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妻嬛嬛-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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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以羡已然不悦:“这些日子,我都与韩雍和傅三在一块,极少回牧归院,又如何与别的人,共赴云雨巫山。”
姜嬛诧异的歪着头:“难不成依照你的意思是,昨儿与玲珑欢好的男子,不是你?”
这下姬以羡更没好气:“昨日我在韩雍那,一夜未回,如何与女子欢好?”
姜嬛很认真的想了想:“与男子欢好也未尝不可啊。”
“姜嬛。”姬以羡气急败坏的站起来,手指着姜嬛的脸,“你一个姑娘,怎可……怎可……”姬以羡“怎可”了半日,后面的话,却是一句都不曾说出口。
姜嬛微微笑着,将姬以羡的手从他的面前拂开:“世子爷想说什么,我听着便是。”
“不过,我若是世子爷您,我就先去处理玲珑这桩事,免得日后多了不必要的麻烦。”姜嬛打着呵欠站了起来,“我还要去给王爷请安,就不和世子爷您多说了。”
“告辞。”
纵然是在这般炎热的日头下晒着,书房内总是有种无形的冷气,从脚底徐徐而上,然后将全身都包在其间。
不过这般冷气,对于畏热的姜嬛来说,却算是一剂良药。
被广陵王训完之后,姜嬛还一直在书房都磨磨蹭蹭的,不太愿意出去。
广陵王自书案前抬头:“不愿出去?”
“不是。”姜嬛摇头,尔后又扭头有些为难的看了眼院子外,那挂在天边的烈日,果断回身,“不知王爷,可还有什么要事,需要姜嬛去办。”
“没什么了。”广陵王将手中的笔给搁在了一旁的砚台上,“只是你需要记住一点,过几日,本王要离开去玉门关一趟,这府中你可要替本王给盯紧了。”姜嬛抱拳:“属下明白,一定不负王爷所托。”
“出去吧。”
姜嬛转身离开,刚踏出屋子,就能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将自己的全身都包裹住,恍惚置身在了蒸笼之中。
走一步,那汗水就能顺着她的额角流下,将自己的衣襟给浸湿。
姜嬛余光有些贪婪的望着书房有些灰暗的一角,迎面就看见夏管事笑呵呵的走来,递了一柄伞给她。
“世子妃。”夏管事将伞往她的面前一递,“世子爷知您怕热,特地嘱托老奴,给世子妃送柄伞来。”
姜嬛接过,含笑俯身。
“老奴知世子妃是能开口说话的,在老奴的面前,世子妃大可不必掩饰,毕竟日后这王府的暗卫,还得靠世子妃调度。”
姜嬛缓缓一笑,也没在遮掩:“夏伯实在是太高看姜嬛了,我不过是侥幸才通过了王爷的试炼,说是要掌管一府暗卫,实在是当不得的。”
“世子妃过谦了,这期暗卫的训练中,就属你表现的最为出色,就连王爷私底下也曾夸赞过你,天资聪颖,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夏管事笑,“日后还得多靠世子妃提携了。”
不轻不重的咳嗽声,从屋内传了出来,夏管事朝着她微微一笑,便进了屋,姜嬛站在屋内,还能听见夏管事的声音:“王爷。”
她低头望着手中的伞,在伞面磨蹭了一会儿,这才撑开,顶着烈日走了出去。
掌管一府暗卫?
不过是试探罢了。
回到牧归院的时候,折枝正坐在院子中哭,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她的手背不断地抹着眼角,手背也随着她的力道,微微变红。
整个院子,寂静如斯。
姜嬛将伞搁在了檐下的一角,推门而进,就见屋内平复如常,只有姬以羡正坐在焕然一新的罗汉床上,手边正摆着一卷书,墨香隐隐而来。
她反手将门关上:“玲珑了?”
