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武德充沛-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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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托马斯并不回话,巴特意味不明的哼了声,又撞了一下道格的肩臂;大摇大摆的离开。
“能给我看下卷宗吗?”人走远了;道格低声问丹尼斯。
“抱歉;大人,已封存的档案调阅需要签章走流程。”棕黄卷发的青年面露难色,他往前撑坐了一下,借着胸膛的遮挡,手指向后暗示性的指指。
水晶做的圆球搁置在台架上,在魔晶的驱动下缓缓旋转,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监督他工作的记录仪正在工作。
利兹的城务司办事效率实不算高,往常规矩也不严格。记录仪通常情况下也只是个摆设。自他到这里来,这似乎还是第一次启动记录仪。
丹尼斯用口型夸张的和道格说了一个词,‘自杀。’
道格眼眸往他桌上一垂,点点头道:“嗯,那我先去走流程。”
亚兰德怎么可能是自杀。
这似乎和急于注销的西蒙拍卖场一样,只是一个急于结案的借口。
麻烦的是,这样结案以后,亚兰德的关系网就没那么好排查了。
亚兰德的笔记里曾有一句“和这样的人作为同学可真够丢脸的”,笔记里的“他”应该指的就是这个同学。
道格便先查了亚兰德的毕业院校,那是一所名为铜蓝的综合性院校,院校学科以炼金为主,也开设有基础的魔法教程。
亚兰德的那个“同学”多半是炼金术士,但也不排除是魔法师。
他查了利兹城内注册在案的炼金店老板的资料,没有找到和他同一个毕业院校的。
那就只能从魔法师公会和炼金商会开始排查,可若是想去魔法师公会和炼金商会调取资料,没有手续对方是不会配合的。
如今亚兰德的案子已经结案,他想要拿到合理的手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似乎有人料到了他不会罢休,先一步截断了他的路。
道格转身离开。
圆塔之内。
露丝身着精致晨衣坐在桌边,手里锋利的餐刀划过肉排,肉排间的汁水便顺着与刀之间的缝隙缓缓流到餐盘之上。
门外传来一串跌跌撞撞的脚步,和与之相比镇定许多也难掩怒意的沉沉脚步声。
灰发的瘦长男人从外走进来,推搡着将一个苹果脸的侍女推进来。
侍女被他推得踉跄,跪趴在地上。
露丝恍若未觉,她不紧不慢的插了一块肉排放进嘴里,感受肉汁在唇齿间迸溅开。
抬眸往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身上扫了一眼,她端起一旁的羊奶喝了口才不紧不慢的问道:“尤莱亚,怎么一大早就这样生气?”
“当然是您的猜疑让我心寒。”灰发的男人声音冷淡。
露丝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收回来,重新垂眸看向餐盘里被切得四分五裂的肉排。
她切割肉排的动作未变,语气似乎也带着少女般的天真,“尤莱亚,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尤莱亚往前跨了一步,鞋跟在地板上敲出沉闷的咚的一声。侍女的身体伏趴得更低了。
男人一手指向地上的侍女,声音冷怒,“那么看来是我误会您了?这个侍女并非您派来监视我的?”
露丝这才放下餐刀,她又扫了一下地上的侍女,回望向尤莱亚。
她似乎是在准备说辞,过了一会儿,红艳的唇才再次张开,“尤莱亚。你知道的,有无数垂涎的目光盯着我的利兹。为了喂饱这些豺狼,我不得不给他们些肉吃。”
美艳的女人微蹙了下眉头,“但你上个月缴上来的税收似乎并不够我填饱他们。”
她意有所指,“丰收的季节怎么能比平日更少呢?”
“当然了,”露丝轻快道,“孝敬母亲我也愿意。”
“可母亲总不能看着我死去吧?”
露丝偏了偏头,金色的发丝从她肩头滑落到胸前,“下个月,下个月我要三倍。”
尤莱亚的额角青筋直跳,这个贪财的蠢妇!
他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蹙着眉头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孩子,“可您知道的,利兹城根本收不上来那么多。”
露丝嗤笑一声。
“谁指望那些羔羊,”她靠坐到椅子里,“我们的‘生意’不是很赚钱吗?你一定有办法。”
灰发的男人唇角抖动,他重重抿了一下,“大人……”
“尤莱亚,”露丝打断他的话,直直看着他的眼睛,眼神玩味,“尤莱亚可以有很多个。你可以是尤莱亚,她也可以是。”
她昂起下巴,“但露丝·安森考特只有一个。”
“你若是不满,大可以回去告诉母亲。我不介意她再给我换个人过来。”
尤莱亚抿紧了唇,半晌,躬身行礼,“如您所愿,阁下,下月的税收将是本月的三倍。”
尤莱亚带着怒意离开,跪趴在地上的侍女始终不敢抬头。
露丝重坐回去,用叉扎起一块肉排送进口中。
只是肉排已冷,变硬难嚼不说,原本的里面的肉汁也变得冷凝。她蹙着眉吐掉。
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桌上敲出有节律的一串笃笃声,露丝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跪趴的侍女,缓缓开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她似乎没想得到侍女的答案,兀自笑了一下,轻快道:“我在想你活着比较有用还是死了比较有用。”
特丽莎端了餐盘从克莱斯特的房间里出来。
她松了口气,决定暂时不去打扰他,让他一个人先缓一缓。
毕竟他看起来确实很受刺激,她拿来的这些他都没吃完。
特丽莎去厨房放下餐盘,和森珀打了个招呼,换了身衣服再次出门去。
她昨天嘱咐了树角旅馆的老板不要在尤莱亚面前提起,想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出错。
惦记着他那旅馆可能是人口贩卖的中转,特丽莎便出去盯着。
天色将黑,特丽莎和道格都返回家中。
特丽莎随他进入他的房间,和他说了昨日她蒙着树角旅馆老板得来的信息。
“这个尤莱亚,无论如何都脱不开干系,你知道他是什么来路吗?”特丽莎问。
那个灰发的男人给道格留下的印象很深,那日在领主府里,他还曾拦住盛怒的领主。
“领主身边的红人,大概半年前由领主一手提拔起来,”道格说,“很多领主的命令都是由他通传下达的。”
“长什么样子?”像是怕说不明白,她又问,“能画下来吗?”
