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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冠冕唐皇-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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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官杨尚书外,尊贤坊还多有杨氏族众聚居,这一处、还有对街两所,都是杨门宅邸。”
  田大生久居坊里,能够担任一坊坊正,对于左近坊区贵人家邸也是门清,见大王刻意绕行至此,便抬手解说起来。
  经过田大生这么一通介绍,李潼才发现这尊贤坊居然被杨家人占了七七八八,不免感慨这些世家是真能造人。但想想自家二兄,李潼便又释然,这样的豪迈人物,一家但凡有一两个,几代之后又是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庭。
  行出尊贤坊时,车后仍然缀行着十多名金吾卫军卒,已经不再是前一批了。但金吾卫本来就是遍布坊间的城管大队,李潼在城里想要甩脱他们的追踪,那真是难如登天。
  始终处于这些耳目的监控之下,李潼心情之恶劣可想而知。
  稍作沉吟后,他终于对田大生说道:“坊正久居坊里,想来故识应多,除郭达一家之外,还有什么可托性命的至交友人?”
  田大生听到这话,神情顿时激动起来,从这位大王入坊开始,他便冒着性命危险入门投献,但对方反应总是不如预期。如今作如此发问,很明显是已经要正式接纳自己了。
  “下吏、下吏世居闾里,虽然不能畅游权门,但也相识极多!前方章善坊里,便有故识几家,有屠户陈阿十,虽然所作孽业,但也尚义敢搏,与我……”
  见田大生反应激烈,李潼抬手示意他稍微冷静一下,并指了指身后跟随的金吾卫兵卒,微笑道:“此前不愿深谈,非是看轻闾里豪义。今日坊正也见,对手是如何猖獗势众。想要入此求胜,所恃者绝不只是匹夫血勇。”
  田大生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然后翻身深跪,凝声道:“正因深知奸邪凶恶,远不是寒人搏命能伤,所以才投入大王门邸,乞求大王怜此穷途孤义,为人间绝杀大凶!只此一命进献,恳请大王驱命筹谋,若能有助于事,一命何惜!”
  李潼也为田大生这情怀感染,拍拍他肩膀叹息道:“人命各珍重,我又有什么道理穷驱你们。驱除朝中奸邪,也是为保我自己性命。既然坊正你等信得过我,为自身安危计,我也不该再作谨慎疏远。罗网布设,疏密交织,短时未必有效,久则必能杀贼!贼若不除,我亦难活!”
  田大生闻言后,神情更加激动,张嘴便要咬臂为誓,却被李潼强阻下来,并指了指后方尾行的金吾卫兵众,他神情稍有尴尬,只是顿首凝声道:“大王但有所命,刀山火海,绝不推辞!”
  “不求刀山火海,只求安步杀贼。”
  李潼屈指敲敲车壁,示意杨思勖转道,并对田大生笑语道:“王邸所在,耳目张设,多有不便。坊正常常入我门庭,也难免被贼徒耳目窥望。出入行止,尤需谨慎。稍后我引你去一秘地,往后有什么声讯传达,还需在外周转。能托性命几人,暂充口舌行走,如果没有什么急情必要,坊正也尽量不要出坊。”
  李潼迟迟不肯接纳田大生,也有着这方面的考量。丘神勣耳目张设,自然不敢轻易对他下手,但田大生若是频繁出入,难保不会入其视线。区区一个坊正下吏,丘神勣要用强挟持、刑讯逼问,简直都不用动脑子就能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他邀请田大生同行这一路,也是为了让对方充分意识到将要面对的是怎样对手,如果还没有将其吓退,也应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第0120章 诸用仰于国
  修善坊位于长夏门大街东侧,李潼他们抵达此处时,恰值正午。
  坊门前多车马行人排队入内,骄阳炽热,左近洋溢着一股浓烈的生人汗臭并牲畜便溺气息,特别排在马车前方是一队风尘仆仆的胡商,那复杂气息更是加重许多。
  “有没有别的通道入坊?”
