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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冠冕唐皇-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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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不是,史县尉正在舍中与贼徒对质,其人虽不坦言,但也没有否认。”
  “得了,先看一看再说。”
  李潼听完后摆摆手,与长兄一同往王邸中堂行去。
  此时王邸中堂侧厢,史思贞被府员搀扶着勉强端坐在席,神态恼怒的瞪着对面那人。
  那人身穿一件青色的圆领袍,在王府护卫们的包围下贴墙而立,神情中也挂着满满涩意。他也实在没想到,天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前日犯案,今天便遇见了苦主,只是形势已经不同,如今受制于人,他也是无奈兼有忐忑。
  “大王来了!”
  门侧府员呼喊一声,之后二王便联袂走入厢室,史思贞刚待扶案起身,少王已经摆手道:“你有伤在身,不必拘礼。是这个人,没有认错?”
  说话间,他转头望向对面墙角,但见对方英武姿态,不免也是稍有错愕,然后才又问李光顺:“这人什么名字?身领何职?”
  “其人自陈名为郭震,乃通泉县尉,印令验过无误,但是否其人却未可知。他有胆道伏官员,劫走罪徒,有没有可能截杀信使,盗取官符?要不要派人再往通泉县索图取证?”
  李光顺皱眉分析道,混没注意李潼神情已经发愣起来。
  郭震?郭元振?
  李潼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被世道名人惊得一脸呆滞的情况,可是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还是又享受了一把。
  唐时重臣多有出将入相,而且还不是后世那种腐儒典兵,是真的确有文武通才。这一现象在初唐时期最为明显,而天宝年间的安史之乱,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一惯例被人为的破坏掉。
  武周一朝对外诸事一言难尽,当然也不能说全无亮点,尤其是在对吐蕃的战事中,唐休璟自然是一个大器晚成的宿将。
  但其实还有另一个人所做出的贡献要比唐休璟更加深刻,在其人进策倡议之下,间接导致了执掌吐蕃军政大权几十年之久的赞东禄家族、即就是噶氏家族被整体驱逐,这个人就是郭元振。
  在开元盛世真正到来之前,郭元振可以说是连接初唐与盛唐之间、大唐在西域控制权的最关键人物!
  李潼先没有回答长兄的问题,只是仔细打量了被王府仗身逼在墙角的那人几眼,然后才又好奇道:“通泉县地处广汉?”
  “通泉县故名涌泉,今属梓州。广汉故属梁州,又入益州,今则归在汉州。名目随时有异,但也是地表连襟的相近。岭南牧治不同两京,州县官佐常有选缺,诸事随情便宜兼领,所以今次卑职被借使入京求问大王封事。”
  见房中别人一时难言,被逼在墙角里的郭元振便主动开口解释道。
  李潼闻言后才有些了然,老实说古代这些地名,如果不是什么通衢大邑,一时间他还真的联想不起来。特别南北朝并隋唐之际,或州或郡地名改换频繁,自然更加混乱。
  至于地方官员借调用事,这倒也正常,史思贞就是因此倒霉的。当然如果不是岭南地方管制宽松,郭元振也难在任上祸害乡土许多年。
  明白了当中曲折之后,李潼心里才渐有了然,然后才又对李光顺说道:“若是寻常蟊贼,该不会这样识引渊博,且先将人作此审问吧。反正这件事少不了也要通告地方。”
  言虽如此,但他基本可以确定下来。如果是别人,可能还要怀疑几分,不过历史上的郭元振在这一时期,的确是在通泉县做大街痞呢。
  “先把人捆起来,余者退出。”
  李潼看一眼郭元振那壮武体格,抬手示意道,别管啥身份,总之现在是惹了自己,那也不必客气。至于接下来的谈话,则就不好让太多人在场。
  “卑职倒是无见贼人面目,但如此体格本就罕见,再加上颈后图纹,已经基本能够认定。”
  史思贞这会儿又说道。
  李潼点了点头,看着同样魁梧的杨思勖上前用绳索捆起了郭元振并将之推到堂中,这才问道:“是不是你做的?不要以为有一层官身能护你几分,史县尉是我故员,在情在理,此事我都会深问下去。”
  郭元振垂着头,嘴角一咧,闷声道:“如此妖事为我所见,卑职还有什么狡辩的余地?的确是卑职所为,不过这位史县尉,我也要劝你一句,野中藏奸数多,教化积功有限,离治则有如身在敌国,你治傍京邑,少见陋乡穷奸刁恶,所以失了谨慎。
  这一次的过失,也不该独怨别人而欠了自省。更何况你这样的胡人形状本就野中少见,易惹人窥,如果有什么疏忽,自然更易为人所趁。”
  史思贞闻言后不免羞恼有加,我不谨慎所以你揍我有理?老子胡人形状怎么了,那也是爹妈怀里的小宝贝!
