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武德充沛-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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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近些年魔流的涌动变少也变弱了,但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仍是数一数二的杀器。若是一国精锐葬身大海,那真是亏大了。
因此,如果真的战事起,战船必将从这两个国家起航。
特丽莎在这两个国家停留,应是出于防范的目的。
这么想来,她首先前往阿克尼亚也很好解释了。
——阿克尼亚先任国王脑子可拎不太清。
这种蠢货,搞不好会在别人的怂恿下做出什么让人“惊叹”的决定。
阿克尼亚先任国王会不会“惊叹”不知道,特丽莎现在确实有点惊讶。
她刚才说了什么,让他一下子想到这么多的?
荆棘王国动作谨慎,减少魔晶出口的量是仔细研究过的,理由也无可挑剔。
——至少从未引起临近两国的怀疑。
但他凭她语焉不详的几句,猜到了他们的顾虑?
特丽莎知道他是聪明人,但还是第一次这样直接的意识到,他可能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明一点。
特丽莎有些感慨的点点头,直看着克莱斯特,“还好你不是我的敌人。”
克莱斯特笑起来,“我永远不会成为你的敌人。”
他微蹙起眉头,墨绿色的眼瞳温柔的望着她说:“你知道的,因为我爱你。”
“啊……”特丽莎下意识地撇开视线。
克莱斯特也不在意,笑着饮了一口杯中的液体,才对着重新抬眸望向他的特丽莎道:“朋友朋友。”
“不论你是否接受我,我都不会站到你的对立面。”
如果你愿意,可将我作为你的屠刀。
代价是,与我沉沦,直至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第54章
特丽莎很想问他一句;你喜欢我什么?
也许是因为空气安静了太久,在她开口之前,克莱斯特自然而然的将话题转开;“你的事情办得顺利吗?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他还记得重逢时;她说她是来办点事情。
提起这个,特丽莎垂下了眼睛;她重新坐直身体;声音里有淡淡遗憾;“这个你帮不了我。”
“我来看望埃布尔叔叔;就是曼宝泽的大公,他生病了;”特丽莎轻轻摇头,“魔药也没有用。”
“抱歉。”克莱斯特停了一下轻声道。
“没事,”特丽莎浅笑了一下,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分离总是不可避免。”
不欲让气氛沉闷;特丽莎抬眸望向他,“不说这个了,你来了还适应吗?”
荆棘王国与他短暂待过的阿克尼亚不同,这里的人大多坦率;豪放。心思与情绪多写在脸上;待人也直白。
许是因为荆棘王国的历史,这里全民尚武,民风彪悍。
她曾叮嘱他不要盯着旁人的右手看,实际上他已经和人这样产生过冲突了。
那时他才明白;原来道路两旁隔一段距离就搁置的一个树桩并非是供路人歇脚的高凳;而是专门用来产生冲突时;两人掰手腕用的“桌”。
——在荆棘王国,两人若起冲突,如果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常以掰手腕定输赢。
海妖的巨力显然不是寻常人类可以抗衡的,克莱斯特轻易赢得了这看似儿戏的比试。
被他赢了的壮汉也没恼,甚至颇为敬佩与热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像是感叹他瞧着并不魁梧,居然也能有这样的力气。
克莱斯特一面觉得不愧是能养育出特丽莎这样儿女的国家,一面又觉得很是新奇。
或许自己习以为常的生活在旁人口中说出来时便自带了彩光,特丽莎听他讲起在这里的生活,脸上频频露出善意的笑容。
克莱斯特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眉间郁色散了,话锋一转道:“我还听说……你小时候的梦想是统一百花大陆?”
“这个啊……”特丽莎脸上有一瞬间窘迫。
她点点头道,“嗯,一开始是想过的。”
克莱斯特的眼眸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戏谑,含笑问她:“被揍服了?”
