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欢-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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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压住翻涌的怒气,又问:“他去那里干什么?”
几个长随面面相觑,斟酌片刻后才道:“世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说是卫姑娘在庆王府,所以他就去庆王府要人了。”
作者有话说:
撒谎这个事后面还有后续的,会让女主有一个成长,从害怕被别人知道以前的事到勇敢面对。感谢在2023…09…11 09:06:20~2023…09…11 21:06: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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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出行
◎命都是江恪给的◎
老夫人差点气得厥倒; 闻言颤着手指指了半天赵氏,才骂出来一句:“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赵氏也有委屈说不得,裴衍舟一落地就是抱到老夫人那里去养的; 她何曾能沾过手了; 但眼下还要靠老夫人去做主; 反正裴硕是不顶用的,便只能认下了。
“我想着……衍儿这几年一直都不太对劲,他是不是……”赵氏在老夫人身侧轻声道; “卫氏是横死,死时又怀着孩子; 听说这样的鬼最是凶狠,保不齐是她一直缠着衍儿; 所以衍儿才跟疯了一样,我看他的样子竟是人还在; 魂却丢了……”
老夫人不耐烦:“住嘴; 我看要请几个太医过来治治他的疯病才是; 庆王府是什么地方?庆王是他什么人?他就敢去庆王府要人?”
赵氏被老夫人骂得跟只鹌鹑似的,又没有主意; 只能继续道:“病要治,这鬼神之说也不得不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还是要找人去算一算,只是庆王府那边……侯爷怕是不愿管这事的; 还得母亲多操心些; 替衍儿去周旋一二; 大家都是一家子的亲戚; 也免得王爷对衍儿有所成见; 以后万一在朝堂上给衍儿使绊子……”
“行了别说了,”老夫人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赵氏是教不好了,还不知以后要娶个怎样的孙媳来支撑,“就算衍儿上门去要人无礼有错,庆王府也不该下这样的手,庆王比衍儿长了那么多辈分,小辈有什么错教便是,再不济把人给我送回来让我管教,为何要把他打成这样?”
幸好大夫说只是流了不少血,其他却无碍,若打到头真的伤到了要害,老夫人是要去告御状的。
但老夫人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虽是裴衍舟的错,这个闷亏却是不能吃了,否则侯府传出去更要被人笑话。
于是老夫人只交代让赵氏照顾好裴衍舟,也随便她在家折腾不折腾那些怪力乱说的玩意儿,自己回寿宁堂换了衣裳,带了孙氏便往庆王府而去。
老夫人的父亲与庆王是堂兄弟,她也算是王府的亲眷,一入府便被请到了庆王妃的清风苑里面。
还没等婢女们上了茶点,老夫人就开门见山道:“王妃,我听说衍儿先前来过庆王府,这事是他们胡说还是真的?”
老夫人为人独断惯了,虽然庆王妃品级比她高,辈分也比她高,但庆王妃又年轻许多,老夫人自然不大放在眼里,再加上打伤了她的孙子便是她有理在先,语气便有几分不好。
庆王妃正是在等着老夫人过来,先前她与这位宜阳郡主的接触并不算少,但都是和和气气的,甚至还觉得宜阳郡主还算是爽利的人,没想到她私底下竟如此刻薄刁钻,苛待卫琼枝也就算了,还派人对她赶尽杀绝,也不怕折了自己的福报。
眼下宜阳郡主过来兴师问罪,庆王妃倒还怕她不来。
庆王妃立刻摆出了架子道:“我正要问问宜阳郡主,家里又是如何教导嫡长孙的,这样的人也能当侯府世子?我看趁早还是罢休吧!”
