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相爷家(重生)-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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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却有一柄伞移至了她头顶,挡去了纷纷的细雪;一只修长的手掌垂落下来,伸至她面前。
旋即,谢均清儒的嗓音,响了起来。
“檀儿,和离之事,已有了眉目。我特来告知一声。可你怎么不在家中…却独自坐在这儿?”
谢均道。
日光黯淡,雪落无声。秦檀抬起头,谢均的眉眼,在一片雪色中,似乎格外温柔。
“起来罢。”谢均将手伸得更前,“小心着凉。”
秦檀握住谢均的手,勉强站了起来。谢均的掌心甚是温暖,令她恢复了一丝力气。然而,她的脑海却依旧是一片混沌的。
谢均抬眼,望见伞外落雪纷纷,寒意彻骨,便道:“檀儿,先到马车里坐坐吧。横竖你快和离了,也不必顾忌着这一点规矩。”
秦檀浑浑噩噩的,被谢均牵着掌心,上了马车。
马车厢里点着小铜炉,另放置了几个厚实的水草花锦垫。车帘落下,将外面的冰天雪地阻隔,只剩下车厢里的暖融人气。
秦檀裹紧大氅,出神地坐着,发上的雪化为晶莹的水珠,一颗颗沾满发丝,如夜露一般。
“檀儿,出了什么事?”谢均问。
“……”秦檀抿抿唇,神色有些恍惚。
她很想找个人倾诉,可她知道,这样的事情,是谁也不能告诉的,只能守口如瓶。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滔天大祸,丢掉项上人头。
可谢均像是知道她所思所想,温雅道:“檀儿,万事莫怕,有我在。”
这不是秦檀第一次听见这句话了。她心底有了个隐约的念头:也许,她可以将此事告诉谢均,谢均定有法子证明母亲的清白。
谢均见她神色犹豫,便淡笑着,添了一句:“我已帮你做了这么多坏事;欺君罔上的大罪,我也犯了。檀儿如今还在担心什么?”
这一句话,便叫秦檀卸下了心防。她瞬间泪湿了眼眶,哽咽道:“相爷,相爷!我娘她一定是冤枉的……一定是冤枉的!”
“莫急,慢慢说。”谢均宽慰道。
“秦二夫人说,当年我娘…趁着上元宫宴,扼死了武安长公主的孩子,顺洛小郡王!又……放火烧宫,令小郡王的尸骨不全…太后与先皇帝震怒,这才将我娘当庭杖毙……”
她断断续续地说罢,眼神陡然一明,手揪紧了谢均的衣袖,道:“相爷,我娘绝不会是那样用心险恶之人。而且,若是我娘当真犯了这样的大罪,理当株连九族。可先帝不仅不罚,还提拔秦家,可见其中定有隐情!”
不过是一会儿功夫,她已经理清了疑点所在,井然将其点出,又坚决道:“我不能让我娘蒙着不明不白的冤屈,在九泉之下,魂魄难安!”
她说这话时,眸子已满是清明果决,满心思索着为母亲朱氏讨回公道。
谢均望着她慎重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怜惜之色。
秦檀本该是被人捧在掌心的珍宝,如今却只能靠着自己的挣扎来谋取一切。母亲的冤屈,竟是一桩父不管、家不着,人人避之而不及的事;最后,只能落在她一介闺阁女子的肩上。
他微微叹息一声,忍不住伸出双臂,将秦檀拥入了怀中。
第36章 洗冷水澡
谢均将秦檀拥入了怀中。
秦檀懵住了。原本占据了她满脑海的长公主、太后娘娘、先皇陛下; 现在都化为了一团浆糊; 在脑海里搅得她头脑发热。
男子的怀抱温热而有力; 是她从未触碰过的东西。不自觉的; 她的心微微跳快了一些。
呆了一瞬后; 她迅速地推开了谢均的怀抱; “蹭”的一下; 退到了马车的另一角。她缩在角落里,狐疑地盯着谢均:“相爷,你做什么?你莫不是……想乘人之危?”
