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我谁是迪斯科[八零]-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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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思科一瞧这架势,更不敢让岑大娘知道他是日租伴郎的事了。
生怕这老太太把他也退了。
为了让自己配得上这五十块日薪,他赶紧写下一串电话号码塞给眉头紧皱的新郎。
“岑哥,我认识一个司机师傅,一般上午休息下午出车。平时在建国饭店和长城饭店给外宾包车,服务是国际水平的,就是要价太高。您要是实在没辙,可以找他试试。”
岑深哪还顾得上价格高低,接过号码就出了门。
*
迎亲的地点在城东的一栋四层家属楼里。
许是新郎官的运气否极泰来了,敲开老丈人家的大门后,除了被老泰山训诫敲打了一番,竟也没受什么刁难。
很顺利便来到了新媳妇的闺房前。
新娘郑雪茹是歌舞团的中提琴演奏员,在团里有个好人缘,所以今天有不少同事前来送亲。
小客厅里围满了歌舞团的大姑娘小媳妇。
见到新郎,大家都挺吃惊,显然没想到外面的人这么不顶用,几个来回就把人放了进来。
此时就有个三十来岁的女同志带头吆喝:“既然‘文的’难不住新郎官,那就直接来‘武的’!只要你能做完五十个俯卧撑,我们这些娘家人亲自送你入洞房!”
岑深被这辛辣发言惹得面红耳赤,下意识向伴郎求助。
狄思科还是大胖小子的时候,经常充当压床童子,应对婚礼上的刁难,比他可有经验多了。
乐呵呵地回敬:“这大热天儿,做完五十个俯卧撑,就算您直接把我哥送到喜床上也没用了呀!少做点吧,二十个就行吧?”
小客厅里响起一阵哄笑。
不过,不待大家讨价还价,新娘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一条缝,有个穿红色套裙的姑娘扭身钻了出来。
“新娘子发话了,别让新郎一身臭汗出席婚礼,差不多就……”
她在人群里环视着,目光掠过狄思科时,脸上有不容忽视的错愕,待看清他的胸花,又笑吟吟地转了口风:“我看伴郎的体格不错,要不就让伴郎替新郎官做五十个吧?”
“对对对,让伴郎来!”马上有人附和。
“伴郎可不能只做五十个!”
“就凭这身板儿,最起码得背着伴娘做五十个才行吧?”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狄思科:“……”
看清于童正脸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是木的。
第二次!
不到一个礼拜,前二十年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居然又碰面了!
而且书里根本没有这个情节!
这已经不是“缘分”二字能够轻易解释的,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无处可逃的宿命感……
见他傻站着,娘家人催促:“伴郎到底同不同意呀?”
狄思科回过神,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得先帮岑深把眼前的婚礼应付过去,“看女同志的意思吧,我都行。”
于童当然不答应啦!
她在歌舞团大小也是个芝麻官,在场的这些小姑娘里,有一半是她的下属。
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她还是有点偶像包袱在身上的。
只好故作高冷地对狄二狗说:“我穿裙子不方便,你随便做五十个吧。”
狄思科生怕这群姑奶奶又兴出什么怪来,不敢讨价还价,主动往地上一趴,便开始呼哧呼哧地上下起伏。
于童抱臂在一旁细细观察。
从两条大长腿,到若隐若现的背部线条,再到持续发力的劲瘦手臂。
说实话,那晚从歌舞厅离开后,她一直忙于工作和表姐婚礼,酒醒后就把狄二狗忘到脑后了。
可是今天再次见面,光天化日之下,看清了许多之前忽略的细节,她又生出了点包装对方的心思。
这种外形条件,即便只当个模特,也是有饭吃的。
她在这边胡思乱想着,地上的狄思科已经迅速完成了五十个俯卧撑。
并在围观群众的叫好声中,一把将新郎推进了房门。
鞭炮在门口噼噼啪啪炸响,新郎终于拥着新娘坐上了贴有金色喜字的婚车。
迎亲大嫂、送亲姑妈、全和人儿,也依次挤了上去。
唯有年轻的伴郎伴娘被留在了马路边。
于童望向身后的大客车,一手牵着一个压床童子,对狄思科招呼道:“走吧,狄二……”
说到一半她便卡了壳。
狄二狗这个名字真的有毒,每次喊出口都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礼貌……
“走吧,小狄。咱俩坐后面那辆。”
狄思科也想坐后面那辆大客车,但是——
“岑哥怕怠慢了您,另外租了一辆出租车,马上就到了。”
于童惊讶地指指自己,问:“特意为我租的?”
