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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冠冕唐皇-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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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都会什么曲目?”
  李守礼摆弄了一会儿乐器,偷眼看看李潼似乎已经忘了要检查他作业的事情,这才走上前,一脸急不可耐的问那个部头米白珠。
第0041章 学好羯鼓锤奶奶
  米白珠仪容相貌虽然仍是胡风浓厚,但言谈举止却与唐人没有一丝不同。
  他表情谦恭有礼,未言先躬,他掏出一份籍卷两手恭呈于李守礼面前,并垂首道:“仆等此部音声,虽然略习诸部乐,但也只是浅学散曲,日常排演,小曲杂调为多,列目籍中,请大王阅览。”
  李潼在一旁听着米白珠的回答,对于这一部音声人的水平大概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唐代宫廷乐舞,最初是在隋末《九部乐》的基础上扩充形成的《十部乐》,如《高丽伎》《康国伎》,这是从舞乐渊源流派进行划分。
  内教坊则创设于唐高祖武德后期,初期的功能主要功能还是按习《清商》等雅乐。礼乐齐备是一个国家政权得以确立的标志,如隋文帝杨坚在建立隋朝数年后就曾恼羞而怒“我受天命七年,乐府犹歌前代功德”!
  一个朝代创设之后,相应的礼乐也必须逐渐建立起来。这是一个很庄重的政治事件,而不是闲说玄武门事变后,李渊苦闷之下创设内教坊只为玩乐消遣时光。
  随着社稷渐渐入治,国力蒸蒸日上,《十部乐》那种按照舞乐渊源的划分在执行起来便也不再严谨合宜,因为彼此之间也在交融影响,不再泾渭分明。因此在《十部乐》的基础上又衍生出立部伎与坐部伎,按照表演的形式而非舞乐的渊源流派进行划分。
  在这样的背景下,内教坊原本按习雅乐的初衷就不再明显,教习的内容从最初的《清商》向其他各部乐进行扩散。比如在这一部音声人带来的乐器中,羯鼓就是一个很明显的舶来品,在清商大曲中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乐器演奏。
  正是因为这种兼容并包、彼此融汇的接触上,盛唐时燕乐大曲才得以成熟,并诞生出如《霓裳羽衣曲》这种兼具多种风格的传世名篇。
  虽然这部大曲常与安史之乱与中唐动荡联系起来,成为唐玄宗穷奢极欲的一个标志,但是千年时光痛且难追,从文化传承上而言,《霓裳羽衣曲》的传世,也在一定程度上让后人能够略窥盛唐那种巅峰风貌,成为民族自信的一个文化符号。
  内教坊乐人操习舞乐内容得以丰富,乐人们的水平自然也就分出三六九等。这一点在盛唐时期体现的最明显,在武后时期由于史料的稀缺而难于研究。
  不过综合自己所知,在这部头米白珠的自陈中,李潼倒也听出一些端倪:这一部乐人还不够资格演奏整部大曲,学的仅仅只是一部分大曲的散序,相对大曲而言,小曲杂调等俗乐演奏自然要简单得多,相应的乐人若计止于此,在内教坊里地位肯定也算不上多高。
  但即便是如此,当李守礼打开米白珠呈上的籍卷时,李潼视线余光扫到上面可以表演的曲目仍是满满当当,可见技能还是比较丰富的。
  不过还没有等到李守礼挑选曲目观看表演,正厅中便传来嫡母房氏呵斥声,道是谁家也无早上起床便要欣赏歌舞,让他们兄弟先乖乖吃饭,也赐食给这些音声人们,让他们能够养精蓄锐,保持状态。
  早餐一家人便在厅下就食,吃饭的时候李守礼也不安分,视线频频望向摆设在角落里的那些乐器,时不时询问李潼可还记得他们小时候欣赏舞乐的情景?
