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墨烟-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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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今天的手感很好,情感也充沛,画得十分顺利。
等离开画房时,天都黑了。
透过窗子看出去,一轮冷清的弯刀月刻在天上,有种萧索的凄凉感。
似乎自从佛罗伦萨回来,自己就变得不太能忍受孤独。
温雪瑰皱皱鼻子,打算今天也回趟家。
刚走入大厅,忽然看到,米白沙发内倚着一个暗色的人影。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她多久。没给她发消息,也没让吴岚通知。
他单手撑着头,门响了也未动一下。
温雪瑰蹑手蹑脚地绕到正面,见郁墨淮细碎黑发低垂,长眸微阖,睡得十分安静。
月光落在他眼角眉梢,一片清辉四溢,映得人面如冷玉。
耳边响起浅淡又均匀的呼吸声,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檀木香。
就着这点光芒,温雪瑰发现,他今天仍穿了一身烟灰。
她不由扬起唇角。
美女的衣柜深不见底,可不会每天都穿烟灰。
虽然还在生他的气。但既然他睡着了——
是不是偷亲一下,也没关系?
月光勾勒出男人形状完美的薄唇,好看得像一幅淡色水彩。
她心头一动,回忆起一种食髓知味的柔软。
这人是真睡着了吧?
怕把他吵醒,温雪瑰也没坐沙发,只是蹑手蹑脚地蹲下来,离他越凑越近。
“Aaron?”
她试探着用气声叫他,下意识地叫了记忆里那个旧的名字。
郁墨淮并未有什么动静,连眼睫也没颤一下。
温雪瑰担心他在装睡,这点筹码还不足以惊动他,便狠了狠心,又很轻声地道:“Aaron,我喜欢你。”
回国以来,她从没说过这种话。
因此,如果这声叫完,他还没反应,应当就是真睡着了。
温雪瑰的气音微微发着颤,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万幸的是,他仍一动不动,呼吸声绵长又均匀。
侧颜清冷,如一尊精雕细琢的玉雕塑。
温雪瑰一边松了口气,一边感慨道,她真是总算开始长心眼了。
以前的自己,哪会弯弯绕绕想这么多。
事不宜迟,再拖延,他万一醒了怎么办。
温雪瑰一手撑住沙发扶手,确保自己不会摔在他身上,这才将身体又倾得更近了些,仰起脸,去吻他的唇。
作者有话说:
=w=
第33章 草莓软糖
碰触到的瞬间; 唇际传来静电般的酥麻。
心头立即不受控制地雀跃起来。
重逢以来,固然生他的气,感性却还是屡屡战胜理性; 渴望和他亲密接触。
只是; 如果在他清醒的时候这么做; 两人之间的许多问题,就会被掩盖过去。
而他熟睡的此刻; 似乎是一个作弊的好时机。
他的嘴唇有点凉。和第一次碰到他的掌心时; 温度差不多。
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冷冰冰的?
一感觉到他冷,她就情不自禁想多渡过去一点暖意。
温雪瑰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地又往他唇上压了压。
他似睡得很沉,呼吸的节奏丝毫不乱。
气息清冽,清沉古雅的檀木香扑面而来; 令人有种身在幽谷的错觉。
夜色静谧; 他低垂的眼睫似疏影横斜的梅枝。
睫间浅痣染上浅浅清辉,比天上的月亮还好看。
本来只想轻轻碰一下。
又忽然觉得; 不太甘心。
意识变得混沌又轻飘,但给她一百个胆子; 她也不敢将舌尖探进去。
温雪瑰迷糊着权衡了一下; 最终樱唇稍张,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唇。
齿尖毫无阻碍地陷入一片柔软里,软得一不留神就会咬过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舌尖甚至晕开一层淡淡的清甜。
谁能想到望之薄情寡欲的郁墨淮,吻起来居然像颗草莓软糖。
她情难自禁地又凑过去半寸,愈发觉得不够。
天际月华淡白似刃; 女孩的耳根和脖颈却微微染上微醺的红意。
虽然没惊动本尊。
倒是把自己点着了。
温雪瑰感觉自己的理智摇摇欲坠。
怎么办; 好想推倒。
虽说这间画室一向是个清净高雅的地方; 客厅里也一派正经,角落处摆着淡泊禁欲的石膏像。
沙发上更是空空荡荡,连个用以阻挡的毛毯甚至抱枕都没有。
而且正前方的墙上有巨幅挂画,乐园内的神祇正悲悯地俯视众生。
窗外几百米就是闹市区,霓虹灯火影影绰绰。
但是——
谁能说情。欲不是艺术的重要母题?