谢均怀中一空; 他垂下手臂,含笑朝秦檀望来:“檀儿,我不过是怕你摔着了; 这才扶一下。”
他唤的这一声“檀儿”; 真可谓是悦耳酥糜,叫秦檀心脏跳漏一拍。再瞧见谢均那张仙君似的如玉面容; 她竟觉得自己的面颊有隐隐发烫的错觉。
“相爷; 这一回; 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秦檀垂下眼帘; 侧坐着; 遮掩自己面上的红霞; 若无其事地淡淡道,“以后可不要这么粗心了。若是让旁人发现,你我二人都沾不得好处。”
看秦檀一派正经淡然; 谢均却越觉得好笑了——她年纪也不算长; 何故总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檀儿不是说,我有绝色倾国容颜?我称第二,京中无人敢称第一。”谢均一拂袖,道,“让你占了我这个第一美人的便宜,还不算好处?”
秦檀微咬牙,用目光削了他一眼。
——这个谢均,还真是能颠倒黑白!不仅牙尖嘴利,还厚颜无耻!他竟真的承认自己是第一美人了!
看到她欲恨又不敢恨,只压着面色故作淡漠的样子,谢均终是忍不住了,轻轻地笑出了声。旋即,他问道:“这会儿,你该冷静下来了吧?我知道你对顺洛小郡王之死心有怀疑,可太过急躁,是成不了事的。”
秦檀抚平膝上衣褶,低声道:“我知道。”
武安长公主、太后、皇上,都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人。要想从他们身上挖出当年的真相,这条路定然是蜿蜒曲折、艰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万丈深渊。
“檀儿,你也不必心急,我多少能帮上你一些。”谢均说。
“…”秦檀欲言又止。一会儿,她才小声道,“相爷,你这样帮我,为的是什么呢?”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谢均扬着唇角,并不回答。他的手一动,倏忽捉住了秦檀的脚踝,往上一抬,搁到了自己的膝上。
秦檀吓了一跳,短促地惊叫了一下:“又!又做什么!”
她群裾的摆儿沿着小腿向上一滑,露出底下细白的绸裤来。白袜的边缘上,是秦檀细嫩的脚腕;幽微暖融的灯火落下来,她的脚腕显得极其纤细可怜。
谢均一手锁着她的脚腕,另一手探至座椅下,抽出一道暗匣来。但见那匣里装了些奇怪的瓶瓶罐罐,绿的、红的,葫芦状的、圆腰身的,什么样的都有。
秦檀眼睁睁瞧着谢均的手在暗匣里翻找着,警惕的心中涌起了许多不妙的想法。
谢均不会是想对她做…这样那样的事……
她本就是个对人戒备十足的性子,此刻她便如一只受了惊似的鹿,一边板着冷淡从容的面色,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脚往回缩,试图摆脱谢均的掣肘。
可她的脚刚往回缩了一分,谢均就又制住了她。瞧不出来,谢均看着瘦削高挺、是个文人模样,力道却甚大,可以轻松地捉住她的脚。
“别动。”谢均侧头,微敛的眼眸朝她望来,“再乱动,你就得疼了。”那语气,活似在教训一只不通人语的鸟兽似的。秦檀竟微妙又诡谲地,从中察觉到了一分宠溺。
“相爷放了我,我自然不会乱动了。”秦檀继续假作若无其事、一本正经。
“嗯?”谢均的眉头微挑。他将拇指向着秦檀脚腕肌肤上移去,找准某处,轻轻地按了下去。
“嘶——”秦檀立刻倒抽一口冷气,意识到这是先前摔跤脚崴时扭到的地方。方才没仔细看,如今定睛一瞧,方知这脚踝上已红肿了一片。
谢均见她终于乖了,低笑一下,取出一个细口瓶,从中匀出一指盖大小的白色药膏来。“这药膏有些凉,不过对于跌打扭伤的疼痛倒是极有用。”说罢,谢均就将药膏柔缓地抹在了秦檀脚踝的肌肤上。
他低着头,眉眼认真,如在绘一副绝世名画。指尖带着适人的暖意,冲淡了药膏的凉意。
秦檀低着头,一颗心不由又跳快了些。还从未有过哪个男子,对她做过这样亲密的事。也未有哪个男子,如此谨慎仔细地对待过她。
待终于上药完毕,谢均神色如常地松开了她的脚,将药瓶放回暗匣中,口中道:“若是没猜错,现在菊姑姑正在贺家传递太后娘娘的懿旨。太后赏赐贺桢和离,择日另娶武安长公主为妻。”
秦檀收回脚,隔着裙摆摸了下脚踝,心跳还是快得不自然。因此,听到这么大的事,她的反应竟是平平无奇的:“啊……哦…好的。我知道了。”
“我送你回去吧。”谢均道,语气有些急促。
秦檀心想,他定是有什么急事,便答应:“谢过相爷了。”
马车朝着贺家驶去。
将秦檀送到贺府门前,谢均独自倚在车厢里,闭目沉默。
他久久地叹了口气,再睁眸时,眼底有一丝无奈。
“这个檀儿啊……”
半晌后,他缓缓地侧身向外,对谢荣道:“回家去,准备些冷水,我要沐浴。”
“……啊?”谢荣懵了,“大冬天的,相爷您要用冷水沐浴?这怕是会伤风呀,使不得!”
