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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浮图关-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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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接陆闻恺的是陆诏年的惊异,他感到费解:“我心里有数,不会出事——”
  “你这样,会被处分的!”
  陆闻恺笑了:“不喜欢吗?”
  陆诏年撇下唇角,气鼓鼓的。
  “你读了工科,愈来愈刻板了。”
  “不是你让我好好念书么,可你……”陆诏年气得不好,拂落他身上的花塞他进嘴巴。
  陆闻恺吃吃笑着,甚至咀嚼起花瓣来。
  两人平缓了呼吸,靠老霍克机身而坐。
  “小哥哥……”
  “嗯?”
  他们说了许多话。
  看出陆诏年复杂的心绪,陆闻恺握住她的手:“等这仗打完,同我远走高飞罢,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能去哪儿?”
  “世界这么大,去大洋彼岸看看。”
  夜晚下起小雨,淌湿裹在他们周身的花。
  瓢虫飞上来,啮咬陆诏年脚趾缝。指甲壳里沾了泥,细小砾石凹出皮肤上的红印。雨点拍打在陆诏年的脸上,陆闻恺以吻拭去。
  幕天席地,如母胎中的婴孩。
  陆诏年全心全意感受着。


第四十七章 
  四月伊始; 寇蒂斯C…46 Commando开始执行驼峰航线飞行。C…46是一种比以往任何一种双发运输机飞得都快都高的涡轮增压双引擎飞机,载荷也比C…47及C…87高。装备C…46之后,航线的空运吨数明显提高。
  运输机地从印度北部的十三个机场起飞; 在约八百公里外的六个中国机场之一降落。中美飞行员日夜飞行,有的一天可飞到三次往返之多。机械师在露天维修飞机,在频繁的暴雨中用油布遮盖引擎。机械师与备用零件也始终不足,维护与发动机修理时常被拖延。很多超载的飞机在起飞时由于引擎问题或遇到其他机械故障而坠毁。
  这天印度Chabua机场,接连发生了四次坠机事故——两架C…47、两架C87; 三名飞行人员遇难。机组成员根本没时间为失事而伤怀; 陆闻恺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带着余下的飞行员前往喜马拉雅山麓了。
  首要目的不是为了寻回遗体,而是去捡回飞机残骸零件,以维修编队内余下的飞机。
  天气恶劣; 陆闻恺今早飞了一趟来回; 刚捡回零星残骸; 上头又下达了通知; 有一批紧急补记需要现在运输。
  长官安排陆闻恺带出来的人飞,陆闻恺从维修架上跳下来说; 我飞。谁知那小子知道了说,他早已不是新人; 坚持要飞。
  “不安好心啊。”陆闻恺笑他。
  “啊?”
  “不想让哥飞够小时,回去?????看你嫂子?”
  对方憨笑:“是我不懂规矩了。”
  “走了。”陆闻恺笑笑; 大步朝飞机走去。
  片刻; 只听身后人大喊:“二哥,我一定备好礼金!”
