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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冠冕唐皇-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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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今却觉得此前所计纯粹是他们父子想多了,再听到代王夸赞他的前事,自豪之余,也大受激励,拱手道:“卑职前事,虽然不乏胆壮,但若心迹深论,也并非全在公义。家父蒙冤入刑,若不逞强营救,家门恐将不保。”
  讲到这里,他又抬眼望向李潼,语调也变得有些激动:“但大将军则不然!酷吏虐世,危害年久,在朝才士或惊恐喑声、侧避事外,或制恶无能、反受所害,大将军却勇而敢当,入世制恶,使世道重归清明。”
  李潼听到这话倒是一乐,不乏谦虚的摆手道:“不过是恰逢其人、意气伸张罢了,朝廷或用或黜,自有制度,也不是事外之人能作轻论。”
  “但今次刑司大案铺张,惊扰百司,恐吓世人。大将军能鸣不平之声,庇我等众衙官不受罗织牵连,卑职等沐此恩惠,对大将军也是由衷感激!”
  狄光远神态更显激动,入前一步低声道:“在朝宗爵,勇者、智者无过于大将军!方今世道正逢妖事刁难,大将军身位如此,若能勇担道义,营救穷苦,则在朝在野心慕公义者,自能景从麾下!
  世道中不乏妒士,袖手于事却口舌勤劳,不乏邪言讽议,轻谤大将军名誉,用心叵测,难称坦荡,不知者难免受此误导,知者窃议,深为大将军惋惜。”
  听完狄光远这话,李潼不免便皱起了眉头,望向其人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默然片刻后才沉声道:“沐于皇恩,守于职事,这便是我恪守的道义。
  若有人言论已经失于公允,存心更不可称端正,人若因此误解,可见浅薄轻率,我又何必再去迎就此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下士?夏虫不可语冰者,言则拘于见识,实则短于资质,即便苟全于温室,凛冬苦寒,能作鹏雕之用?”
  狄光远闻言后便有些哑然,李潼也站起身来,拍拍他肩膀说道:“公义之内,虽不以谋身为智,但若以小负大,坍塌之际,所害者亦不止本身。明察秋毫,看不穿半尺心事,彬彬有礼者,未必就坦荡君子。身短志长,如果没有捐身之烈,也就不必擅论世道将何归。”
  说完之后,李潼便转身离开了此处,留下了哑口无言的狄光远呆立原地。
  他之所以将狄光远选入卫府任职,着眼所在当然还是其父狄仁杰。所以当狄光远说出这样一番话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不是这个年轻人对他的仰慕,而是怀疑其背后的狄仁杰借儿子之口传达什么意思。
  这就让他有些不爽,大家虽然谈不上井水不犯河水,但也实在没啥交情。一口一个勇担道义、营救穷苦,老子差你们几句马屁?
  大家各凭本领,各混各的,我不指望你们关键时刻拉我一把,你们也别想着借我声势营救党徒。我就算要包庇营救什么人,那也是我自己的心意。
  回到衙堂的时候,李潼见到千牛备身李湛正在堂前走来走去,抬手一招,问道:“有事?”
  李湛趋行入前,跟随大将军行入堂中,待到几名书吏退出,他才上前叉手道:“卑职考期渐近,后计彷徨,斗胆请教于大将军。”
  千牛卫诸备身考课一如百司职事官,也要考核业绩从而量授升迁。李湛如今已经二十五岁,担任了数年千牛备身,所以在考课中是需要考虑到前程问题。
  当然如果只是想继续混日子,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不犯大错,在千牛卫里混到三十出头的也是有,活少钱多又风光,福利也稳定,而且久傍宸居,说不定哪天被君王赏识就加授美职。
  但大多数人年纪到了,还是要考虑到前途问题。千牛卫作为一个重要的镀金场所,备身解职后就业范围也很广泛,并不只局限于武职,像盛唐李林甫和韦应物,都是在千牛卫任期结束后转任文职。
  李潼抬手示意李湛入前来坐,笑语问道:“你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李湛仍是一脸恭谨道:“大将军入掌衙事以来,卫府风气为之肃然,令在事者振奋。但毕竟所任清闲,难免让人懈怠。卑职自审并无诗书之才,也无政令之能,仍愿继任两衙宿卫,愿意追从大将军身后!”
