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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玫瑰墨烟-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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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生的檀木香席卷而来,夹杂着淡淡酒气,在她心头晕染开一片靡丽的微醺。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温雪瑰下意识将丝袍裹紧了些。
  他抬眸,看了她许久,才寡声开口。
  声音沉闷得像被玻璃罩住,透不进空气。
  “谢宴是谁?”
  温雪瑰语调散漫:“一个演戏的。”
  顿了顿,又道:“我一点不熟。”
  他站在门口,却一直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温雪瑰便也维持着开门的姿势,没给他让道。
  可此时,他却骤然欺近一步,几乎是要往她身上撞过来一般。
  温雪瑰一惊,未及后退,两人已近得呼吸相闻。
  他身上除了檀木气和浅淡的酒气,还有另一种,抓不住,却说不出的好闻。
  越喜欢他,这种好闻就越浓烈。
  咫尺之间,能看清他狭长双眼里,蕴藏着铺天盖地的情绪。
  那颗曾被她精心描摹的淡色小痣,藏在又密又长的眼睫里,似风浪来袭前宁静的舟。
  流畅的下颌线绷得极紧,眸色晦暝,唇色淡如白纸。
  她忽然有种预感。
  却并未后退,只是闭上眼。
  下一瞬,郁墨淮一把将她腰肢拦抱在手中。
  她重心不稳,朝前栽去,正好撞入他宽厚又温暖的胸膛。
  郁墨淮另只手轻轻探入她发丝,用了些力,迫使她仰脸向上看。
  好久没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心脏蓦然间跳得极快,连呼吸都变得不太顺畅。
  只感到他双眼愈来愈近,像两枚深海里的旋涡,摄人心魄,将她吞噬其中。
  淡色薄唇覆下来,柔软又强硬,撬开她齿关,一寸一寸,渡入滚烫的檀木气息。
  这是一场忘情的亲吻。哪怕是第一夜,他也从未这么不冷静。
  齿尖刮过她唇舌,似揉捻花瓣,留下玫瑰般的痕迹。
  眼里似有滔天风浪,阴翳晦暝,几欲吞噬一切。
  许久,这场黑色的暴风雨才渐渐平息。
  等感受到他渐渐恢复平静,温雪瑰才动了动身体,提醒他松开手。
  她抬眼,唇上还带着水光,略带嗔恼地看他。
  仿佛在说:虽然我一时心软,但吵架就要有点吵架的样子。
  我可还没原谅你呢。
  郁墨淮唇角轻扯,笑得有些无奈,想起是自己理亏,到底放开了她。
  温雪瑰觉得有点没面子,转身往屋里走。
  刚走两步,听见郁墨淮的嗓音,料峭如霜雪初融。
  “那人说——”
  话音顿了顿,似是单单复述这几个字,都极为挑战他的忍耐力。
  郁墨淮额前暴起青筋,再开口时,语调带了几分更明显的薄愠和讥诮。
  “他爱你?”
  虽说火上浇油很危险,但温雪瑰还是得让他直面现实:“爱我的人多了去了。”
  “……”
  郁墨淮沉默片刻,又换了个法子曲线救国。
  “那他还问,为什么他不行?”
  这要是说实话,你还不得意到天上去。
  温雪瑰故意插科打诨,水光潋滟的眼眸慧黠地眨动两下:“他不行?”
  顿了顿,又很利索地道:“他不行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不行。”
  作者有话说:
  =w=


第30章 翩跹如玉
  这话说完; 却见他俊朗的眉宇轻舒,面色也松散下来,有种散漫的闲适。
  紧接着; 连身上仅剩的那点阴霾也散尽了; 沉郁感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轻笑。
  而后; 郁墨淮的笑意便愈来愈深,渐渐连胸膛都起伏个不停; 喉间逸出细碎的气音。
  音色温沉; 听得人心尖酥麻。
  怎么这答案也能让他这么开心的吗?