“嗯。”
“想办法联系一下司机,别让他来了!”于童轻蹙眉头,“我跟大家一起过去,没必要破费。”
狄思科用下巴点了点距离他们最近的十字路口,“恐怕不行,师傅已经到了。”
不远处,一辆贴着红双喜,扎着红气球的皇冠轿车缓缓向前方驶来。
瞧那车的档次和装扮,貌似比刚走的婚车还气派!
车子在他们身边停稳,司机师傅摇下车窗,冲着白衣黑裤和一袭红裙的两人喊道:
“对不住二位,刚给引擎盖儿贴喜字费了点功夫。不过,时间还来得及!先给您二位道个喜!祝二位早生贵子,百年好合!”
伴郎和伴娘:“::::::”
给我们道的哪门子喜?
于童好笑道:“师傅,您这眼光可真行!我这一身儿挺好看吧?”
“可不嘛。您是这个!”司机师傅竖起大拇指。
“呵呵,前面那辆婚车刚走,新娘子比我还好看呢!”唇畔勾出些笑意,于童拉开车门,推着两个小男孩上车。
狄思科手捧两盆喜饽饽,艰难地弯腰,将整张脸怼进车窗里,“陈叔,您什么眼神啊?我要是办喜事,肯定得提前跟您打招呼呀!”
他往前挺了挺胸膛,将胸花上印有“伴郎”字样的燕尾签展示出来。
然而,他这个挺胸动作,让原本就因俯卧撑而有些松动的胸花,直接落到了地上。
于童瞄一眼他被占满的双手,弯腰拾起胸花问:“要帮忙吗?”
狄思科没矫情,道声“有劳”,挺胸站直了。
出门迎亲那会儿,新郎家里乱糟糟的,岑大娘找不到别针,是用两根大头针帮他固定的胸花。
于童夹住大头针,两指轻巧捻起一片化纤布料,小心翼翼地将针尖扎了下去。
但是化纤布料的最大优点就是结实耐磨,试了两次都不得其法后,于童手上加重些力道,手起针落,终于将锋利的针尖刺进了布料。
然而,胸花还没固定好,身前的狄二狗却突然痛苦地闷哼出声,单手捂住左胸口,将腰弯了下去。
整个人弓成一只大虾米!
空气瞬间凝固,隔了四五秒,率先回过味儿来的陈师傅,蓦地笑出驴叫。
于童回忆着刚才的触感,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
她缝衣裳的针法都不带这么准的!
连忙蹲下身道歉,又扶住伤员问:“伤得重不重?要不咱先去趟医院吧?”
狄思科还没缓过那股疼劲儿,只一径摇头。
他们这边的动静不小,自然能引起有心人的关注。
两个压床童子的妈妈就在不远处帮忙,见状便跑过来询问情况。
坐在车上的一个胖小子指向狄思科,大声告状说:“妈妈,我小姑把人家的咪咪给扎啦!”
第3章
《什么仇什么怨?迎亲现场,伴娘针刺伴郎为哪般?》
《伴郎婚礼受伤,能否判定工伤?》
《教你三种误伤奶X的急救办法》
于童很庆幸,今天的来宾里没有记者,否则以上三个标题一定会出现在本地的社会新闻里。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把这辈子的脸丢尽了!