如果感情到了,难道这一屋子的裸。体绘画会跟自己见怪吗?
还是这些伟大艺术家的在天之灵会捂上眼睛?
别开玩笑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们比自己野多了。
温雪瑰愈吻愈深入,愈吻愈忘情,已经渐渐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嗜甜还是嗜他。
抓着沙发扶手的那只手越发用力,心头的渴慕像打翻的红色颜料,大片大片地泼洒出来。
就在内心要完全沦陷的前一刻——
不知是否错觉,唇际忽然传来一阵,令人上瘾的刺痛。
男人狭长眼睫微动,轻轻颤了颤,似玉枝落雪。
一瞬间,温雪瑰心里的贼胆,忽然像个被吹爆的泡泡糖一样,“砰”的一声,吓破了。
所有理智全部回笼,脑海里响起一声清明的尖叫——
快回去,他要醒了!
她手臂用力一撑,略带狼狈地往后退开两小步。
静谧至极的夜里,只能听见长发摩挲衣物时,发出的沙沙细响。
心脏扑通乱跳,简直直飙一百八。
但和刚才不同,不是玫瑰色的一百八,而是惊慌失措的一百八。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希望能在他睁眼前平复心跳。
好在郁墨淮似乎只是做了什么噩梦,俊朗的眉宇稍蹙了下,又云淡风轻地舒展开来。
双眼仍紧阖着,胸腔平缓起伏,仿佛从未被惊动。
温雪瑰不敢放松警惕,默默蹲在原地,观察了他好久。
却发现,直到自己彻底平静下来,他也并没有要醒的意思。
她长长舒一口气,揉了揉蹲麻的小腿,站起身,重重往他身旁一坐。
然后又伸出手,大力地摇了摇他的肩膀。
“醒醒醒醒。”
她晃着晃着,又想捉弄一下他,便继续道:“那什么,开饭了。”
房内晕开一声极轻极淡的气息,掩在衣料的摩挲声里,没被她听见。
少顷,郁墨淮才身形微动,下颌轻抬。
双眸启张的刹那,似沉睡的神祇终于苏醒过来。
漆眸将冷白玉石点染,晕开月色,好看得惊心动魄。
温雪瑰略带心虚地招呼道:“……你醒啦?”
郁墨淮抬眸望过来,清隽冷冽的眸底,难得有一线空荡荡的茫然。
待视线聚焦,看清面前的温雪瑰,他扯唇笑了笑,又回头看了眼窗外天色。
嗓音磁沉,带着一丝尚未化尽的慵懒睡意。
“几点了?”
见状,温雪瑰一大半的心都放了下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十点半。”
屋里黑蒙蒙的,仅窗外的月光是唯一的光源。
她将手伸向开关,没有立刻按,而是先问了句:“我开灯啦?”
“……开吧。”
郁墨淮垂下头,满身似仍带倦意,惫懒地揉了揉鼻梁。
温雪瑰摸索着开关,开了最暗的那一档。
少顷,昏黄光芒似萤火般,从天花板上流泻而下。
郁墨淮仰头看了眼:“怎么开这么暗?”
温雪瑰语调关切:“你不是很容易就会刺到眼睛?”
