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棋-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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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关键的当口,简臻决定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去对付傅蔼,即便要压抑自己的性子,也是值得的。
既然明着不能把傅蔼怎么样,那不如就来阴的,离间人心的把戏,她倒也算擅长的。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问问那毕柯仁。”
“姐姐你说。”
“我想知道,若是人吃了过量的烈心,会是个什么效果?”
“好。”
……
踏出简臻的书房后,简鸣却没有去休息,反而换了一身夜行衣,然后在装作已经熄灯休息后,带着李潜悄悄出了府。
穿过几个街巷后,他们来到了祭祀台的附近。
不同于别的街道偶尔才能碰到夜巡人与侍卫,这祭祀台的附近不仅时时有城中侍卫与丹桑夜巡人出现,而且在被围起来的祭祀台周围还有十数个丹桑信徒在干活。
但简鸣并没有打道回府,而是找了一个地势较高的位置开始认真地观察祭祀台周围的人。
只见一群人中有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正在指点安排着什么。
不多时,有人推来了一个满载的东西的小推车,这些丹桑信徒便围着车子取了东西,四散开去做活了。
与白天的工作不同,他们并没有围着祭祀台转,反而是关注着祭祀台周围的地面。
时不时就有人将地面的石砖掀起,然后把从小推车上取来的东西埋进底下,再盖好地砖。
“看来……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了。”简鸣喃喃道。
接着,他与李潜又朝那个祭祀台靠近了一些。
那个原本作为指挥的丹桑信徒一直在围着祭祀台转悠着,查看每个人的工作,但走了几圈后,他就朝祭坛外围走去,显然是有些疲惫了。
身后的丹桑信徒们也趁着这个空当偷起了懒。
这时,又有人推来了两个推车。
只是一个留在了祭坛附近供人们使用,另一个则被推离开了祭坛,由四五个的信徒跟着,期间还有几个夜巡人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仅一个眼神,李潜就得到了吩咐,暗中跟着那远离祭坛的小队去了。
而简鸣深潭般的眸子则如利箭般射向了祭祀台附近的一个男人。
只见他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往旁边一个巷角走去。
繁重的工作总是让人很疲惫的,更别说是晚上熬夜做这些了,男人趁着出来方便,干脆在黑暗中多停留了一会儿,权当是偷懒休息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才一个转身,就被人莫名给敲晕了。
不一会儿,简鸣就换上了丹桑信徒的衣裳,往祭祀台的方向走去。
那人的东西还摆在原地,捡起来一看,正与他们那天捡到的竹节一模一样。
已经观察了好一阵的简鸣早知晓了他们工作的内容,便蹲下来装模作样地掀开了一个松动的地砖。
下面赫然摆放着一节竹子。
将地砖放回远处后,简鸣又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面。
发现靠近祭坛的地砖已经被封住了缝隙,而自己脚下直到更外围的地砖则全部都是松动的。
看来这火药是一圈一圈往外围摆的……
“哎!偷什么懒儿呢!”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竟是那个监工的人正朝他走来。
第128章 烈心(四)
监工一把就将那个蹲在地上不干活的给提溜了起来。
只见这年轻人脸上沾着灰; 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
“俺刚刚检查了一下,怕没做好……”年轻人操着一口方言,声音越说越低。
“你……”监工松开了手; 眉头却还蹙着,“刚子可不是这个口音!”
眼前的年轻人瑟缩了一下后,立刻又堆着笑,不无讨好道:“俺错了俺错了,刚子打算去逛窑子; 让俺顶个班儿; 俺,俺也是新来的; 没想到被您识破了。”
监工瞪着他看了半天; 竟也没为难他。
“算了; 等他回来好好收拾他!”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却又突然回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诶; 大家都叫俺阿奇。”
年轻人谄笑两声,指着远处的黑暗道:“俺就在东南角那个巷子里住。”
监工白了他一眼,警告道:“以后可不能这样了!知道吗?!”
“诶诶……”
那大汉走远后; 简鸣脸上的笑意霎时全无; 继续蹲下身来检查起了祭祀台的地砖。
等心中大致有数后; 他就按着原路返了。
此时的李潜也刚好回来; 正看到躺在简鸣脚边的男人。
“少爷; 这人怎么处置?就丢在这儿吗?”
换回衣服的简鸣看了那人一眼; 又朝祭祀台的位置望了望; 道:“他醒后必然会打草惊蛇。”
……
当天后半夜; 揽月阁就传出了一桩命案,说是一个丹桑信徒喝酒给喝死了。
得到消息的监工立刻去找那晚替工的阿奇; 却发现此人家里早已人去楼空。
据邻里所说,这人还是一个恶贯满盈的赌徒,于是这桩案子只能不了了之,在仅供人们当了两天的谈资后,就被抛之脑后了。
大操大办了几天后,惠王的棺材就立刻被抬去了皇陵安葬,说是陛下特许,可是谁都没有见过圣旨。
而葬下的第二天,孔炽就去了揽月阁。
一时间,各种风言风语四起,人们都暗自说他不务正业,对惠王不够尊重。
可简臻却知道,他实在是无处可去了。
尽管发生了一起命案,但揽月阁的生意却没受太大影响。
甫一进门,就如同踏入了人间仙境,各种精美的织物、器具与美人尽在其中,袅袅熏香中,有仙乐阵阵,配合舞姬婀娜的身姿与灵巧的眼眸而无穷变幻。
二楼的包厢里,孔炽隔着纱帘冷眼看着下面沉醉于温柔乡的人们,独自斟饮,一席齐紫色裙裳的陈掌柜才刚忙完,正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走近房间。
“芸今姐,你来啦!”