  队伍前行缓慢,李潼有些烦躁,他出坊时间不多,事情安排紧密,没有时间浪费在排队上。
  “转出横街,长夏门大街有水门,可租船入坊。”
  田大生开口说道:“修善坊北依南市,伊水左支穿坊过,城外诸货都可漂流入坊,因此便利,是南城繁华甲等。”
  说着,他轻视少王,下车导引,马车离开了还在缓慢前移的队伍,转入长夏门大街,北行半个坊区,便见到设在街旁、占地十多亩的简易小码头。
  这一行人,无论李潼,还是杨思勖并诸仗身,日常生活经验基本是个废。因此还要田大生出面,租赁了三艘小船,长不过丈余,宽也数尺,乘人四五个,已经稍显逼仄,唯一胜在操控灵活。
  留下两名仗身护卫于此看管车马,李潼等人便换船入流,入坊便流畅许多。至于沿途跟从的金吾卫兵众,到此便跟不上了,他们当值之际,身上也不携带多少钱币,强征纠缠之际,三艘小船已经行过水门,只能留下来大眼瞪小眼望着看守车马的王府仗身。
  这一段渠水并不宽阔,左右相望数丈有余,石砌的堤岸很是齐整,往来舟舸多是载货,但也不乏如李潼一般贪于悠闲、泛舟游览的闲人。
  那些专门的游船格调要好许多,船身涂漆绘彩,有的还加设彩棚纸伞,携伎游城,自有趣味。田大生租赁来的小船则就简陋得多,船里还残留鱼鳞并烂菜叶之类秽物,散发着沤烂的气息。
  “城内多渠,水行便利。归府后记得吩咐一声,各津渡处都备上一两艘闲船待用。”
  李潼吩咐杨思勖,转又思绪发散,指着田大生问道:“城内街渠途长,出行曲折,未必人人舟车专用却又贪于便利。布设几个舟车租赁的行铺,费钱多少?又是何司经管?”
  田大生闻言,大感咋舌,自觉跟不上大王思路。仅仅只是出行租船一次,就想到要开设几个舟车行铺?他在洛阳住了几十年,出行一头小毛驴,也没觉得不方便啊。
  操船的舟子听到李潼言语大气,便忍不住笑着插嘴道:“郎君应是新进上都?咱们神都城事事都有章法,跟外州还是大不相同的。”
  “噤声!你知……”
  听到舟子语带暗讽,杨思勖眉头顿时一扬,发怒呵斥,却被李潼抬手制止。
  “确是新进入都,倒要请问,要布置这些产业,有什么疑难?”
  李潼微笑着说道,并移步坐在了船首位置,脸色不乏认真。
  舟子听到这话,倒有几分狐疑,看看左右两舟随行的护卫,再见舟上这位郎君虽无金玉的佩饰,但衣衫精致不似市中凡品,就连其奴仆都倨傲暴躁,不由得便收起几分轻视之心,转又几分郑重道:“小民冒失,请郎君不要怪罪。卑贱舟客,哪知营生多少……”
  “知多少讲多少,若能解我疑难,船资之外,另有酬谢。”
  李潼抬手指了指杨思勖,杨思勖便抬手往腰际皮囊摸去,田大生见状却是一惊,刚才车上支取钱财,他是见杨思勖所携多金珠珍货,唯有千数钱都在他这里,忙不迭抖出十几个簇新的开元通宝排在船内并斥道:“贵宾赏用,你这舟子不知多荣幸!还不快说!”