老夫人再没预料到庆王妃忽然态度这么强硬,庆王自是不会出面,她原本想着若是庆王妃服了软,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大家都是亲戚没必要闹得难看。
“衍儿是有错在先,他不该如此莽撞,这才得罪了堂叔,”老夫人道,“但他到底也没犯什么天怒人怨的大罪,为何要把他打成这样?我当王妃是个明白事理的,这才好好说话,不过是先来问一问,或是有了什么误会也是有的,解开也就罢了,若王府如此蛮横,又以强权压人,我便是告到御前,也要为衍儿讨回一个公道!”
庆王妃冷笑:“那就一同去御前好好算算账。”
老夫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面对庆王妃此时二人已是势同水火,谁都觉得自己占了理,谁都不肯让谁。
老夫人立刻回嘴道:“眼下衍儿还没醒来,若是他醒来之后有什么不好,我看王府拿什么来赔我们!”
“既是敢打他,我们王府何曾怕过其他的?”庆王妃丝毫不甘示弱,她年轻许多,口齿也更伶俐,“宜阳郡主要这样说,我怎么听着反倒像希望世子出事一般,好来讹我们王府一番?”
“你……”老夫人被她气得站起身,身子晃了晃,被随她一同前来的孙氏扶住。
庆王妃继续道:“不过就算打死了也就打死了,我听说荣襄侯府也不缺男丁,打死了他我们也赔得起就是了。”
一股火气冲向老夫人的五脏六腑,最后一直在她的心口汇聚拢来,抓着孙氏的手不断颤抖着。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说过她宜阳!
孙氏方才一直不敢说话,这时也怕自家婆母真的被气出个好歹,连忙打圆场道:“王妃消消气,我们家老夫人也是太在意这个孙儿了,我们回去也一定好好教他,下次再不会让他闹出这样没有脸面的事了。”
孙氏不说还罢,一说便更让庆王妃想起自己无辜被玩弄奸/淫的女儿,于他们不过是像今日一般轻飘飘一句话揭过,孙氏还算是说句场面话,可老夫人根本就是死不悔改,自己的女儿当初就是落入了这帮子虎狼之辈的手里,怎能不被他们拆皮扒骨?
“像裴世子这样的人,教与不教都是一样的了,已经坏了品行,再教也是徒劳,”庆王妃竟还是不肯退让,目光先在老夫人身上打转一圈,而后又去了孙氏身上,“我倒有一个巧宗儿,若是侯府还要脸面呢,便去向陛下请旨换了这个世子,若是侯府不要脸了,便由着裴衍舟日后继承侯府,那我也乐得看着侯府败落。”
孙氏闻言也白了脸,大惊道:“王妃是不是和我们有什么误会,世子他绝不是……”
庆王妃摆摆手:“你们走罢,来了这里却像村妇一般地闹腾,我不想和你们说话。”
将孙氏也说得满脸羞容,直欲有个地洞钻进去,再要去看老夫人,却只觉手上一沉,老夫人已经两眼翻白了。
***
卫琼枝不知老夫人上门来讨公道的事,第二日一早,她便同着宋锦一起往城外报恩寺而去。
庆王妃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马车数辆,一辆坐姐妹俩,一辆备用,其他都是仆妇和丫鬟们,家丁足有三十个,将姐妹两个保护得密不透风,报恩寺旁不远就是王府的别庄,白日里累了便在报恩寺的厢房里歇一会儿,等到了夜里还是回家里去住,也更安稳一些。
江恪也随她们一起去。
他骑的是马,一直徘徊在卫琼枝的马车附近,一刻都不得消停,说又说不得他,因为他本来就是骑马的,停不下来,总不能去后面坐马车。
“这日头有点晒,真热。”马车外又响起江恪念叨的声音。
宋锦稍稍撇了撇嘴,却没有在姐姐面前过多表露出什么。
卫琼枝自己忍不了了,掀了帘子对他道:“若是觉得晒,便去后面坐马车就是了。”
江恪竟应了一声“好”,却不见行动,依旧骑在马上优哉游哉,还腾出一只手来在额头上搭了个小凉棚。
“你们里面热吗?”他问。
“这才三四月的天气,能热到哪里去?”卫琼枝没好气道,又从车上拿了一片切好的甜瓜递给江恪,“给你吃,吃了解解暑。”
江恪半天没接,卫琼枝的手伸在外面,也亏得她一向好脾气没发火:“你吃不吃?”