  这么说自然就是在表忠心了,我愿意一直跟着殿下混下去!
  李潼听到这话也是一乐,他本来就打算在千牛卫选调几个自己人去北衙任事,只是该选何人还没有确定,这李湛倒是赶巧了。
  对于这个李湛,李潼印象还是不错的。讲到弓马军技,这李湛也只是马马虎虎,勉强合格,但其人态度却非常不错。自从自己入衙以来,便一直听话听教,与同僚们关系也处的不错,且一直热衷于在衙中宣传维护大将军威严。
  现在其人又正式表态要继续追随代王殿下,于情于理,李潼都该予以回应。
  想了想之后,他便又说道:“且先入南省过堂参考,不必急于请授,归家暂休短日,等待传问。”
  李湛闻言后自是一脸的欣喜,连连致谢后这才退出衙堂。
  几天的时间,足够李潼对千骑的宿卫事则了解通透,或许人事上还有一些模糊。
  不过他也并不打算直接在人事上跟武攸宁针锋相对,争抢那几个一眼数尽的有限位置,真要争抢得太过分,乃至于影响到正常的宿卫工作,他奶奶也未必乐见。
  李潼是打算把千骑的盘子继续做大,宿卫职能加以扩充。眼下千骑的宿卫任务虽然沉重,但职能却很单一,不过是昼夜巡逻于禁宫之间,遇事则警。
  老实说,这并不能将千骑的实力完全发挥出来。千骑如今在籍营卒多达三千余众,可以说是畿内屈指可数的精兵。
  相对而言,南衙诸卫虽然名气听着威风,但是随着能够照常番上的府兵减少,许多卫府已经形同虚设。即便不考虑职权的扩张侵占,千骑也应该发扬出能者多劳的作风,担当更多的任务。
  所谓精兵,那都是历练出来,如果长久不用,再精锐的悍卒也经不起常年的闲养。像是开元年间,府兵制完全的崩溃,南衙再也无兵可用,所以朝廷招募关内诸州残留的府兵与壮丁组建彉骑,作为长从宿卫镇守京师。
  但是彉骑组建之后,武备常年荒驰,形同放养,使得关中这仅剩的武装力量都战力下滑,而方镇之兵特别是几大边镇愈重。到了天宝年间安史之乱爆发,关中便已经无兵可用,让安史乱军轻松攻入长安。
  眼下的李潼倒不必考虑中央禁军改制的问题,但千骑常年被约束在大内北面几座小城中,且不说战斗力不能长久维持,搞起小动作来也不从容。
  所以李潼是打算借机向他奶奶进言,没事把千骑拉出来练一练,既能夸耀禁中武力,也能维持区域治安。
  别的不说,他奶奶想要封禅嵩山都快想疯了,让千骑先行出动、往来拉练,并扫荡剿灭沿途的蜂盗贼寇,这理由是既正当又应时。
  毕竟相对于南衙诸卫内部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千骑是武则天一力主持扩建起来,相对而言要更加可信,担当封禅前后的警卫与仗从也是应有之义。
  如果没有一支足够可信的武装力量,按照武则天禁中寝居都不踏实的状态,更不敢大摇大摆的离开神都往嵩山去。
  只要千骑能够动起来,那么当下这种静态中因陋就简的人事构架便不再合用,需要进行深化调整。到了那时候,他才方便将自己的人逐步安插进去。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后计,李潼才不急于跟武攸宁争抢那几枚出入禁中的重要兵符。他新入千骑,还是应该着眼于队伍建设,眼下就算掌握了出入宫防的兵符,大家却不跟他搞革命,那也屁用没有。
  有了李湛的主动表态,接下来李潼又陆续约见几名他所看好的卫府备身,诸如此前便留有印象的杨放之类,先达成一种提拔看重的默契,等到北衙方面搞定了,就可以陆续往里边掺沙子了。
  北衙的军事构架,南省话语权比较小,主要还是武则天的心意如何。不过圣皇陛下日理万机,上不了一定层次的人事任命,当然也没有精力一一细致过问。
  因此北衙的人事权,很大程度上是在禁中女官手中,如果能通过女官们的初步审查,只要不是级别太高、位置太醒目,递交的任命调整便很大可能获得通过。
第0429章 世事诡谲,父子分道
  因为衙库需要替换的军械数量不少,狄光远一直忙碌到了傍晚时分,才离开皇城返回家中。
  见到家门前不乏车马停驻,狄光远心里暗叹一声。来俊臣复起刑司后推问案事,朝士们多受惊扰。
  他父亲狄仁杰在朝中资望深厚,许多朝士无处诉苦,便纷纷登门求教。而狄光远也是有感于其父近来一副愁容,几无欢颜,所以今天才趁机冒昧向代王殿下说那样一番话。
  回到家门绕过前厅时,狄光远便见到少弟狄光昭正在中堂侧廊游走,方待上前询问,狄光昭便已经先一步将狄光远拉到偏僻处,一脸笑容道:“二兄回来正是时候,你室中还有无闲财?能不能先支用十缗周济一下兄弟?”
