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舞蹈家-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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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驰望着冰上两道明快的身影，不由露出感慨的笑容。
记忆回溯到编排自由舞时。
“你就不能编个保险点儿的舞，比如《天鹅湖》什么的？”听说克拉拉要用流行摇滚给两个孩子当配乐，见多识广的徐驰也有些坐不住了，“甜甜有芭蕾方面的天赋，用芭蕾舞音乐我们也可以拿高分的。你搞流行摇滚，太叛逆了，这让领导怎么想？”
“你觉得领导现在是怎么想你和唐的？”克拉拉的反问，令当时的徐驰一时语塞。
“你以为唐滑《天鹅湖》，滑其他保险的经典配乐，他就能撕掉贴在他身上的叛逆标签了？”克拉拉望着徐驰的眼睛说，“摘不掉，那就把这个标签发挥到极致，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徐驰无声叹息。
“至于甜甜，如果她想跳天鹅湖，她来冰面上干什么？”克拉拉笑笑，继续说话，“她心里想要的是改变。他们都想要改变。”
她静默片刻，一字一顿地说话：“我们也需要改变。”
作茧自缚，裹足不前，是不会有成绩的。克拉拉的话忽然点醒了徐驰。
徐驰自回忆中回过神来，望着冰面露出欣慰的笑容。
有时候，比赛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两个孩子滑的很开心，在场的观众也感觉到了他们要表达的东西。
这就够了吧。他想，今天之后，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喜欢上冰舞的。
这就够了。
场上音乐开始切换，换成了酷玩乐队的《in my place》伴奏，节奏不同于生命万岁，这首歌相对舒缓。
国际滑联规定冰舞选手选择的配乐必须经过加工，包含至少一次节奏变化。所以很多选后会将一个歌手或者组合的两个作品拼在一起完成一个节目。
之前的激烈音乐夹杂着技术动作，让不少观众看得格外紧张。这下观众们也能够在舒缓的音乐中平复心绪，同时看冰上两位选手开始联合旋转。
季甜甜向后躬身，唐逸扶着她的身子和腿，维持一腿向前，大腿和冰面平行的蹲踞姿态。两个人开始协同进行第一部 分的联系旋转。
三周后，二人直立，手拉手换腿，换腿的间隙，两人相视而笑。
这不是有意编排，而是他们在不经意的对视时，忍不住对彼此露出微笑。
抛去一切纠葛，抛去所有过去，此时此刻，他们在同一片冰面上，是携手并进的战友。他们眼神纯澈，心怀热血。
他们发自内心地为能出现在这里，感到荣耀。
生命万岁。
季唐变换姿态，开始第二部 分的连环旋转。季甜甜浮腿笔直向上，同时整个人折叠向滑腿，在空中劈了个竖一字马。
她一手抱住滑腿，一手握住唐逸的手，唐逸另一只手扶住季甜甜的滑腿，一腿交叉向后，进行蹲踞式，两个人继续旋转。
“你们有没有看到，刚才两个人相视而笑了。”观众席上，有唐逸的粉丝小心翼翼地开口，“其实我感觉……逸哥这个新舞伴还挺不错的……你们觉得呢。”
“我第一次看逸哥笑得那么开心……”另一个唐逸粉一边拿纸巾擦眼泪一边哽咽着说话。
“本来以为他之前没有舞伴很难过来着……但是他用他的节目告诉我们，他已经走出低谷了。”
“嗯……他们之间的气氛，挺好的。”
“躬身难度姿态，蹲踞难度姿态和开腿难度姿态都完成的不错，速度也不错。”徐驰看着冰面上的二人说话，“联合旋转四级定级稳了。”
“经过短舞的历练，两个人的同步率好像也……变得更好了。”江琳怔怔地说话，“我之前也担心甜甜第一次参赛会不会因为紧张失误，没想到啊，她在赛场上发挥比平时都好，表情好有感染力。”