道格脸上难得有点尴尬,他轻咳了一下,“抱歉,我不擅长作画。”
“长脸,身形瘦长,灰色的头发在脑后扎成小揪,”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这么描述也很干瘪,道格顿了一下,“我下次给你带幅画像回来。”
特丽莎点头,随即问他,“你呢?今天有收获吗?”
道格沉默了一下,“抱歉。”
他今天被堆了很多任务,还多是找猫找狗找鹅、调节邻里名誉纠纷等等的琐事。
根本没时间做别的。
“也很正常,”特丽莎点点头安慰他,“我今天晚上要再出去一趟。”
白天没有观察到树角旅馆不同寻常的地方,特丽莎想晚上再去看看。
道格回忆了一下今天巡逻的纪查官,发现没什么要特殊叮嘱的,便只道让她自己小心些就好。
特丽莎告辞离开。
晚饭照样是特丽莎、森珀、克莱斯特三个人一块吃的。
克莱斯特安静的吃饭,森珀忙着研究那本食谱,完全没注意到特丽莎也没怎么说话。
一顿晚饭就在一种诡异的安静中结束了。
克莱斯特的嗓子已经大好,但瓣芽的生长还需滴最后一次魔药。
特丽莎托着他的下巴,动作利索的帮他滴好魔药,收手。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恭喜你啊,明天应该就能好全了。”她笑道,“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克莱斯特只是看着她,他甚至没说话,只是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打量她,像是从未认识过她一样。
直到特丽莎走出房门,他也只是目光追随着她,没有开口。
特丽莎琢磨了一下,觉得他的反应好像也不是被拒绝后的伤心,便放心许多。
他不再用那种黏糊糊的眼神看着她说些奇怪的话真是太好了。
特丽莎整理衣装出门。
临睡前,道格瞥了一眼桌台。黑金色的漆盒已重新变成了乳白色。
他的脚步微顿了下,重新拧亮灯,坐到桌前。
这次回信比他想得还快。
就连信封上的火漆都带着错觉的温度。
信上,亲王字迹潦草,他未用书信格式,甚至个别字词尚有漏字的地方。
他写道:
‘我已看到你口中的异宠。安森考特这个蠢货简直是把阿克尼亚推到了悬崖之上!
我已动身前往王都。安森考特必将为她的丧心病狂付出代价,但我要你明白的是,阿克尼亚不该被她带累。
没有国家可以同时承受这么多其他种族的怒火,阿克尼亚也不行。
你曾向我宣誓效忠,如今,我要你看住她,甚至允你在国王的命令到达之前杀了她。我以我的名誉起誓,我将护你无恙。
然后,我要你帮她销毁那些肮脏的东西,以及所有证据。干干净净。
要确保没有任何人、任何种族,知道这件事情的一根皮毛。
你要明白,这并不是罪恶,相反,是在保护整个阿克尼亚。
我许你让利兹血流成河的权利,以阿克尼亚唯一亲王的身份。’
道格敛眸,宽厚的身影在灯光的照射下投射在信纸之上,久久未动。
与此相隔的另一边,克莱斯特仍未入睡。
他将自己撑坐在泳池边沿,沐浴在月光之下。
咽喉深处最后一丝细微的痒意消除,声带之上每一片瓣膜都在欢欣鼓舞。
他沉默的注视着泳池中,随着循环系统微微荡漾的水波,思绪却陷在记忆里武者棕红色的眼眸中。
温和的、抚慰的、无措的、谨慎的……
白天曾对她唱出旋律,如今那些与她相处的回忆好像也变成了绵密的网,将他困守其中。
他分不清她的立场,猜不出她的目的,读不出她的想法,她的每一个举动都格外深奥。
他要窒息了,但他找不到隔断那绵密细网的镰刃。
为什么?