郁墨淮:“……”
怎么感觉她在暗示什么。
灯光亮起,温雪瑰这才看见,他腿上放着一张摊开的信纸。
这是一封字信,笔迹同样稚拙,也是出自孩子之手,是跟上午那批画一起寄过来的。
茶几上还有好几封。她上午看完,忘了收起来。
信上这样写:“玫gui姐姐,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肯定不能ji续读书了。”
“老帅说,你看到我们画的画会高兴。可我画了好几幅都不好看,后来老帅悄悄对我说,你要是真想让玫gui姐姐高兴,就还是写字吧。”
“姐姐,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等我以后考了大学,找了好工作,一定买大房子报答你。”
温雪瑰羞愧地低下头。
姐姐对不起你。险些就让这张单纯的信纸,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郁墨淮将信放回桌上,垂头思忖了半晌,扯了扯唇,抬眼看她。
漆眸间亮光薄淡,却有种温沉的暖意。
顿了顿,一字一句,缓声开口。
“——玫瑰姐姐?”
温雪瑰:?
一个天真烂漫的称呼,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得这么不正经。
她也不是没被叫过姐,时璟从小叫到大。
但“姐”和“姐姐”,好像确实是有微妙的差别。
再加上,他叫得低沉又缱绻,晕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
齿间似碾磨花瓣,将柔嫩玫瑰研磨成酱。
温雪瑰心潮一漾,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渐渐觉醒。
她清了清嗓子,督促自己清醒点儿。
“做好事不留名,不行啊?”
郁墨淮沉沉地笑出声,眸间暖意愈发明亮,像两簇长夜里跳动的星火。
他语气纵容,拖长了音调道:“行。”
少顷,又轻声补了句。
“玫玫真善良。”
被他这么一夸,温雪瑰不太好意思。
其实知道她在做慈善的,也就只有吴岚,她没有主动和别人说起过。
但听郁墨淮这么称赞,还是觉得很开心。
她双眼亮晶晶的,垂下眼睫也没能遮掩完全。
等将桌上的信又一封封收好,才忽然想起问他:“对了,你来找我什么事?”
郁墨淮转了转中指上的戒指,意思是: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但今天确实有事,这话便无法心安理得地说出口。
片刻后,他坐正身体:“这周末有空吗?”
“我姑姑想见见你。”
…
因为这个邀请,温雪瑰连着几天都有些心里没底。
约的日子在周日。周六这天,天刚蒙蒙亮,温雪瑰便睁开双眼。
她赤脚走下床,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打开衣帽间大门,又细细确定了一遍之前挑的衣服跟首饰有没有问题。
至于当天的妆发,赵厘的造型室也早就预约下了。
确认完一圈,她仍不算释然,又打开社交软件,搜索:第一次见男方家长要注意什么。
但翻了好几页搜索结果,她发现这个话题聊着聊着就容易吵起来。
吵架的点很多,比如说去男方家里要不要洗碗,男方家长给红包要不要拿着,带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看了几页吵架,心都毛了,也没得到什么好建议。
这些讨论对她来说不太实用。郁家肯定不用她洗碗,而且两边都不缺钱,不会为红包礼物之类的闹矛盾。
她决定还是采纳一下长辈的意见。
趁姜宁还没进健身房做普拉提,温雪瑰来到主卧的阳台。
“妈。”
姜宁穿了身牛油果绿色的真丝睡袍,正在阳台上读书喝茶,闻言回眸:“怎么了玫玫?”
