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我谁是迪斯科[八零]-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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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才在干部名单中千挑万选,挑中了这位改革经验最丰富的曾浩田。
对方上任以来的一系列动作也是符合改革程序的。
工人们实行工资计件制,按劳分配,多劳多得少劳少得,率先打破了大锅饭制度。
临时工冗员,干部家属吃空饷的问题也被他完美解决了。
只不过,好景不长,日化厂改制刚有些起色,就因为产品积压难以销售,再次让工人们勒紧了裤腰带。
曾浩田一面让业务员拓展销售渠道,一面又打起了工人的主意。
厂里用不了这么多工人,一部分没技术、学历低、工作效率低下的工人,就成了第一批下岗分流的人选。
工人们在厂里干了半辈子,突然让人家下岗离开工厂,那基本和要命差不多了。
所以,自从日化厂有了下岗工人,徐叔阳和公司保安的神经就没放松过,生怕他们又跑上门闹事。
“徐总,跟工人代表的谈话,让我来谈吧!”曾浩田主动揽过责任,“您从旁监督就行。”
“只要工人同意,我没有意见。”
工人们当然同意,他们面对自家厂长时,更是有什么说什么。
有个在职老工人代表率先发言说:“我知道曾厂长是公司为我们从其他大厂调过来的厂长,有丰富的改革经验。但是,隔行如隔山,日化行业跟家电行业是不同的。”
“那电视机是新鲜玩意,只要生产出来就有人买。但日化行业不一样,我们的行业竞争相当激烈。产品生产出来卖不出去,并不是你开除几个人就能解决的。”
“现在还只是让大家下岗,要是又开不出工资来,是不是要像其他工厂那样卖机器卖地?等到没东西可卖的时候,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去哪儿呢?”
曾浩田保证说:“咱们厂是绝不可能卖机器卖地的!咱们产品落后的问题我已经意识到了,所以上个月才从日本订购了新的配方和一条灌装生产线,专门生产……”
一个技术工人起身打断说:“厂长,您买回来的生产线必须搭配特殊型号的瓶子,为了这种特殊型号的瓶子,咱们还得花几十万买瓶子的生产线。”
徐叔阳:“……”
工人们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往常任何一次上访时,提出的问题都要细致。
综合看下来,一是,要求解决下岗工人的再就业问题。
二是,全额发放工人工资,补足之前拖欠的工资。
三是,临近春节,厂里要像其他工厂那样发过年福利。
说来说去都是跟钱有关的。
曾浩田刚刚涉足日化行业,还需要适应和调整,徐叔阳愿意再多给对方一些时间。
他答应暂时从集团抽调资金借给日化厂,为一千多号工人发放当月工资。
其他问题由日化厂管理层自行解决。
*
因着再次碰到了日化厂工人上访,狄思科在事后特意给卢大爷打了电话。
询问他家老三在单位的情况。
卢大爷说,他闺女干得挺乐呵,厂里终于按时全额发了一回工资,还给每人发了半箱苹果半箱梨。
也算能过个肥年了。
狄思科瞅瞅自己带回来那一地年货,再想想日化厂的半箱苹果半箱梨。
难怪人家工人要来集团闹事呢,这待遇简直天差地别,换了谁都不能乐意呀!
不过,狄思科感慨一番也就算了。
老狄家今年的年夜饭格外热闹。
双胞胎已经一岁多了,虽然还不能吃什么,但可以正式上桌。
狄嘀嘀、狄嘀嗒、嘟嘟、有礼,从小到大坐了一排,再加上年纪更大的彬彬和佳佳。
六个孩子就坐了半张桌。
由于家庭成员太多,大哥便提议,以后每次家庭聚餐就分桌得了。
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但是郭美凤坚决不同意。
为了让全家人都能围桌而坐,她特意回农村找木匠订做了一个超大号的圆形饭桌。
“等你们以后生了孩子,”郭美凤点了点老三老四和小六这三个未婚的,“要是饭桌又坐不下的话,我就买个更大的!”
她对自己的杰作相当满意!
拿起酒杯就跟小孙子碰了一个。
双胞胎经常被姥爷和亲爹带去饭局显摆,跟人干杯的动作已经非常流畅自然了。
而且他们每人都有一个专属的10毫升小酒盅,对大人们逗弄似的干杯邀请来者不拒。
“妈,您别让他喝了!”
狄思科给儿子数着呢,刚上桌不到半小时,就干了五盅白开水,他怕这小子一会儿尿裤子。
还得由他这个当爹的收拾。
二哥帮侄子把酒盅满上,又对侄女说:“来,咱狄嘀嘀今天没怎么喝呢!跟二伯干一个怎么样?”
狄嘀嘀咧着刚长出五六颗的小米牙,颤颤巍巍地端起斟满的酒杯,在大人的鼓掌和叫好声中,逐渐迷失自己,一口就豪爽地干了一盅奶。
还学着刚才大伯干杯时的样子,将酒盅倒过来控了两下。
于童:“……”
她亲爹老于就有点不靠谱,再加上老狄家这一家子不靠谱的男人,让她家宝宝才一岁多,就成为酒桌常客了。
吃完这顿年夜饭,整个春节假期还不知有多少饭局在前面等着他们呢!