  这些事情,李潼哪里会记得。且不说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机,就算是原本的少年李守义,年方五六岁一家人便遭了殃,就算之后逐渐长大,一家人谁又会那么心大的在家里吹吹打打,真是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其实不独李守礼表现跳脱,其他家人也少有不动声色。甚至就连素来端庄严肃的太妃房氏,在用餐之际也是嘴角挂笑,并不时与侧席张良媛低语,似乎是追忆起了什么东宫旧事。
  这一部音声人的到来,撩乱了院内众人的心情。尽管房氏还能按捺得住,不愿清早便歌舞宣乐而惹人非议,但之后众人也都是心神不属,有意无意围绕那一部音声人打转,当然也包括李潼在内。
  不同于几个长辈也算是玩过看过,李潼睁眼来到这个世界便已经是一个朝不保夕的落难皇孙,脑海中实在乏甚美好回忆。
  再加上身为一个后世之人对前代生活风貌的好奇,所以在吃过早饭后也并没有急着回房,与李守礼蹲在一处把玩着那些种类繁多的乐器,偶或弄出一些稍显旋律的声响,便是乐不可支,浑然不觉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些好笑。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时分,眼见冬日晴朗,众人也都心意在此,房氏也不愿违背众意过甚,便吩咐在廊下庭前张设帷幔乐台,也让院中那些宫人们有机会欣赏舞乐。
  只是在挑选曲目的时候,房氏随口点了几个,部头米白珠都尴尬表示不会,这让房氏脸色变得有些阴郁,摆手说道让他们先捡拿手曲目演来。
  乐工们各自拿取乐器,并在庭前错落有致分布开。
  李潼看到部头米白珠拿起裹了红绸的鼓槌走到羯鼓前,心中不免会心一笑。羯鼓在燕乐中是一个很重要的乐器,唐玄宗李隆基便精擅这一乐器,号为总领八音。
  盛唐乐工李龟年同样精擅此技,并说为练技艺打折了五十支鼓槌,而唐玄宗则笑称自己打折的鼓槌已经可以装满几个柜子了。
  眼下的李小三还只是三四岁的小娃娃,远没有之后盛唐明皇的风光。不过这话李潼倒是比较相信,同为落难皇孙,他也深刻感受到禁中生活的枯燥无聊,能够学一门陶冶情操的乐技且自得其乐,也是一桩不错的消遣。
  李潼正遐思之际,一声悠扬嘹亮鼓响已经透耳而入,令人精神都为之一振。坐在他身侧的李守礼更是拍案击掌,大声喝彩,情绪已经亢奋起来。
  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令李潼不耻与之为伍。不过很快,他也被那逐渐急促起来的鼓声所吸引,无暇再去吐槽李守礼。
  后世羯鼓曲法早已失传,只能从故纸堆中稍追风采。眼下李潼亲耳听到,也不得不感慨盛名之下确有其实,虽然只是简单的击打乐器,但是羯鼓音色通透醒脑且纯粹,在乐工节奏变幻不定的敲打之下,鼓声急促多变,很快便将人的情绪给调动起来。
  为了演奏方便,乐工米白珠已经脱下了稍显厚重的外袍,此时两手持槌,动作稳健有力,急促时认识甚至臂膀晃动得肉眼都难捕捉其轨迹,在这样急促敲击之下,脸色很快就变得潮红起来,胸膛也开始剧烈起伏,两眼瞪大而显得表情有些狰狞。
  看到这一幕,哪怕李潼没有听过其他人的演奏,大概也能了解这个米白珠的羯鼓技艺应该不高。
  盛唐名相宋璟同样精擅鼓技,并评价“头如青山峰,手如白雨点”,才算是击鼓能手,身躯头颅保持不动,如青山之稳,两臂持槌飞击,如骤雨疾风,同时还要节奏分明,鼓声不能因为急促便黏连模糊,使人无从分辨前后间隔。
  要做到这一点,力量之外,技巧同样很重要。而眼前的这个部头米白珠,勉强算是做到了节奏急促多变且分明,但却仪态大失,可见仍是蛮力为主,技巧不足,不登大雅之堂。
  但除了鼓声之外,李潼想到的则更多。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便困扰于身体虚弱,怕是没有横灾到来,他也如前任一般被病魔带走。
  就算不考虑自身的体质,他太爷爷李世民和爷爷李治,在世时都受风疾折磨,应该是有一定的遗传隐患,不能长寿。
  李潼绝对不想熬得过政斗风潮却倒在了病魔摧残下,所以锻炼身体也被他摆在很重要的位置上。
  此前跟李守礼一起作角抵游戏,这小子下手没轻没重,往往摔打的李潼疼痛难耐,不得不加派作业以作报复,搞得李守礼都不敢再跟他对练。
  他眼下的身体,还是不宜做过于激烈的运动,而且角抵搏击之类的军戏也过于敏感了些。现在看来,学习羯鼓倒是一个不错的锻炼方法。
  这想法一冒出来,李潼就忍不住想,他四叔家的李小三热衷学鼓,是不是也存这样的想法?锻炼好身体,才能苟得过他奶奶?