  “史县尉行事如何,不需你论。我倒要问你一句,你自有出身、得国用,为何要行此不法?被你劫走那囚犯,与你有什么关系?眼下匿在何处?”
  李潼抬手示意史思贞稍安勿躁,继续审问道。
  “卑职如果将底细交代,大王能否将此事不付于公?”
  郭元振抬眼偷窥少王神情,并又继续说道:“大王神丰气清,想也不会有兴致劳问刑案拙事。今次冒犯大王故员,卑职确是罪有应得,该惩无疑。但卑职一身伤损,又于大王何加?若因私害公,难免要耽误了广汉大王秋封诸事。至于这位史县尉所受事难,卑职一定会给一个让人满意的答复。”
  听到郭元振这么说,李潼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乃至于怀疑莫非真如李光顺所言,眼前这个家伙是假冒的?
  虽然他也知道郭元振年轻时候没个人形,可是眼前这个家伙如此没有节操,直接被抓赃正着居然还振振有词,也实在是让他看不出丝毫定边名臣的风采。
  因私害公?这话你怎么能如此面不改色的说出来?老子长得帅就不能过问刑事?
  郭元振见少王无语,转又望向史思贞说道:“史县尉,这一次是郭某冒犯,累你伤痛在身。你有什么怨恨,直向我这一身发泄,郭某恭然领受。但忿情化解之后,公务总要做一个了结。我助你理平此事,你不再刑令加我,彼此两得。都是衙官尉佐,应知事有可止,穷究于我,未必能让你平步青云,但结怨亡命,起居则需要当心。”
  “你、你,大胆贼徒,为官犯禁,已是罪不可恕,居然还敢威胁命官!”
  史思贞听到这话后,也是气得瞪大眼,直接从席中立起,又痛得闷哼一声,抱腹蜷缩下来。
  “先送史县尉去休养,阿兄你也去忙别事,这个家伙,我来料理。”
  李潼举手说道,眼望着郭元振,眼中已经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第0297章 不为骥用,则为马骨
  武周一朝,争议诸多,而关于武则天的用人策略,也是诸多可论。
  大的层面上,自然是压制那些世族特别是关陇勋贵们,大力提拔寒门人事。而从另一个侧面讲,那就是别管好的坏的,先搂过来用一用。
  如此带来一个后果,那就是武周一朝所涌现出来的人才,上限是真的高,在所有封建朝代都不落下风。而下限也实在是低的令人发指,简直可以说是五毒俱全。
  郭元振也是官宦名门的出身,太原郭氏也是历史悠久的世族门庭。但具体到个人身上,这家伙的确是一个非常规型的人才。
  史书明载其人在担任通泉县尉期间诸多不法事迹,铸造私钱、掠卖人口等等,可以说但凡豪强匪霸能作的恶,他基本上都不落下。这一点是洗不干净的,包括陈子昂、张说等人为其家人撰写的墓志,也都不讳言此事,可以说是第一手的资料。
  如此罪行累累,却在得到武则天的召见之后,非但没有被问罪,反而加以拔用。
  一则自然是武则天实在是太需要边事人才了,就连薛怀义那样一个只会秋游的佛帅的宝贝的不得了。二则自然也是因为郭元振确有其才,武则天眼光还是有的,而且事实也证明这一次破格的确收到了极大的回报。
  待到堂中其余人都退出,只剩心腹几员,李潼望着郭元振正色道:“邪言或能成理,但终究不是正义。你觉得这一番话,真能说动让我包容你的罪过?”