  狄光远闻言后便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道:“日前你嫂子不是支借你许多,这么快就花光了?你既未成家,也不立事,哪来这么多花销?”
  “唉,别提了!南市邹胡子总吹嘘他笼里金翼大将军市中无敌,我念着阿母寿期将近,搏求一份外财置办重礼,也能光彩些……”
  狄光昭闻言后便尴尬低头搓手笑道。
  狄光远听到这话,不免更加的不满:“父兄都在勤恳于事,你却执迷斗鸡博戏,屡教不改,我这里是没有了!”
  “二兄不要这么绝情啊!你新授美职,俸料厚给,饮食都在宅里,哪能没有余钱?你阿弟也不是全无脸面,只是当下拮据。鸡舍里人说了,若今日还不结算欠资,便要登门来讨!阿耶近日本就人情疾困,二兄你忍心贪戏一点闲财,就让阿耶更烦恼?”
  狄光昭拉着狄光远的手臂只是不放开,一脸理所当然的继续争取。
  “餐后来我室中直取,再惹这样的闲事入门,不须阿耶过问,我就要打断你的腿!”
  狄光远暗叹一声,只能点头说道。慈母爱幺儿,他这三弟被老母骄纵得学业、人事全无所成,也让一家人头疼至极。
  狄光昭闻言后顿时笑逐颜开,还没来得及向二兄道谢,中堂里突然传出一阵激烈的吵闹声。
  两兄弟闻声忙不迭转向中堂门外,却见堂中几名宾客里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正站在堂中,戟指其父忿声咆哮,姿态无礼得很,而其父只是颓坐席中,一脸的苦涩。
  眼见这一幕,堂外两兄弟也都不乏气愤,狄光远还能稍作忍耐,狄光昭却已经忍不住冲入堂中,同样指着那老者大声喝骂道:“哪里来的拙才老叟,敢在我家厅堂使气咆哮!鬼差吊脚的厌物,竟不知为客之道?”
  狄光昭这一通叫骂,在堂诸人闻言后俱都愣了一愣,片刻后狄仁杰拍案而起,指着少子怒声道:“竖子收声,怎敢对长者无礼!”
  “有礼方可称长,老物在我家厅堂指骂我父,儿亲眼所见,若还吞声咽气,堪为人子?”
  狄光昭仰着头,仍是一脸的理直气壮道。
  老者闻言后脸色变幻一番,而后深吸一口气,向狄仁杰稍作抱拳,沉声道:“狄公庭中少勇可待,后事无愁。老朽失礼在先,唾面自惹,惭于人前,告辞!”
  说完后,他便转身往外堂大步行去,狄仁杰见状后脸色更是一急,忙不迭快步跟上去,口中疾呼道:“张公暂请留步,那小儿无状,我让他……”
  两人一前一后行出中堂,其他宾客见状后也都纷纷追了上去。
  “你呀!”
  狄光远侧立门前留客无果,走入堂中指着狄光昭,一脸的郁闷无语。
  “我在自家庭中护我阿耶,难道有错?”