一边觉得尴尬,一边又无比愧疚,以至于整个婚礼过程中,她总在有意无意地观察狄二狗的状态。
“小狄,你感觉怎么样?真不用去医院看看?”
狄思科不想去医院丢人,连忙摆手,“别麻烦了,我其实没受什么伤。”
虽然被扎的那一刻疼得他险些升天,所幸这姑娘手下留情,没让他血溅当场。
狄思科怕她继续关注尴尬部位,转移话题说:“于同志,乐队那边好像找您呢!”
瞥见他护住胸口的动作,于童不由一哂,重又关心几句,便跑去了小舞台。
同和居是一家地道的鲁菜馆子,场地够大,席面也做得出色,唯一不足就是不提供婚礼乐队。
舞台上的这支乐队,是于童从团里请来的。
“于队长,眼瞅着就中午了,我们还得赶去下一个场子。”乐队的领队面对于童时,有些赧然。
他们这支西洋乐队已经从歌舞团划拨到下属的文化服务公司了。
只承接伴宴服务,不参与团里的演出。
乐队的工资与效益挂钩后,每个月能落袋多少钱,与承包队长的资源分配有着直接关系。
于童是几个承包队长里最年轻的,尽管手头一个台柱子也没分到,但整体业绩却十分亮眼。
尤其是有了秦勉演出费翻五番的例子在前,许多年轻演员都希望被分去她带的三队。
他们这支乐队亦是如此。
所以即便周末另有演出安排,仍是挤出时间来婚礼帮忙了。
于童对乐队的行程心中有数,人家能坚持到中午,已经够意思了。
她代表新婚的表姐和表姐夫表达了谢意,又奉上红包喜烟喜饼才送人离开。
婚礼的主要流程已经走完,即便没了乐队,场面依旧热闹。
当司仪宣布,将舞台交给大家自由发挥后,歌舞团的歌唱演员们立马踊跃响应。
台上一曲接一曲,台下的岑大娘却有些不是滋味了。
她仔细数过,上去表演节目的,全是儿媳妇那边的朋友,他们这边竟然一个也无!
“儿子,你也上去唱一首呀!”岑大娘怂恿新郎,“别衬得咱们这边没人似的!”
“这有什么可攀比的,那边都是专业的。”
宾客中不乏文艺爱好者,但是有专业演员珠玉在前,谁还好意思上台献丑呀!
“您放心,我早有安排,一会儿就让小狄上台,代表咱们这边表演个节目!”
毕竟花了五十块,还得人尽其用。
小狄此时正在酒席上专心干饭。
他以前陪一位法国游客来过同和居,但那毕竟是正经工作,还要应付老外的各种问题。
即便吃到了美食,也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全不知滋味。
擓了一勺金黄的三不沾,狄思科美滋滋地想,以后可以多接点婚庆的工作,只吃这么一顿席面也值啦!
“小狄,你准备了什么节目?一会儿能上台吗?”岑深找过来问。
“没问题啊。”狄思科对附加业务早有准备,放下酒杯说,“我一会儿就唱京剧《龙凤呈祥》的选段,今儿正好应景。”
姥姥和亲妈都是戏曲演员,他从小耳濡目染,多少能唱两句。
“京戏啊?”岑深语带为难,“咱没有京戏的伴奏带,清唱的效果未必好。要不就简单唱个流行歌曲吧?”
新娘很给婆家人面子,适时递过来一个歌本儿说:“小狄,这些歌的伴奏带咱们都有,会唱哪首随便选!”
狄思科瞄向最上面的歌,“唱这首吧,《啊朋友再见》。”
“这首得留着散席的时候唱。”
狄思科继续往下翻,“这首《万水千山总是情》呢?我只能完整唱这两首,再不行就得让新郎官亲自出马了。”
新婚夫妻俩果然不再挑毛病,推着他上了台。
郑雪茹转身就跟于童嘀咕:“这小狄唱得怎么样先不说,架子倒是拿捏得挺到位。你不会真想把他弄到服务公司去吧?以貌取人要不得!”
