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武德充沛-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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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带他逃亡。
气急败坏的领主当时就杀了背叛她的女侍,却在剑刃贯穿他的胸膛之前停住。
从这一次开始,给他送食换水的人变成了目盲耳聋眼瞎之人。
随后是第四次、第五次……
屡不得愿的领主失败后对他的惩罚越来越重,精神与肉。体上的折磨从不间断,在此期间,他失去了自己美妙的歌喉和那条华丽而危险的尾鳍。
海妖沉在水底,尾部的断口处磨过并不平整的池底,带来一阵刮骨的痛,丝丝缕缕的红色在水波里开出靡丽的花朵。
他还以为她要放弃了呢。
可她好像还是没有什么新把戏。
我也还是想试试呢。
试试你这次特意为我设计的“断尾后的救赎”。
海妖手掌攀住池沿,缓缓用力,将自己撑出水面。
你一定会后悔,没有划伤我的脸。
赤红的火焰炙烤着,在涌出一波一波热浪的同时散发出腐烂的、令人作呕的焦臭味道。
海妖露出好奇又惊惶的神色,缓缓抬头对上了来者的眼眸。
背光让他看不清她的眼神,但对方明显怔了一下的动作还是被海妖捕捉到。
克莱斯特瑟缩了下,将身体往水里沉了沉,只露了一双眼睛在水面上。
“你别怕。”
克莱斯特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与她所要做的龌龊事情相反,她的声音倒是很沉静。
“我是来救你的。”
当然。
你当然是来救我的。
克莱斯特垂眸,他的残尾在水中摆了摆,再抬眸时,水面浮出一串泡泡,他的眼睛中也映衬着火焰的明光。
“我们得快点,一会儿烟雾大起来就不好走了。”红发的女人回头看了一眼燃烧的展廊,转回来对他说。
像是才意识到她听不到,海妖将自己撑出水面扬起头颅,脖颈上的线条崩成了一张蓄势待发的弓,他用口型道——‘好。’
得了准许,特丽莎蹲下身,一边从储物戒指中取出衣物在水池中打湿,一边同眼前这个怯怯的生物道:“你能离水一段时间吧?”
他的黑色长发在在水下散着,随着他点头的动作在水里带出一小圈波纹。
“放心。不会很久的。”
特丽莎几下抖好衣服,向水中的海妖伸出双手。
那是一双武者的手。双掌结实,线条分明,从克莱斯特的角度,能看到她指尖、指根,虎口厚厚的茧和因常年执重剑而轻微变型的关节。
还不等克莱斯特把手放上去,红发的女人忽然靠近。她毛躁的发丝如稻草般扎在他脸上,连带身上未干的血腥味一同霸道的冲进他的鼻腔。
“见谅。”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只是一眨眼,他整个人就被像拔萝卜一样被她从水里拔。出来。
海妖的残缺的尾茫然的上下摆了一下。
明明肋下灼热的体温和茧擦过的异样感觉还未消散,那双手却已经飞快的将湿衣裹在他身上。
再一眨眼,他已经如同一盘菜一样,被红发的武者稳稳的端在臂间。
好像施了魔法一样,前一秒他还在水里,下一秒他已经被人裹了个密不透风,甚至头脸都被虚遮着抱到了怀里。
克莱斯特做梦也想不到,她竟是打算就这样抱着他冲出去。
这样粗糙而又鲁莽的做法。
他还以为,她会将他搀扶上装运他的水箱,随后推着水箱带他离开。
反正水箱上的油布一遮,他就什么也看不见。
这样更利于她们编排不是吗?
