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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冠冕唐皇-第4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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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德搞到长安来?
  当然,就算李昭德来到长安,李潼也不会大权授之,同样也只会高位荣养,将之作为一个标靶榜样。毕竟他对李昭德虽有钦佩,但彼此性格也难以共事,眼下他还仅仅只是一个二房东,并没有包容李昭德的度量。
  不过这想法也只能是想想,他四叔李旦就算再糊涂,宁可直接杀了李昭德,也绝不可能放任李昭德到长安来。
  毕竟李昭德在武周一朝,是唐家老臣拱卫皇嗣的一杆大旗,如果连李昭德都放弃神都朝廷,那无疑是种底裤都被扒下来的羞恼!
第0641章 行台事繁,诸计待功
  陆元方一行抵达皇城后,先在皇城政事堂中正式宣达了一下朝廷的相关制敕。这其中有关雍王的封授自不必多说,陇边诸将自黑齿常之以降,俱都封赏有差。
  单从制书内容上看来,朝廷这一次封授并不吝啬,像黑齿常之已经爵封燕国公,这一次则加实封两百户,其子并授冠军将军的武散官。其余陇边众将,单单五品游击将军以上便有三十多人。
  文武散官阶至五品,便可荫一子,从这一点而言,朝廷这一次的封赏,绝对不可以说是吝啬,但也并不能说就是坦荡。
  武散官荫给子弟,最可靠的出路便是南衙亲勋翊三府禁军武官之职。朝廷作此封授,目的自然不言而喻,说到底还是不愿放弃这些陇边将领们。
  关于这一点,李潼也不好多说什么,早在陇边的时候,他便已经明确表态,诸将如果愿意归朝任职,他也不会阻止刁难。爽快放行,还能保留一份香火情,若强留在大行台,任事未必尽力,心里可能还会有所积怨。
  当然这种豁达的态度也看对谁,像黑齿常之,朝廷就有意与王孝杰一同召回朝中,但被李潼直接授意神都的人给拒绝了。
  眼下的吐蕃虽然被打痛,但实力并未大损。还有针对陇边以及安西的胡情调控,都需要一员骁勇大将坐镇彼方。
  李潼猜测黑齿常之就算归朝,多半也是投闲置散、在南衙挂一个大将军职荣养在都,还不如留在陇边继续发挥余热。
  官爵的封赏还算给力,但实物方便,则就一句话打发了:“陕西道大行台量给”。这一句量给,陕西道大行台就要准备大出血一次了。李潼对此倒也没有太大抱怨,反正养的都是自己的兵。
  具体的犒奖方案,大行台还要考虑自己的财政状况,眼下多说无益。
  拿到了朝廷正式的制敕后,李潼便开始正式委任大行台一干官员。所谓的大行台,全称应该是大行台尚书省,或者说尚书大行台,台即就是尚书省。
  所以大行台的官制也基本比拟中央的尚书都省,下设六部分曹治事,统管军政。
  李潼的官职中还有中书令,而中书令的本职则就是掌制敕,李潼如今行使在外,当然不可能掌皇帝制敕,所以就是专掌雍王教令,于陕西道范围内一定程度上取代朝廷制敕,雍王教同样有管理地方军政的正当合法性。
  尚书省作为中央执政机构,其长官尚书令权力极大,所以从魏晋时期开始,尚书令便逐渐的被架空,朝廷政令拟定逐渐转移到中书省,以至于中书省有凤凰池之称,武周革命时,干脆就将之命名为凤阁。
  所以尚书令这一官职停置,也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李潼他太爷爷李世民曾经担任过,实在是人臣之极、权柄过大。
  至于朝廷封授李潼为中书令,也并非纯是褒扬。须知上一任的中书令是李昭德,现在李昭德被架空,中书令这个官职又直接给了雍王,这意味着朝廷中书省不再有真正的长官,中书侍郎实际掌管中书省。