“打发出去了。”姬以羡漫不经心的说道,“父亲召你前去,是为了什么。”
“不过是例行问话罢了。”姜嬛半真半假的抱怨,“不过王爷的要求还真是严格,我这辈子呀,是再也不想去体会第二次。”
072本性难移
姬以羡佯装不懂,依旧低头练着字,大概是他练得太过认真,引得姜嬛也从而衍生出了几分兴趣,伸着头看过去。
其实姬以羡这字写得的确不算好,许多地方转折都特别生硬,一瞧便知是才上手没有多久。
可是这字却也是越来越觉得熟悉,而后姜嬛只恨不得往自己的大腿掐上一把,这明显就是她那日无意之中写出来的字迹,没想到这厮,竟然还在这儿认真的临摹。
姜嬛将鞋履给蹬掉,翻身就上了罗汉床,等她做好之后,便倾身一把将它给抢了过来,在手中揉皱成一团,丢在了姬以羡的脸上:“好端端的,你临摹这些做什么?”
“还不是敲你的字写的漂亮,也想临摹临摹。”姬以羡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丝半点的笑,他用笔尖蘸了蘸墨,又准备重新提笔的时候,就一把被姜嬛给抢了去。
姬以羡瞧她,就像是在瞧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好好地,又在和我闹什么了?”
“你还未回答我,玲珑你将她打发去哪里了?”姜嬛挑眉。
姬以羡喟叹,将手收好,身子坐的笔直:“不知情还以为,你有多良善大度了。”
姜嬛看他,就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打发出府了。”姬以羡淡淡道,“我院子中不需要手脚不干净的丫头。”
“人家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的爬个床而已,你至于吗?”姜嬛又道,用手托着脸,突然就笑了笑,“说真,那一夜真的不是你?”
“其实是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毕竟放在院子中,总比瞧着你养外室强。”
“姜嬛。”姬以羡开口,容色清淡的厉害,“寻常人家的姑娘,可不太明白什么叫养外室,你这是在提醒我,应该好好深入大秦,去查查你的身世吗?”
姜嬛耸耸肩:“你若是愿意,我自然也是不会阻拦的,你该知道,我比你更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有什么会在这里。”
姬以羡挑眉:“真愿如你所言。”
“不过,你瞧着我这字迹,可像你?”姬以羡用下颌指了指被姜嬛攥在手中的纸团,“不如请夫人指教指教。”
姜嬛轻笑:“大概你忘了,这不过是我随手写出来的而已,又如何教夫君了。”
“一段时日不见,你真是越发的谦逊了。”姬以羡也不强人所难,见着姜嬛拒绝,自个就又从笔架上取了一支笔,蘸墨,在纸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着。
姜嬛漫不经心的又打量了几眼,心下微惊。
原以为这大燕有一个过目不忘的傅燕然已经算不错了,谁知道竟然还有一个姬以羡。姜嬛慢慢的垂眸,敛下了自己有些唐突的目光,也掩去了心中的一片杀意。
等着傍晚的时候,外头便有侍女前来传话,说是林氏请她过府用膳。
姜嬛转头看了正靠在罗汉床上小憩的人一眼,起身,让琴儿给她换了一身衣裳之后,便带着折枝一同去了。
不知何故林氏张罗了一桌的山珍海味,姜嬛刚进门一瞧着,下意识的觉得这大概又是一场鸿门宴。
瞧着她来,姬宝儿倒是挺殷勤的跑了上来,挽住了她的手:“嫂嫂可终于来了,我与娘亲可已经等嫂嫂许久了。”
姜嬛含笑着低头,对着林氏福身。
“来了便好,这些日子听闻你在牢中,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吧。”林氏招呼着两人,将她拉近,“你一个姑娘家,是怎么在那儿呆这般久的。”
林氏笑,“其实,你被抓进牢中的时候,我也曾去劝过王爷,可王爷一意孤行,不肯听我的话,还真是委屈你了,不过,王爷肯将你放出来,说明他是认可你在府中的地位,你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因祸得福了。”
“你说,是吧?”