  温雪瑰不明白。男人真的好难懂。
  暮色越来越沉,郁墨淮却没有丝毫要动弹的意思。
  高大清隽的身形; 被暮光勾勒出极有氛围感的温润剪影。
  他就这么站在原地,垂着眼眸看了她一会儿。
  双眸又清又亮,像暗夜里的月亮。
  而后; 薄唇稍启。
  “玫玫; 我真爱你。”
  什……!
  温雪瑰惊了一下。
  然后赶紧抿住唇角,绷紧下颌; 防止自己做出什么不太聪明的表情来。
  她思考片刻,略带矜持地微蹙起眉; 用一种慵懒且倦怠的嗓音回复:
  “知道了。”
  说话时还很自然地挥了下手。
  言辞间颇有金枝玉叶的气势; 就差在前面加个“本宫”。
  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生动可爱。
  郁墨淮复而轻笑出声。
  许久过去,才悠长地轻叹了下。
  虽是叹息,却听不出丁点愁绪,满是闲适的惬意。
  每次见他这么游刃有余地笑,都觉得自己占了下风。
  温雪瑰皱皱鼻子,见谢宴这事儿总算是在他这翻篇了; 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寻了个工作的由头将人赶走; 自己进了画室。
  …
  两三天下来; 温雪瑰手头这幅画也没能完成百分之四十。
  到底是心里有事儿,笔触便没有昔日那么轻盈。
  但也正是因为遇事多想了几层,这幅画的风格,似乎多了一种不同的味道。
  温雪瑰搁下笔,喝了一口水,感觉泡的花茶没什么味道了,便出去换茶叶。
  冰糖落在杯底,发出清脆的响声。
  吴岚听到声音,走过来:“温老师,您在休息吗?”
  “嗯。”
  温雪瑰点点头,却没回画室,而是捧着杯子在沙发上坐下,淡声道,“说吧。”
  “……我用人脉查了一下,确实是您推测的那样。”
  吴岚将手机递过来,上面有几张聊天记录的截图。
  “谢宴跟爆出视频的狗仔,私底下一直有联系。”
  温雪瑰垂下眼眸,无意识地拿起茶包露在外面的线头,在指尖上缠了几圈。
  半晌,才扬了扬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知道了,谢谢你。”
  在下属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是温氏家学之一。
  但在闺蜜面前该怎么表现,则完全取决于真实的心情。
  温雪瑰开着自己低调的玛莎拉蒂,晃着亮眼的车牌,长驱直入地冲进了黎珂居住的园区。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往沙发上的抱枕堆里一躺,然后伸手问黎珂要巧克力。
  黎珂揉揉眉心,关掉电脑,亲手给她做了杯飘满棉花糖的热可可。
  “怎么啦大小姐?不开心?”
  黎珂将杯子放在她面前:“没道理啊,谢宴那事不是处理得挺干脆的,你也没在微博出道。”
  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胳膊肘捣了捣温雪瑰腰窝:“郁墨淮找你麻烦了?”
  那个……那个吻算是麻烦吗?
  温雪瑰不好意思跟她说实话,又怕痒,一下从沙发上起来,笑着和她打闹了两下,才幽幽叹了口气。
  “不是他。我让助理查了查,谢宴跟那个爆出视频的狗仔有联系。”
  黎珂看起来不太意外,只是冷冷地扬了扬唇角。
  她的发型是利落的一刀切,发色暗红,很有气场。
  “圈内这股风气可真歪。其实这事性别互换就很好理解了,谢宴可以对标很多个想嫁入豪门的女明星。”
  “先搏一个真情实感的名头,再利用舆论和环境的压力,渐渐把后面的事儿坐实。”
  想到十多年的闺蜜被人用上了这种手段,她比温雪瑰还生气,手里一用力,发卡被掰断,发出“咔”的一声。
  “所以视频是故意拍的,也是故意放出来的?”