  陆闻恺抬手挥了挥; 再没说什么。
  *
  武汉空战拉开夏日序幕; 由驻华空军特遣队扩编而成美国陆军第十四航空队率先出击。
  陆诏年一边听收音机; 一边做手里的木工活儿。
  小哥哥的生辰快到了,他答应了会回昆明。他好多年没过生辰,她打算和他一起过二十六岁生辰,为此做了一个飞机模型。
  从六月三日到六月五日,六月六日,七日,八日,小哥哥没有回来。周耕顺没有他的消息,昆明航空司令部的人也说不清楚,陆闻恺的行踪密不透风。
  人们告诉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数月没有他的消息是常态,过去甚至数年未曾通信,陆诏年安慰自己,只是一个生辰,过两个月到她生辰,他们再一起补过也无妨。
  工院学生是就业率的,他们的航空工程系还致力于改进昆明中央机械厂的生产方法。教师们为中央资源委员会承担工业燃烧引擎、水力涡轮机和锅炉的研究工作,学生跟着做。
  陆诏年给家里写信,借故暑假留在昆明。她好几年没回家了,大哥大嫂颇有微词,可时局动荡,他们不想这路上生出什么意外便没强求,以至于他们小孩的周岁宴,她都没参与。
  大嫂回了封加急电报称,老爷思女心切,陆诏年必须回去了。
  司令部派出转机,听说是夫人专座,陆诏年不情不愿上了飞机。
  *
  两江蜿蜒,城中风貌尽收眼底。陆诏年额抵窗户,好似第一次乘飞机那般兴奋——终是回家乡了。生于此,长与此,她的重庆城。
  长江涨水,一贯在珊瑚坝机场起降的飞机,改降落九龙坡机场。机场原有一条长一千米宽四十五米的跑道,去年又新建一条长九百米宽二十五米的跑道,供更多飞机起降。
  机场在老城关外,陆家的轿车早早来候着,陆诏年下了飞机就被一个不熟悉的年轻伙计请上车。
  年轻伙计头上系了条毛巾,一身粗麻褂,背上汗溻了。
  陆诏年落座后给他扇了扇风,道:“辛苦了。”
  伙计受宠若惊,瞄了后视镜一眼,怯怯道:“不敢当,小的分内事……”
  伙计连口音都不是本埠的,陆诏年觉着家中当真变了许多。
  往事翩跹,陆诏年没仔细瞧窗外景色,就到了公馆。
  大门紧闭,陆诏年怕进去了,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步履有些踌躇。
  伙计勤快地把车上的行李取下来,走在前头,“大少奶奶惦记幺小姐,一大早就让奶妈抱着小小姐从乡下回来了。幺小姐快些进去吧,都等着你呢。”
  总归回家来了,陆诏年心里高兴,把手绢往旗袍里一塞,走了进去。
  城中供电有限,客厅只点了几盏灯,光线比过去昏暗。陆霄逸坐在长沙发上吸烟斗,旁边是他新的妾室。
  陆诏年不愿去看,转头朝冯清如笑道:“大嫂!”
  小孩趴在冯清如怀里,一双圆圆的眼睛好奇地瞧向她。
  “你就是团子?”陆诏年弯下腰,同他说话。
  小孩噘起唇,似乎不情愿搭理这陌生来客。陆诏年笑了。
  “小惜年,叫姑姑。”冯清如轻声道。
  陆诏年怔了怔,她竟不知兄嫂当真为孩子取了这个名字。
  陆惜年疑惑地蹙起孩童的淡眉,冯清如又道:“这是你爹爹的妹妹,你的小姑呀。”
  “小惜年,”陆诏年轻点了下陆惜年圆润的鼻头,“我的名字里也有年喔。”
  “好了。”陆霄逸声音不大,却让陆诏年浑身一僵。那十足训话的语气,仿佛她做了什么错事。
  陆诏年转身,垂眸偷瞄他和身边人的神情,道:“父亲。”
  “坐下吧。”
  烟雾缭绕,陆诏年看不太清陆霄逸的脸,隐隐从那微末的叹息中感觉到他很疲惫。
  陆诏年在另一端的沙发坐下,环顾客厅,问:“大哥呢……”
  正说着,陆闻泽就从外边走了进来。
  在座几人看过去,陆闻泽默了默,摇头。
  陆诏年不知他们打什么哑谜,这一瞧,发现家里的人全穿着素衣。
  陆霄逸揉了揉眉心,叹道:“罢了,这么久了,该送他走了。”
  陆诏年听见尖刻的嗡鸣,懵然地问:“什么?”
  陆闻泽看了看陆诏年,蹙眉别过脸去。
  陆诏年嘴唇翕张,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小年……”
  冯清如出声,陆诏年一下转头看去。神情警惕,像受惊的鹿。
  “你小哥哥走了。”抢在冯清如前,陆闻泽快速说出这句话。
  陆诏年皱了皱眉眼,太阳穴连着耳朵发痛:“嗯?”
  砰地声响,陆霄逸拍桌怒道:“还要给你讲几遍!”
  陆诏年肩膀一抖,朝人们一一看去。每个人的模样变形扭曲,再看不清。
  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来,起身大喊:“胡说!我不信!”