喝得两颊酡红的孔炽回过头来,傻兮兮笑道:“芸今姐真是越来越美了,真不愧是揽月阁头一号的美人!”
“这是喝了多少?”陈芸今见他还要起身,忙快走两步上前,将人搀住了。
“也没多少,我只是喝酒上脸。”
到底认识多年了,陈芸今可不信他的话。
于是她干脆也不搭茬了,直接一挥手,让侍奉的人将他面前的酒瓶全撤下,又让送了些温水过来。
等到厢房里就剩他们两个后,孔炽才木愣愣道:“老二已经催着要让我承袭惠王这个位子了,可能就是明天。”
正在斟茶的陈芸今手一顿,一滴茶水从壶嘴里落下,荡起了杯中的圈圈涟漪。
“可我还不想这么快,就好像……我爹还没走一样。”
“琰甫,苦了你了。”
只听他自嘲地笑笑,接着直白道:“我就是在逃避。我就是觉得,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料理妥当,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呢?!”
面对众人的非议,孔炽也是有苦难言。
那可是和自己相依为命的父亲!他怎么可能不想孝顺,怎么可能舍得让他这样不明不白地离世?!
“我现在……连自己究竟要怎么办都不知道,我爹忍气吞声了半辈子,临了了跟我说让我去做自己想做的。”
“他说他错了,”孔炽回过头来,拉着陈芸今的胳膊,满目的惊慌与痛苦,“可我呢?!什么是我想做的?”
陈芸今默不作声,只安抚般拍了拍他的手臂,听他说着。
并非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样的心情她太明白了,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若是没有简臻设计她的丈夫,她当然可以装聋作哑地就那么过一辈子,可有一天,天塌地陷,自己突然重新有了选择的机会,是任谁都会慌乱的。
可她又如何能用这些经历来安慰孔炽呢?
作为一个皇族子弟,他所要面临的选择并非只是讨个生活这样简单,而是真真切切地影响着他自己的生死。
这与她当时的处境分别太大了,一个是只管积累的游戏,而另一个,则是将自己的性命也压在牌桌上的豪赌。
“我不知道……”
如同是费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瘫坐在地上,两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埋头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真的要做什么,是像过去一样维护所谓的正统?还是顺从内心某种危险的念头?如今父亲没了,他对皇宫的感情也只剩下了恨意。
热泪在他的脸上蜿蜒,将他的心酸也一并写在了脸上。
可就在下一瞬,他抹了把脸,红着眼睛沉声道:“我爹一定是被人给害死的。”
面对刚刚的选择,他依旧是没有答案,但……至少也得先查清真相,给父亲一个交代吧。
几杯温热的茶水下肚,孔炽也逐渐恢复了理智。
楼下的丝竹之乐已经由刚开始的欢快活泼变成了柔和清丽,众人热闹够了,便静下来,一起欣赏绕梁缠绵的乐声。
不知是谁提议,说要玩一个游戏,瞬间勾起了人们的兴趣,便听楼下的年轻姑娘们用乐器或杯盏敲敲打打起来,时不时与台下的人们互动,气氛又再次高涨起来。
坐在楼上的孔炽也被这游戏所吸引,入神地看着,然而看了几轮之后,他却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
终于,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他看到了一个一手平摊作书,另一只手的手指作笔的人在根据乐声和杯盏声在手掌中写着什么。
照理说为了玩游戏投入些也没什么,可他的表情明显不是愉悦,反倒有些凝重。
仔细观察之下,却发现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只见人群中还藏着一些貌似在参与游戏但实则超脱于游戏的人。
正当他暗自奇怪之时,门外又有小厮给陈芸今送来了信笺,她简单指点几下后,那人便将信笺收好离开了。
不多时,楼下的声音就变换了节奏,不再重复先前的叮当声了。
这样的联系让孔炽心中的疑惑迅速滋长起来。
“芸今姐,你们……是在传信儿吗?”
“帮阿臻办点事情罢了。”
“办事?”他半开玩笑道:“怎么感觉只有我被蒙在鼓里?是什么事儿啊?”
“这你得亲自问她了。”
楼下的人们因为游戏的胜利而爆发出一阵欢呼,孔炽回头去看,原先站在角落里的那人已经不见了,那些行径古怪的人也淹没在了人群中,不见半点踪迹。
“是她信息网的东西吗?哦不,现在信息网已经为老二所用了……”
话没说完,他的心中突然一阵颤栗。
“她又在谋划什么?”