“你是主子,我是主子?听谁的话?”谢均问。
“您!您是主子!”谢荣点头
——好端端的,洗什么冷水澡呀?
***
贺家的书房里,贺桢怔怔地坐着,久久未能回过神来。菊姑姑已经走了许久了,他还是这副呆愣了模样。
菊姑姑走时,还顺带将这件“喜事”告诉了在门外伺候的下人,要他们多多恭贺贺桢这个当家人。此刻,贺府的下人已经传遍了太后赏赐和离之事,四处皆是议论纷纷。
“大人,方姨娘来了。”一个丫鬟进了书房来通传,眉目怯怯的。
贺桢揉了揉眉心,道,“我不想见她,让她回去吧。”
如今,他对方素怜的感情已经很淡薄了;自以为是的男女之情已经全部褪尽,只余下当年的感恩之情。
“大人何必如此呢?”可方素怜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但见方素怜穿了身若紫衣裙,弱不胜衣的身子娇怯怯地步来,柔弱面庞流露几分忧虑。
“您若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那可不值当。”她擅自做主,几步走到贺桢身旁,眼底亦挂着一丝心疼,“您与夫人本就是怨侣,如今和离,倒也算是合适。”
贺桢看她一眼,道:“素怜,你先回去吧。”
方素怜却权当没听到。她拿手帕擦下眼角,哀叹一声,道:“大人,素怜会一直伴着您的。”
她面上虽哀叹着,心底却是庆幸的——秦檀就要走了,就算贺桢再钟情于她,秦檀也不能继续骑在自己头顶。那长公主会不会进门还是二说;要是真的嫁进了贺家,那就再想法子。
贺桢闻言,忽然冷硬道:“我不会答应和离。世上岂有抛弃结发妻子的君子?便是丢了官职、惹怒太后与长公主,我也不会答应这件事。”
——他是绝对不会放秦檀走的!
“大人,你……”方素怜微惊,心底掀起一阵波浪——贺桢对于秦檀,竟然钟情至斯。
好啊,他对秦檀如此情深,那自己这个救命恩人又被置于何等境地?
贺桢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看着贺桢落寞的模样,方素怜再也压抑不住自己满是嫉妒的内心——多年的苦心谋划,才换来了如今的好日子。她绝不能看着秦檀夺走属于她的贺桢!
从前的贺桢对待自己,不说体贴备至,但也是关爱有加、言听计从。若是没有秦檀这个后来人插足,她与贺桢,本该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这个秦檀,自己无能,便要勾引别人的男人,夺走别人的幸福,实在是太可恨了。
方素怜继续用手帕擦泪珠子,哽咽道:“大人,看着您难过伤心,素怜心底也不好过。可有件事儿,素怜实在是瞒不下去了。”说罢,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为了夫人伤心,实在是不值当。夫人她……她心底本就有人,根本未曾情系于您呀!”