江恪道:“我还是不吃了,在马上啃甜瓜不大好看,但瓜你要给我留着,等到了我再吃。”
卫琼枝无话可说,将甜瓜又重新放回去,宋锦已经侧了身子小憩去了。
瞌睡大抵是会传染的,看着丫鬟给宋锦盖了薄被,卫琼枝一时也觉得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便打算也睡一会儿,却见边上帘子被掀开一角,露出江恪的眼睛和鼻子。
卫琼枝差点看傻了,也难为他能一边骑在马上,一边还要往里面探看。
她怕宋锦见了万一不高兴,便连忙抬手就把江恪的脸往外面按。
“唉……你干什么,掉下去了,唉唉唉……”江恪嚷嚷着,一边嚷着却往里面塞进来一样东西。
卫琼枝接住:“这是什么?”
“防暑强身的,多吃点对你好。”江恪说着又掀开帘子来看,自己手上也拿了一颗塞到嘴里,跟塞了一颗枣子似的,“怎么,怕我毒你?”
卫琼枝斜了他一眼,若对旁人她是绝不会如此的,也就是江恪,竟算是知根知底,他又爽朗,这两年不知不觉也渐渐玩闹起来了。
“这么大不好嚼……”卫琼枝说着也拿了一颗塞到嘴里,咬开来没有想象中的苦,反而有薄荷的清香,又有柑橘的清甜,吃到后来总算尝出了一点苦味,也像是莲心那样淡淡的。
与其说是苦药,不如说是零嘴。
江恪虽然不是专做药材生意的,但江家在南边的生意做得大,药材自然有所涉及,当初江恪把她从河里捞上来,卫琼枝的身子不是没有毁损,孩子也差点保不住,都是江恪花了大力气用上好的名贵药材救回来的,否则她很可能撑不到见到亲生父母。
可以说卫琼枝和虎儿的命都是江恪给的。
卫琼枝拿了那袋子药丸捧在手里,这天根本谈不上中暑,所以江恪应该就是做来送给她补身的,也难为他还想着。
很快到了报恩寺,寺里等听说庆王府的女眷要来,又是两位郡主,一早就让人在外面候着,然后由几个小沙弥带着他们进去。
山里到底还要再冷些,卫琼枝和宋锦受不住都裹紧了斗篷,先去厢房里落脚喝热茶。
而在他们进去之后不久,亦有一辆马车在寺外山道前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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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借宿
◎你没有不好◎
卫琼枝和宋锦入得寺中; 喝了热茶又歇了一会儿,便按着庆王妃在她们来前的嘱托行事。
今日佛诞自是不少人,庆王府的规矩是不许打扰百姓; 报恩寺也就没有清场; 只是她们来得早; 人都还没过来,也就零星几个人已经来了,所以不用怕被冲撞。
卫琼枝把王妃抄的经书交到主持手上; 让他供奉到佛前,又与宋锦添了香油钱; 拜了佛许了愿,因为人开始多起来了; 便也往后面去了。
报恩寺大殿之后不远便是厢房,幽静清远; 一般供前来寺里的香客休憩; 像卫琼枝他们的厢房还要再往后面一些; 以免普通香客惊扰了他们。
宋锦自小锦衣玉食,折腾了这么久已经疲乏了; 与卫琼枝说了一声便在嬷嬷和丫鬟的陪同下又回到厢房休息去了,卫琼枝和她不一样; 到底不是闺阁中娇养出来的,不过是多走了几步路,上了几炷香; 根本不觉得有什么; 便打算四处逛逛。
江恪自然陪同在卫琼枝身边。
卫琼枝也说不出是想他陪着还是不想他陪着; 总归因为昨日的事情; 她心里还是有些憋闷和不安; 一个人安安静静待一会儿也好,有个人陪着纾解纾解也好。
厢房东面是一处山涧溪流,江恪便带着卫琼枝去看,卫琼枝看着山泉从石壁上飞溅下来,最后汇聚到一条小溪里,便俯下身撩拨了几下溪水,也不说话了。
江恪问她:“今日许了什么愿?”