想起往昔,特丽莎失笑,“也不是。”
荆棘王国以前战乱频频,虽然自特丽莎出生后,父亲的统一已进入了中后期,可就这个“中后期”也持续了八年。
特丽莎的童年是在战争的动荡中过来的。
她见证了太多战争中的死亡和苦痛,鲜血与分离。
那时她以为,战争源于分裂,只要统一,只要人们都属于同一个集体,便不再会有战争。
那时她以为,所有的国家都与荆棘一样,内部分裂,摩擦不断,人们都生活在恐惧之中。
想要统一,并非出自她的野心,而是出于一个孩童朴素的、希望结束分歧,永久消弭战争的念头。
“后来建国以后我才明白,不是的。只有荆棘王国这样。”
“荆棘之外的绝大多数国家,他们的生活平静祥和得像童话故事。就连生活在他们国度的人都带着一种富足生活养出来的天真。”
特丽莎顿了一下,插了一句,“你知道吧?一开始两片大陆融合以后,从百花大陆过去的人们总是一眼就能被分辨出来,因为他们都非常好骗。”
“其实也没有被揍很多顿,我只是去他们的国家做做客。”
“见识得越多,见到他们幸福的生活,我逐渐意识到,我的‘统一’并非是在结束他们的苦痛,相反,我会是那个造成苦难的侵略者。”
“这不是我想要的。”特丽莎摇摇头。
“比起侵略、掠夺这样的词,显然守护这个词对我来说更有力量。”
我想要,人人都能像人一样活着。
“统一不是目的,统一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当手段不能达成目的,”特丽莎笑,“当然就换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心向光明却并不拘于手段,原来那么早,她就明白了这些。
克莱斯特望着她,忽然很后悔自己怎么如此晚才认识她。
如果两片大陆融合那年,他多一份对新大陆的好奇,是否能在荆棘王国的海岸边见到幼时的她?
“如果”这个词注定没有答案。
刚刚填满的胃袋,好似又开始因饥饿而抽动,他攥紧拳头,在桌子的遮挡下,悄悄按在胃部。
克莱斯特喉结滚动,轻轻叹息,“原来是这样。”
他深深地望着她,像是想要从那段过往里窥见更深的“她”。
特丽莎偏头望了眼外面天色,转而回头询问他:“你吃饱了吗?”
“多谢款待,已经很饱了,”他温柔的笑起来,随着她的动作起身,手臂自然下垂,“你还有事对吗?有事你就去忙吧。”
“嗯,我得回去了。”
“我可以去大公府邸拜访你吗?”克莱斯特问道。
特丽莎迟疑着没有回复。倒不是不愿意见他,只是沃夫并不待见自己,因与自己有关,今日沃夫便让人上门驱逐他。他若再去沃夫家被沃夫撞到,特丽莎觉得克莱斯特大概会被更深的针对。
克莱斯特看出了她的犹豫,当即道:“但我想想手续繁杂,不如我们还是约在外面见面方便一点。”
特丽莎笑,应道:“好,我有空会再来找你。”
午后的阳光总是让人惬意。
只是特丽莎刚刚迈进大公府邸,就见沃夫坐在大厅里,撑着脸在与侍女调情。
“呀,公主殿下回来了。”男人第一时间察觉她的视线,拿腔拿调的声音响起。
特丽莎当即转身就往外走。
“别走,别走。”
身后传来他跛足奔走时一轻一重的脚步声,特丽莎咬了咬牙,停下回头看他。
沃夫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缓步走来时,长袍在如流水般轻动。
他站定在特丽莎两步远的地方,问道:“父亲殿下也看过了,看也无用,那殿下打算何时动身返回王都呢?”
“毕竟这马上就是日升节了,您留在这里的话,父亲就算精神再怎么不好,也要给足殿下的面子。”
这就是明摆的送客。
特丽莎言简意赅:“后天。不必你送。”
沃夫夸张地行礼,“那可真是太好了。”
埃布尔叔叔显然不想让她这样快离开,得知她后天就要走的消息,连连挽留。
绝没有让长辈因自己的到来而操劳的心思,大公越因她而强打精神,她离开的心思便越坚定。
第二天大公说什么都要和她比比武技,他这身体显然不成,特丽莎和老管家一起,哄着大公坐在桌旁,看她舞了几招,口头指点了几句。
身体这个样子,他显然是极遗憾的,眼神在她的大剑上流连了好一阵。
特丽莎怕他伤心,收好大剑,又与他闲叙了几句才将他哄得高兴了些。
特丽莎无心出门,在大公府邸待了整天,打算明天离开时再去与克莱斯特告别。
是夜。
特丽莎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忽的听到熟悉的似有若无的歌声。
眼睛瞬间聚焦,特丽莎从床上翻身起来。
她刚打开门,就见门外克莱斯特扶着一个昏睡过去侍女的肩背,沉沉地望着她。
“进去说。”他轻声道。
特丽莎看了门外,楼道四下无人。她又看了眼克莱斯特,缓缓让开门口的位置。
克莱斯特将侍女抱起,进屋之后将人放到沙发上。
特丽莎将门关好,借着月色打量他。
前额的一缕碎发不听话的垂下来,墨色的头发与白玉般的脸庞间,似乎有细小的汗珠。
他来得很急。
克莱斯特将侍女放好,回身边向她走边解释道:“我有事急着找你,进来的时候刚好被她撞上,没办法只能这样。”
他兀自坐在桌边,示意特丽莎也过来。
特丽莎想了想坐到桌边,随手按开隔音器。
真正要说的时候仿佛才觉艰难,克莱斯特喉结滚动,吞咽了一下口水才抿抿唇对她道:“我不放心,调查没停。”
“私贩的蓝魔晶确实是卖给了阿克尼亚,但这部分量不大,应该不会影响太多。”
像是怕她难以接受,克莱斯特停了一下问她:“接下来的事情与沃夫有关,我希望你能做个心理准备。另外,我能冒昧问下你们的关系吗?这样我在不影响事实的情况下,遣词造句会更照顾你的情绪。”
他的神情严肃,直觉也告诉特丽莎有什么非常糟糕的事情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
她言简意赅:“实事求是就好。”
克莱斯特琢磨了一下这几个字,开口道:“沃夫用大量蓝魔晶搭铸了供奉邪神的魔法阵,还拘押上百幼童做祭。”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时间紧迫,他似乎明天就要启动魔法阵。”
她垂眸一瞬,抬眸问他:“有证据吗?”
