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冕唐皇-第5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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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婉儿娇躯拧动间陡地一颤,然后松开环颈双臂,粉拳捶打着李潼的胸膛。
李潼闻言后下腰又是向前一送,怀中娘子更是花枝乱颤、娇喘连连,然后他才又笑语道:“奉驾勤走于东西,李潼岂是碌碌无为!身积靖国之功,复有巡边西康之勋,已得赐赏三原县子,妻儿可因此为荣,荫传家门,所以才有脸面归邸相见。”
朝廷此次有关爵位的封赏比较苛刻,并不同于大规模的散秩普给。而此前跟李潼打配合的杨再思留守东都,也让李潼不好给自己的小马甲活动操作,一直等到姚元崇因儿子之事避嫌几日,才在吏部活动了一个三原县子的爵位记录在籍,但也没有公开封授。
上官婉儿听到这话后眉眼才稍有舒展,她当然不只是贪图名爵高位,否则便也不会坚持留居坊邸。但有了儿子后心态终究略有不同,不希望儿子完全的成为市井草民。
她这里心结一开,绷紧的身躯不免也是一松,旋即腰下裂帛声响,美眸陡地一凝,片刻后娇躯再颤,两手死死抱住了李潼肩背,几欲揉作一团,樱唇间流泻出的声音更是如泣如诉:“三郎伟力……妾、妾相思情长,露盘久旷,枯禾渴态,非短愉能解……承恩受力,抵死不悔!”
李潼听到娘子如此声言,更如阵前勇卒得闻鼓角冲锋之声,唯是扬鞭策马、长驱直入,跳荡逞勇、先登夸功,阵溃不足尽兴,余力长击顽敌!
第0809章 幸逢明主,执法不阿
李潼所念叨的夫妻并案共食,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才有了这样的机会,只是看着捏箸微颤的手臂,心里也不免感慨凡事不可过度。
反观对面的上官婉儿,俏脸红扑扑的、娇艳欲滴,虽然只着一袭朴素的家居衫裙,但举手投足间风情无限,一点也看不出一夜无眠的疲倦,昨夜那一份幽怨自是荡然无存,脉脉含情的为自家夫郎布菜递食。
如此一副看似寻常的家居画面,于普通人只是日常见惯,但在这个有些特殊的家庭中,则就是颇为难得。所以上官婉儿一边用餐,一边不无小心的问道:“三郎今日不归廨就事,会不会有些不妥?”
李潼闻言后轻笑一声,拍拍娘子柔荑并说道:“城中坊里近日躁闹得很,归家一趟并不容易。诸事有司各领,既然已经归家,总要多陪妻儿片刻。”
上官婉儿听到这话后,脸上笑容更加浓厚,侍奉进餐的动作态度也更显殷勤,只盼这一份温馨能维持得更久一些。
两人用罢早餐,转去侧室坐定,侍女们也将睡醒的小儿送入房中,一家三口显得更加的其乐融融。也不知这小娃娃是否昨天已经熟悉了父亲,还是李潼身上深浸其母气息,今天对李潼便不再像昨天最初那么排斥,被父亲抱入怀中后便咯咯笑个不停。
李潼一边逗弄着儿子,一边闲话讲起苑中皇后此前所说的打算,询问上官婉儿是否愿意再次入宫。
“皇后宽大能容,的确是一位妇德满满的当家主妇。”
上官婉儿听到这话后,忍不住感慨一声,视线在李潼与怀中小儿身上流转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叹息道:“命途乖张,生人以来便不得自由,虽然有幸历遍繁华,但却没有半分私己。妾也知三郎鱼服出入实在太多不便,但游鱼入川,实在不愿再……还请三郎能纵容如故,若、若真不愿小儿久在坊曲,能否、能否给妾短年再接回教养?”