卫琼枝道:“不能说。”
她没什么特别的愿望,所以只许了父母家人平安康健。
“这有什么,”江恪笑起来,“我可以告诉你我许了什么。”
“不想听,你自己留着吧。”卫琼枝闷闷道。
江恪原先站在她身后,这时见她许久没站起来,便也一同蹲了下来。
“你不开心。”他说。
“我没有。”卫琼枝道,“我像不开心吗?”
江恪点点头:“好吧,那咱们不说这个了。”
卫琼枝听后不说话了,在溪岸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虽然庆王夫妇把裴衍舟打出去了,但她心里还是很烦。
如果他能永远不出现在她面前,那就没有天下太平了。
卫琼枝不是不明白庆王夫妇让江恪陪着她过来的用意,若她已经嫁了人,那么木已成舟,又有庆王府给她撑腰,裴衍舟与她是再不可能的,便是裴衍舟再闹也闹不出什么结果,但每次与江恪相处,卫琼枝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像是没有着落。
她想了想,便问江恪:“你都出来两三年了,为什么不回家呢?”
江恪很快便回答道:“不想回去。”
“你爹娘都在南边,他们一定会挂念你,你就不想念他们吗?”卫琼枝又问。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也有亲生父母在身边了,但卫琼枝有的时候还是很想已经死了的卫家父母,还有小妹卫琼叶,如果她是江恪,一定不能忍受这么久不回家。
“不想,”江恪斩钉截铁道,“他们没那么在意我。”
看见卫琼枝眼中的迷惑,江恪马上又补充道:“我爹还有其他儿子女儿,我娘也是,他们就是让我出来走南闯北的。”
江恪拽下一根野草在手指上绕了绕,然后又扔了。
“如果你愿意,我就把你带去南边见我爹娘,以后住在那里也行,你想回到京城来住也行,”江恪顿了顿,“去其他地方也行。”
卫琼枝一时没有作答,江恪的心思早就已经明明白白摊开在她面前,她以及她身边的人都清楚。
许久之后,她问道:“江恪,你为什么喜欢我?”
她觉得她没那么好。
江恪想了一阵子才道:“因为你好看。”
卫琼枝愣住,有些哭笑不得。
有的时候她真的分不清江恪的话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你不信,但一开始就是如此,”江恪继续说道,“我觉得你长得好看,所以才喜欢你。”
卫琼枝噗嗤一声笑了:“江恪,你也太直白了些。”
江恪满不在乎:“这有什么,难道我要说一开始是被你的品性内在吸引才喜欢你,你也能信?郡主,你总是对我保留三分,若我再不实诚些,你就更不相信我了。”
“我对你有所保留,不是因为不相信你,”卫琼枝叹气,“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恪深深地看了卫琼枝一眼,这样的神色甚为少见出现在他脸上。
“你就是不太信我,而且你还不相信你自己,所以你更不信我。”他一字一句道。
卫琼枝不料被他戳中心事,立刻低下头,垂眸不语。
“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即便王爷和王妃这样宠溺你,都没能弥补过来,我也不会问你,但你其实一直在怀疑你自己,只有你不信任你自己的时候,才会觉得别人对你好是别有所图,因为你觉得你不值得。”
山涧上的泉水如银线一般直下,溅出点点水花,在日光的照射下斑驳璀璨,如梦似幻,仿佛到了一个谁都找不到的秘密洞天。
卫琼枝抿了抿唇:“江恪你知道吗,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