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舞蹈家-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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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几位教练一起分析了一下当前国际局势和国内局势。
　　这一赛季季唐升组；　与笑口常开备战奥运，林艾莉依然和混血兄妹组留在青年组锻炼。
　　国外，和季唐同一批的大鹅卡捷琳组；　加拿大豪门组还有西班牙安娜和雷洛应该也会在这个赛季升组。大家的年龄都过了冬奥最低标准16岁；　也是时候寻求新的突破了。
　　没有其他聊的了，会议就此解散。不久之后，笑口常开组便会踏上前往俄国的外训之路；　而季唐也会去加拿大外训。不过在那之前；　他们要先等国际滑联发布冬奥赛季的新规；　尤其是短舞规则。规则每年都在变；　在国内总归机动性强一些；　遇到棘手的问题也可以和自己人多商量一下。
　　一行人从会议室里出来；　徐驰和江琳走在前面，商量把季唐升组的消息告知国际滑联和领导的细节。
　　季唐二人就慢慢走在后面。此时季甜甜的心情，是无比雀跃的。
　　虽然还不确定能不能去冬奥，但是她就要升组了。以后她就会站在世界最大最激烈的赛场上。这本身就很有成就感。
　　“唐逸。”
　　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自后传来。
　　季甜甜和唐逸回过头；　是笑口常开组的男伴常宇。此时女伴魏笑正和冯教练在后面商量伤病中的训练计划；　常宇一个人过来叫住唐逸。
　　“笑笑为了拿到名额；　非常拼命。你也看到她的伤了；　她差点就走不了路。”常宇一脸严肃地看着唐逸；　“我不会，轻易把唯一的名额让给你们。”
　　“嗯。”唐逸点头。
　　“我和唐逸都知道的。”季甜甜柔声说话；　“辛苦你们了。希望魏笑姐姐赶紧好起来。无论最后上冬奥的是谁，我们都会很高兴的。”冰舞选手在役期长；　她相信她和唐逸未来有的是机会。本来升组这件事；　就已经足够让她高兴了。
　　“不；　其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常宇兀自笑了笑，眼眶有些泛红。他顿了顿，才看向季甜甜一双圆圆的眼睛，低声说话：“你们一定要好好比，不要辜负笑笑。如果没有你们，她……也不会那么拼命。”
　　如果不是觉得国家很有希望，她不会这么拼命，非要在世锦赛上拿到名额不可。
　　休养身体，然后去今年秋季的雾迪杯一样可以争取冬奥名额。但是魏笑没有这么做。先一步在世锦赛上拿到名额，总归可以让国家的选手们都提前安心，拥有充足的备战时间和安稳的心态。
　　冰舞项目的成长，是一项漫长浩大的工程。教练和选手，都已经习惯超脱个人，用更长远的目光，看待整个布局。
　　“常宇，你聊什么呢？”魏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那赛场见。”常宇郑重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快步走向魏笑。
　　季甜甜默默地看着扶着魏笑，有说有笑的常宇，心中涌动着许多复杂的情愫。希望这个赛季，大家都能好好的。
　　季甜甜4月16日的生日很快到了，从这一天起，她便正式迈入16岁大关。这些天她一直频繁来往于学校和冰场，都没有休息时间，也就没在意过生日的事。
　　因为是冬奥赛季，国家队的冰场也十分繁忙。冰场上一直弥漫着紧张的情绪。单双人滑选手忙着稳定技术跳跃和抛跳的技术水平，而季唐这段时间里则忙着练习步法。