讲到这里,上官婉儿语调已经不无凄楚,李潼闻言后也是怜意大生,一手抱住儿子,一手握住上官婉儿的手掌说道:“生人际遇万种,唯自在最是难得。前缘断续,全因我的任性,既然设业于此,情义招惹上身,当然不能一味的为难娘子。坊间俗味,自能养人,亲生骨肉自然常伴你我夫妻,不必假于他手成人。待到治学之年,自如馆阁受教,无患不能自立奉亲。”
上官婉儿听到这话,俏目顿时泛起了泪花,抬手自李潼怀中夺过了儿子,更作小儿女姿态顺势偎入李潼怀中并呢喃道:“三郎抱我……”
李潼见状又是一笑,张开两臂抱紧了妻儿,望着恹恹欲睡的儿子突发奇想,开口便笑语道:“这小子不如作名光源,李光源、这也不妥,且名李源,唉,还是拟字光源吧。”
他自己心里恶趣味发作,搞到了自己儿子身上。只不过李光源犯了他长兄之讳,李源又跟他家高祖犯了重音。虽然说小儿养在坊里别立一宗可以随意一些,但这种事也很难长久瞒住近人,无非知者讳言,也实在不好明目张胆的犯讳亲人。
上官婉儿虽然好奇李潼为何一脸怪笑,但也不在意这一份恶趣从何而来,见到夫郎费心为儿子拟定名字,自有一份满足,俯身用脸颊蹭着儿子小脸颊,笑吟吟频念“光源”这个新称。
小儿李光源很快便睡去,自有婢女入舍抱走。夫妻两人共在一室,闲谈嬉闹自有说不尽的腻味。
当然,除了调情腻味之外,上官婉儿也聊起一些坊居家事琐碎。长安居、大不易,特别是随着朝廷回迁,大量时流也都蜂拥入城,使得长安百业营生、各种物料市价都有着不同幅度的增长。
李潼这个当家郎主只是一个甩手掌柜,此前干脆大半年的时间都不在长安,更谈不上照顾家人、料理家事。所以维持家业营生,自然就落在了上官婉儿身上。
如今一大家子也有百十人口,日常消耗不少。虽然也有一些来自各个方面的人事照顾,但上官婉儿性格也不会一味仰仗他人施舍过活。
如今一家人生活用度,除了此前李潼以权谋私、赏赐给三原李潼两所城郊田庄之外,最大的进项还是上官婉儿此前所操持的香料生意。
这种高奢商品自然是暴利,特别是去年世博会上、上官婉儿所调和香品大放异彩,如今其所出品更是两市中大受追捧的奇货。
虽然过去半年多时间里,上官婉儿都在怀孕养胎,不再亲自调和香料,但一家人也并没有就此坐吃山空。
除了东西两市各拥一所邸铺,还在城南坊中开设了一座制香的工坊,并招募几百名匠人做工,所招来的工人多数都是两京宫苑放免的宫人,所生产的不独有各种奇香贵料,还有较为日常的澡豆、面脂、口脂等物。甚至就连李潼旧年在洛阳闲来着人搞出的香水、肥皂等物,如今也是工坊中出产的产品之一。
讲起这些,上官婉儿也不无得意,甚至向李潼炫耀道:“三郎娶妻得惠,你家娘子自有一双生金妙手。如今家里虽然称不上金玉满仓,但也颇有积储。今上治人严苛,三郎若官途为难、受勒捐输,大可道来!”
李潼听到这戏言虽然有些不爽,但也欣慰自家娘子有所事业、能自得其乐。他内苑外宅诸女子,各自也都不是什么闲极无聊、专注宅斗的性格。
皇后作为后宫之主,执掌宫务自不必说。贵妃唐灵舒爱好有些另类,专在禁中开辟马场,养着四方进攻的马种,希望能培育出更优质的马。姑且不论有没有成果,李潼对此也颇为支持,更亲下敕书责令诸边选送良马,支持这一份事业。
惠妃杨丽那就更不用说了,本身便是蜀商中的女强人,如今虽然不再频繁过问商事,但也常有一些奇思妙想的计划去着员实施。甚至朝廷在一些管理商贸的格式制定方面,李潼偶尔都会跟杨丽讨论一番,听听她的意见。
受封婕妤的韦团儿,在太皇太后归京之后,便也再次回到了太皇太后身边,侍奉起居。
生人秉性不同,李潼当然也不奢望后宫能够永远的一团和气、其乐融融,但他诸娘子们各有意趣,能够消遣闲余的精力,让后宫中不是怨厉满满的氛围,他对此也是乐见。
上官婉儿喜孜孜的炫富并炫耀自己的成就感,可是这番话讲完不久,府邸前庭中便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有人强行入宅。
李潼终究身份特殊,听到骚乱声后连忙着人通知隔邻乳母郑金宅中待命的随员准备警戒。上官婉儿正享受着难得的温馨时光,被打扰后心情自然不爽,一脸怒气的直往前庭查探。
等到上官婉儿返回时,乐高并十几名持械壮宦已经入堂守卫,看到上官婉儿脸色不是很好看,李潼便也皱起了眉头,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张口还好,这一发问,上官婉儿顿时便按捺不住,抬手将一张写满了字并加盖朱印的书令拍在案上,叉腰指着李潼忿声道:“好你个李三郎,方知家中仓有余粮,转头便使员催讨!是嫌你妻儿过得太安逸,非要举家食糠才合你心意?”