  而且羯鼓这种乐器,对臂力是有要求的。陶冶情操之余,有了足够的臂力,转习弓刀自然事半功倍。
  同时,这件事他不敏感啊,就算有人要告他黑状,总不能说他要用鼓槌锤死他奶奶?
  当然,有条件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北周宇文邕拿笏板都能撂倒他堂兄宇文护。所以关键时刻,思路还是得放得开,只要机会成熟,咋弄不是弄?
  学,一定得学!
  李潼这里刚刚拿定主意,场中乐声再起变化,羯鼓声在节奏最为急促之际戛然而止,众人被调动堆积起的情绪也将要崩落,突然一声弦响,琵琶乐声随后跟入。
第0042章 能奏《武媚娘》否
  随着琵琶声响起,其他乐器也都次第加入进来,乐曲顿时变得丰富起来。
  禁宫之中生活苦闷,乐曲虽然洗耳,但相对于欣赏旋律本身,李潼更感兴趣的还是这些不同乐器的演奏方式与彼此之间的配合。
  羯鼓声稍顿之后,部头米白珠趁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但也并没有就此停止演奏,只是敲击羯鼓的频率明显慢了下来,但每一次鼓响便代表着乐曲旋律又发生新的变化。
  羯鼓独特纯粹的音色,让其能够在一团乐器声中被清晰感知,掌控节奏,寻宫定调,能够很有效控制整首乐曲的演奏,难怪被称为总领八音。
  可见,想要熟练掌握羯鼓,绝不仅仅只是敲敲打打那么简单,还需要演奏者本身有着高超的乐理造诣,才能够引领整首乐章的正常演奏。
  琵琶声绵密婉转,是一首乐章的主音,其他乐器的演奏很明显都围绕这个乐器配合。李潼虽然没有太高深的乐理知识,但在倾听片刻后,也能感受到一部乐人中,琵琶演奏者水平高低,将直接影响乐曲的发挥是好是坏。
  作为和音的,是两种吹奏乐器,筚篥与胡笳。这两种都是竖吹管乐,音色与音域方面多有重合,甚至筚篥又被称作笳管,但细微处也有差别。
  筚篥的音域要更广一些,变化更加丰富,多有清透之音。胡笳相对而言则略显沉浊,浑厚低沉,应用在乐曲中有拢音之用,使得音节不至于跳脱杂乱,奠定一个稍显忧怅凄婉的基调。
  除此之外,还有方响、檀板之类的乐器搭配。
  方响是以十六枚大小、厚薄不等的铁片悬挂木架,槌击发声,可以视作简略的钟磬,在乐理应用方面与羯鼓略有重叠,都有寻宫定准之功,且是清商乐中重要乐器,如今也被编入俗曲中,可见眼下的音乐已经发生了很大程度的交融,雅俗之间的界限不再分明。
  檀板则是檀木薄片叠合而成,演奏者挥动起来自有噼啪脆响如骤雨砸落,倒像是后世寻常所见的儿童玩具塑料拍板。这也是李潼所见,演奏方式最为简单的一个乐器了,但究竟是否易学难精,他也不是很懂。
  乐器清声演奏持续了大约有十分钟,虽然也可以说音色丰富、曲调婉转,但李潼觉得大体上也就那样吧,看个新鲜。
  或许是因为这一部音声人水平所限、难奏天籁之音,当然也是因为他的文艺审美意趣较之真正的古人还是存在着隔阂。但看周遭其他人,却都认真聆听,颇有痴醉之感,大概还是长久缺失此类娱乐的缘故。
  场中乐调声再次发生变化,琵琶声转为舒缓,筚篥悠扬和之,余声则悉数停顿。黄裙舞伶款款登台,随其步点起落,另有小鼓相和,那状态似是踏歌,但舞者姿态动作又要比踏歌复杂得多。
  “踏摇娘?这是踏摇娘!”