  郭元振闻言后苦笑:“卑职也是途穷尽力,略作奢想。今次遭遇,实在出人意料,如此乖张,让人计乏,成或不成,总要试一试才会甘心。”
  李潼听到郭元振这么说,倒是颇有同感,他往年也常有这样的想法,所不同的是,他所遭遇的困境都是无可避免的,而郭元振这家伙则有几分自己主动作死的意味。
  “你出身名族,却能不凭祖荫、以自身才力得取出身,想来也是不乏抱负。如今却劣迹斑斑,擅试国法,这难道不是辜负了自己?大凡稍作检点,能有途穷之叹?”
  抛开眼前事不谈,李潼是真的好奇郭元振究竟是怎样的内心世界。
  郭元振先不回答少王问题,闻言后则一脸惊奇道:“大王竟然知我?”
  “旧年神都城中,尝与陈伯玉作论闲事,从他口中听闻乡事几桩,其中便有涉你。”
  李潼也是瞎话张口就来,他在神都城虽然也见不少世道名人,但陈子昂还真的没有直接接触过,不过也不妨碍稍作借用,引出话题。
  郭元振闻言后脸上便露出几分尴尬,闷声道:“蜀人说我,想无令声。他家乡表豪室,与我这在治命官龃龉不少。”
  就你这样,如果跟人没有龃龉那就怪了。
  “听你言劝史县尉,是有一番自己的见解,想也受过几分乡情虬结、倒逼政令的烦忧。莫非因此自弃,所以荒废于事,浪荡于行?”
  嘴上这么问着,李潼心里已经给郭元振编造了一个意气风发、赴任远乡,结果却被乡野宗贼联合抵触而处处碰壁,最终心灰意冷、不得不与世同污的形象。
  郭元振听到这话后,脸上则惊露狐疑,有些不确定道:“除眼前事,卑职与大王似无旧怨?难道大王犹觉此罪仍轻,要追我失职之罪?”
  李潼闻言后顿觉无语,这家伙就是个滚刀肉,你现在倒是警觉了,口风挺紧。
  “我的意思是,你身负国用,职俸有出,何必要操持诸多不法,败坏自己的前程?”
  他沉下脸来继续问道。
  “卑职性喜美器、爱华服、恋倡优又乐交游,职俸薄出,不足为用,自然只能另觅别计。蜀边乡情诚如大王所言,虬结顽固更甚别处,远客宦居,既无经营之长,又无乡情助势,那也只能操持险业。”
  郭元振一副理所当然状。
  你这家伙爱好还挺广泛!
  李潼腹诽一句,听到这个答案后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在想了想之后也释然,郭元振历数几桩也少有人不爱。总不能说贪财好色是武攸宜那种家伙的专属,而郭元振这种人则就只能远俗欲、作贡献。
  只是人之俗情,总觉得能成大事者必须要克己慎行、品性高洁、德才兼备。但须知再美的皮囊,也有因为便秘憋得脸色通红的时刻。
  虽然《新唐书》也有说郭元振急公好义,家人寄钱四十万,有人登门说五世未葬,借钱治丧,结果郭元振都不问对方姓名就把钱尽数借给对方。
  但这件事看起来实在有点妖异,李潼怀疑或许是郭元振发迹后请枪手美饰,或许是后人穿凿附会。
  因为这不太符合人性,不是说郭元振,而是那个借钱的人,你说你五代祖宗都没埋葬,可见已经是世代的潦倒穷困,四十万钱巨款,别人给你敢收?
  四十万钱就是四百缗,唐太宗嫁次闺女用钱二百缗,李潼一品郡王,一年俸料五百缗出头。
  后世传言还有说郭元振是张嘉贞的女婿呢,可是看这一脸髯须好像比张嘉贞还要大几分,可见不靠谱。
  李潼自己这里刚用许多手段吞人家财,倒也不好规劝郭元振所谓君子所好、循道取之,略作沉吟后则笑道:“财疾物缺,于寒庶而言自是生计大事,但于你不过杂情滋扰,不值得举命犯险。既有此困,恰入我门,我可助你解困,你又何以报我?”
