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妻嬛嬛-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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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嬛笼着黑袍走进去的时候,便问道:“傅三公子不在吗?”
“傅公子对沈家来说,就是化成灰也能认得的存在,再加上傅公子又不会武功,到时候若是逃跑,不太方便。”炽夜道。
“你们想得倒是挺周全的。”姜嬛道。
炽夜微微点头:“不过这次属下听说,主母是没有带太子殿下为您准备的人,带的是玉祁公子几人?”
“你们如今都快成困兽了,消息竟然还能这么灵通吗?”姜嬛扭头看了他一眼,又道,“你觉得玉祁和容陵江行他们相比,谁会成为我的累赘?”
这话姜嬛问的是毫不客气。
炽夜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虽然姜嬛这嘴有时候焉坏焉坏的,可说的却也都是实话,换成是他,他也愿意带玉祁来,而不是容陵或者江行几人。
“你们主子被捉进去多久了?”
炽夜道:“少说也有二十来日了,若是世子妃再不来,属下们已经决定强闯沈府了。”
“我已经让玉祁去打探了,先等等消息再说吧。”姜嬛停住了脚步,转身望向如今日光明盛的庭院。
听见她的话,炽夜叹道:“属下们又何曾坐以待毙,只是这个沈府就像个铁桶般,根本没有半分缝隙,就算偶尔有人进去了,也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知道了。”姜嬛点点头,“我也去沈家附近转悠转悠吧,说不定还能抓住一个机会了。”
说完,也不过问炽夜的意见,转身便出了门。
时九从梁上跳下来,他眯着眼看着姜嬛的背影:“你不觉得咱们这位主母对这儿好像很熟吗?”
炽夜也有几分担忧的看向了时九:“可事到如今,我们还能怎么办?”
在离沈府不远处,便有一座茶楼。
茶楼中三楼的某一处雅间,窗扇对着的便正好是沈府的大门。
姜嬛过去的时候,玉祁正慢悠悠的同庭凛一起磕着瓜子,听见她的声音,也只是懒洋洋的回了头,说道:“今儿是沈阑那小子在。”
“阿阑。”姜嬛颔首。
玉祁挑眉:“那小子最听你的话了,可要我去将他找来,你们姐弟俩叙叙旧?”
“我们来这里是救临渊的,其他的事,你就别招惹了。”姜嬛目光落在沈府的牌匾上,有种说不出的死寂。
玉祁冷笑:“你还真想救?”
“你知不知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个什么样的机会?你若是真的救了他,那和放虎归山有什么区别?”
姜嬛淡淡道:“最后一次。”
“对你而言,是不是只要碰上了姬临渊,什么都可以是最后一次?”玉祁厉声指责。
姜嬛不为所动,她从来都是这样固执的人,认定的事,不管是要耗费多少的力气,她都会做到。
见着她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玉祁是气得不打一处来,他现在真的很想将人用绳子绑着,直接往自己大哥的面前一扔,然后利落的将姬以羡那小子给处死。
可是,上述的事情,不论是哪一样,他都无法做到。
玉祁深吸了一口气,背转了身,他双手撑在窗台上,看着庄严肃穆的沈府,语重心长的开口,可刚刚才吐出一个字,庭凛就毫不留情的打断他:“主子已经走了。”
“嗯?”