  这也意味着皇帝李旦并不只是一味的退避,而是开始打算真正着手控制朝局,不愿臣下权柄再过分的集中独大。
  李潼身为大行台长官,其下便是诸行台尚书。当然不可能六部设齐,像吏部、礼部这样司职选举与典礼的要司,就不可能设在行台。
  眼下李潼也只委任了两名尚书,姚元崇担任行台兵部尚书,毕竟姚元崇离都之前已经是兵部侍郎,对于兵部事务的运作也是熟悉得很。李元素则担任行台户部尚书,主管户籍、钱粮以及诸胡州贡赋事宜。
  这两名行台尚书,便是大行台最重要的主管要员。
  除此之外,大行台还细分为二十三司,分别由诸行台尚书郎分领专事。这基本上就退回到了魏晋时期的霸府状态,毕竟中央三省六部乃是历代制度改革最终完成形态,大行台作为其残缺形态,制度结构上是要有一定退步的。
  两部二十三司,便是长安大行台的基本结构。再外部便是诸州刺史、都督,但像其中一些雄州、望州,李潼也根本就没打算任命主官,而是将这些州的刺史、都督之位留给一些资望高的行台要员遥领寄禄。
  像娄师德便以岐州刺史领掌陇边屯田事宜,杨再思则以雍州长史领长安国子监事。这样一通分配下来,一些资望高的老臣也不会因为行台位置太少而屈就卑职,本身的官品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至于诸州事务,则就由长史、司马、别驾等上佐负责。其中长史主管政务,司马则分领兵事,别驾司职钱粮,而不再只是诸事统于刺史一人。
  一些内陆的州府,自然可以如此简单直接的进行职权分割调整。特别一些地处边远、战略位置重要以及自然资源丰富的州府,则就很难再这样进行简单粗暴的划分。
  特别陕西道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其中有将近一半的州府都要长期维持一定规模的驻军,像陇右的鄯州、洮州以及朔方的灵州、丰州等地,更是完完全全的军州。
  职权分割,说起来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但在这些特殊的地区,做起来可真的不轻松。
  事权分割、彼此制衡,看起来是颇为稳固的结构,可若落实在实际的场景中,即便不考虑勾心斗角、彼此掣肘,哪怕仅仅只是各自权力行使中的内耗,配合稍微出错,差之毫厘,便可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而且眼下正逢府兵制崩溃,是从世兵制到募兵制转型的一个关键过程,既要顺利完成这样一个过渡,还要保持足够的战斗力以镇压外敌,无疑是更加严峻的考验。
  在这方面,李潼也没有太好的计策。脱离了具体的时代背景,制度优越与否根本不必讨论。
  陕西道大行台从创设伊始,就是一个军事色彩浓厚的霸府形态。吐蕃和突厥,以及其他摩拳擦掌、待时而起的胡部,这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军事敌对目标。
  顶着这样庞大的军事压力,李潼也不可能发起一场触及根本的军事改革,只能就陕西道当下的军事基础进行修补营建。
  眼下整个陕西道辖区范围内,军事力量可以说是颇为可观。安西的三万驻军,陇右有六万余甲兵,河曲则有五万出头,而在长安京畿周边甲兵包括团练武装,也在三万出头。
  这么粗略一算,整个陕西道甲兵数量应该在十八万左右。但如果再细算唐军核心兵力,可能也只有五万多。这其中安西所拥有的精锐兵力是最多的,有一万五千多名唐军精锐甲兵,其余的则为胡部城傍与西域那些邦族联军。
  河曲方面水分最大,言则五万甲兵,但核心的唐军精锐恐怕也只有一万出头。至于陇右,河源军精锐虽然骁勇善战,但士卒多年戎战,特别刚刚经历了青海一场恶战,亟待休养。
  李潼去年进入关内时带领了五万大军,其中大部分都是原代北道在河东的征卒,从去年直到现在一年的时间里辗转奔波,到现在士力也已经疲敝难当,亟待休养。
  如此一番细数下来,整个陕西道的军事力量不容乐观。平定长安闹乱后,再分头迎击突厥与吐蕃,其实已经有了几分穷兵黩武的味道。
