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妻嬛嬛-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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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救
她仰着苍白的小脸瞧他,整个人显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脆弱来,就好像只要他愿意,他便能在顷刻间拧断她的脖颈。
容陵将将往前走了几步,大白一仰头,对着他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这个家伙……怪不得他觉得它不太对劲,也是除了主子之外,整个府中也就只有一个沈梨,足以让它反常,以命相护。
沈梨伸手揉了揉它的头,让它安静下来。
“这家伙倒是喜欢你喜欢得紧,还真是随了它的主人。”容陵说完之后,便将外面搭着的大氅给脱了下来,围在了沈梨的身上,他低着头仔细的将大氅在她伸手系好,“如今老王爷的人还在府中,一时之间您也出不去的,您且在这儿等等,属下去给您寻挟持吃食和衣物回来。”
“此地甚凉,郡主还是不要坐在地板上的好。”他开口,低低说上一声得罪之后,便俯下身抱住了她的身子,将她搁在了书房之中的软塌上。
榻上铺着千金难求的云锦,她刚挨着,那云锦便被血给浸染。
沈梨笑:“这可是阿瑾最喜欢的云锦呀,若是被他知道,只怕你我两人都要吃不了刀子走。”
“郡主说笑了,吃不了刀子走的人只会是属下。”容陵说着,语气认认真真,没有埋怨,就像是在平常不过的模样,“郡主且在这儿好生歇息着,属下去去就回。”
容陵刚退出书房,半阙便立马跑了上来,围着容陵不断地打转:“你还好吧?没受伤吧?先前听着那畜生的嚎叫声吓得我都要提剑冲进去了。”
“无事。”容陵摇头。
半阙一听,顿时就放了心,他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来,他笑了下,跃过容陵手刚刚挨上门上的铜环,冰凉的剑柄一下子就碰上了他的手。
“嗯?”半阙颤颤巍的回头,“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容陵将他的手给挑下铜环:“你若是进去,那可就不能保证了有没有事了。”
“真的?”半阙惊得又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瞧着书房,大有一种下一刻,那个畜生便会凶狠的扑门而出。
容陵煞有其事的点头,又对他说道:“近来你们就不要靠近书房了,书房从今儿起便由着我负责吧。”
“这么凶残的吗?”半阙心有戚戚的,“要不要我们去告诉老王爷或者公子?”
容陵一眼扫过去:“我们院子中的事,我们自个会解决,就不必传到老王爷和两位公子的耳中,知道吗?”
感受到了容陵眼中的威慑力,半阙脸色一白,嘀咕:“我怎么感觉你进去之后,就变得奇奇怪怪的。”
“你的错觉。”容陵丢下这么一句后,便转身离去。
半阙站在原地,盯着容陵的瞧了身影好久,这才嘀咕着跟着离开。
既然容陵都开了口,他可不想在自讨苦吃。听见外边的脚步声渐渐弱了,沈梨这次放心的将身子一歪,彻底仰面躺在了软塌上,大白乖顺的趴在她的身边,就像是个守护神般。
日光浅淡的覆在她的面上,没一会儿她便彻底昏睡了去。
容陵抱着被褥进来,瞧着她苍白昏睡的样子,本想着等快要天黑,府中暗卫交接时,悄悄将她给送出去,可他又怕这人挺不过去,一时便有些为难。
大白瞧着这人一动不动的,顿时便有些不耐烦,它伸出爪子去碰了碰容陵的衣袍,然后便又仰头将被子叼住,身子有些笨重的想要将被褥给她搭上去。
容陵瞧着有些好玩,一时也忘了自己到底是在为难什么,正当他觉得有趣时,大白却突然松了被子,转头朝着他便是一通嘶吼。
正巧从书房外路过的半阙,听见大白的声音,顿时就吓得浑身一颤,忙不迭的从书房的廊下一溜烟的跑了。
容陵好脾气将垂在地面上的被子捡了起来,掖好角,搭在了沈梨的身上,想着,他还是得去给她找个大夫的,要不然真要在这儿出了事,只怕王爷回来知道后,恨不得将他们的全都给生吞活剥了。
想着想着,容陵也觉得后背一阵发寒,他低着头想要摸一摸大白的头顶,却被它无情的躲开,然后继续换了一个方向,守在那。
“还是个有气性的。”容陵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收了手,又接着同大白说道,“我一会儿要去给寻个大夫来,你可得好好地瞧着她。”
只是,这大夫好请,可要弄进王府,却是有些为难人了。
蹲在王府外的墙角想了半日后,容陵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虽说如今执掌府中暗卫的是他,可府中的风吹草动那位远居在荒僻院子的主儿,也是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别到时候人还没弄进府去,那位小祖宗就先把弄死了。
况且,若是将这大夫弄进了府,还得弄出来,还有日常的煎药,他还得在找借口。这一层一层的借口堆积上去,到最后爆发时,就有些危险了。
所以在府外晃荡了几个时辰之后,容陵便重新回了书房。
只是这次他回去时,沈梨已经醒了过来,正倚在软塌上逗着大白。
整个府邸之中,能这般逗这只不认人的畜生,除了王爷外,也就只要她了。
“郡主。”容陵站在离她一丈远的地儿,垂着眸,不太敢瞧她。
沈梨抬眼:“你来了。”
“是。”容陵颇有些拘谨的回答,说完之后,他又沉默了许些时候,才又慢吞吞的说道,“本来属下是想去给郡主寻个大夫的,可府中戒备森严,寻常大夫也不易混进来,便也就只能等着郡主自个醒了。”
“郡主,昨儿夜袭王府的人,是您吧。”
沈梨神色平淡:“我又不是你的主子,你在我面前,倒是不必自称属下,毕竟若叫有心人听见不太好,还有你没找大夫是对的,万一要被老王爷给抓个正着,你这辈子,可就毁了。”
“对了,你知道阿阑在哪吗?”