　　接着13…14年赛季新规就下达了。季唐和教练们拿着一叠资料，凑在一起解读新规。
　　这个赛季的冰舞短舞技术动作，较之前没有很大区别。两部分图案舞，每套三个关键点，一套同步捻转步，一个短托举，一套接续步。总共五个技术动作。每个技术动作最高4级，图案舞错一个关键点就降一级，其他技术动作按选手完成动作情况酌情定级。
　　自由舞技术动作，要求做一套同步捻转步，一套联合旋转，两套接续步，四个短托举，一个额外的编排托举。总共九个技术动作。
　　成年组需要比青年组多完成一个托举。选手依然可以把两个短托举拼在一起做联合托举。总共做一个联合托举还有两个短托举。编排托举则是这个赛季新加的，要求选手在做完其他托举之后完成。编排托举和其他托举要求相似，6秒以内完成，但要体现编创性，和音乐以及整套舞蹈相融。
　　总之技术动作方面，看起来变化并不大。
　　时间上也没有太大变化。成年组和青年组的短舞时间都在2分50秒左右。成年组的自由舞有4分钟，比青年组多半分钟的时间。
　　“这个赛季短舞蹈的韵律，要求以快步舞曲为主。除了必要的快步舞曲，还可以融合进摇摆舞曲，狐步舞曲，查尔斯顿舞曲，完成整个短舞配乐。”江琳看着规则，然后深吸一口气，“这个赛季规定的短舞图案舞……是芬兰快步舞。”
　　季甜甜立刻翻到芬兰快步舞图案舞的图案。
　　每一赛季青年组和成年组的短舞里，都会各规定一套图案舞。这些图案舞来自国际滑联规定的二十多套图案舞。每一年，图案舞的种类都在增加。
　　这些图案舞以舞种命名，规定了选手滑行的每一步。具有各个舞种特色的滑行轨迹，组成了各种不一样的图案。
　　不一样的图案舞，难易程度自然不一样，一般来说，青年组的图案舞都会比成年组的简单一点。
　　光是草草看过去，季甜甜就能发现芬兰快步舞比她过去接触的所有图案舞都复杂，整个滑行轨迹组成的图案看起来格外丰富。
　　仔细看也会发现，芬兰快步舞对步法的要求格外严格。过去季甜甜滑的恰恰图案共有38步，布鲁斯17步，但是芬兰快步舞，有70步。以第27步为界，芬兰快步舞被分成两部分，作为两个技术动作被放入短舞。
　　70步，从未接触过的数目。可想而知，今年光是练习图案舞的时间就要比过去多上很多。
　　“快步舞，原本是社交舞摩登舞中的一种。可以说是所有男女双人舞中最难的舞种之一了。音乐快步速快，哪怕在陆地上，也很少有人挑战。移植到冰面上，难度有增无减。”江琳无声叹息，“我以前也看选手滑这套图案，摔得不轻。甜甜和唐逸，真是赶上了。”
　　“以前成年组也不这么难啊。”徐驰望着手里的图案舞图案，也不由叹息一声，“冬奥赛季，国际滑联也是放了狠招啊。“完全可以预料，光是短舞，优秀的选手就能把分数拉开很多。”
　　“这也是国际滑联的意思吧。社交舞功底不强的国家和选手，第一轮就会失去竞争力。”江琳说完，又叹息一声。
　　季甜甜望着手上的芬兰快步舞图案，一时没有说话。要说没有压力是完全不可能的。她的社交舞功底并不深厚，结果一升组就要挑战高难度。
　　“没关系的，甜甜，就当是普通的图案那样滑。”江琳看出季甜甜眼中的担心，于是安慰她，“你舞感好，一定能很快学会的。”
　　季甜甜点了点头。这毕竟是她的第一个成年组赛季，她当然要全力以赴。
　　与其他国内花滑教练交流了一番后，徐驰和江琳，便领着季唐飞往蒙特利尔冰舞学校，接受冬奥赛季的外训。因为季唐上一个赛季的成绩，领导也不再就他们的外训提出反对意见。
　　季甜甜在飞机场等候飞机时，忍不住点开花滑论坛逛了起来。果然有很多冰迷在讨论新赛季。
　　有个帖子标题醒目，而且热度也很高，于是季甜甜便点了进去。
　　帖子标题：“大家觉得这个赛季甜糖发挥会怎样？”
　　主题帖内容：赛季新规已经下来了，这个赛季的短舞是芬兰快步。好难的样子啊呜呜，大家怎么看？