  “内容应该不是假的。”
  温雪瑰语气淡漠:“他演技没那么好。”
  “只是,放出来前狗仔肯定跟他交涉过,而他选择让这个视频变得人尽皆知。”
  黎珂觉得实在恶心,恨恨道:“这人太阴,要不是你家里人做得干脆,我也该去补一刀。”
  顿了顿,又道:“不过这种内幕,其实根本不用查,你父兄,还有郁家那个阎罗,也都想得到。”
  她声音放柔了几分,轻声安慰。
  “所以就算他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
  “我知道。”
  温雪瑰看着杯子里浮浮沉沉的棉花糖,声音有点哑。
  “我就是觉得,人心难测。”
  谢宴表面上表现得那么深情,背地里却也这么算计她。
  社会对男性和女性的要求与评价都不同。如果这件事真叫他得逞,自己的处境会比很多花名在外的公子哥更难堪。
  黎珂执掌公司,成天跟人性里的阴暗面打交道,早就对这一点习以为常。
  可温雪瑰不是。
  她心思纯澈,被保护在温室里娇养长大。
  黎珂觉得心疼,便拿过一只巨大的鲸鱼玩偶塞她怀里,然后自己也坐得更靠近些,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玫玫,”她轻声问,“你是自己想着叫助理去查的?”
  温雪瑰闷闷地“嗯”了声。
  “长心眼了呀。”黎珂语调调侃,“以前的你可不忍心这么想问题。”
  “尊重事实罢了。”
  她又轻轻叹了口气,脑袋无精打采地枕在黎珂肩膀上,像朵蔫头巴脑的小花。
  又过了一会儿,才似更坚定了些,语气也更有精神。
  “没什么好不忍心的。以前我把很多事想得太简单,以后要改。”
  黎珂问:“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怎么忽然就想改了?”
  温雪瑰沉吟片刻,发现也躲不掉,还是主动提起了郁墨淮。
  “也许,他真的对我改变很大吧。”
  黎珂不做评价,只是又问:“那你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开口回答。
  音色浸透着被阳光晒暖的温柔,似晕开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觉得不坏。”
  …
  这天风和日丽,相熟的颜料商给温雪瑰发消息,说他那里到了一批成色很好的矿物颜料,让她先挑。
  温雪瑰便难得出了趟远门,驱车去了郊区。
  资深的油画家也时常自己研磨颜料,从而完美把握颜料的油量、粘度和成色,在作画时更得心应手。
  别的不说,她甚至丧心病狂地磨过几批高价宝石。
  虽说成本略高,效果却也是极为惊艳。
  一来一回便折腾到下午。等车子开回市区,温雪瑰实在饥肠辘辘,找了个商场吃饭。
  这商场极为奢贵,店铺也门可罗雀。她在靠窗的地方坐下,刚吃了一口意面,忽然看到一个眼熟的logo。
  她将头转向窗外。
  这是城内最繁华的地段,一个小铺面的月租都贵得吓人。
  可郁氏集团却在这里拥有一整幢遮天蔽日的办公大楼。
  大楼不光占地广,设计感也极强,大量采用金属元素,望之冰冷倨傲,却气势恢宏,有种叫人过目不忘的现代感。
  楼下更是大手笔地做了绿化,圈出一小片花园,种满了娇气难养的名贵植物。
  乍看起来,简直像一小片世外桃源。
  温雪瑰起了几分兴趣,吃完饭,将车扔在停车场,徒步向花园走去。
  此时,道路另一旁的某辆黑车内,驾驶位上的李钟正回头确认,后座上的大客户是否已经坐稳。
  “齐总,可以走了吗?”
  他语气温和:“您要是喝了酒不舒服,我给您开点窗户。”
  齐总抬起有些迷离的醉眼:“走吧。”
  又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我这事赶得真是不巧,辛苦您亲自送一趟。”
  他心里有数,要不是今天来签了个大单,郁墨淮断断不会给他此等面子,叫身边的总助亲自来送一程。
  “您是我们郁氏的贵宾,”李钟有条不紊地讲着场面话,“不必这么客气。”
  可正要踩下油门,余光里忽然掠过一抹纤柔的身影。
  李钟跟被雷劈了似的,后背僵直,朝车窗外看去。
  女孩一身银色钉珠裙配烟灰色外套,长卷发披散如瀑,步下生莲,翩跹如玉。
  尽管身形低调,却仍是万千人中,最惹眼的一个。
  ?