容陵点头,依旧固执的自称着属下:“属下知道,可如今就算郡主想去,恐怕也得将伤给养好吧,您这样出去,只怕会引来旁人的注意。”
沈梨伸手摸上还隐隐作痛的小腹,就算是经过了一夜的休整,她指腹还是能感受到从里面浸出来的血。
黏黏的。
她毫不在意的将手指移开,将血迹蹭到了她的黑袍上:“什么时辰了。”
“已经快日落。”
“日落呀……”沈梨努力的将头偏向了窗外,看向外面还依旧明亮的天光,“那这日子过得还真是快呀,不过快要日落也好,我记得这时候,我比较容易混出去吧。”
容陵闻言,顿时就担忧的看向她:“郡主所言的确不假,可郡主您这个身子,想要支撑到你走出这个府,怕是不太容易。”
“在不容易,也比在这儿等死强吧。”她看向他,“容统领以为如何了?”
一直等到天色沉没。
沈梨这才寻着机会,混出了王府。
刚出府没多久,她便支撑不住的靠在墙壁上,苍白的小脸往下垂着,显得孱弱惹人怜。
容陵听闻身后没了脚步声,心头一紧,立马回身跑过去,紧张的扶住了她的胳膊:“郡主,您没事吧?”
“没……没什么。”她摇摇头,可身子刚没了墙壁做支撑,立马就摇摇欲坠的,好像下一刻便要软绵绵的趴在地面上。
容陵静静地凝视着她,想来他若是将她一个人放在这儿,估摸着不是被好心人给捡回去,就是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给盯上。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当即也不在犹豫,他拉着她的手臂,转了个身在她的面前蹲下:“郡主,您上来。”
“这次倒是给你惹麻烦了。”沈梨有气无力的说着,用尽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顺势攀上了他的肩膀,“去韩雍的那家医馆。”
“那里是郡主的地儿?”
“怎么可能。”沈梨笑,“只是想借着韩雍的名头狐假虎威罢了,毕竟长安城中,敢大张旗鼓搜查韩雍地盘的人,寥寥无几吧。”
容陵感受着手中轻飘飘的分量道:“你这个主意倒是打得不错,怪不得王爷说你狡诈又没良心。”
“他什么时候说得我?”
容陵回想了下:“是您与南王离开的那日,王爷正恰回来,瞧着您没在,疯了许久。”
容陵这话说得平淡,可沈梨听在耳中,却是有了一种别样的情绪在。
她无可奈何的抿了抿嘴角:“那次的事,的确是我之过,可若能重来,我也不悔自己当日的选择。”
背着这人走了一半,容陵便感觉自己的腰后有些湿漉漉的。他别扭的想要伸手去摸一摸是什么,可意念刚起,身后那人的声音又再次传来:“医馆便快到了。”
“知道了。”听见她的提醒,容陵深吸了一口气,当即又加快了脚程,却不曾注意到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面色冷然的男子。
此时医馆已经掩了门,因着韩雍的关系,小厮见着是容陵后,便也没有为难,很是爽利的便将大门给开了。
“你们馆主可在?”容陵能感受到他背上那人的气息逐渐微弱,是以刚跨过门槛,他便立马开口问道。068故人来
药童也看出了容陵身上背着的这人气息微弱,几乎是要在顷刻间晕死过去,根本就不敢耽误,在容陵开口的刹那,他便跳着进去将馆主给找了出来。
谁知今儿馆主不在,他找来的是一位女大夫,年岁尚轻,面容俊俏。
容陵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在这儿瞧见这人,不过愣神过后,他便低了头:“温小姐。”
“容统领。”温如画朝着他福身。
趴在容陵肩上的姑娘,听见熟悉的声音后,费力的掀开眼皮子瞧了又瞧,可惜她如今就想是被一片血色冲洗,只能隐约的瞧见她的身形如何,可面容却是无论如何都瞧不清的。
温如画在她抬眼的时候,也瞧了过来,她显然不知道自己能在这儿看见这人,她惊得往后退了一步,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几分龟裂。
容陵一见,便知有戏:“这人温姑娘认识?”