其实沈府并非真的是铜墙铁壁,作为沈府的主人,她比任何都要清楚沈府防守最薄弱的一处到底是在哪,不过这一处,却是万不可能将炽夜他们带来的。
姜嬛全身笼在黑袍中,面无表情的从一处矮墙上翻进了沈府中。
刚一落地,姜嬛便觉得全身都松懈下来,这里是她的家啊!一回到这儿,就好像在肃州长安过往的那些年月,全然不过是一场梦境罢了,如今梦醒,她也就该回来,安安分分的做沈家的姑娘。
至于其他的事,也不过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这里的一草一木,她就算闭着眼都能摸清它们所在的地儿,更别说是去地牢中救一个人。
姜嬛翻进了府中后,便将身子藏匿在了墙角那,如今既然在府中不是沈澈,那就好办多了,至于地牢的钥匙和令牌,她打算去沈阑那摸来。
打定主意,姜嬛也不在耽搁,直接便翻去了沈阑的屋子中藏好,如今这个时辰,那小子大多数都在练武场中找人陪他练武,回来之后一般都会喝茶然后沐浴。
姜嬛摸着袖中藏着的迷药,指尖一颤,心下觉得自个颇有几分对不住这小子,若是被他知道,指不定还要如何同她大闹一场,断绝姐弟情谊。
她在心中觉得自个愧对那小子,可到底还是找去了沈阑的屋中藏好,掐准时辰,将那迷药一包都抖在了沈阑喝得茶水中。
没多久,廊下便传来了一道极重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声音,姜嬛悄悄地支头看出去,就见多日未见的弟弟,满脸是汗的将剑搁在桌子上,抓着面前的茶水咕噜咕噜就灌了一肚子。
喝完,沈阑将茶盏放下,接着便将外裳解开,随手在一旁的凳子上,抬脚便往内室走去,可没走几步,沈阑突然就觉得头晕目眩的,忙不迭的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柱子,他心中直觉不好,刚要叫人就觉得自个颈后一疼,在然后半分知觉都没了。
042相救
姜嬛负着手从藏身的低声踱步而出,她低头瞧着已经昏迷在地面上沈阑,一股愧疚的情绪从心底蔓延而上。
可愧疚归愧疚,该做的事,她是一样都不会少的。
她蹲下身去,极快的便将沈阑身上的东西给搜罗了一个干净,然后又将人拖拽到了榻上,用薄毯搭在他的身上后,这才从沈阑的房间中走了出去。
不过她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走出去,依旧是选择了翻窗跳墙,从屋顶上穿近路过去。但现在青天白日的,姜嬛也不敢太过嚣张,只能徐徐图之。
好在仗着自个从这里了如指掌,一路是有惊无险的摸到了地牢门口。
要进到地牢中去,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由重兵把守的大门。姜嬛摸了摸沈阑怀中的令牌后,便将它悬在了腰上,随即就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从藏匿的角落中走了出来。
守卫将她拦下,刀尖如雪泛着锋芒:“你是何人?”
姜嬛不言,只默默地将腰间的令牌扯下,递了过来。
守卫接过,拿在手中仔仔细细的看了眼,又抬头在姜嬛的脸上转悠了一圈,对着对面的同伴说道:“是三公子的令牌没错,可我怎么没有见过他?”
同伴思忖了会儿,便朝着他挥挥手:“许是三公子新收的人,况且令牌在这儿,怎么着总不可能是假的吧。”
“行了。”守卫将令牌递还回去,“你进去吧。”
姜嬛默不作声的接过,朝着两位颔首后,便走了进去。
等着她的身影,彻底便石门掩盖后,另一人才道:“一句话都不说,总不可能是哑巴吧。”
入了地牢,那难闻的血腥味便争先恐后的涌入了鼻翼之中。
姜嬛按压着心中不舒服的感觉,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甬道两旁石壁之上的灯烛依次燃起,火光微亮。
等着完全下到底后,姜嬛却是不敢再往前一步。
可事已至此,她进不进去又如何?总归是那念头一起,她便已经配不上那个姓氏。
攥紧笼在袖中的手慢慢的伸了出来,摸上了门上嵌着的铜环,稍一用力,那门便应声缓缓而开,带起一阵烟尘。
等着烟尘散去,姜嬛这才看清了地牢的全貌如何。
姜嬛步子沉稳的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还在想,这儿倒是同广陵王府在肃州的那个地牢还挺像的。
没几步,便到了尽头。
尽头之后,便是他们关押姬以羡的地方。
铁门沉重,推开之时便发出了狰狞之声。
被绑在木桩上的姬以羡懒洋洋的抬眼,这些日子他早就将沈家三位兄弟过来的时辰来摸准了,按理来说,如今应该早上了一些。
光晕从打开的铁门之后照进了来,将昏暗的此处微微点亮。
逆光中,一抹清瘦的人影披着黑袍迈着沉稳的步子而来,她的面容全然隐没在黑暗之中,可他们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他又会如何认不得。
“暖暖。”姬以羡张了张干涸的唇,可就连一丁点微末的声音都发不出。
瞧着他这般模样,姜嬛心中又何尝好受,她几步奔走上前,双手扶在了他的腰上,不过她不敢再太用力,只能挑选着他没有受伤的地方用小手轻轻的挨着。
“阿瑾。”姜嬛仰头看他,目光相汇,那些担忧一览无疑,“你还好吧?”