  郭元振闻言后则突然变色,因两臂被反缚,只能以额头触地说道:“卑职的确事犯大王故员,但也真是无心,乞请大王勿害我命……”
  李潼眼见其态如此,脸色顿时一沉,拍案冷哼道:“哪个要害你性命?你言你贪享乐、困物力,我肯以物助你,乃是降恩,以此态相对,你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不配役使你?还是我家财货物恶咬手?”
  郭元振闻言后更作涩声:“大王宗枝显贵,人誉有加,所识所赏,俱是非凡。但有常情役使,应教者谁敢推辞?卑职当然也无外此中,行走于份内,不敢再作妄求。殊恩加我,想必所用非常。
  卑职既无显功,又无令誉,德行俱有失守,大王亦知。窃想可取者,唯此斗胆法外而已。卑职一人逞欲,所图无非铜帛。大王高傍宸居,还要于事外访募异才,卑职、卑职实在不敢言深……财帛死物,自然不会伤人,但情势乖戾,则就能够害命。大王所训,已经超出卑职才器之内,实在不敢应教!”
  李潼原本对郭元振另眼相看,还仅仅只是因为所知史书后事,但具体到眼前这个人,则有几分失望。可是在听到这番话后,心态却发生了变化,能成非常之事,果然是有非常特质。
  但是惊奇之余,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大凡心迹幽深者,总是忌惮向人表露真情,自己随口一句话,却引出郭元振如此洞见的猜测,自然让他有些别扭。
  郭元振叩首之际,也在抬眼偷窥,待见少王神情有些阴晴不定,心中又是一慌,忙不迭又说道:“卑职真是私欲迷心,竟敢邪言说于大王,妄求包容法外。自省惊觉,恳请大王系我入刑,愿受国法制裁!”
  李潼心情本有些烦乱,但在听到郭元振这么说后,却忍不住乐了,指着这家伙冷笑道:“你觉得,你眼下还能自主命途?”
  郭元振身躯僵了一僵,看看已经走近的杨思勖,又涩声说道:“卑职入邸,群眼有见,且公事在身,治中也有备案……陈事诸种,绝非挟情,只是区区一命安危事小,实在不敢牵扰大王身陷杂情纠纷之中。”
  “我的确是讨厌杂情纠纷,最乐竟日清闲,可是偏偏总有人事不识趣,招惹上门。凡遇此类,无非抽刀断麻。你不是也说了,结怨亡命,就需要起居当心。我是不耐烦此类长扰,系你入刑,难免结怨,索性了断于此际。”
  李潼讲到这里,已经站起身来,行至郭元振面前,俯首望去,并继续笑道:“区区一个远县尉官,又能滋扰多少?这样的毁谤烦忧,我是受得住的。你居治已经诸多失职,如今还跨境犯事,不巧惹了我门下故员,循情杀之,事出有因。虽犯于法外,但却无愧重情之誉。”
  他抬手拍拍郭元振厚实的肩膀,口中啧啧道:“可惜可惜,如此勇健入我厅堂却不为我用。我是闲厩常设,只待名马,既然你自惜马力,那我也只能捡骨彰事了。”
  郭元振听到这话,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自己路子就挺野了,没想到这位大王俊美皮囊之下满是腹黑,已经算计好了杀掉他之后该要怎么运作舆情。
  “常人论婚,还有书聘诸礼。大王要执我用险,不能稍假耐心?盛年寸短,穷乡蹉跎,能不积郁?幸受名王青眼,诚惶诚恐,错作矜态。卑职敢直言深刻,自然已经是心意倾许,之所以隐情不白,只是自夸有此明见秋毫之能,盼大王能更作见重!”
  郭元振讲到这里,神态极力庄重道:“大王神龙潜渊,随势幻形。卑职虽然无入妙境,自慕春秋古义,庶人遇我,庶人报之,国士遇我,国士报之!在微则砥砺于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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