真情深,那云宣都会带她去东街吃豆花,又怎会从不提起这个经常见面的六弟呢?更何况,孔姨和施伯也该认得他,不可能见了他也犹如陌生人一般啊。

    到了东华门外,那车夫跑得很快,连车钱都没敢收。

    将准备好的车钱在无奈之下又收了回去,苏蔷屈膝行了个大礼,神色微敛:“多谢元公子相救。”

    虚扶了她一把,元歆语气平静:“苏姑娘这是何意?”

    “倘若公子当真是为了银子,大可嘱咐那位大叔几句,何必一路相送。”她微然一笑,语气诚恳,“更何况,我方才在马车上向外看时已经察觉到后面有人骑马跟踪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意欲何为,但还是要感谢公子出手相救。”

    他微一垂眸,算是默认:“那些人也不一定是要伤害于你,只是姑娘只身在外还是凡事小心。不过姑娘心智过人,我总算明白为何五哥会对苏姑娘另眼相看了。”

    “公子客气,我已经多年未出宫门,却不知这宫外也是危机重重,多亏遇到公子解困。”看了看四周,她有些愧疚地道,“只是那位大叔走后这里便没了马车,一会儿公子该如何回去?”

    “无妨,禁卫军就在附近,我去找肖子卿借一匹马就行了。”他一直紧绷的神色微微舒展,迟疑了片刻后道,“不过,这件事还望姑娘莫要向五哥提起,毕竟他对逸王颇有成见,而你刚刚破获了沈熙一案,万一查不清楚,我怕……”

    他是相信那些人不会是被逸王所派,却担心云宣知道后在追查不到时会怀疑是逸王欲对她不利,反而会让他们的关系更生隔阂。

    苏蔷谅解道:“他们既然并没有伤我,又何必要无事生非,公子所言我记住了。”

    与他告别后,进了东华门,她没有直接回明镜局,而是去了轻衣司。

    见到她时,云宣有些惊讶,先命人将她拿来的文案去签章,待屏退左右后有些不虞地问道:“你出宫怎么也不让人陪着?”

    虽然这一天有诸多不容易,她也只能一笑而过:“毕竟是我的疏忽,怎好再麻烦旁人。”

    “你一个人去大理寺,想来一定会被他们刁难。”虽然没有提及欧阳慕,但云宣似乎确定她不会去找他帮忙,“那些朝廷命官平日里对百姓诸多为难,对奈何他们不得的同僚也不会给好脸色,不然你也不会这个时候才回来。”

    她无奈笑笑:“说是刁难倒有些过了,不过是等的时间长了一些。”

    云宣默了一默,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不擅也不屑于人际,不过世道如此,倘若能稍作妥协,就会省下许多心力。更何况,经此奔波,你也该明白有些事情的确不是以一己之力便能完成的,这宫中规矩繁多,你们明镜局也不例外,很多内部条文你不去问,便不会有人告诉你,最后吃亏的也只会是自己。”

    她喝了口茶,掩了掩心中苦涩:“以往在琉璃别宫,只要泉姨高兴,我便如鱼得水,可现在却发现原来为人处世这么艰难。很多事情并不是想当然,查案虽然艰苦,但收拾后事更耗费心力。以前我的确以为只要案子查清楚了便是对明镜局有了交代,现在总算明白很多事情不止是做好这么简单。”

    “皇宫与民间无异,甚至更为凶险,这其中的人际关系利害得失最是关键。虽说各靠本事,但只顾着埋头苦干并无益处,更重要的是守护好用武之地。”点拨至此,他不知道她已经领受了多少,毕竟很多道理是经历过才会有所感悟,“你刚来宫城不久,以后会慢慢参透的。”

    她点了点头,极为谦逊:“人总归是要成长的,以前不懂,难不成一直糊涂?今日多谢将军不吝赐教。”

    他笑了笑,虽然明知她已经安然无恙,还是问道:“京城一入夜便不太平,你这么晚才回来,在宫外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吧?”

    她迟疑片刻,还是如实道:“有人跟踪我,是元歆送我回来的。”

    他神色一变,听了她所述的详细过程,半晌沉默。

    见他神情有异,苏蔷沉吟片刻,决定不做隐瞒:“虽然在东街遇到元公子也只是偶然,但我还是觉得其中似是有诈。”他微微抬了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出门时大理寺附近的马车都已经收工回家,但我在大理寺时见天色已晚,还特意问了问人,他们确定说宵禁前周围都会有车夫等着做生意,毕竟大理寺有时公务繁忙会到很晚,可我办完事情再出去时却在无奈之下经人指点到了东街,而他在那里长大,出现也是理所应当的。”苏蔷将心中疑惑一一道来,道,“到了西市时,他似乎有意在引导我向窗外看,而且那些跟踪的人将行迹也表现得太明显。那么宽的一条大街,行人又少,他们骑着马却不紧不慢,反而在见到我掀开窗帘后突然停下,我如何能不生疑?倘若是有心跟踪,这反应也太过粗劣了,又怎会被我轻易发现?更何况,若是他们对我若有所图,又对元公子有所忌惮,应该在看到元公子有意送我时就该放弃或小心行踪,如何又会追了那么久?”