温雪瑰坐下来,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又接过姜宁递过来的糖罐,多放了两颗。
“郁家姑姑请我这周日过去做客。”
“……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姜宁短暂怔忡片刻,才恢复了笑意,合上手里的英文小说。
“是这么个理,本来该咱们主动提的。既然墨淮来咱们家吃过饭了,你也该去郁家的长辈那露个面。”
“我知道的。”
温雪瑰将躺椅靠背放平,舒舒服服地靠在里面。
温宅地段极好,抬眼望去,辽阔无垠的海景尽收眼底。
她看着海面上细碎的光斑出了会神,才问:“您上次不是见过郁家姑姑一面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姜宁也朝海岸线望去。她坐得极为端正,分明才是大早上,但已经化了精致的淡妆,发型也打理得颇有气质,一丝不乱。
沉吟片刻,才笑着道:“一个挺自我的人。”
“郁清不常在圈子里露面,听说爱玩的都是些年轻人的东西,喜欢摩托、滑雪,好像还有脱口秀。”
姜宁顿了顿,面上掠过一线不自在,迟疑片刻,才语速很快地道:
“还有,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但圈里很多人都知道,妈妈想让你心里有个底。”
“——她是不婚主义,不过身边的男友没断过,一个月换一个,还都挺年轻帅气的,听说大部分是……”
姜宁噤了声,只和温雪瑰对了个微妙的眼神。
温雪瑰大为震撼:“……阿姨这么野吗。”
姜宁笑道:“虽然是这样,不过依我看,她不是那种头脑糊涂的荒唐人,倒像是活明白了,不喜欢拿世俗拘束自己。”
温雪瑰还是有点难以接受:“我担心我会跟她合不来……”
一个纯情一个野性,这怎么聊得到一起去。
“放心。”姜宁掩唇,“那个人大事儿上挺靠谱的,而且我瞧着挺重情义,肯定不会为难你。”
结束这场对话,温雪瑰觉得心情比来时更沉重了。
她将准备好的见面礼换掉,从成套的祖母绿首饰,换成一只六比一的典藏级哈雷摩托模型。
出发前,仍来到赵厘的工作室做造型。
“温小姐这次想要个什么模样的?”赵厘再次为她穿上披衣,“还是妖娆的?想让人敬而远之?”
“……不不不……”
温雪瑰弱弱道:“这次要端庄大方,温婉得体的,咳,就我妈上次说的那种。”
等造型做好,郁墨淮来接她的车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个小时。
她坐进车里,等了好一阵,车子也没发动。
回过头,见郁墨淮将驾驶位坐得跟茶室蒲团似的,姿态闲散又随意。单手撑在中控台上,直勾勾盯着她看。
她今天确实极为明艳照人,骨子里的贵气娇艳被妆发完全衬托出来,一身华服优雅矜贵。
头上的珍珠发饰更是欧洲王室用过的老古董,美得不可方物。
温雪瑰又自矜地将身体转回去,目视前方道:“知道我好看了。开车吧。”
可少顷,郁墨淮将右手臂搭过来,虚虚搂在她肩膀上,整个人靠了过来。
同时,左手打开手机照相机,将两人框进镜头里。
“笑一笑。”
他语气温沉,带着不自知的珍视,像跟小孩说话似的。
温雪瑰才不让他得意:“迪士尼乐园去过吗?跟公主合照都是有场次的,不是你想拍就拍。”
“这样?”郁墨淮语气有一丝淡淡的落寞,“我不知道,我没去过。”
尽管明知一个大男人没去过迪士尼很正常,温雪瑰还是莫名地心一软,有点心疼。
她清了清嗓子,看向镜头。
又将头稍稍往他那边靠了靠。
郁墨淮唇角轻扯,按下拍摄键。静谧的车内,响起极轻微的“咔嚓”一声。
…
按响门铃后,来开门的是郁清。家里的管家和保姆也站在她身后,对客人表示欢迎。
郁清穿着一身暗色,一头黑色卷发带点淡淡的蓝调。
她来时没拿烟,但身上还是弥漫着丝缕微凉的烟草气。
“小玫瑰来啦。”她亲热地招呼着,“路上堵不堵?”
温雪瑰十分守礼地应完,又将礼物交给管家,跟着郁清一起来到里间。
本以为郁清会住郁家的老宅,没想到她独自住在这栋顶楼的复式大平层里。
温雪瑰虽没问,但郁清看出她的疑惑,笑道:“我在这住了十多年了,清净。”
又垂下眉眼,轻飘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