温如画嘴皮子颤了颤,她自然是认识这人,而且她俩也算是难得的能说上话的,只是碍于身份,她俩极少见面,如今乍然同她在长安相见,还是被广陵王府的人给扛出来,她觉得她好像才从深山老林中出来一般。
已经跟不上这世间的变化。
温如画紧紧地抿着唇没说话,只转身往内堂走着,也不知是不是走得太着急,她在转身的刹那,脚便踩着了裙角,差点没有被绊住。
好在身旁的小童眼疾手快的将她给拉住。
见着温如画步履有些蹒跚往里走,容陵也不敢犹豫,立马就背着人跟着她的脚步,直到今儿温如画暂居的屋子后,容陵这才小心翼翼的让人将沈梨从他的背上给扶了下来。
温如画让人点了烛盏靠近,穿在她身上的黑袍身前有些地方颜色要比其他地深一些,她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按,便听见那人要死不活的在床上闷哼了声。
极痛。
温如画收了手,对着容陵道:“你先回去吧,这人会没事的。”
容陵也不好在这儿待太久,听至此感激的朝着温如画拱手:“那就多谢温姑娘了,容某明儿在登门致谢。”
温如画冷淡的一颔首后,便走到了床边,低头瞧着躺在那奄奄一息的姑娘。
她按住了她的喉咙的一侧,哑声道:“你一个姑娘,没事逞什么强。”
“还好你今儿遇见的人是我,要是遇见韩雍,指不定那家伙要怎么给你一刀了。”
躺在床面上的人,虚弱的睁着眼,眼睛半睁半避的,是她从未见过的朦胧。
温如画也不同她废话,她伸手便想要将她的身上的衣袍给解开。
屋内燃了炭火,倒也不怕她被冷着,她认真的盯着她,纤长白净的手指,在她身上游走了片刻之后,外袍便被她轻而易举的给解开,褪去外面的碍人眼的黑袍,里面的伤势便更加直观的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白色的中衣,几乎是被大片大片的血迹染红,甚至是还有不断扩展的趋势。
温如画大大小小的伤也见了不少,可她也算是第一次见一个姑娘家身上瞧见这般严重的外伤,她嘴角紧紧地抿着,俯下身去将她的衣裳解开,直到最后露出了被她胡乱包住的腰腹。
“姑娘。”一旁的丫鬟递了一把剪子来。
温如画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她这伤多久了,一会儿要是拆了,指不定这人要痛成什么样,咱们手上止痛的之类的药还有吗?”
“这个奴婢不太清楚,不过依奴婢之见,长痛不如短痛,郡主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温如画又何尝不知,她瞧着好友苍白的面色,狠了狠心又重新低头去拆她腰腹间的布条。
如她所料般,有些布条已经同她的血肉粘黏在一起,若是要将这些布条给撕开,指不定就要将她的血肉在撕裂一次,光想着,温如画浑身就打了一个激灵。
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只能将其他多余的布条用剪子给剪开,然后余下一截布条,垂落在了腰腹下,以供她用力,一次便将黏在她皮肉上的布条给撕下来。
“姑娘。”丫鬟在她的身后提醒道,“若是再晚些,指不定要更痛些。”
“我自然是知晓的,可想着这丫头……”温如画咬紧了贝齿,指尖都不由得有些发颤,“你说这个丫头,怎么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呆在金陵或是沂州了,非要跑来掺和这些破事。”
抱怨间,温如画的手已经准确无误的拉上了她的布条,然后一用力,便听床面上半死不活的那人,痛极的哼出声,原先已经快合上的眼,又重新的睁开,清醒的盯着床顶。
温如画一刻也不敢耽误,她立马就接过丫鬟手中的药,仔细的给她清理伤口。
最后在痛极之中,沈梨又一次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着温如画将她的伤势给处理好站起来时,手脚都不由得开始发软,全靠着身侧的丫鬟尽心尽力的扶住她,这才免了摔在地上。
“凌儿。”温如画攥着她的手,“我给你一个方子,你照着将药煎了端来。”
“那姑娘您可要去歇息?”凌儿担忧道。
“不了。”温如画摇头,“不瞧着这丫头醒过来,我心头难以安定。”
“你且去吧。”说着,温如画又攥住了她的手,“对了,若是宜姜在这儿,估摸着跟在她身侧的几位侍卫也在,你先找找,然后给他们传个平安,免得届时又出了事。”
“奴婢明白的。”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了去,温如画寻了个地靠着,她目光毫不遮掩的落在了她的身上:“真是欠了你的。”
醒来。
天刚恰亮。
沈梨睁着眼,瞧了好一会儿,这才伸手在床边摩挲了一阵,然后就摸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手感极好,她没忍住,眯着眼捏了一把。
然后身侧正趴着休息的人,立马就跳起来,毫不留情的对着她的手背给了一巴掌。
那声音极响极脆。
被打的人愣神了片刻后,这才僵硬的转头看过去。边上正站着一个怒气冲冲的姑娘,就算是比之平常憔悴,那也是面若桃李,极其难得的一个大美人。
“如画?”沈梨嗓子嘶哑的出声。
温如画冷笑着:“妾身还以为宜姜郡主有多厉害了。”
沈梨眨眨眼,没再说话,极乖巧的瞧着她:“如画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