  席中李守礼拍案大呼一声,引得李潼好奇望过去。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几个月,他还是第一次在见识方面被李守礼这个土著超过。而上席太妃房氏与张良媛听到李守礼的叫嚷声,一时间也都好奇望来,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见多识广一面。
  似是为了回应李守礼的叫嚷,台上舞者踏摇顿身,已经张口歌辞:“洞房深旷、娇娘空把罗衫……”
  这唱词一出口,上席的房氏与张良媛脸色顿时一黑,李守礼情绪却更激动起来,伴着舞娘的身躯顿转,拍案作“嘿、嘿”声,十分捧场。
  李潼见状已是大乐,心知这小子肯定是要倒霉了。他对唐曲子不好说了解全面,这《踏摇娘》恰好了解过,这是一曲不折不扣的俗调,大体是一个娇妻配陋夫的故事,丈夫丑陋性厉、嗜酒殴妻,妻子泣诉邻人并有夫妻缠斗。
  这么一个接地气的故事,自然不属于清商大礼、宫廷燕乐的范畴,太妃、良媛没有听过很正常。但李守礼这小子居然听过,这就有点不正常,他哪里听来的?
  这首曲子,辞是闺怨艳曲,舞是搔首弄姿,特别夫妇纠缠之际,不乏闺秘猥亵动作,是香艳俗曲,格调实在算不上高。由此可见这一时期的内教坊,早已经不复唐初清商渊源,被俗乐感染很深。
  不过再看下去,李潼又发现这应该是翻新之曲,原本的俚俗香艳被删去很多,大体还在尺度之内。毕竟是在禁宫表演,尺度不好放得太开。但也说明这一部内教坊乐人水平确是不高,房氏让他们自择拿手曲目,居然演出这种戏码。
  其实剔除那些香艳成分,仔细去听那些曲辞,倒也别有一番意趣。妇人唱腔婉转凄怨,唱辞浅白易懂,无非抱怨丈夫粗鄙无能、家庭生活的不和睦,很能满足人的窥私欲。
  八卦心理,人皆有之,哪怕到了后世资讯那么发达,人对于所谓明星绯闻、豪门宫斗都保持极高的兴趣,古人同样如此。譬如此刻席上太妃房氏等人,虽然最开始略有不喜,但在听着听着,竟也被那舞者泣诉家事给吸引过去。
  至于李守礼,则更是听得瞪大两眼、脸色潮红,甚至抬手搓起了眼睛,间或咬牙切齿“恶夫可恼”“娘子勿悲”,但还不忘拍案打拍“嘿、嘿”!
  这小子没救了!
  李潼白他一眼,顺便踢了他两脚,示意他收敛一点,席上两个长辈妇人除了听戏之外,都还频频瞪他呢。李守礼茫然转头看看李潼,又猛地转回头去拍案“嘿”。
  李潼对那些闺私闲唱兴趣不大,索性拿起被李守礼摆在案上的曲目籍卷看了起来。首先入眼看到便是大曲类,《圣寿乐》《水调》等,除了曲目名称,后面又标注这一部音声人所案习部分,如散序、歌头、入破等等。
  唐大曲乐章很长,短到几十分钟,长到几个小时都有。这么长的演奏时间,自然不可能固定人员从头到尾演奏下来,因此需要多部人员参与,协力完成。
  大曲一般分成散序、歌、破三部分内容,散序是乐器清奏,营造气氛,多有不同种类、乐曲风格进行搭配,内容十分丰富。歌就是唱辞,由若干歌唱组成,开始首篇的又称歌头。破是大曲收尾,又称舞遍,主要是舞蹈表演,同时曲调也会变得急促多变,将表演不断推上高潮。
  像是熟为后世所知的《霓裳羽衣曲》,散序部分有六遍,歌则有十八遍之多,破则有十二遍,可谓是宏大丰满。
  是了,宋词中比较出名的词牌名“水调歌头”,就是水调大曲的歌头部分。
  唐燕乐大曲在盛唐时期达到了巅峰,安史之乱后国力日渐衰退,政治上动荡频繁,甚至已经不足维持庞大的舞乐规模,原本主要宫廷宴乐的大曲便逐渐流入民间。
  不过在没有翔实传承尺度与工具记载的古代,想要将这些篇幅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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