  舟子见状,更生惊疑,不敢怠慢,忙不迭将自己所知详细讲来,但也都是道听途说的皮毛。不过这也大大解了李潼的疑惑,算是明白了基本的流程。
  想要开设这一类的行铺倒是不难,有车有船就可以,但想要长久经营,舟车日常穿行坊里之间,则就必须要有符劵、传牒、总历之类文书。
  符劵是舟车的资历,大概类同于牌照。传牒则是诸门监关禁的通行资格,没有这资格,城内许多地方都去不了。总历则是车夫、舟子的身份证明,大概类似驾驶证之类的。
  这些东西具体该在何处办理,舟子倒是不知,但却讲了许多变通取巧的法门。像是将舟车挂在一些基层政府部门,公车私用,或是道观、佛寺之类用车、用船都有一定便利等等。
  田大生虽然没有做过什么大买卖,但毕竟也是政府在编吏员,又补充了一些舟子言语没有涉及到的细节。
  李潼听完这些市井谋生的细节,心中觉得很精彩,并对田大生说道:“这件事可以做一做,具体细则,稍后再论。”
  他倒不指望凭这些买卖赚钱,真要为了钱,还不如专心经营他的田邑。
  真正让他感兴趣的,还是这种人员的流动性不易监察,丘神勣就算再怎么势大,了不起盯死了他的王邸并他们兄弟行止,总不能将所有贩夫走卒都严密监视。
  满城的流动人员,哪怕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他的眼线,所能带来的便利也是极大的。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应付丘神勣的监视,未来同样大有潜力可挖。
  舟行入坊,随意选了一个坊中平坦区域登岸。修善坊之繁华确是名不虚传,视野所及,邸店、食肆林立。趁着金吾卫还没有追行上来,李潼随便选了一个高达三层、看起来很是气派的食肆行了进去。
  食肆底层是宽阔大堂,供贩夫行脚于此短留用餐,只摆设着一些简单的食案并胡床马扎。一行十人走进来,很快便有店奴迎上前来哈腰接待。
  “选一个高处通透的食厢。”
  杨思勖上前吩咐店奴,一行人在店奴引领下登上阁楼,走入一个食厢坐定,杨思勖又叮嘱护卫们在门外守好,勿使人扰,然后便独自一人匆匆下楼。
  李潼坐定后,饶有兴致打量几眼食厢布置,然后便移席到了窗前,由此俯瞰坊景,下方人影涌动、繁华躁闹,让他看得很是入迷。
  田大生小心翼翼立在一侧,心中虽有狐疑,但大王不说,他也不敢发问。
  等到店奴送来一些酒食并退出,李潼抬手示意田大生:“坐吧,不要拘礼。今日所言,多有微细,希望坊正都能谨记在怀。”
  听到这话,田大生多有忐忑,但还是依言入席。
  “贼徒猖獗,不易除杀。我身位危高,虽有心却无力,你等闾里豪义虽有力却无途。”
  听到少王所言,田大生垂下头,尴尬中不乏羞涩:“贼徒身在高位,远非鄙俗之类能近。早前四郎营居清化坊左,尚可一窥丘某宅细,但丘某移居积善坊后,更不能近……”
  李潼闻言后便点点头,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神都坊市布局严密,权贵人家与普通人之间泾渭分明,少有重合之处。如他自己若非白龙鱼服、主动轻便入坊,这一生甚至都不必与普通人产生接触并能生活得很好。
  起居自有奴婢服侍,这些奴婢或是大内直接指派的户奴,或是官府安排的番户,这些人本来就有别于普通民户。
  饮食之类除了封邑、田邑进奉,春官礼部下属的膳部一年四时都有廪物供给,包括俸料与常食料。常食料中既包括有羊、猪、鱼等肉食,还有米、面、粉、瓜果、菜蔬诸种,甚至葱姜蒜豉盐醋、柴炭等等,都有定例供给。
  其他如车服、帐内、役士等等诸类,俱都取用有司。像是薛怀义的侄子冯昌嗣明明才力有限,李潼仍将田邑诸事托之,就是因为这些田邑、庄园等,耕作由官府组织番户官奴,产出除了自供之外,剩下的由司府寺直接收购,真正需要操劳经管的,其实很少。
  可以说只要不是趣味太别致,这些大贵族们生活方方面面、任何需求,官府都能满足,根本不需要与庶民发生任何接触,或者只作有限接触。
  李潼念及这些,并不是以此米虫生活为美,只是搞清楚田大生这些闾里人众很难接触到丘神勣、周兴这样的高官生活层面。李潼倒是能接触到,但是他没有足够人力能用,双方合作才能互补。
  在这合作中,李潼掌握信息层面与渠道优势,也更清楚高官命门所在,但他要做出什么判断与计划,还需要足够的细节支持,这就是田大生等市井人价值所在。
  “刚才与舟子所论舟车行铺,不是闲言。车百架,舟五十艘,人力诸用,尽快核算本钱多少,最好能在未来一个月里铺设起来,能不能做到?”