    云宣了然于心:“所以,他与那些人是一伙的。”

    “他似是很担心你会追查那些人的行踪,说是怕万一是逸王所派会影响你们的感情。但他自己便是逸王府护卫军的首卫,自然深得逸王器重,怎会判断不出那些人是否为逸王府的人?”她微一颔首,道,“我想,他佯作为难地请我向你隐瞒此事,是担心你会帮我看出其中端倪。”

    烛光下他神色失落,但还是勉强微笑道:“只可惜阿六他太小瞧了你,以至于前功尽弃。”

    “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她有些不安地道,“但我并不想因此而让你与他会生出误会来。”

    他微然一笑,看起来黯然忧伤,沉默片刻后才问她道:“他是不是告诉你我与他生疏是因政见不同?”

    苏蔷点了点头,疑惑问道:“难道不是吗?”

    第75章 暗潮涌动(十)往事

    “没有这么简单。”他低眉玩弄着手中的茶盏; 思绪回转,“当年他与三哥报考逸王府护卫,原本应该入围的不是他,而是三哥。只是在一场比试时三哥突然腹痛不止; 这才败给了他。虽然在当天下场后三哥好了许多,决定继续参赛,但没想到又一次腹痛后毫无招架之力; 被对方踢断了一条腿; 到现在都行动不便。”

    听出他语气中的痛心之意,苏蔷脱口问道:“难道其中有诈?”

    他略点头; 继续道:“阿六在上场前曾请三哥佯败,好让他一次入围; 三哥虽然也有此意; 但为了让他竭尽全力而假意拒绝。所以后来他们最先怀疑的人便是他; 只是在上场前一天阿六都没有去找过三哥; 所以也便信了他的无辜。他在我们当中年纪最小; 那时也不过十三岁; 大家都宠着惯着他; 既是信了也便是毫无怀疑。而当时我已经去了边疆; 没能及时阻止他继续错下去; 以至于回来时他已经铸成了大错。”

    让三哥那日腹痛的罪魁祸首的确是元歆; 只是他是借了三嫂的手。

    三哥是个莽夫,浑身都是力气,而且为人耿直实诚; 平日里在东街也是以助人为乐,也正如此,东街的一户人家才将自己最小的女儿许配给了他。三嫂在东街附近也算是个美人,只是心性太高,向来瞧不起五大三粗的三哥,嫁过去后时日一久,竟与喜欢舞文弄墨为人风流的四哥纠缠到了一起。

    当时他们都住在东街,兄弟几人自然来往甚密,在很长的时间里,没有人发现他们的秘密,但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向来心细的元歆的双眼。得知这个天大的秘密后,他没有拆穿他们的奸情,也没有告诉其他几位兄弟,而是伺机等待。直到在与三哥对决的前一天,他突然将出门买菜的三嫂堵住,以那个秘密威胁她在三哥的饭菜中下了药。

    三嫂被逼无奈,只得应下,却不想害得三哥残了一条腿,从此之后对他更是嫌恶。三哥纵然耿直,天长日久地却也能察觉到自己媳妇儿与兄弟勾搭到一起的家丑,但却无计可施,只能每日借酒浇愁,整日整夜地躲在外面不回家。如此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年,后来有一天,他被官府抓走关进了死牢,这才知道那对奸夫□□衣衫不整地在自己家中中毒身亡,而他便是唯一的嫌犯。

    依然远在边疆的云宣收到飞鸽传书后,情急之下只好给当时尚未被封王的洛长念送了封急报,请他无论如何都要替三哥查明真相。要洗脱三哥的罪名并不难,毕竟他虽有动机却无机会,再加上有皇子过问,他很快便恢复了清白之身。但那件案子却再也没有找到凶手。

    从前线回来后,云宣瞒着他们暗自调查,虽然困难重重,却也有了些许眉目。

    虽然并不清晰直接,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同一个人,即那时已经荣升逸王府首卫的元歆。