姜嬛再次福身,一脸的诚恳,完全就是您说啥是啥的样。而林氏最喜欢的便是姜嬛这般温顺的性子,林氏拉住了姜嬛的手,放在手中摸了摸:“不过一月有余不曾见,你的手便已粗粝成这般,许是牢中太过辛苦了吧。”
姜嬛继续微笑,牢中那是太过辛苦吗?根本就不是人能呆的好吗?
“娘亲,现在已经这般晚了,不如我们先用膳吧,免得嫂嫂饿了,再言嫂嫂今儿才回府,大哥那想必也着急吧,反正都是一家人,来日方长嘛。”姬宝儿拉着姜嬛的手撒娇。
姜嬛不动如风的站在那,眼中含笑。
“也是,咱们都是一家人,来日方长,如今你才回来,自当与临渊多亲近亲近的。”林氏道,“临渊如今也不小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一个孩子了?”
姜嬛更加羞怯的低头。
林氏捂着嘴笑:“你这孩子,倒还害羞上了。”
“我听说你们院子中,有一个丫头趁着你不在,爬了临渊了床,可有此事?”林氏又问。
姜嬛在脑中和天人交战了一会儿,终是有些按捺不住的沉默着点头,眼角边的笑意,也尽数都消散下去。
林氏拉着她坐到了桌子边上:“嬛嬛,你听我说,男子有几个通房是很正常的事,况且玲珑本就是临渊的母亲留给他的通房,又何必在意了。”
“你若是担心玲珑会与你争宠,那你便将折枝献上去,你别瞧这丫头瞧着安安静静的,可她这种身段,恰恰是男子最喜爱的,到时候若是折枝有孕,可抱到你膝下当做嫡子来养,你觉得如何?”
姜嬛瞧了折枝一眼,浅笑着颔首,算是应承了林氏话中的意思。
正站在身后伺候姜嬛的折枝,感激的朝林氏一笑,而后便是一脸春风得意的低了低头。
其实有时候姜嬛还挺弄不懂这些小姑娘心中到底是在想什么的,王爷和林氏前后塞进来的姑娘还少吗?可有哪一个,是平安的活到如今的?
当然,她可以算是一个例外。
况且不说那几个,就说打小伺候姬以羡的玲珑,还不是说发卖就发卖了,那人都不曾有过半分犹豫,又何况她们这种半路被塞进来的,
姬以羡他的心啊,就是石头做的,怎么捂都捂不热。
吃完,林氏挥挥手,就见姬宝儿提着裙摆跑进了内屋,不一会儿就拿了一个锦盒来,她小心翼翼的捧到了姜嬛的面前,嬉笑道:“嫂嫂你快瞧瞧,这事娘亲特地给你的。”
姜嬛心中顿时就戒备起来,她笑着将锦盒给拿到了面前,将那纽扣给扭开,就瞧见锦盒中,放着一个小瓷瓶,和她初到这里时,林氏给她的那个瓶子真的是何其相似。
姜嬛伸手摸上那个瓶子的一瞬,就听见林氏的声音徐徐响起:“我听见折枝说,上次给你的这个,已经吃完了,便又托人寻来。”
“临渊这孩子的身子不好,你作为他的妻子,可要多多费心才是。”
瓶身冰凉,握在掌心中凉意阵阵。
姜嬛浅笑着将瓶子放进了袖子中,颔首。
“饭也吃了,你也该回了,可千万不要让临渊等得太久了。”林氏说着,掩面一笑,“毕竟你们也算是新婚燕尔,我竟然因为心急就这般将你给教了出来,回去之后,可得好生向临渊解释解释。”
折枝扶着姜嬛起身,夜风穿堂而来。
姜嬛恭谨的福身与折枝一同退下。
夜风徐徐拂面而来,将白日的暑气消退,转而带上了几分初春时的凉意。
折枝亦步亦趋的跟在姜嬛的身后,等着快走到院子的时候,姜嬛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檐下挂着的灯笼。
在风中一晃一晃的,就连红色的流光也随之逶迤到了地面。
“世子妃。”折枝不解的轻唤。
姜嬛盯了一会儿,慢慢的摇头,随着折枝一同进了院子,就在她踏上石阶,准备进屋的时候,折枝却小声的开了口:“世子妃。”
姜嬛脚步一顿,回身,一双眼清凌凌的瞧着她。
折枝的身子不自觉的一颤,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惶惶不安的低头,又唤了一声:“世子妃。”
见着这人久久没有说话,折枝这才想起自个主子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随即胆子又大了一些:“先前夫人说……”