  狄光昭口中仍是强硬,但脸色也有几分惊恐,片刻后顿足道:“逐此恶客,有什么大不了?我去后堂寻阿母说事……”
  说完后,他便也一路小跑着往后院行去。
  足足过了大半刻钟,狄仁杰才又转回中堂,脸色自是铁青,怒声道:“那逆子在何处?给我押过来!”
  “三郎已去阿母处,阿耶请息怒,他也是赤子纯孝,才有失态。”
  狄光远上前将父亲搀入席中,小声说道。
  狄仁杰却不罢休,推开次子,阔步行出中堂,侧廊里抄起一根竹鞭步入后堂,不多久,后堂里便响起一阵鸡飞狗跳的喧闹并嚎叫声。
  过了好一会儿,狄仁杰才又返回堂中,手中竹鞭已经沾染血痕,脸上仍然怒色浓厚,指着惶恐立在堂下的家奴说道:“以后凡有宾客在堂,不准那逆子就近中堂一步!”
  说完后,他才有些无力的抛下手中竹鞭,并对次子招了招手,入堂后坐下来一脸颓丧道:“张孟将生就一身硬骨,年愈高而气越壮,却在我家堂中遭受竖子指骂,来日我将羞于见他。”
  听到父亲这么说,狄光远才知刚才那名老者竟是永昌年间制举策问第一、如今官居殿中侍御史的张柬之。
  他虽然不像少弟那样莽撞,但回想张柬之此前呵斥其父的狂态,心中也有一些不满,便低声道:“今日此事,也不好独罪三郎。张公诚是年长,但既然列席为宾友,何事不可从容议论,竟要那般厉态诘问……”
  “你不懂。”
  狄仁杰闻言后又叹息一声,垂首默然,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望着儿子说道:“代王殿下近日可曾归衙?待他在堂的时候,阿郎能否登堂独白一事?”
  “阿耶请说。”
  狄光远连忙点头道。
  “唉,这件事也与代王有关。日前殿中省一员食医名徐至,曾于省中阻拦代王,申告皇嗣无反。但在前日,却因此被司刑提捕……”
  狄仁杰将事情讲来,并叹息道:“徐至其人,不过一个流外的闲用,即便有失礼妄言之过,也纯是忠义所驱,不当遭受极刑。来某复起,更显猖獗,竟凭此小过便迫害其人,妻儿都不能免。”
  狄光远听到这话,便皱起了眉头,低下头去并没有及时作答。
  狄仁杰见儿子此状,又解释道:“张孟将方才所以激愤,正在于此。他想联结朝士,搭救徐至。但为父本身已经不在言司,后续此类事迹,也必将陆续有来,若频频鸣声,难免失于缓急,则皇嗣更失护持……”
  狄仁杰自有他的考量与为难,此前因为奔走联络朝士将豆卢钦望送入政事堂,他已经见恶于圣皇,更因此被调入司宾寺闲职。自身势位的变迁,他还不怎么在意,可却因此被打断手头上迁民入籍的事情,已经让他深感惋惜。
  徐至急于公义,为皇嗣鸣冤,却因此而获罪,于情于理都该搭救。可是如今朝中唐家忠义已经被严重压制,素来行事强硬的李昭德又被外遣于西京,在位的豆卢钦望则大事不理、小事不问。
  如果狄仁杰出面联络朝士搭救徐至,落在圣皇眼中,连审问这样区区一个流外下吏、朝士们都要百般阻挠,则就不免会觉得他们串结深刻,接下来的酷刑也将更加激烈,届时牵连更广,将会更加的得不偿失。
  来俊臣乃是横行世道的大凶,胆大妄为到连天家人情都敢离间、构陷,世道之内几无能制者。
  如果说有一个人能够让来俊臣恐惧回避,那就非代王莫属了。徐至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流外下吏,如果代王肯为之发声,来俊臣也要有所顾忌,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
  过了好一会儿,狄光远才抬头望向父亲,并从席中站起来沉声道:“儿先请阿耶恕罪,恰在今日,有幸立于代王席前受教。代王所教一言,让儿感受良多,身短志长,若无捐身之烈,则就不要轻论世道何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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