李潼听到这斥声自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拿起那书令略作端详,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表情,手指挠着下巴干笑道:“误会、误会!太府宅厩署新设,令式试行,并不只是针对我家……娘子也有前言,家中储物丰厚,可以由我……唉,我当然不会刻薄妻儿,唯今典式新行,城中坊民尚在观望,若诸新贵人家悍拒法典,难免推行更难,这征钱索性还是……”
长安房市热闹,在武攸宜的建议下朝廷设立了宅厩署专管此事,其中一个规定就是丈量民居尺寸并细分地段,除了律令规定随籍发给的籍户宅邸面积之外,溢出的部分则就要按照面积征收一定的税钱。
除了敛财之外,当然也是为了防止权贵豪强肆意侵占民宅。毕竟如今的长安城正大力发展手工业,大量的民众脱离土地生产而入城定居。居住方面的需求还是极大的,像以往那样一家独居一坊或是半坊之地,无疑是不妥的。
而且随着居民住户增多,城市的日常维护也需要更大的投入,加征园宅税钱也能弥补这方面的财政支出。类似隆庆坊这样的贵坊热地,征收的比例自然也就更高。为了确保这一政策能够实施下去,李潼甚至亲自约见多名勋贵朝臣,向他们陈说利害。
明白事情原委,李潼摆手屏退堂内诸护卫,这才上前拉着上官婉儿的手稍作安抚。
“交自然是要的,拆门少卿的威名,眼下京内谁人不闻?但前堂催征那官人,言事实在让人不忿。说什么不要恃恩骄狂,若真敢抗缴,纵然此处真是圣人别业,但无宣敕设立,自有法官入门执法……”
听到上官婉儿这番抱怨,李潼不免一惊,不无诧异道:“我竟已露了行踪?”
上官婉儿见他紧张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这才将坊间有关自家的一些讨论讲来。
李潼听完后,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不免感慨群众的智慧真是无穷,但很快又闷声道:“登门那官人名谁?待我归后惩他!奉职行事即可,竟敢滥言荒诞、激怒我家娘子!”
“当时只顾气恼,谁又知他名谁!”
上官婉儿闻言后又没好气道,继而眼波一转,不无规劝的说道:“下署事员,唯知上命。我家夫郎威能通天,无谓为此闲事使气。夫妻嬉闹,只是一言。职员在事,却不知几功几年才能支应天威。”
“娘子深明大义,真是愧煞为夫。”
李潼听到这话,自是顺势揭过此事,转又摆开茶具笑语道:“久不作弄茗饮,让我亲手调施甘汤,来为娘子顺气。”
“那要调弄很久,还要夜中用功,否则真是心气难顺!三百缗啊、足足三百缗,这要几日才能盈回!”
上官婉儿看着催征书令上的数字,口中连连叹息。
李潼闻言后,手中银勺陡地一颤,下意识反手揉了揉腰眼,决定回去还是要收拾一下那执法凶横的官员。
与此同时,隆庆坊南坊门附近,新任宅厩署丞马芳拍着车上新征来的税钱,一副老大哥的姿态教育着前后随员们:“国有国法,岂因豪贵屈之避之!一身官衣披上,咱们手中端的也是当今圣人亲赐茶饭!老子旧年也只是坊里浪汉,如今能身列品员,靠的就是幸逢明主、执法不阿!