下一刻,她跑动起来,行动间掉落的碎发落在了他脸上,痒痒的。
克莱斯特向武者的方向偏了偏,轻轻蹭了蹭,试图躲开碎发。
隐约的,克莱斯特听到了她的心跳,咚,咚,咚。
其实背着会更方便些,但海妖没有腿,特丽莎只能抱着。
海妖虽被折磨得瘦弱,但到底种族不同,骨架大,鱼尾也沉,哪怕是被砍掉了尾鳍,也比特丽莎高一些,体重自不必说,远超特丽莎本人的体重。
但她天生神力,抱着他一路小跑丝毫不见吃力。
已经燃烧的展廊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走,好在这里不止一条出口。
只是这边的动静难免惊动其他守卫。
如今带着伤者,之前选定的路线不再合适。特丽莎仔细回想这里的设计图,飞快的选定了另外一条路线。
布料遮掩下,克莱斯特眼睛逐渐明亮,嘴角缓缓勾起了兴味的笑。
这个女人,拥有他目前为止见过最棒的身手。
这次似乎比他想得还有趣。
第3章
随着特丽莎的奔跑,浓雾与烟尘离他们越来越远,但特丽莎却一刻也不敢松懈。
这片大陆上包括人族在内的智慧种族有九种,分别是人族、兽人族、海妖、恶魔、矮人、龙族、女巫、精灵族与小妖精。
人族的绝大部分国家与其他八种族都订立了互不侵犯的和平盟约。
特丽莎如今所处的国家阿克尼亚也不例外。
盟约虽因为种族不同而有所不同,但除了恶魔外,像他们这样捕获异族,或是将异族残忍杀害做成“工艺品”的行为无论如何都是在挑战其他种族的底线。
因此,这种生意向来都是暗地里做的。
这家拍卖场也不例外,明面上这里是个小型的正经拍卖场,暗里做这种勾当。
因为地方本就不大,还在地下隔出了这种硬撑场面的展廊,所以出口也只有三个。
特丽莎来这里是受人所托,救一个八岁的小鹿兽人的,只是没想到原本要救的鹿兽人没救到,反倒意外救了怀里这个海妖。
海妖比计划里的小鹿兽人大太多,还不能走路、不能离水太久,特丽莎顾忌太多,只得选了出去最近的一条路。
特丽莎抱着海妖在长廊上疾奔。
长廊上镶嵌着一排整齐的菱形魔晶照明。
魔力充足的魔晶散发出柔和的暖白色光芒。
他们的身影就在这样的光芒下被拉成边缘模糊的一道。
她的脚步轻快,克莱斯特甚至感受不到太多颠簸。人类的体温比海妖高,隔着湿哒哒的衣物,忠实的将她的热度传递给他。
有那么一瞬间,克莱斯特甚至错觉他不在岸上,也没有在陌生的国度受尽磋磨,而是在某个午后,被海洋底的暖流温柔的送到洋流的上层。
可惜。
尾骨的刺痛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象。
此时此刻,他正身处第六次谎言之中。
按照剧本,武者既然将他这样光明正大的带走,那么他们在逃亡的途中理应受到“伏击”。
不然戏太假,他不怀疑都说不过去。
这样的念头刚刚闪过脑海,克莱斯特就听到了一串杂乱的脚步和呼喝声由远及近。
果然。
这样也好,这样他只用表演感激和害怕了。
下一刻,克莱斯特就觉自己被放在了地上。
“别怕,等我一下。”
她的动作一如印象中的干脆利落,话的尾音未落,克莱斯特转头时就只看见武者抽剑,上前迎敌的挺拔背影了。
红发的武者当即与来敌战成一团。
怒斥不速之客的声音与长剑、甲胄碰撞的当当声不绝于耳。
克莱斯特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前方的战场。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战斗。
红发的武者手执一柄细剑,在迎面十几个甲胄齐全的守卫的攻击下如同灵活的鸟儿一样,在每一个刀与剑、剑与剑的缝隙之间擦身而过。
像是蕴含着某种韵律,克莱斯特甚至从中看出了某种说不出的美感。
而她又是极其危险的。
她的细剑每翩鸿般划过敌人盔甲颈间的连接处一次,霜雪银刃里便带出一条红练。
克莱斯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他双手撑地半坐起来,原本裹在身上湿哒哒的衣服脱落,露出他大半胸膛。
海妖墨绿色的双眸半眯着,眼里满是被死亡取悦到的兴奋与满足。
他看得清她手上的力道,也明白这样的剑过去带走的就是一个生命。
可哪怕知道这是在做戏,鲜血的喷涌与生命的逝去还是让他逐渐兴奋起来。
展廊里的火焰在烧,如今那把火焰像是烧进了他的心脏里,通过血液泵向四肢百骸。
可这怎么够呢?