  但现在这些军事力量还都不可进行大规模的休调,必须要把架势撑足。
  在大行台以及地方州县的具体官事结构之外,李潼又设立十名督军使、专掌边军征伐,其中安西三人,陇右与河曲各是四人。诸州司马兼领募兵使,于诸州境内征募开边健儿。十名团练使,负责在秋收之后、开春之前,于京畿周边演武集练那些开边健儿。
  他觉得比较理想的状态,是在未来几年时间里,陕西道能够拥有二十万能作征战的控弦之士,起码有十万常备武装可以轮番休战。
  如果可以达成这样一个征募规模,即便是一比一的比例,唐军还能管控十万人规模的胡部城傍武装。这样无论对内还是对外,都是可以称得上能定大势的力量。
  这样的宏图,远非一蹴而就。除了募兵、团练、督军征伐这三个军事步骤之外,眼下最迫在眉睫的,还是增加关中长安的防护力量。
  所以接下来,大行台再向诸边州下达征令,除了委任各边督军使之外,就是着令诸督军使选募边中健勇各一千人增戍长安,既是休养,也充卫戍。毕竟长安的军事任务较之边州要轻松一些,但安危要更加重要。
  有这一万边军骁勇打底,再加上故衣社所掌握的原府兵基础,今冬之前长安可以聚甲三万。这三万军众便不同于此前长安周边那三万甲卒的成分,无论战斗力还是组织力,都会有一个大幅度的提升。
  熬过今冬,团练健儿能够初成规模,可以对长安的卫戍力量进行增补,长安守军同样也可以赴边轮换。这样的轮调规模逐渐扩大,未来的三到五年时间内,有望能够将陕西道内外军事力量进行一次升级与换血。
  这种规模的军事建设,也不仅仅只是军方专事,屯田规模要扩大、物运环境要改善、军器制造要扩大,包括运兵驰道要维护乃至于开辟新的路线,各种配套都需要升级。
  一通会议进行下来,李潼看着那厚厚的随堂记录不免暗觉头大,再看堂中诸员佐神情都不轻松。得了,大框架已经制定出来了,你们各自奋斗劳碌吧,老子回家搂媳妇去。
第0642章 缘起微末,缘了白首
  虽然没有直接搬入西大内居住,但为了雍王出入方便,既不扰民也保证安全,幕府干脆在皇城东南一角独设一门,甬道夹墙直通崇仁坊王邸。
  这样,雍王便可由王邸直接出入皇城,不必再绕道城中街曲。
  李潼还记得早年间刚刚出宫入坊居住的时候,还颇为羡慕他姑姑太平公主以及梁王武三思等可以直接打通坊墙作为出入坊居的专用通道。
  他现在不独有了这样的待遇,而且还专道直通皇城,可见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也就他四叔现在蹲在洛阳、不打算回长安,否则两大内宫墙全给打通,没事遛一遛,不搞你都吓死你。
  脑海里转动着这些无聊念头,不知不觉就回到了王邸中。结束了一整天高强度的脑力活动,李潼到现在头脑仍有些昏昏沉沉,入邸后下意识便往杨丽居舍行去。
  可是行到院舍外的时候,他才想起留守神都的娘子唐灵舒今日抵京。
  出城迎接的时候从陆元方那里得知崔玄暐身死的消息,李潼便一直在考虑这件事的内中曲隐并影响,甚至都没顾得上见娘子一面,便匆匆返回皇城政事堂一直议事到眼下的深夜时分,现在想来,不免有些愧疚。
  抬头看看院舍中杨丽阁楼微光溢出,他又觉得既然走到这里,总该进去说上一声,心里便有几分纠结。
  “杨孺人正在唐孺人榻处相伴。”
  乐高瞧出殿下有些为难,便上前低声说道。
  李潼闻言后干笑一声,当即便转头在乐高引领下行去,刚刚转过廊角,便见两娘子俱俏立此处,杨丽抿嘴微笑,唐灵舒则未语红眸,即见殿下张开两臂,便轻盈跃起,直接扑入殿下怀中,两手死死环抱,娇躯更激动得颤栗起来。
  “总算守见殿下,妾便暂作告退,不扰久别浓情。”
  杨丽见状后便微微一退,轻笑一声而后绕开相拥两人,自往殿下来路而去。
  李潼侧脸对杨丽稍作颔首,然后便环腰抱起紧投于自己怀中的娘子,阔步行往榻处。回到房间后又过了好一会儿,唐灵舒才将深埋于殿下胸怀中的脸庞扬起,俏脸上红晕染开,低语如泣:“几月不见,妾是不是肥胖许多?”