月光照在他的侧脸,照亮了他的困惑。
半晌,海妖抬眸,轻轻启唇。
他不明白,总有人明白。
抓一个过来问问。一个不行就两个。
骑士与兽人,总该有一个能解答他心中疑惑。
第34章
歌声顺着回廊;一路钻进道格的房间里。
犹如雕像一般的男人仍在垂眸看那封信。
听到乐声的瞬间,道格的手指在信纸上攥出褶皱,眉峰紧锁。
只是终究没能抵抗太久;浓眉平展;双眸失焦。
道格起身,在歌声的牵引下;来到月光笼罩着的克莱斯特的房间。
长发的海妖已停止歌唱;但说出口的话语似乎仍带着某种玄妙的旋律;“你效忠于谁?”
高大的骑士一无所觉的开口;“安东尼·瓦奥莱特殿下。”
“你和特丽莎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比上个更难,男人呆立了许久才道:“调查异宠背后的始作俑者。”
“为什么要调查这个?你们能得到什么?”克莱斯特盯着他。
高大的骑士眉头一跳;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
咽喉深处的瓣膜鼓动,克莱斯特加重语气重新问了一遍,“为什么调查异宠?你们能得到什么?”
挣扎被抚平,男人喉结滚动;什么也没说出来。
克莱斯特蹙起了眉头;被歌声催眠不存在不回答问题的情况,唯一的原因只能是他也陷在迷茫之中,他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
克莱斯特指节在泳池边沿上敲了敲,最后问道:“特丽莎是不是露丝·安森考特的人?”
这个问题太好回答。
“不是。”
克莱斯特往后仰了仰;以旋律将道格送回房间;如法炮制唤来森珀。
面对头脑简单的森珀,克莱斯特问法更加直接,“你的弟弟是否真的丢了。”
“真的。”呆立的兽人毫无挣扎。
“你允诺了什么酬劳,特丽莎才答应帮你找弟弟?”
“没有酬劳。”
克莱斯特蹙起了眉头。没有酬劳就帮他?也没什么目的?
“她为什么救海妖克莱斯特?”
这次似乎问到了兽人不知道的问题;四肢修长的少年呆立着;月光迎面照在他脸上;照亮他圆肉的鼻头。
鱼尾在水下轻摆,就在克莱斯特要放弃,问个别的问题的时候,兽人开口了,“因为他和我一样是受害者。因为他可怜。”
鹿兽人的话就像一记闷锤,直直砸在了克莱斯特的头上。
他确实伪装柔弱、假装可怜,借她的同情心换取了许多生存的便利。再来一次如果同样的方法对她有用,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再用一次。
但他无法理解,人类那丰沛的感情,一时的怜悯和同情,可以为他的晚餐多添一块白面包,也可以将他从鱼缸换到泳池中,难道也可以让她冒着与一城之主对立的风险救他出来?
可事实就是,他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她就真的将他从泥沼中扯出来,且仍旧没有要他为此支付什么的模样。
不光如此,她对那只兽人也是一样,甚至她现在在做的事情,他也看不出任何可以得利的地方。
求名?不,有远比这轻松也安全得多的成名方式。
求利?不。单单是给予他的魔药就价值连城。
克莱斯特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空气中安静了太久,呆立的兽人有了苏醒的迹象。
月光之下,森珀的手指动了动。
克莱斯特重新唱起歌来。
“晚星藏在梦里。”
“月亮躲在云之后。”
“回去吧,夜晚适合安眠。”
鹿兽人松了肩膀,在歌声里返回房间入眠。
克莱斯特仍旧坐在那里,长发半干披散在赤。裸的脊背上。
怜悯,同情。
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想到了与创造海妖的那位神明完全相反的那位。
他好像找到原因了,但仍觉不可思议。
人人都说信奉光明,就连领主也不例外。可他们又是怎么做的?残忍、暴虐、自负、贪婪、麻木、卑鄙、利己、压迫、欺诈……数不胜数。
但这些好像天生与她绝缘。
克莱斯特在她为他做的泳池里,游过一圈又一圈。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对特丽莎的好奇。
这种好奇之于克莱斯特,就像峭壁生长的红果之于饥渴的旅人。
明知前方万丈悬崖,但为了果实也甘愿赴险。
他等的红果没有来。
特丽莎在外足足待了两日才回来。
她从没离开过这么久。
克莱斯特从窗户看到她踏着月色归来,没有来他的房间,听脚步声,像是直奔道格的房间。
她的嘴唇因干渴而起皮,眼神却如往常一样坚定。
特丽莎对道格说:“我蹲了两天,终于让我抓到了。”
道格搬了一把椅子放到她身后,顺手开了隔音器在他们中间。
特丽莎没坐,继续道:“树角旅馆里,有一车人被拉进了圆塔。”
“如果我没记错,那是领主的城堡?”特丽莎探询的偏了偏头。
高大的骑士下巴上有细小的胡茬,他捏了捏额角,反问道:“确定吗?是不是新聘选的侍从?”
侍从可不会像牲口一样装在货箱里,趁夜转运。
“确定。”她道。
特丽莎蹙眉,“你怎么了?看起来很疲惫。”
道格沉了口气,抬眸对她笑了下,有些无奈,“最近城务司太忙了。”
她没坐,他也站着。
不待她说什么,道格又道:“如果你说的是外壁缠绕玫瑰的圆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