于童怕闺女醉奶,打开电视机,组织几个孩子去沙发上看电视,才算将这场针对幼儿的劝酒活动叫停。
老狄家这边其乐融融,而城市另一边的徐叔阳却突然接到一通紧急电话。
日化厂的厂长曾浩田,值班时突发脑溢血,在除夕夜被送进急诊了……
第109章
作为国企经理, 徐叔阳在大多数时候都扮演着大家长的角色。
职工和家属的生老病死、大事小情,基本都由企业包办。
所以,在除夕夜接到了曾浩田被送医的电话后, 他扔下一家老小, 第一时间就赶去了医院。
“我家老曾的身体向来很好, 他要是真就这么撒手了,一定是被活活累死的!”
徐叔阳刚走进急诊大门, 就听到了这样一句哭诉。
“嫂子, 曾厂长一定会逢凶化吉,您先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两个副厂长围着陈淑兰好言相劝。
“我早就说过,别去日化厂趟浑水,他偏不听!这回可倒好,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瞧见徐叔阳赶来了, 陈淑兰红着眼圈说:“徐总,当初是您邀请老曾去日化厂工作的,他工作做得怎么样先不说,现在他在工作岗位上出了事, 单位不能不管他吧?”
她家的三个孩子, 还有两个没参加工作。
老曾要是活着,怎么都好说, 找个好工作不是难题。
万一老曾没了,她就得趁早跟领导提条件,荣誉什么的都是虚的,必须得让集团解决她家两个孩子的工作问题。
徐叔阳亲自出面,就是来安抚家属情绪的, 只要家属的要求不过分,单位通常都会满足。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曾厂长是否能脱离生命危险, 这年头脑溢血可不是小病,致死率还是很高的。
一群人围在急诊室门口,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曾浩田才被人从门里推出来。
命算是保住了,但是预后情况因人而异,是否会留下后遗症,还得再观察。
闻言,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松,只要能保住一条命,其余都好说。
一群人在医院折腾到后半夜,徐叔阳打算离开时,又被家属拦了下来。
“徐总,我的话可能不中听,但我得替我家老曾跟您说道两句!”
“您别客气,有什么话尽管说。”徐叔阳折腾了一天,这会儿也是强打起精神。
“我家老曾在电视机厂干了快十年,一直兢兢业业,电视机厂的效益也是有目共睹的。”陈淑兰面容憔悴,眼神却很清明,“您就是看中了他经营企业的能力,又有过国企改革的经验,才将他调去日化厂的,对吧?”
徐叔阳颔首。
“我其实始终不同意老曾去日化厂工作,电视机厂的效益好,工资高,还经常能得到上级嘉奖。他要是一直在那里工作,可以体体面面地干到退休。可是,去了他不熟悉的日化行业,做得好是应该的,一旦做不好就把他之前的成绩一并抹去了……”
徐叔阳打断道:“过去的成绩摆在那里,谁也抹不去。至于您说的让他在电视机厂退休,就更不可能了。干部在同一个岗位上工作一般不超过六年,以老曾的年纪,离退休还早着呢。他工作做得好,要是一直不被提拔,就是我们集团领导的问题了。”
尽管日化厂在很多人眼里都是烂摊子,但日化厂厂长是正处级干部。
曾浩田在电视机厂已经升无可升了,来日化厂却升了半级。
陈淑兰抹了抹眼角说:“我很感谢领导对老曾的信任。可是他在日化厂干了才不到一年,很多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他就倒下了。我实在是不甘心让他就这样带着遗憾退下来,公司能不能在给他一些时间……”
老曾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预后休养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要是在别的单位,厂长泡上半年的病号都不算什么。
可是,日化厂三天两头闹事情,没有人坐镇肯定是不行的。
陈淑兰担心集团领导会把他趁机撤下来,换别人当这个厂长。
等老曾病好以后,日化厂换了一把手,电视机厂他也回不去,前路如何就不好说了。
保不齐会让他在一个闲职上熬到退休。
“老曾这边就让他放心休养,厂里的事情暂时交给几个副厂长负责。”
徐叔阳并没有撤换厂长的打算,要是人家刚住院,他就要换厂长,那也太不近人情了。
至于之后要如何安排,那得看老曾身体的恢复情况。
*
整个春节假期,徐叔阳都在安排日化厂的工作,日常工作交给了副厂长庄有德代理,甚至还让集团副总吴贵荣去厂里坐镇了一个礼拜。
然而,刚过了正月十五,吴贵荣就急匆匆返回了公司。
“我瞧着让庄有德主持日常工作不太把稳。”
那家伙就是个老油条,总在厂里和稀泥,废话说了一大堆,也没看见什么显著成绩。而且日化厂内部的问题很复杂,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
吴贵荣建议道:“还是得趁早给他们安排一个能干的厂长。”
他去日化厂呆了一个礼拜,各种问题都找上了门。
日化厂在75年以后就没分过房子,60年入职的老工人还在住一居室。
工人们以为他是去厂里现场办公的,都嚷嚷着让领导想办法给他们分房子。
还有工人拿着一沓子看病的报销单来他办公室签字报销,他没有签字权限,让对方去找副厂长去。
庄有德以为这是吴贵荣要求的,当场就签了字。
结果这一签字可不得了,就像捅了马蜂窝似的,一大批工人拿着单子排队报销。
吴贵荣一问才知道,日化厂资金短缺,从今年起就没给工人报销过医疗费用,现在还欠着上百万的账呢!