  李潼又望着田大生问道,这也是他给田大生等人提出的一个考核,要看看这些人能够在短时间内调用起多少市井资源。
  “这、这么多?”
  田大生闻言后便瞪大眼,一脸的惊讶。
  “本钱所耗先不必论,只问你,能不能做得到?”
  李潼又问了一遍,这个规模在他看来还远未够,神都百余坊,一坊安排一车都不大够。
  南市、北市并一些繁华坊区如眼前的修善坊,一两驾车也根本形不成什么有效的眼线网络,未来规模肯定还要继续扩大乃至十数倍,但那都是后话。
第0121章 徐敬真引诬
  田大生额头冷汗直沁,半是窘迫半是心惊,听到少王如此计划,他才知此前自己思虑仍是浅薄。
  如此沉默大半刻钟,他才缓缓点头道:“做得到,只是一时人力抽调,还要多募城外客户,不足深信。另这么多客户籍历,也要疏通县廨……”
  “我府内人事被盯紧守死,不可轻动。疏通县廨,要靠你等。”
  所谓客户,并不是指的资财丰厚的金主,而是失地的平民,从高宗时期开始,均田制便逐渐崩溃,多有民众流落外乡,又称为客奴。
  因为王府田邑事宜,合宫县主簿傅游艺近来常常造访,老先生知情识趣,李潼与他也渐渐熟悉起来。招募几百个城外客奴并录籍历,这种小事并不难办。但李潼自己却不能出面,否则便会留给肃政台攻讦自己的把柄。
  “县中一尉,素来贪鄙,如下吏等直坊事者,月季都要输钱才能留职。求他造籍,倒是也可,但肯定会有厉索……”
  听到田大生盘算,李潼便笑道:“钱财不是问题,关键是要事情尽快做好。是了,坊正例钱多少?若供职里正呢?”
  隋代两都城坊称里,因置里正。入唐之后虽然称坊,但也并没有废除里正一职。
  因为坊正只负责管理坊内治安、清理、坊墙修葺和坊门开闭,而里正还是掌管户籍的吏员。所谓百户为里,里设里正。像是王府所在履信坊,因为地处洛阳城里偏在,居户很少,几坊合置一名里正,职权要比单纯的一名坊正大上许多。
  “坊正供钱例为一千,里正职钱五万,例供五千。”
  听到田大生所言这明码标价,李潼不免暗暗咂舌,难怪后世说天下胥吏皆可杀,基层工作居然这么大的油水。
  原本合宫、洛阳两县分治神都城,每县所辖五十坊左右,即便只有一半坊正交钱,那也是两万多钱,一年收成四季就要十万钱,百数贯之多!若再算上别的杂收,区区一个县尉几乎能够顶得上三品大员的年俸!
  不过合宫隶属赤县,天子脚下,胆子这么肥的也是罕见。于是李潼便多嘴问了一句:“这县尉叫什么名字?”
  “县尉名弓嗣举,分押户曹。”
  李潼听到这个名字,隐觉有些耳熟,皱眉思忖起来。
  合宫县属于最高一级的赤县,县尉例有六人,比拟台省尚书六部。他与合宫县廨属官打交道,仅止于主簿傅游艺一人而已,但何以会对这个名字感到熟悉?
  略作沉吟,他便又问道:“这个弓嗣举是何出身?有没有家人历任显宦?”
  “弓嗣举出身汴州豪宗,有族兄弓嗣业居洛州司马,族兄弓嗣明为洛阳令。正因家世显赫,广立赤畿,才敢这样凶恶。”
  别的上层人事,田大生或还不知,但讲到上官,还是很清楚的。
  “汴州豪宗……”
  听到田大生一连讲出几个相似名字,李潼原本有些模糊的记忆顿时清晰起来,想起来今年将要发生的一件大事,那就是徐敬真北逃并引诬案。
  徐敬真是徐敬业的弟弟,徐敬业举兵失败后,徐敬真被流配远地。徐敬真在今年逃回洛阳,得到洛阳官员资助准备继续北逃突厥,却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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