那户人家滥传谣言,想要凭此抗法,在这长安地界那是打错了主意!哼,讲到蒙恩深厚,老子一样不差,我家小儿名号还是圣人亲赐,若以民俗话事,要讲一声有通家之好!阿嚏……”
第0810章 日拱一卒,改制兴世
坊居两日后,到了第三天黎明之前,李潼便秘密返回了禁中。
倒不是他担心自己若再住下去、会从慰藉相思的良药变成药渣,实在是如今他这一身份实在难有太多私人的闲暇时光。
返回大内后稍作休息,便到了常朝的时间,李潼便又匆匆换装、直往中朝宣政殿而去。
如今朝中的常朝就是按照三日一朝的频率进行着,除此之外,例行的小朝那是每天都要举行,诸司官长与供奉官们碰头磋商讨论时事,由宰相在外朝堂负责主持。如果遇到皇帝重点关注的问题,李潼也会出席这样的小朝。
靖国时期结束后,朝廷进入了一段有序休养的时期。外事方面,除了仍在进行的东北战事之外,其他地方基本平稳,包括以军功拜爵的宰相姚元崇,都不赞成眼下这种情况持续对外用兵。
李潼也不是好斗成性,当然明白频繁的战争给国计民生带来的伤害。所谓三年勤耕才有一年之储,上半年连续的动乱战争的确是让国力亏空极深,也赞同未来几年时间内不再进行大规模的对外战争,就算有一些边事小衅,也主要寻求别的方式进行解决。
这种对外战事上的稍作收缩,也并非胆怯的表现,主要还是出于成本与回报方面的考量。
大唐幅员辽阔、体量庞大,坐拥天下最为丰富的耕地,只要内部资源得有优化配置,所带来的回报便是惊人的。至于周遭诸边,尽是一窝穷横玩意儿,想要走以战养战的路子实在是走不通。
所以在周边没有强大对手敢于明确挑衅的情况下,进行内政改革、等待技能冷却完毕,才是性价比最高的恢复国力的方法。
当然,君臣之所以持此观点,也在于目下边情态势尚算平稳。如今大唐周边称得上战略层面对手的,无非突厥与吐蕃而已。
三受降城攻防体系建立起来之后,突厥已经很难再肆无忌惮的闹乱北疆,东受降城一败更让突厥实力大损,不要说再与大唐正面为敌,哪怕转向别的方向发展,都会因实力的锐减而波折重重。
至于吐蕃方面,其君臣内斗态势越发剧烈,反观大唐则就提前走出了内乱的泥沼,完全可以据此优势在双边关系中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眼下大唐内部虽然恢复了平稳,但所遗留下来的问题还是不少。两衙军事体系崩溃,亟待改革重建,在中央宿卫体系重新建立起来之前,不再加大边军的投入建设,这也是需要保持一定战略收缩的原因之一。
除了军事方面的问题,此前魏元忠所提起诸外州县下才充位的问题也亟待解决。诸道黜陟使悉数归京后,所回报的情况也都不够乐观,大大小小各种问题极多。
问题虽然多种多样,但若找一个能够集中体现的突破口,终究还是吏治的人事问题。朝廷在选派州县外官方面,必须要比以往更加用心,不能再像往年那样以流贬人员搪塞充事。
方法说来简单,但在实际的实施过程中却并不容易。毕竟重内轻外的国策施行年久,京官无论待遇、机遇还是前景,都要远远超过了地方上的官员。就算一些在朝廷中枢能称以干员的能臣,在使派地方后是否还能保持以往的积极性,这也是存疑的。
历史上武周中期,有鉴于地方吏治的混乱,朝廷甚至以宰相领衔,选派十几名在朝高官前往外州担任刺史,但一番施行下来,能够在地方上有所建树、政绩不错的也寥寥无几。并不是说这些人才能不足,只是在外放入州之后,大半心思都用在运作归朝上,十分的精力未必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