眼前的这一切都让他不自觉地想起简臻因为被揭发而受到惩罚的事情。
难不成她还是不死心?
然而陈芸今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美艳的容颜平静无波。
“我不能说。”
这个回答几乎激怒了孔炽,只听他压低声音怒吼道:“她不怕死吗?!”
“我以为,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有的人即便冒着丢掉性命的风险也要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有些人不能,这两种选择都没有错,而阿臻就是前者。”
“你说她之前飞蛾扑火,被人喂了凤心自作自受?!”
陈芸今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把话憋回心里。
像孔炽这样的富家公子哥她见多了,但她一直觉得他是不一样的,他将真实的自己藏在假面之下,仿佛一直在伺机而动。
可现在……
“郡主她不是脑热,她很清醒,她是在反抗。她反抗的不只是她自己身上的束缚,还有所有大魏人如今套在手腕上的束缚。”
说着,她抬起自己的一只手,那纤细的手腕上套着的正是丹桑族的传统珠饰。
鲜艳的红绳在陈芸今白皙的手腕上显得异常刺眼,如同是一道血痕。
一道正刻在大魏每个人手腕上的血痕。
“世子,你有没有想过,是你走错路了呢?惠王的话,你是真的不明白吗?”
话毕,陈芸今也知道自己说得太多了,几个深呼吸后,她再次恢复了自己的从容与优雅,然后端起了自己与人交际时常用的微笑。
“今天的话您就当没听到吧。若是您真的当阿臻是朋友,就发发善心,替她保密吧。”
包厢的门被“吱呀”推开,接着又“吱呀”合上了。
这门仿佛将他与喧闹的世界隔绝开来,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的冷寂。
直愣愣站了半天,他已经醉意全无。
而有什么东西,却在他的心中越发清晰起来。
……
那天夜探祭祀台后,简鸣自然少不了被简臻责备,但好歹是带回了重要信息,简臻也不好多说什么。
虽然已经知道祭祀台与城中一些地方被埋设了危险物品,但要想清除还需要进一步掌握更多的信息。
事已至此,再多的猜测与试探也是蚍蜉撼树,简臻干脆让人给江通带了个口信——
“若是有炸药埋设的草图与祭祀台的布局图,还请江主事偷一份来,我们好早做打算。”
为了争取他的支持,她还特意嘱咐送信人道:“告诉江大人,为保太子他们回京顺利,我们必须清除一切障碍。”
那送信的人一听,心下了然。
如今太子与江通形影不离,若是城中设下埋伏,太子的军队必然受挫,江通更是首当其冲,以江家兄弟的感情,江通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信使颇为钦佩地看了简臻一眼,立刻去送信了。
站在一旁的简鸣自然也看出了信使的所思所想,可他偏头瞧了瞧,只觉得简臻可爱。
第129章 烈心(五)
就在他们为炸药的事情而奔走之时; 孔宥延也为孔炽举办了一场气派的封王庆典。
不仅让孔炽承袭了惠王封号,而且他还任命孔炽为丹桑特使与督工,为表重视; 甚至将民间捕获的一头罕见的白豹转赠送给了他,令他在京城一时风头无两。
可简臻顾不上去庆贺,反而在孔炽离开皇宫后就立刻去见了孔宥延。
肃穆庄严的大殿还是老样子,可行至门口的简臻在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时,却又觉得这里有了些不同。
在孔尹文还主持朝政时; 每次进入大殿前; 她都会油然而生一种敬畏感,可现在却没了。
想来; 真虎与石虎还是不一样的。
……
大殿内的人们正在围着一个沙盘讨论着接下来的军事策略。
有人认为应该埋伏在前沿的一处小镇内; 等敌军驻扎之时; 就一举歼灭。
另一些人则认为应该向后退守于某个易守难攻的城池; 减免不必要的伤亡; 之后再慢慢拖延,消耗敌军。
而他们的争论点就在于,前者的方案容易伤及无辜; 后者则相当于主动放弃一片领地。
就在大臣们唾沫横飞; 争执不下之际; 孔宥延竟问了站在角落里的简臻一句; 瞬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脸上。
只见她颇为担心地说道:“还是尽量不要伤害到百姓吧……”
话还没说完; 那些与她意见相同的人情绪便高涨了不少; 反对者则满目不屑; 对她的不快几乎要凝为实体。
而嘈杂声又在简臻抬起手臂后逐渐湮灭,只见她眼珠一转; 得意地笑了。
“之前我们才放出消息说太子是‘狸猫’,此时正是人们将信将疑的时候,若是伤到了百姓,之前营造的舆论岂不是泡汤了?”
话音刚落,刚才还欢欣鼓舞的忠良之士此时各个黑着脸,怒视着她。
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心计的女人,如今是保了百姓了,可下次呢?谁能保证她会一直保护百姓?
议论声在人群中四起,让辩论的双方都对她产生了敌意。
但简臻并不在意他们的猜测,得意地笑了,接着随口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各位可不要介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