姬以羡摇摇头,见着她的喜悦在瞬间被冲散,他张张嘴,想让她快些走,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可他已经有许多日滴水未进,发不出丁点声音来。
姜嬛也不顾他一身血污到底是有多脏,垫着脚便伸手去摘缚在他身上的铁链子。
那铁链子又重又结实,单凭一个人的力气,如何会将它从中折断,徒劳的试了会儿,姜嬛这才想起自己从沈阑身上搜罗出来的东西,便有几把钥匙。
她从怀中将那串钥匙摸出来,蹲下身便将拴在姬以羡脚边的铁链给打开,又依次摸着往上,将套在他身上的锁一一打开,最后才接住了姬以羡站不稳往她怀中扑腾的身子。
她环着他的腰,鼻尖酸酸的:“阿瑾,你受苦了。”
姬以羡有气无力的靠在她的怀中,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丁点的气力,扯住了姜嬛的袖子,张嘴,只说了一个字:“走。”
他发不出声音来,姜嬛也只能全靠他的嘴型来辨认。
瞧清后,姜嬛眉头一拧,陡然间电光火石,寂静的地牢中一道破空的铮铮剑气自她背后传来。
姜嬛扣住了姬以羡的腰,往旁边一躲,两人悉数都跌在了满是血污的地牢之中,那全身上下脏的就像是泥潭中打了一个滚。
姜嬛扶着姬以羡在角落中坐好,警惕的看着从阴影中走出来的人。
来人同她一般,也是身着黑衣隐匿在了角落中,不过她们之间的不同在于,这人将一张脸都完完整整的露了出来,特别是那双眉眼,锋利如刀。姜嬛心中一个咯噔,不太明白为何沽酒会在这儿?
同庭凛,闻末一样,沽酒也算是她亲手栽培出来的暗卫,可按理来说这人不是在金陵就是在沂州,怎么会出现在云州?
沈澈?姜嬛心中几乎是立马就有了答案。
姜嬛将鞭子从腰间取了下来,拿捏在手中,鞭尖垂地,在一片黑暗中尤为醒目,若是对上沽酒,她还真没全身而退的把握。
甚至可以说,就算是用了沈家的武功,她亦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特别是还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姬以羡。
姜嬛在心中如今是七下八上的,完全没有一个着落的点。
她在打量着沽酒的同时,沽酒又何尝不是在打量着她,那锐利如鹰的目光,简直是恨不得立马就当场揭穿她的身份,然后再将她缉拿住。
姜嬛忍不住心想,为什么今儿守在这儿不是闻末他们几人,偏偏是油盐不进的沽酒?