  李潼先是噙其樱唇,片刻后才笑语道:“你夫郎权威愈壮,虽泰山之重,也不称累。”
  “真的重了许多?”
  唐灵舒听到这话,羞赧难当,腰肢拧动着便要离开殿下怀抱,苦着脸涩声道:“上阳宫饮食精美,宫规深刻,妾举动小心翼翼,可不是贪吃嗜睡毁了形体……”
  李潼并不理会其挣扎,索性将这娘子横抱起来,相拥赴榻,逐分摸索,嘤声婉转,已是情浓忘形。许久之后,烈意入缓,交臂相枕,才有余暇浅述别情。
  别来诸事,主要是李潼在说,这娘子藕白的手臂曲在胸前,俏脸微仰,星眸迷离,只是专注凝望着近在咫尺的殿下,呼吸声都浅缓迟疑,唯恐仍然是梦。
  “别来半岁,娘子无有片言积怀待诉?”
  闲聊片刻,李潼见这娘子并不应声,还以为睡着了,垂眼看到怀中娘子仍睁大着双眼,便微笑问道。
  “有的、有的!可殿下急来不让人说,现在却忘了。”
  唐灵舒闻言后连忙点头,又是薄嗔,秀眉微蹙,仔细思索起来。片刻后她才忽的一挑眉,开口道:“是了,刚才殿下庭中徘徊,是不是在犹豫要先探杨娘子还是来见妾?”
  李潼闻言后有些尴尬,干笑道:“并不是有意冷落娘子,我……”
  “妾要说的正是这一桩事,庭中在侍渐多,殿下还要常常犹豫烦恼取舍。这真是大可不必,殿下是人间罕见的秀才,群姝争慕的良人。妾既然无惧群妒,捐身侍给殿下,便知此生怕难两人笃守。
  俗常人家里,夫妇两人不免盐米之困,离守之忧。妾侍在贵邸,人间大半的忧困不来扰我,夫郎更像珠玉一般丰美、无可挑剔,再有妒意外露,那就是真的不知足了,要自折福气。即便心里仍是有一些,那也是自己琢磨,自己消受,总不能人间所有的美满,全都归给了我……”
  李潼听到这娘子一番话,不免愣了一愣,而后更将这娘子紧拥在怀,不乏歉意道:“你们都是人间罕有的良姝,是我有幸能得托付,却又憾于分身乏术,不能常作厮守。”
  “我要说的,还没有说完呢!”
  唐灵舒眉头仍皱着,抬手捂住了李潼的嘴巴,不让他打扰自己的思路:“殿下既不能笃守于一,何妨更无情些。殿下是妾此生所有,但妾却并非殿下所有全部。见殿下劳累夜归,还要在庭中徘徊取舍,妾虽然盼望长夜厮守,但更盼殿下能直赴良辰,勿作劳念。
  家国内外,俱催殿下。妾等既然斗胆攀高,不愿退守拙人,总不能守得了美好,还要用私情纠缠去烦扰殿下。殿下既然帷纳多人,闺中有怨,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顺得此情即失彼意,妾等阁中闲坐的妇人,得意失意,无非心思消磨。殿下智计、需施万民,何必因为这些许拙情思量犹豫劳念?”
  “能有这样一番言论,娘子真是内秀大涨啊!”
  李潼是真的有些不相信这番话是出自怀中娘子之口,倒不是说这娘子妒性深刻,而是相知年久,长是娇憨姿态,别后重逢突然变得这么知性豁达,细心的为他这个渣男开解。
  一时间颇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感慨,让他惊讶之余,更欣慰于自家娘子真是长大了,并不止于形体。
  唐灵舒听到这话,琼鼻微皱,用额头撞了撞李潼的下巴,并不乏嗔怨道:“妾本也不是缺智少谋,只是往年殿下总以弱智幼少待我,即便有任性失意,总也不作矫正。别来孤独几个月,住在上阳宫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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