　　1L：都说冰舞选手在升组后有一个实习期要度过，实习期里成绩不太好也是正常的。所以这个赛季……嗯，就平常心吧。
　　2L：哎，冬奥名额就一个，甜糖还要和笑口常开争，呜呜呜要是多一个名额该多好。
　　3L：名额的事没有办法。不过青年组那边已经能有三对选手上世青了，后备力量已经很充足。我觉得下个赛季咱们冰舞一定能起来！多亏了甜糖啊。
　　4L：呜呜呜所以这个赛季就什么都不指望了吗？
　　5L：不是不想指望，是不敢指望。芬兰快步之前也有选手在比赛滑过，看着就非常难，速度快步法多，很容易摔倒。甜甜社交舞功底不好，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6L：楼上＋1，芬兰快步可是好多职业选手碰到都头疼的图案舞。除了那几对世界排名靠前的大佬，其他人都很难拿到关键点全对吧。
　　7L：呜呜呜国际滑联好狠心。搞容易点的图案舞又能怎样？让大佬去自由舞环节拉分不行嘛！
　　8L：哎，这样一来，很多亚洲国家，还有社交舞底子不强的国家，第一轮就要完蛋了……
　　季甜甜看着这些评论，心中有担忧，也有宽慰。
　　因为他们的努力，国内知道冰舞的网友也越来越多。这些网友当中，有不少开始主动去了解冰舞规定，以及短舞图案舞。他们发自内心地为选手担忧。这份担忧令季甜甜明白，她和唐逸一直不是孤独地在战斗着。
　　抵达冰舞学校后，季甜甜便立刻脱离网络专心投入到训练中。
　　他们首先要重点攻克的，就是芬兰快步舞。这套图案舞不仅步数多步速快，而且包含了很多小跳，捻转，踢腿等难度动作，对于选手的综合实力要求很高。
　　基于图案舞的严苛要求，徐驰委托冰舞学校的资深教练，克拉拉的丈夫马克做季唐二人的短舞教练。马克过去训练出很多优秀的冰舞选手，实力也比较均衡，对于冰面和陆地的舞蹈都非常擅长。
　　过去季唐也有外教，但都是冰舞学校安排的，并不固定。马克也有其他选手要带。
　　这次情况特殊，马克在徐驰和克拉拉的请求下推了其他选手，专心带季唐。
　　在马克的安排下，季唐首先跟着快步舞的节拍，保持相握的姿势在冰面上蹬冰滑行。
　　他们首先要找准节拍，暂时不去管图案舞中要求的用刃和步法。找准节拍，是往后滑对每一个关键点的基础。
　　“SLOW（慢），QUICK（快），QUICK，QUICK，QUICK，SLOW，”马克一边喊着快步舞节拍，一边看着季唐在冰面上滑行。
　　快步舞需要选手在快慢节拍之间，灵活切换。
　　季甜甜第一次接触快步舞这样步速极快的舞蹈，总觉得哪里别扭，无法适应，跟不上唐逸的步子。
　　又一次，她因为跟不上而摔倒在了冰面上。
　　此时季甜甜已经练了很久。她喘息着在冰面上趴了很久，才爬起来。她知道，唐逸的引领很优秀，她摔倒的频率已经降低了，要不然只会摔的更惨。
　　她忽然有些没底。
　　过去她和唐逸总是很合拍，她也一直觉得，这样的默契会延续下去。但是现在她才发现，在冰面上，一切都是不固定的。
　　她无法掌握快步舞，和唐逸的默契也没法到达前几个赛季的水平。她一直仰仗的绝佳舞感，也发挥不出来。
　　就好像被什么堵住了。
　　这样下去，能在这个赛季的比赛上发挥成什么样，完全就是未知。
　　“甜甜，你没事吧？”马克观察着季甜甜的面色问。
　　季甜甜点了下头，但是心头的阴霾始终无法散去。
　　应该是社交舞功底不够扎实的缘故吧，她忍不住想。过去她能靠芭蕾功底遮掩一下社交舞上的不足，但是在快步舞这样的高速社交舞面前，她的弱点会暴露得一清二楚。
　　“哎，这届青年组冠军好像不太行呀。”就在这时，一个带着诧异的声音钻进季甜甜耳膜。
　　季甜甜循声望去。说话的人她不陌生，是目前加拿大成年组二号组合的女伴朱蒂。
　　朱蒂和男伴在上一赛季，拿到世锦赛第五，不出意外，他们会代表加拿大参加冬奥。
　　朱蒂和男伴有自己的教练团体，平时不在冰舞学校训练。她只偶尔出现一下，然后和目前升组到成年组的米娅卢卡斯一起练习，也会旁观其他选手。