“是啊，唐逸都被她感染了，我从来没见熊娃眼神那么丰富过。”徐驰点点头，用无比笃定的声音说话，“季甜甜，她是个难得一见的比赛型选手，在赛场上，她能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越战越勇。”
三周后，联合旋转结束。音乐再次切换到前一首《VIVA LA VIDA》。
唐逸抱着季甜甜快速转了一圈，两人继续做街舞风格的滑行舞步。
他们面对面镜像滑行，双手在空中一致挥摆，做一样的舞姿。双足快速切换，在冰面上流畅滑行。他们的脸上带着恬静，又有些无奈的笑容。
能怎么办呢，虽然我们之间有摩擦，有冲突，有好多好多令人心累的事情发生。
但是，我们是战友啊。
这一片战场，由我们主宰。
that was when I ruled the world
这是我统治的时代
当音乐中高亢的男声唱响最后一个音符，唐逸托季甜甜到肩上。
季甜甜露出热烈的笑容，同时高举双手，以这个姿势结束了自由舞滑行。
这是他们的时代。
不同于开始滑行时小心翼翼地试探，结束自由舞时，他们的眼神变得坚定而温暖了。
他们用一支自由舞的时间，演绎了他们的故事，从相遇，到合作。
充满坎坷，但也很快乐。
描述法国君王悲壮一生的曲子戛然而止。但是自由舞留下的情绪还在。
观众席上有很多人捏着纸巾，神情恍惚，还没立刻回过神来。
张丽莲也不停地擦着眼泪。她是看过季甜甜他们的练习的。但是无论是对节目的感悟，还是对甜甜的理解，都令她忍不住全程哭到尾。
“好啦，结束啦。”季泽揽住张丽莲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我们的女儿出息了。”
“其实……我不太希望她长大得那么快。”张丽莲吸了吸鼻子，依然没能从强烈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冰面上的季甜甜喘息着，她的脑海有片刻的空白。像是那种竭力攀登高峰后的缺氧状态。
表演所带来的情绪依然在她的胸膛中澎湃，她的眼中盈满热泪。她对着身边的唐逸露出笑容，有些无奈，又有些释然。
重生之初，她没有想到会和他一起参加比赛。但事实证明，这是最好的选择。
季甜甜抽了抽鼻子。唐逸靠过来，伸手轻轻拍拍季甜甜的后背，季甜甜顿了顿，在唐逸的怀里哭了出来。终于结束了，漫长的练习迎来一个美好的结局。
技术动作都完成的很好，是他们的理想状态。她擦擦眼泪，但是眼泪流的更凶了。
“季甜甜！”
观众席上响起一个响亮的女声，带着鼓舞的力量。
在这个声音的引领下，越来越的人开始发出呼声。
季甜甜努力按捺住情绪，噙着泪花露出笑容向观众席行礼致意。
“呜呜呜甜甜好可爱！”
“季唐最棒！”
观众席上的冰迷，终于都缓过劲儿来，掌声逐渐走高，变得空前热烈。
短舞时，很多观众的目光是在唐逸身上的。觉得季甜甜看起来优秀，也是因为唐逸光芒的辐射。
但是自由舞不一样了。无论是托举时的表现，旋转时的躬身，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的捻转，还是极具感染力的创造性步法，都在说明，季甜甜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冰舞新星。
没有人再质疑她的实力。
“季甜甜！”场上不断有人呼喊着季甜甜的名字，他们喜爱她，也心疼她。
“唐逸刚才抱了我们家甜甜！”张丽莲站起来看着冰面，有些愤懑。
“只是轻轻拍了拍！”季泽用力拉了拉张丽莲，“别太激动，坐下来。”
张丽莲在一片高呼声中又站了会儿，才不情不愿坐下，“不行，我要去告诉教练，绝对不能早恋！我们甜甜还很小呢！”
“那你是愿意让甜甜当职业运动员了？”季泽问。