方素怜这句半遮半掩、满是哭腔的话,让贺桢蹙起了眉:“姨娘,别胡说八道。”
方素怜摇摇头,清丽的容貌愈发哀伤:“原本素怜想,大人心仪于夫人。便是为了不让大人伤心,素怜也得将这个秘密闷在腹中,到死也不吐出。可瞧着大人如今这般伤心,素怜实在是心底难安,再也瞒不下去了!”
见她哭得呜咽不停,伤心无比,贺桢终于侧头,冷然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素怜垂头,语气孱弱:“夫人她……与宰辅私交极密。她之所以频频去燕王妃府上,便是为了会见燕王妃的弟弟,宰辅谢大人。”说罢,她竖起二指,对天发誓,“这些都是素怜的丫鬟亲眼所见,如有作假,天打雷劈!”
方素怜咬着唇,心底是微微的得意。
这件事,是她无意中发现的。那时她为了获得秦檀的把柄,派下人日日跟踪,发现秦檀与谢均在灵华寺相见。再联想到她与燕王妃私交甚密,其中故事,轻易便可推测而出!
这样天大的秘密,方素怜本想当做最后的杀手锏,拿来彻底扳倒秦檀。可如今秦檀即将离开贺家,这个秘密再藏下去也没有用处了,倒不如及时说出来!
贺桢听了,神色冷淡:“可有证据?”
方素怜噎住了。
“这……倒是没有…”她有些讪讪——这件事,虽是丫鬟芝儿亲眼所见,可那相爷谢均何等精明,一点证据都不会留下。现在只能凭她空口白牙来说这事儿,料想贺桢心底是有些怀疑的。
于是,方素怜再次认真发誓道:“大人,此事是真的!素怜既已对天发誓,难道大人还不信我吗?我虽没有证据,可这件事,的确是真的!若有作假,我方家便无子无后,断子绝孙!”
见她赌咒发誓如此狠毒,贺桢的眸中有了一丝怀疑之色。
此时,便听得外头传来秦檀冷厉的声音:“方氏,你又在说什么浑话?大白天的,便做起白日梦来了?”但见秦檀被丫鬟颤着,慢慢地踏了进来。她凌冽的眸子扫过方素怜悲伤的面容,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见秦檀回来,贺桢的神思略略恍惚。
眼前的秦檀,与一个时辰前见到的并无二样。水红的衣裙、璀璨的首饰,皆不敌她的美色。她还是那样的美艳无边,但这样一个绝代佳人,竟很快就要不属于自己了。
贺桢垂下眸光,对方素怜道:“此事无凭无据,不可信口胡说。”旋即,他转向秦檀,道,“我只问一句——檀儿,方姨娘所说之事,是真是假?”
“是假。”秦檀答得直截了当,“我不曾做过,这都是姨娘污蔑。”
“好。”贺桢也很爽快,“我信你。”说罢,他对方素怜沉沉道,“方姨娘,你不必再挑拨离间了。前有芝儿谋害夫人,如今你也空口白牙地诬陷她,可见你早已不是当初我认识的那个素怜了。”
方素怜大惊失色,道:“大人,您怎么可以凭夫人一句话,就相信她的片面之词呢?素怜所说,句句都属实呀!”说罢,她慌张地望向秦檀,道,“夫人,您说这些话,您就不心虚吗?您对得起大人的恩情吗?!”
贺桢听了,眼底划过一丝失望。他道:“我相信檀儿。”
贺桢心道:素怜终究是变了。
——如今的方素怜,已经不再是那个善良柔弱的姑娘了。她几次诬陷秦檀,将后宅折腾得乌烟瘴气。自己正是灾厄当头的时候,方素怜却还要伺机挑拨离间,泼秦檀一盆污水。
这样的做派……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若非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恐怕,他连一秒都不想与之多待。
听见贺桢的话,方素怜的身子晃了下。“大人!您不可以如此偏颇!”她尖叫起来,满面泪痕,宛如受了天大的冤屈,“我所说之话,句句属实,秦檀就是和那谢均有私情——”
“方姨娘病了。”贺桢却已不再看她,而是垂下袖子,踱远了,“将方姨娘送去庄子上,养一阵子病吧。待她病好了,再接回来。”
方素怜怔住,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