　　“米娅，你们竟然输给这样的组合呀。”朱蒂一边和米娅旁观着练习中的季唐，一边说话。
　　说完朱蒂还递给季甜甜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完全不介意自己的话被听到。
　　“甜甜和唐是很强的。”米娅争辩。
　　“嗯……可能是前两个赛季规定的短舞他们刚好擅长吧。这样的好运组合，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朱蒂笑笑，不由再次看向季甜甜，眼中盛满傲慢，“不过好运魔法是维持不了多久的，这个世界还是实力说了算。”
　　“他们是有实力的。”米娅一时不知道怎么为季唐辩解。
　　“我知道中国组的女伴芭蕾功底很不错，她的下叉和抬腿的确很出色。”米娅刚想开口，朱蒂便打断她自顾自说下去，“那种凸显柔韧度的动作，放在上赛欢快轻松的摇摆舞里确实适合，很容易加分。但是这个赛季的快步舞步速快，而且相对矜持庄重，那些大幅度动作，都做不了呢。”
　　米娅一时沉默。
　　“想要用芭蕾功底投机取巧是做不到啦。这个赛季，就是重点考察社交舞功底，不行就是不行。”朱蒂笑笑，然后对米娅招了招手，“好啦，我也要离开学校开始封闭训练啦，下次见。”
　　季甜甜望着朱蒂的背影，用力咬了下嘴唇。
　　“你们休息一下吧。”马克见季甜甜满头是汗，于是开口这样说。
　　“我还可以再练。”季甜甜喘息着说话。
　　“别着急，慢慢来。”马克说话，“你们国家社交舞功底不强，能做到这个水平，在亚洲选手中，已经很好了。”
　　季甜甜一时无言。她并不想听到这样的安慰，或者说，马克的话，对她来说并不是安慰。
　　这一路走来，她听到不少人说着这样的话。“你们国家社交舞基础不行”，“能做到这个水平在亚洲选手中已经很好了”。她听过很多遍，听到耳朵都起来茧子。
　　但是不行，不是的。
　　她并不是只想成为最出色的亚洲冰舞选手。她是要去，和国际上更强大的选手竞争。
　　这才是升组的意义所在。
　　无论怎么努力，都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转眼间，一天的训练就结束了。
　　无人的深夜，季甜甜穿着社交舞用高跟鞋，一个人在陆地舞蹈教室练习快步舞的节奏。
　　冰舞的训练少不了陆地舞蹈训练，很多冰上舞步和上身姿态，都来自于陆地舞蹈。他们最近的练习，也是冰上和陆地相互交叉。
　　慢，慢，快快快快。慢，快快快快，慢。
　　季甜甜一边在心中默念着快步舞节拍，一边做马克之前教给她的地面快步舞基础舞步，交叉锁步和上升。
　　但是，她还是无法适应快步舞的节奏。这和她熟悉的芭蕾相差太多了，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
　　因为力竭，她的脑袋有片刻的晕眩。她坐在舞蹈教室的木质地板上休息，脱了鞋揉揉磨破皮的脚后跟。
　　没来由的，她就想到魏笑被搀扶着走路的样子，想到网上那些支持她的言论，想到菲菲做出的可爱甜鹅玩偶。
　　眼泪忍不住在眼眶中打圈。他们国家的运动员都那么努力，冰迷都那么期待。可是这个赛季，她要拿出怎样的成绩？
　　她擦了擦眼睛，穿好鞋正准备站起来继续练，就看到唐逸站在门口看着她。
　　“怎么不叫我一起。”唐逸走过来，低头看着季甜甜。
　　“我自己练习就行了。”季甜甜低头，闷闷地说话，“不想踩到你。”之前进行陆地快步舞练习时，她时常会因为抓不住节拍而踩到唐逸。
　　“你不是说，我可以永远信任你吗？”唐逸静默片刻，开口对季甜甜说话。
　　季甜甜咬住嘴唇，忍不住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