  据说两人仍在冷战,难道温小姐今天是主动来找老板的?
  不管是不是,李钟都要让这个问题的答案变成是。
  他飞快地向齐总道了歉,又找来另一个助理交代事宜。
  将这事彻底扔出去之后,李钟几乎是以飞奔的姿态,朝温雪瑰奔去。
  “我真不是来找他的。”
  听完来意,温雪瑰再没多看李钟一眼,只是凝眸看向路边的月见草。
  “我就路过,你们这花不错。”
  “郁总办公室的花更好看。”
  李钟立刻背出一串名贵植物的列表。
  “不去。”温雪瑰斩钉截铁。
  “您就当给我个面子。”
  李钟又将把齐总扔车里的事儿说了:“这要是再不能把您请上去,郁总非开了我不可。”
  结尾说得极为沉痛,仿佛已看到自己落魄失业还不起房贷一条龙。
  “……有这么严重?”
  温雪瑰有点心软。
  但郁墨淮素来雷霆驭下,在业内是出了名的。
  她疑惑地看着李钟:“你这么伶俐,他都舍得开?”
  他连亲爸亲叔叔都不放在眼里啊,一个小小的总助算得了什么。
  李钟苦笑:“当然舍得。”
  温雪瑰迟疑一阵,才道:“那我跟你去也可以,但你要跟他说实话,是你一定要请我上去,我才上去的。”
  她抿唇:“我来这只是为了看花,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是是是。”李钟全盘答应下来。
  不多时,人来人往的郁氏大楼前,所有人都看见,总助李钟满脸笑意,将一个脸生的漂亮女孩恭恭敬敬地请进了总裁电梯。
  几个非官方的公司群瞬间爆炸。
  '吃瓜吃瓜吃瓜!!!那姑娘什么来头?'
  '小姐姐长得好漂亮啊!五官身材气质都太绝了我的天!秒杀当红的女明星好吧'
  '我好几年没见过李总助这么战战兢兢了……'
  '而且你们有没有注意她全身上下都是大牌啊,好像袖口还有姓名的缩写暗绣,难道是传说中的特别定制???'
  '散了散了,肯定是事业伙伴啊,哪个姑娘能化开郁总的铁石心肠'
  '而且小姐姐好年轻,感觉郁总板个脸都能把人吓得不轻吧……'
  温雪瑰才不知道自己的背影照片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浪。
  她深吸一口气,板着脸走进郁墨淮的办公室。
  外间是会客厅,有很舒适的真皮沙发,李钟给她泡了上好的御前八棵。
  她便没表现出自己怕苦,像模像样地端起茶杯轻抿。
  里间的门虚掩着,开了条缝,隐约能听见郁墨淮正在训人。
  温雪瑰玩着手机装不在意,耳朵倒是很诚实地竖起来。
  凛冽又薄凉的男声,似西风吹雪,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来,带着扼喉般的威压。
  他言辞极简,却句句都打在对方的脉门上。
  对方年纪甚长,却被驳得愈来愈无言。
  到最后,竟似是全盘崩溃破防,告饶时,尾音带着沙哑的哭腔。
  ……这是把个大爷骂哭了?
  大爷哽咽得喉咙发酸,听得人心有不忍。温雪瑰也觉得心尖揪起来,只好背过身子,坐得离办公室更远了些。
  原来工作时的郁墨淮是这样的。
  她从未见过郁墨淮这一面,对他的印象,总还是停留在烟花雨下,他双眸清澈见底的模样。
  被他拥抱时,仿佛坠入五月的骄阳。
  正在走神,门吱呀一声打开,大爷抹一把老泪,落荒而逃。
  少顷,一阵带着檀木冷香的寒风袭来。
  黑衣黑裤的男人信步走出,身形高大清隽,将落地窗外的天光遮得严严实实。
  “李钟,你为什么还在这?”
  郁墨淮散淡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阴鸷,令人想到寒夜的雪山。
  要不是自己有正当理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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