刚刚吃饭的时候她才得知,于童不但早就见过伴郎,还生出过将人收入麾下的心思。
“干我们这行的,以貌取人不是正常的吗?”于童应付一句,便将目光投向了站在舞台中央,向着岑大娘方向挥手的狄二狗。
胆子大,不怯场,在她这里是妥妥的加分项。
最起码在外演出遇到魑魅魍魉时,不会因为被喝倒彩轰下台而一蹶不振。
不过,当狄二狗扶上麦克风的金属支架,开口唱出一句“莫说青山多障碍”,于童的注意力立马就被吸引了。
与他干净清爽的外表不同,狄二狗唱歌时的嗓音很有磁性,悦耳度极高。
而且他的广东话发音,得到了坐在旁边的“广东话纠察队北京分队长”的认可,几乎是于童听过的最接近原唱的版本。
这就足以让她忽视对方演唱技巧方面的瑕疵了。
郑雪茹挑剔着伴奏带,“这个原调适合女同志唱,小狄的嗓音不错,要是能用乐队伴奏,适当降调,肯定更出彩。你看那些大爷大妈多捧场!”
最近电视台正在重播电视剧《万水千山总是情》,即便家里没有电视机,也能从广播里一天三遍地听到主题曲。
狄思科选的这首歌,精准搔到了中老年群体的痒处。
台下岑大妈的手心都快拍红了!
台上的狄思科却并未留心宾客的反应,他正陶醉在自己美妙的歌声里。
歌舞团赞助的这俩进口大音响,绝非学校礼堂里那些庸脂俗粉可比!
如果他今天的歌喉能得八分,那么起码有三分是这对大音响的功劳!
一曲结束,他正有些意犹未尽,走下台时,却被于童和新娘一起招手喊了过去。
“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没忘吧?”于童让他坐在自己跟雪茹中间,提醒,“在歌舞厅那次。”
狄思科很想忘掉,奈何记性太好。
“于队长,我虽然长得还行,但唱歌跳舞都不怎么会。您不是歌舞团的么,那么多专业演员还不够您包的?”
拿到于童的名片以后,他也着意打听过。
文化服务公司,就是为歌舞团服务,在经济上给歌舞团开源的。
目前被于童带出去走穴的,都是像秦勉那样的歌舞团专业演员。
狄思科实在想不通对方到底看中他什么。
真是让人不多想都不行!
于童并没正面回答。
培养外人这事,她有自己的考量,却没必要对狄二狗解释太多。
“你在歌舞厅当服务员,每天进账也就三五块吧?知道歌唱演员在外面的演出费是多少吗?”
狄思科摇头。
“反正比你当伴郎赚的多。”于童笑着揶揄。
新郎岑深在区房管局给领导当秘书,最近有传言,他家那一片的老房子要拆迁,不少人上门找他说项,帮忙多分个一室半室的。他担心找亲朋当伴郎,未来要用房子的事还人情,这才想到花钱雇个陌生人当伴郎。
只是没料到雇来的人会是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狄二狗。
“……”狄思科余光扫向新娘,意外于她们竟然知道日租伴郎的事,尴尬地挠挠脸问,“您真觉得我能靠唱歌赚钱?”
他承认,自己被演出费狠狠撩动了心弦。
“以你现在的水平,当然不能。但我们公司隶属于歌舞团,最不缺的就是各类培训老师,以我的眼光来看,你嗓音条件还成,外形条件出色,经过专业培训和适当包装,再加上一些运气,还是有走红可能的。”于童画起大饼来驾轻就熟。
“何况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嘛,我这里有个拍牙膏广告的机会,”感觉狄二狗似乎很缺钱,她语带诱惑道,“拍这条广告有一百五十块的车马费。”
于童从下往上看人的时候,会微微扬起下巴颏,细长的眼角轻轻那么一挑,便带出了几分矜色。
狄思科被这眼风扫得有片刻晃神。
可他还记着自己在书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