    在中毒前,三嫂与四哥已经打算私奔他乡,而四哥曾经去逸王府找过他,回来后身上多了几十两银子。

    元歆自然是因为当年陷害三哥的事情被四哥胁迫,但当时他已经算是位高权重,如何能受得了旁人的威胁,因此杀人灭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虽然已经推断出真相,但他竭尽全力也没有查到直接致命的证据,而且元歆定然不会承认,所以那些陈年往事也只能不了了之。也许是因为愧疚,这些年来,元歆对几位哥哥甚是照顾,尤其是对三哥。可是纵然一直将这个秘密埋藏于心,甚至没有质问过元歆,但既然他在心中已有定论,便不会再将曾经的阿六视为生死兄弟。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元歆虽然佯作无辜,却也有意无意地以各为其主为由在外人面前与他形同陌路。

    “他这个人生性多疑,最爱做戏,擅长捕捉人的弱点从而加以利用,不放过任何对他来说有用的人,”有些落寞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云宣若有所思道,“他有意要取信于你,想来是为了以后牵制于我。为了助逸王登上皇位成全自己的野心,他当真是什么都能舍得。倘若今日换了其他女子,说不定就当真信了他的好心。”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苏蔷不由得一怔,不是因为她没有想到元歆竟会如此心狠手辣,而是云宣说他取信于自己是为了以后牵制他。

    “他小时候就喜欢算计,只是几位兄长都觉得他年纪尚小,就算做了什么错事也不忍斥责于他,但却没想到竟会纵容他误入歧途。可也正因他的性子才会在逸王府步步高升,逸王才会重用于他。”见苏蔷似有心事一般,云宣不疑有他,以为她是有所忧虑,安抚她道,“不过你且放心,他在我面前还不会太过放肆,我也会寻个时机提醒他一番……”

    “这倒不必了,将军与他本有隔阂,倘若为了这件事与他见面只怕不妥,”她回过神来,阻止他道,“既然已经得知他的意图,以后我小心便是。更何况,他既然有意拉拢于我,想来也不会对我明着刁难。”

    他们兄弟从小同甘共苦,长大后却分崩离析,而且他又是亲自查出了当年的真相,想来心中也不甚好过,多见一次便多增几许烦恼。

    他也知道元歆此人心思深沉细腻,若是不慎只怕会打草惊蛇,便思量片刻道:“那你凡事小心,虽然我也知道你并不想卷入夺嫡之争中,但朝堂后宫向来息息相关,有时候明哲保身并不那么简单。”

    苏蔷微然一笑,逸王与太子的纷争于她而言还是太遥远,究竟是谁要入主大周江山对她来说也不甚重要,如今她只想做好分内事,不枉纵凶犯,不冤枉好人,不辜负冤魂,最重要的是能有机会替父亲伸冤。

    “上次回云家,我向义父打听了一下如何能寻个时机替你父亲翻案,有一个办法倒是尚有一线生机,只不过有些为难你了。”明镜局大门前,临别时似是想起了什么,云宣迟疑了片刻道,“宫城规制,三品以上女官任职时须由尚宫局核查家世背景,若三代之内族人有罪者,视情况以定是否任用。我与义父都认为,只要就职申请递交到尚宫局,轻衣司便能寻机配合明镜局插手你父亲的案子。”

    苏蔷先是一喜,听清之后心下却又是一凉:“三品?可在明镜局也唯有司镜才是三品。”

    时日越长,重审旧案便越为困难,可她的档籍现在都没有在明镜局,如何能做到司镜?

    这如何是为难了她,简直是难若登天。

    将签章完整的文案放回了镜书房,想着也无心再办公,她便心事重重地回到了青镜院,再过一刻便要熄灯,但还未到寝居门口,便听到里面热闹非常,似比往时还要乱上几分。

    她刚一推开门,才一只脚踏入,还未站定,眼前便有一抹青色晃来,却是有个小宫女抓住了她的手腕笑意盈盈:“你便是苏姐姐吗,听说你刚来就破了沈熙一案是不是?我在宫外就听说了那件案子,简直绝妙,苏姐姐当真厉害,竟能将一个死局寻出破绽来,简直大快人心……”

    那小宫女生得眉清目秀肤白若雪,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尤其灵动,只是看着的确面生,好像并不是明镜局的宫女。

    “苏姑姑忙了一日,怎么也要让她进来吧,”笑着上前,钱九凝将那小宫女拉到了一旁,对一头雾水的苏蔷笑道,“苏姑姑,她是隔壁的王子衿,之前出宫了几日,今天才回来。”

    还不待她开口,王子衿又迫不及待地跟在她后面喋喋不休:“在明镜局,大家都知道子衿虽不喜欢断案却最是崇拜能断案的人,以后苏姑姑若有案子要办,可是一定要带上我……”

    已经准备脱鞋上榻的江芙有些无奈,忍了性子对她柔声道:“好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不睡觉我们还要休息呢,有什么话还是留着明天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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