张丽莲望着冰面，过了会儿才发出一声轻叹：“我不愿意，也不行吧。”
了解到女儿有多么喜爱冰舞，并且有多么擅长，其实并不难。
只需要一支自由舞。
“那么短的时间里磨合成这样……”之前不喜欢季甜甜的偏激唐逸粉在一片掌声中哭着说话，“完全想象不到……唐逸和她的舞伴到底是吃了多少的苦啊……”
“是啊，呜呜呜……他们一直在努力……”
“好希望他们一直滑下去，他们太合适了……”
“是啊是啊……”
总有一些偏见，是需要过硬的实力去扭转的。
冰面上的季甜甜，对自己这支自由舞到底给予了观众多少震撼并没有清晰的概念。她依然在行礼。
为表达喜爱，冰迷们扔了很多毛绒玩具到冰面上。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机灵鬼，没有玩具却扔了整包纸巾下来，其他人纷纷效仿。
季甜甜忍不住笑了，捡起纸巾，对着观众席挥了挥手表达感谢，然后和唐逸一起退场。
他们穿上硬刀套的同时，负责清场的小冰童鱼贯而入，去捡冰面上的毛绒玩具。
“完成的不错。”徐驰和江琳分别抱了抱唐逸和季甜甜，“分数不会辜负你们的努力的。”
“你以前跳舞也经常哭吗？”江琳揉揉季甜甜的脑袋，看着哭成兔子眼睛的小女孩问。
季甜甜抿一抿唇，没有说话。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江琳柔声说话，“你的共情能力很强，正是因为这样，你才能感染观众。这是你的武器，也是你的优势，你要好好利用它，大胆地展示它。”
四人不再说话，一起来到等分区。徐驰和江琳各占一边，季甜甜和唐逸坐在中间。
“那个舞蹈生……好厉害。”
“后生可畏……”
“不知道分数怎么样。感觉季唐他们组就是胜在表演上了，技术动作和林夏组看起来差距不大。”
“是的，他们最为亮眼的编排步法，在目前规则下无法为他们拿到很多分，等着看出分吧。”
观众席上上依然在议论。
没过一会儿，季甜甜就见小冰童把一堆观众扔到冰面上的毛绒玩具抱了过来。
其中还有个美乐蒂。
“这怎么还有个美乐蒂？”季甜甜眼中含着惊喜，立刻把玩具都接过来，“刚才没见人扔下来呀。”
“是我送给你的，甜甜姐姐。”这时小冰童开口说话。
季甜甜怔了怔，才发现小冰童长得很眼熟，仔细一想，这是她在首都国家队练习场遇到过的小女单。季甜甜扶过她。
“啊……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呀？”季甜甜真诚发问。
“我叫乔梦晗。”小冰童有些羞涩地说话，“甜甜姐姐，我很喜欢你，以后我也会努力的，争取和你一起参赛。”
“嗯，下次在赛场见面，我也给你礼物。”季甜甜笑着向乔梦晗伸出小指，两个人拉了拉勾。
“对了，你为什么送我美乐蒂？”季甜甜见乔梦晗就要离去，忽然想到什么，立刻问。
乔梦晗没说话，就要走，可是季甜甜眼疾手快揪住了她。
“那……那天在首都冰场的时候，我问唐逸哥哥你喜欢什么……”乔梦晗只好回答，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唐逸，“他……他就告诉我了。”乔梦晗说完便立刻溜了。
季甜甜转头看唐逸。
“你出的什么主意。”季甜甜用美乐蒂打了唐逸一下，“滑冰器材本来就很费钱，还让小女孩破费买美乐蒂。你不会告诉人家不知道我喜欢什么么？”
“也不要多少钱。”唐逸淡淡说话。
“你懂什么！我认真看过了，这个公仔是正版限量款很贵的！”季甜甜又用美乐蒂打了他一下。
眼看着季甜甜又要打，唐逸忽然开口：“我买的。”
季甜甜一下子顿住了。
“这个美乐蒂，是我买了让乔梦晗送你的。”唐逸望着季甜甜的眼睛，继续说话，“能别再打了么？摄像机在拍呢。”
季甜甜这才注意到等分区的摄像机，一时间用圆圆的眼睛望着唐逸，有些发怔。
徐驰和江琳此时正躲在他们身后激烈交流着打分问题，也没顾着他们这边动静。
忽然一阵欢呼声响起，季甜甜和唐逸纷纷抬头看显示屏，他们的自由舞分数出来了。