徐叔阳也为日化厂的问题着急,但是,“老曾还在休养,这时候就仓促换帅肯定是不合适的。”
“大不了等他出院以后再给他安排个好去处,”吴贵荣已经被日化厂那些职工弄怕了,“现在可不是讲人情的时候,日化厂这个月的工资还没着落呢,小心工人又跑来上访!咱们要是一直解决不了问题,我担心他们会向更上一级领导反映情况。”
“老吴,你有合适的人选吗?”徐叔阳问。
吴贵荣挺自信地报了一个名字,对方是日用百货进出口公司的供销经理,算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在销售日用百货方面很有经验。
徐叔阳点点头,在办公室里约谈了这位同志,并且透露了想让他去日化厂当厂长的意思。
这位能耐人当面答应得好好的,好似接到了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可是,隔了没两天,不等正式任命下发呢,人家就因为肝硬化进医院泡病号了!
吴贵荣得知以后,气得亲自跑去病房将人骂了一顿,“正处级的厂长白白掉到你头上,你都接不住!真是王八喝不了高汤!”
肝硬化还算是病吗?哪个整天应酬的人没有肝硬化啊?这也值得他来泡病号!
这明显就是当了逃兵嘛!
被骂的人面上唯唯应诺,心里想的却是,当那样一个快倒闭工厂的厂长有什么意思!
他在进出口公司每月有大把提成,出门有人抢着请客、有小汽车接送。
而日化厂厂长不但连工资都开不出来,还得想办法出去跟人化缘!
两边的待遇天差地别,他脑袋坏掉了才会去日化厂接管烂摊子!
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人家就是不想去日化厂,领导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几天后,徐叔阳召开了一次班子会议,会议只有一个议题,就是给日化厂安排一个新的当家人。
组织部门提供了五个人选。
其中三人有过在大型工厂的工作经验,两人是集团业务部门的负责人。
这里面就有综合开发三部的狄思科,综合开发四部的喻红叶。
在领导们看来,这两个人应该是被拿来凑数的。
科级干部不可能一下子就被提拔为正处级的厂长。
不过,人事部门提出这两个人选必然不会无的放矢。
“按规定,厂长离职时应由常务副厂长,也就是第一副厂长履行厂长职责。日化厂并没有设立常务副厂长,如果人选合适的话,可以在曾厂长养病期间,任命一名常务副厂长。”
所以这五个人都是可以考虑的。
让副厂长履行厂长职责,又不用不近人情地将曾浩田换掉,几位副总都将目光放在了狄思科和喻红叶身上。
这二人在近段时间争先恐后地上马大项目,出尽了风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家是冲着集团即将成立的那个新部门去的。
徐叔阳率先反对道:“狄思科还不到25岁,又没有在工厂的工作经验,让他去当第一副厂长很难服众。”
日化厂的情况错综复杂,连曾浩田那样的老江湖都摆弄不开,狄思科这种面嫩的年轻人就更悬了。
出于对年轻同志的保护,徐叔阳坚决不同意将狄思科放到日化厂去。
马海霞却有不同意见,“卫生巾工厂的乔治经理,也才二十多岁,人家不是把工厂管理得很好吗?我觉得日化厂目前的主要问题就是产品销路的问题。东西积压在仓库里卖不出去,当然没钱给职工发工资了!只要找对了销路,未必不能盘活日化厂。”
“狄思科和喻红叶在这方面都是很有经验的干部,我觉得咱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这两位同志。”
李副总附和道:“小狄这个同志还是不错的,虽然年轻,但脑子很灵活。那个仿真熊猫都快被他玩出花来了,只靠着这一项收入,就让综合三部吃了一年。再说,小狄同志不是在宝莱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嘛,宝莱就是搞日化的,他有这方面的经验,让他去日化厂当副厂长最合适。”
喻红叶是他亲妹妹的妯娌,即使当不成新部门的经理,也不能让她去日化厂。
日化厂前途未卜,万一改革失败,不但要砸上千人的饭碗,她自己的饭碗也未必保得住。
徐叔阳提醒:“日化厂产品积压,不只是销路的问题,主要还是因为产品过时,不受市场欢迎。产品自身水平提不上去,换了谁来卖货都一样。”
“那可未必啊,大家别忘了狄思科还有个歌星的身份,兴许在带动产品销量方面也能起到作用!现在的小姑娘追星可疯狂了,小虎队你们听说过吧?”
各位中年男领导们:“……”
没听过。
“我侄女最近就在追捧这个小虎队,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