克莱斯特舔了舔嘴唇。
如果是我,长剑不该先划过脖颈,这样一击致命的死亡太过仁慈。应当先卸下四肢,再剖开肚腹,要让敌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血液流尽,在痛苦与绝望中慢慢感受生命的流逝才好。
所有那些加诸于他身上的苦痛,他们都应尝过百倍!千倍!
十几个守卫没能组成有效的攻击,转眼间前方就只剩特丽莎和三个守卫。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而有别于血液散发出的带着铁锈味的腥味,克莱斯特忽然又闻到了另一股腥气。
那是……土腥味?
人影挪动的阴影里,数枚土黄色的尖刺猛地窜出,借一个守卫倒下时的身体,扎向红发的武者。
红发的武者急急转身,土黄色的锥刃险险擦过她的衣袖,割开衣服的同时,在她的小臂上留下了一道浅粉色的印迹。
细剑干净利落的刺进最后一个守卫的脖颈,露出了尽头死角处的一名魔法师。
魔法师的额头渗出汗水,抬头瞥过一眼对面的红发武者后继续急急地诵念魔咒。
这群废物!
魔法师在心里狠狠咒骂着。
他的土刺咒才刚刚念完,再一抬头守卫就都被砍完,只剩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魔法师面对这个杀神了?!
别说十六个人了,就是十六只猪她也得砍一会儿吧?!更别说他身边这十六名守卫都是拍卖行里的精锐!
利刃逼近,几乎是眨眼就到了近前,魔法师诵念魔咒的声音在紧张之下捏得细成一线几乎破音!
一声清脆的噼啪声,魔法师的魔法防御光罩闪了一下碎裂,与此同时,那把可怕的长剑倏的化成黄沙,向下坠去。
魔法师眼中闪过狂喜,然而红发的武者却没如他所想的那样和利剑一样化作尘埃,而是顺势收掌成拳,一拳砸在了他的额头。
太快了。
她的动作太快了。
克莱斯特的角度没看到她长剑被化作尘土的一幕,但他看到她随手捡了把守卫的剑戟,动作干脆利索的一剑戳穿魔法师心口,又一剑划过了他的咽喉。
他忽然很想看看她的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双眼睛。
借着走廊里暖白色的光,克莱斯特终于看清了那个说来救他的女人的眼眸。
不像她的红发那样张扬,那是一双棕红色的眼睛,甚至棕色要浓于红色。
她向他跑来,眼神没有刚杀完人的残忍亦或嗜血,平静的、甚至还带着一点安抚的意味看着他。
克莱斯特没有忘记自己的人设,微微拧眉,瑟缩着偏开视线。
“别怕,我带你走。”
她这么说着,一边往嘴里丢了颗魔药,一边拉上他的衣服,遮掩他的面容,再次将他抱进了怀里。
衣服再次虚虚盖住了克莱斯特的面容。
他似乎听到她小声嘟囔了一句,“生疏了。”
生疏了?
演技吗?
确实不太熟练。
她的眼神应该带有更多血色的。
不然他会起疑的。
怀疑那场血色的战斗只是一场华美的表演,实际上演员们只是在脖颈间垫了血袋或是一块肉。
她如之前一样抱着他跑起来,路过前方一片狼藉时,海妖垂眸,确认那些守卫是真的死了。
克莱斯特眉目舒展,无声的笑起来。
隔着遮掩容貌的衣物,他看向武者脸的方向。
他越来越期待了。
越来越期待这个可以平静杀死同僚的女人,会怎么完成领主给她的任务。
魔药很快生效,在奔逃中,特丽莎再次变成了一个男人。
这里是拍卖场的后门,把守的守卫都已被她解决,特丽莎一脚踹开门,抱着怀里的海妖冲上了街道。
她进拍卖场时还是晴空,如今出来时外面却刚好下起小雨。
街上行人一边急匆匆的往家里赶,一边好奇的看向路边出现的那个奇怪的男人。
男人怀里似乎抱着一个人,衣服裹着看不清面容,只从他的臂弯落下几缕湿了的黑发。
男人抱着怀里的人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中气十足的大喊着:“让让!麻烦让让!我老婆要生了!”