技术分36。81，节目内容分37。51，自由舞总分74。32。
加上短舞49。61分，总得分123。93。
领先总分118。04分的林夏，暂列第一。
“唐逸！唐逸！”
“季甜甜！季甜甜！”
观众席上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季甜甜用她的实力，在现场捕获了一群粉丝。喊着季甜甜名字的冰迷，显然比短舞结束时多了很多。他们的声音，不说能盖过唐逸粉，但是至少是势均力敌。
季甜甜看着成绩显示屏，失神很久。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
“其实……”她和唐逸几乎同时开口。
“你先。”唐逸顿了顿，这样说。
“等结束之后，我们谈谈。”季甜甜抱着美乐蒂轻声说话。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
…完…
第25章 全锦赛颁奖
◎季甜甜！未来可期！◎
等分区季唐和两位教练热情拥抱； 与此同时，观众席上依然是一片掌声，以及热闹的议论声。
“今年真的没白来； 这两对青年组都很厉害； 看的好过瘾啊！”有冰迷发出兴奋的声音。
“这样一来青年组第一之争也就有着落了。唐逸终于找到了适合的舞伴和适合他的路子啊，真好。”
“是啊，这个音乐选的挺好； 唐逸和舞伴都放得很开。技术动作； 神态还有编排步法都可圈可点。这次编舞据说找的是克拉拉； 她大概也是完全放开了； 和这对选手也挺契合的。”
“他们这个成绩放在世青赛应该有前十吧？”
“哇哇哇咱们冰舞终于出头啦？”
“别想那么天真。毕竟全锦赛； 咱们裁判不会在P分上过于苛求； 国际比赛可就不知道喽。”
冰迷们激烈地议论着，神情有喜有忧。
“说起来，短舞和自由舞的节目内容分，应该都是一样的五小项吧； 滑行； 衔接什么的。”陈雨笙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观众们的议论； 问身边的钱熙悦； “可为什么自由舞的P分普遍比短舞高呢？技术分高我倒是理解； 毕竟自由舞规定的难度动作比短舞多。”
“系数不一样。拿P分下的滑行技术和衔接举例； 短舞这两个小项，在裁判打分后； 会分别乘以0。8和0。7，才是选手最后的总得分。但是在自由舞里这两项的系数是1。25和1。75。”钱熙悦顿了顿； “所以你也能从这里看出； 短舞里滑行相对重要些； 但是对于自由舞来说，衔接舞步非常重要。选手除了做技术动作以外必须顾及技术动作之间的衔接。”
“之前说的那些接续步我已经头疼了，没想到衔接也那么重要……嘶，冰舞比赛真的比我想的可怕。”陈雨笙顿了顿又问，“那真的会像别人说的那样，我们选手的P分在国际上，会比较容易失利吗？”
“这个问题有点儿复杂。首先花滑就是打分项目。虽然打分需要遵循规则，但是还是主观的。有人觉得两个选手默契就是不好，有人觉得还凑合，这是没有办法的，就是会有偏差的。但这不是主要问题，主要问题在于，别说我国冰舞选手，就说全亚洲，目前名列前茅的冰舞选手几乎都没有。”
钱熙悦无奈地摇摇头，“虽然季甜甜和唐逸今天的自由舞很有感染力，我也很喜欢。但也要想到，国际上绝大多数的欧美裁判，可能会不理解他们的表演，无法共情我们的选手。而这个问题怎样攻克，大家还都处于摸瞎的状态。唐逸和季甜甜他们没有对照组可以参考。没有出色的亚洲选手有作品给他们进行对比，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现在的这个表演模式会不会受到国际裁判的青睐，他们只能自己去闯。”
陈雨笙听闻这些话，也不由露出和身旁冰迷们一直的忧喜交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