  陆惜年哇哇大哭,冯清如把孩子抱给奶妈,上前宽慰:“小年……”
  “你们骗人,骗子……不可能!怎么可能!”陆诏年攥住冯清如衣袖,颤声道,“大嫂,我还要同小哥哥过生辰的,就这几天——”
  “生你的人早死了!如今你小哥哥也死了!”陆霄逸怒不可遏。
  陆诏年只觉大脑空白,睁大眼睛,时而双手蒙住脸。
  “够了!”
  小孩哭声吵得厅堂不安宁,陆闻泽拦下想掌掴陆诏年的父亲,冯清如哄着孩子,催促奶妈把他抱出去。
  “够了……那是我儿子。我儿子,”陆霄逸深吸一口气,“连具尸首也找不回来。他这么年轻,我这个老头子最后一面都不能见上,还有比这悲惨的吗?你在这哭哭啼啼又有何用?”
  “我不,我不能……”
  陆霄逸将陆诏年抱在怀里,枕着父亲的丝绸长褂,陆诏年终于呜咽起来。
  半晌,客厅安静下来。妾室吩咐两个用人抚小姐回房休息,陆诏年不认得她们,不愿她们碰。冯清如便叫人去打开水,亲自拥着她回了房。
  陆诏年气力透支,躺在床上,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女佣打来开水,端来茶点,想伺候小姐,冯清如悄声屏退了她们。
  冯清如绞干毛巾,叠好递给陆诏年。陆诏年没接,冯清如就坐下来,试着给她擦拭脸。
  毛巾温热,有些闷人,陆诏年拿了过来,握在手里。
  “却红呢……”
  “却红跟我这么多年,该嫁人了。上半城有个替人打杂的伙计,下江人,姓陈,我看着也不错,就答应了。”
  “哦,又绿,又绿也嫁人了。”说罢,陆诏年转过身,哭了起来。
  “小年……”冯清如抚摸陆诏年头发,“大嫂晓得你与小哥哥感情好。”
  “不,不是……”
  “司令部的人怕事,延缓了好几天才告知我们,老爷当时还想抄家伙毙了来告的人。他比你更难过,你没看见吗?他一夜白头了,你不要在他面前哭,他受不了的。这几天你要多关心关心他。”
  陆诏年想说你不懂,可又如何说得清呢。
  手里的毛巾凉了,她擦掉眼泪,和缓道:“是哪一天?”
  “哪一天?”
  冯清如默了默,道:“六月三号,他最后一次执行任务。”
  霎时,陆诏年哭出声,“还有两天了,都不到二十六岁啊……”
  *
  陆家把从印度寄回的陆闻恺的遗物放进祠堂,做了场大法事,于八月十四号,连同他自小用过的衣物一起烧掉。
  姨太太说,八月十四是空军节,图个好意头,儿子会喜欢的。
  那天披麻戴孝的陆诏年只远远看着,那火光像是带走了什么。
  应是她灵魂的一部分。


第四十八章 
  过后回到城里; 陆诏年才得知那两天,城里遭遇了空袭。整座城弥漫着苦闷,可细瞧那来往的人; 不像甘愿受苦。旗袍收得窄而尖,头发蓬起来,额上像堆积了一卷乌黑的云。
  陆诏年同白家的千金去发廊做了造型,到茶室喝茶,陪坐在麻将桌旁; 半大点的孩童蹲在地上呼呼刷她的小羊皮尖头鞋。
  “八万。”
  “碰。”
  “耶; 小白,要做龙一对啊?”
  “啥龙七对哦,我做个清龙七对,吓死你们!”
  “哦唷; 隔会儿莫又输的光叉叉的会去哈。”
  “今天不得; 我带了个赊账的。”白小姐朝旁点了点下巴; “我把人赊在这里。”
  一桌人笑起来; 陆诏年茫然抬头,见人们是在笑她。
  “怎么了?”陆诏年拢了拢头发; 生怕新烫的头不衬自己。
  “陆小姐,一起来搓麻将呀; 我们教你。”
  “我笨,教不会。”
  “啷个会; 你是高材生; 麻将好简单。”
  白小姐道:“不管她。她天天闷在屋子里,我带她出来散心; 像伺候祖宗。”
  “正好把祖宗赊在这里!”