起初雨滴还只有米粒大,只几步路便如黄豆大了。
尽管如此,行人们还是有志一同的给这个即将生产可怜的女人和她焦急的丈夫让开一条宽阔的道路。
有热心的菜农要卸下板车上的菜,用板车送他们,最后却以追不上那狂奔的丈夫为结局作罢。
第4章
雨下的越来越急,雨滴噼里啪啦砸在地上的声音都砸出了铿锵的意味。砸在人的身上,更像是调皮的孩童故意朝他们丢石子似的。
特丽莎调整了一下姿势,懊恼的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彻底遮挡住海妖。
特丽莎只能向前倾斜半身,把自己当做伞一样遮在他上方,然后跑得再快些。
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大雨的冲刷,魔药给予的伪装开始失效。如先前一样的,与她原本身体不一致的地方开始脱落。
好在随着雨势变大,路上无人,自然也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赶在天黑之前,特丽莎终于带海妖返回了住处。
那是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旅馆。外墙上的绿漆上半部分在日久年长的阳光照射下变得发白,下半部分则被经年累月的污迹蹭的发黑。
破旧的酒桶被老板随意的丢在后门,用来承装杂物。马厩里的马儿抬起头来对着特丽莎咻咻的打着鼻息。
哪怕鼻腔里有潮湿的水汽填充,仍旧无法阻止马粪的味道顺着缝隙霸道的钻进去。
特丽莎恍若不觉,她对着马儿嘘了一声,熟练的绕过破酒桶,用脚顶开木门进去。
扑面而来的热浪让特丽莎忍不住舒了口气。
与旅馆里温暖的热浪一同涌来的,是某种混合了霉味、蜡烛燃烧时的油腥气和蔬菜炖煮的奇怪味道。
衣物遮盖下的克莱斯特抽了抽鼻子。
陶翁前煮着菜汤的少年下意识的抬头,“您可算回来了,这么大的雨……呃,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特丽莎侧身绕过少年,“你的汤要糊了。”
少年呀了一声,顾不上管她,连忙拿长匙去搅弄菜汤。
特丽莎一矮身,从后厨的帘子下钻了出去。
一个带着皮帽的少年险些直接撞到特丽莎身上。
少年的皮帽洗得发白,稻草一般杂乱的黄色头发不甘的从皮帽边沿挤出来。
看见特丽莎,少年脸上焦急的神色消失,他双手抖开一张薄巾往特丽莎怀里罩去,两只又大又圆的眼睛瞬间发光,嘴巴向两边拉开,迫不及待的往她怀里瞧去。
然而下一秒,少年眼神凝滞,嘴角落下。
特丽莎抱着海妖的胳膊往前一让,顺势接住少年手中的薄巾。
“一会儿和你说。”特丽莎低声道。
就这么两句话的工夫,她的脚下已经积了一小摊水。
少年抿唇点头,机警的往后望了一眼。
雨天没有客人,大厅里就只点了一支蜡烛。旅馆的胖老板趴在吧台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看着他们。
少年梗着脖子侧身挡住特丽莎。
特丽莎一边往楼梯上走,一边神色如常的和老板寒暄,“今天这雨下得好突然,太冷了,我先上去换衣服了。”
少年紧紧跟在特丽莎身侧,尽力用自己瘦弱身躯挡住老板的视线。
她步子大,几步迈上了楼梯声音还从上面传下来,“我一会儿要洗个澡,另外我今天好饿,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