只要一想这些全都是沈澈折腾出来的,姜嬛就忍不住恨得牙痒痒。
如今地牢昏暗,再加上姜嬛又用黑袍将全身罩住,就像是曾日夜守在姜嬛身边的沽酒也都没有认出来,这是自家的姑娘。
沽酒率先拔剑而去。
姜嬛在心中叹气,运起手中的鞭子相抵。
两人你来我往已经走了数招,几乎是不相上下,短时间内真的是没有办法一决胜负,本来沽酒是想寻个机会将姬以羡给抢过来,直接杀了的,谁知道那人就像是一块铁板似的,牢牢地挡在了姬以羡的面前,任凭他如何设下陷阱,那人依旧是不为所动。
沽酒心中难得的升腾起了几分郁闷,可在郁闷的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眼前同他交手的这人,她的身手招式于他而言十分熟悉,就好像曾经日夜相对一般。
沽酒努力想要将心中的这些杂念摒去,可当他瞧见她隐在黑袍后的那双眉眼时,那种怪异的熟悉感又再一次的重新笼罩上了心头。
姜嬛一边同沽酒在那见招拆招,一边心中又暗自着急,沈阑那边的迷药,她是掐着时辰下的,按照她原本的打算,她现在应该是带着姬以羡已经快出沈府了,而不是还在地牢中同沽酒周旋。
真的是越想,她便觉得沈澈那厮忒毒了些,竟然安排沽酒在这儿十二个时辰守着,明摆着就是来抓她的。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速战速决的时候,一向安静的地牢中蓦然就出现了一道极重的脚步声,踏在青石板上,似乎用尽了全力正朝他们这儿奔来。
这里只有一个出口,那就是来路。
姜嬛用余光瞧着正靠在墙角休息的姬以羡,要紧了后牙根。
若是换个地儿,她大可舍了自己这条命,也能拼死杀出一条生路来,将姬以羡给送出去,可是……沈家……
姜嬛握紧了手中的鞭子,下一刻便听见了铁门被人从外面撞开的声音,姜嬛侧目看去,就见沈阑衣衫不整,气喘吁吁的扶着牢门喘着气。
瞧着他一路跑来面颊通红的可怜样,姜嬛心中虽然有几分愧疚,可还是忍不住的发笑,她将嘴角不由得翘起来的弧度压下,又对上了沽酒那柄寒气凛凛的长剑。
“沽酒,给小爷抓住她!”沈阑气得用手指着姜嬛的时候,那手都在发颤,“敢在小爷的茶水里下迷药!”
姬以羡听着,有些虚弱的抬眼看了看姜嬛,被头发遮住的眼后,似有流光涌动。
沽酒同沈阑点点头,又一次率先发起了进攻,剑光所过之处尽皆有零星的火光迸出,沽酒似乎也是看准了她有所顾忌,是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专门挑着姬以羡所在的地儿下手。
姜嬛如何不会知道沽酒心中的小算盘,若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估摸着她下手要比沽酒更狠些。
她顾及着身后的姬以羡,并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是以处处都处在下风。
沈阑在一旁也瞅准了机会,将剑拔出来,直接便朝着姬以羡的面门刺去。
姬以羡早就被他们折磨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就算是瞧见了可以要他命的长剑已经逼近他的面门,他也只是坦然一笑。
姜嬛瞧见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只能转身朝着姬以羡扑去,用自己的肩膀,硬生生的接住了沈阑的那一剑。
043所谓家人
那一瞬,天地俱静。
不管是姜嬛还是姬以羡,只听见哗的一声,那是刀刃没入肩头的声音。
姬以羡瞳孔微微睁大,他想要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可无奈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她倒在自己怀中,长剑没入肩头,手掌间也感觉到了一股温热的血迹。
身后,沈阑将剑拔了出来,冷笑:“哟,想必这位便应该是临渊世子的世子妃了吧。”
“世子和世子妃还真是蹀躞情深呀。”
姜嬛手指攥紧了鞭子,一扬手便对着姬以羡后颈劈了下来,姬以羡感觉颈后一疼,随即便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接下来的话,她想,姬以羡还是不要听见的好。
沈阑和沽酒瞧着姜嬛动作,扯了扯嘴皮子:“哟,世子妃这是在作何?”
姜嬛撑着身子,用另一边没有拿着鞭子的手扶着墙壁起身,依旧挡在了姬以羡的面前,对上沈澈嘲讽的双眼,没好气道:“沈澈在哪?”
“找我二哥?”沈阑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