  众人又笑起来; 陆诏年淡淡笑着。
  傍晚; 牌局散了,她们上船上酒家吃饭。施芥生已经到了一会儿?????,白小姐一落座便吐苦水,今天又输惨了。
  施芥生只当是常态,关切陆诏年:“可玩的开心?”
  陆诏年牵了牵唇角:“白小姐很照顾我。”
  “讲什么客气话呀,原本就是一家人。”白小姐说着,兀自怔了下。
  白家是陆老爷属意的亲家,开钱庄,原就家底殷实,这些年借着来大后方的达官贵人,发了不少财。虽不是本埠家族,但白小姐很有些社交本领,亲和健谈,能讲一口地道方言,在交际圈子里很吃得开。
  陆老爷安排了好几次,陆闻恺都说不见,后来陆老爷想把陆闻恺调回来,陆闻恺直接去印缅战场飞了运输。
  陆诏年根本不知道陆闻恺和家里这些事,回重庆后才慢慢听周围人讲起。
  白小姐没见过陆闻恺,谈不上感情,她原本就要接受安排嫁人,嫁给谁都一样,只是一来二往,同陆家的人熟悉了,也和施芥生交了朋友。这些日子,白小姐缠着陆诏年四处游玩,便是受施芥生所托。
  施芥生平时在北碚的研究所,他们相约一起登了缙云山,走张飞古道,坐船游小巫峡。
  陆诏年没表露出什么,听白小姐这么说,反而开玩笑:“是他没福气。”
  白小姐应和地笑了,问施芥生点了什么菜,又道:“不用讲了,一定‘都是小年爱吃的’。”
  施芥生颇不好意思:“小年讲究。”
  “是说我挑剔?”陆诏年斜睨过去。
  施芥生道:“并没有这个意思,我……”
  “你只是一心想着小年。”白小姐逗趣。
  施芥生脸微微红了,不敢看陆诏年。
  陆诏年捧起凉茶喝了一口,若无其事道:“很累吧。”
  白小姐和施芥生互相看了一眼,又听陆诏年接着道:“我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你们顾忌我的心情,总设法让我开心。我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难过,不用刻意寻开心。真的。”
  桌上安静片刻,白小姐拍手道:“莫说这些了,人活起就要寻开心卅!恁个,一会儿我们找艘小船,慢慢游回去。”
  “你就游荡。”
  “夜晚游船兜风,古时候叫雅兴,你可晓得?”
  吃过饭,江上下起小雨,等他们走到廊桥上,雨忽然大了,停泊的小船在风雨中摇荡。
  “看来不能游船了。”陆诏年很失望似的。
  白小姐轻轻叹气:“那么早些回去吧。”
  “我送你。”施芥生道。
  “你送小年呀。”
  陆诏年道:“不用,我叫辆车就回去了。”
  “伞……”白小姐让伙计拿来两把伞,一把给施芥生。
  施芥生忙撑伞,追上陆诏年。
  风要将伞掀翻,施芥生尽力握住伞柄,把陆诏年护在伞下。
  “收到我的信了吗?”
  施芥生问了好几遍,陆诏年才听清:“啊,好像是。”
  “还没来得及拆吧。”
  “抱歉啊,这些天家中……”
  “没关系!”
  茶肆传来说书先生激昂的声音,陆诏年忘了接话。
  施芥生道:“我想你最近对那些物理问题也不太感兴趣。”
  陆诏年乘人力车回了家,身上淋湿了,伙计着急地把人领进屋,几个用人忙着给她换衣服、打热水漱洗。
  陆诏年听之任之,最后喝了碗药。女用怕她苦,还拿了两颗糖,她没吃。
  “不苦啊。”
  陆诏年关灯,睡了。
  苦味慢慢从咽喉涌上来。
  *
  翌日早,陆诏年下楼吃早餐。陆老爷听说了昨晚的事,关切道:“昨晚下那么大雨,怎么还从外边回来?”
  “和表少爷他们下馆子了,忽然下起了雨。”
  “没感冒吧?”
  “大嫂让我吃了药,没什么要紧的。”
  “还是回来好啊,在家里,这么多人照应。”
  “嗯。”
  “多待些时日罢。”
  陆诏年淡淡的没应声。
  二姨太道:“幺小姐这么闷着也不好,现下城里有头脸的人家都在办舞会,我看啊,让小年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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