夜色正浓,她又背光而站,嗤笑隐在面纱之下,无人瞧见。
折枝还以为姜嬛是默认了她说的这话,当即有了些底气,声音又大了一些:“先前夫人说,让世子妃您安排奴婢侍寝的。”
“奴婢知道这般说有些唐突,可如今世子爷已经到了弱冠之年,长安城别家的公子,到了世子爷这个年纪,别说已有了子嗣,后院也有了好几位姨娘,如今世子爷后院空置,若是传扬出去,别人不会说世子爷,只会议论世子妃,您没有容人之量,也无妇人之德。”
姜嬛笑着垂眼,那目光直勾勾的瞧着折枝,倒让她觉得一阵心神恍惚。
脚步声从屋子里渐渐响起,在折枝的目光中,就瞧见原本紧掩着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男子从里面缓步出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了姜嬛的肩头:“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073贪杯,花酒
夜色深深,檐角灯笼轻晃。
笼中的烛光晃荡在了姜嬛的脸上,明明灭灭,衬着她的双眸,泛起了阵阵冷意,折枝仰头瞧着,陡然之间心海激荡,一股一股的寒气从心底涌上,双腿一软,她几乎都要跌坐在地面之上。
姜嬛朝她伸出了手,折枝手颤着刚准备搭上去,姬以羡却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手从她的肩膀上拿开,搭在了她的手中。
姬以羡的手带着凉意,宛若初春深夜的凉风,刚一搭上,姜嬛身子就不由打了一个颤栗,她回头看他,就见姬以羡眼角泛笑,那笑是一丝一丝的绕上去,就像是一条毒蛇,在瞬间就绕上了她的脖子。
折枝往后退了几步,迅速跪下:“奴婢不曾和世子妃说什么,不过是些家常话,若是世子爷想听,不妨让世子妃写给您看。”
姬以羡捏了捏她的手:“是吗?”
姜嬛的目光慢悠悠的落在了折枝的面前,在她惶恐不已的目光下,姜嬛这才点头。姬以羡冷笑着用余光瞧了姜嬛一眼,手上稍一用力,便轻而易举扯着她的手进了屋,等着两人一同进去之后,门便在折枝的面前落下,然后里面传来了木栓的响动的声音。
瞧着眼前紧闭着的屋门,不知何故折枝竟然觉得此刻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轻松,好像刚才与世子妃所言之事,便统统化作尘土,不作数了一般。
直到她等着屋内的烛火依次亮起,两人的剪影静静的投射在了窗上,折枝这才在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屋。屋内,姬以羡拉着姜嬛的手,一直走到罗汉床边后,才慢慢松开。
姜嬛手脚利落的一下子就蹬掉鞋履翻身坐到了床榻之上,她用手托着自己的下颌,漫不经心的抬眼打量着正站在床榻边上的人,恹恹的开口:“你怎么突然出去了?”
姬以羡的手指压在桌边上,眉眼沉冷:“我若是不出去,你打算怎么办?那些话,你打算是答应了?还是不答应?”
说着,他嗤笑一声:“我早就说过,折枝这丫头留着就只是一个祸害,你怎么就是不信了?”
“你先前对付朝雨的时候,可没有这般犹豫。”
姜嬛想了想,倏然莞尔一笑:“折枝那模样生的这般好,我可是舍不得,世子爷,难不成你舍得?”
“红颜枯骨,不过刹那,皮相罢了,又有何舍不得。”姬以羡说这话时,实在是太过清淡,清淡到她都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有几分真心还是几分假意。
姜嬛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和他有过多的纠扯,她沉默的伸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