克莱斯特望着她的眼睛,探寻里面的情绪。
“你只要去看一眼就知道我所言非虚,或者,”他意有所指,“更简单的是,把他叫来。”
海妖的歌声,会让他知无不言。
特丽莎许久没有说话,半晌极轻的点了一下头。
歌声穿透墙壁,穿过空气,沃夫很快无知无觉地来到他们的房间。
一头细卷的男人站在那里,一问一答间,很快将自己最深的秘密吐露。
确如克莱斯特所言。
克莱斯特看到特丽莎的脸色一下子变冷了,她双手环胸,死死地盯着无知无觉的男人。唇线绷紧,棕红色的瞳孔里却不只有愤怒,还有失望、甚至还有一丝他说不上来的复杂神色。
克莱斯特垂下眼皮遮住眼底情绪,半晌,他轻声问特丽莎:“怎么办?”
特丽莎的唇抿的更紧了,过了一会儿才像撬开石头一般,从口中吐出一句话,“放他回去,我现在去他说的地方看看。”
“好。”克莱斯特应道,操纵沃夫返回自己的房间。
特丽莎换了衣服,趁着夜色飞快的往沃夫交代的地方赶去。克莱斯特陪着她一起,一路无话。
根本不需要他动手脚,沃夫这个位置,本就少有干净的人,而他显然不属于那一小部分。
已然成型的魔法阵、带有大公徽记的、戒备森严的守卫、堆积的大量蓝魔晶、被关押的孩子、甚至这本属于沃夫的私地……
一切的一切都推向了特丽莎不想接受的那个事实。
他们没有惊动守卫,确定了这一切,两个人飞快离开。
借着残灯,特丽莎抽出纸笔写信,笔尖险些划出残影。
她将信连夜寄出并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明明很沉稳,却让克莱斯特隐隐有一种积雪覆盖之下,火山即将爆发的不安感。
第55章
特丽莎安排好一切;想了一阵,抬头对克莱斯特道:“请你帮我盯一下祭场,我已调兵;到时候如果祭场乱起来;希望你能控制一下场面,不要伤到那些孩子。”
“别这么客气。”
克莱斯特直视她的眼睛;黎明昏沉的夜色好似将她和他的眼瞳都变成了同样的墨色。
“就算你不请求我;我也会这么做的。”克莱斯特这样道。
他并不在意旁人死活;若不是沃夫与她扯上关系;他也根本不会花费时间和精力调查他。
但克莱斯特明白,怎么做;怎么说,才能获得特丽莎最大的好感。
每一分每一秒现在都很珍贵,特丽莎没再多说,嘱托他注意安全后;返回大公的府邸。
府内静沉;除了外面巡逻的士兵,房子里不管是主人还是仆从都陷于睡梦。
特丽莎走到大厅的壁炉旁坐下。
火焰的温度逐渐驱散了寒意,柴火崩裂的噼啪声里,特丽莎偏头失神地看着窗外。
埃布尔叔叔不光是父亲最亲密的挚友;最可靠的臂膀;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战争临近尾声时,父亲一时疏忽,被围困于库洛。彼时的埃布尔叔叔得知他被困,带齐兵马直奔库洛。
父亲得救了;但埃布尔叔叔的家人却被流寇所害。他的夫人受辱死于贼寇之手。长子沃夫重伤;他虽捡回一条性命;但也将终生跛行。次子精神受到了重大打击,很久都不与人言,至今仍在因索里亚接受治疗。
埃布尔叔叔救了父亲,自己的家庭却支离破碎。
出于感恩、出于补偿、出于愧疚、出于褒奖他于战争中做出的功绩,父亲赐予他仅次于自己的爵位,并将曼宝泽这个富饶的地方封赏于他。
也许是失去家人的悲痛,也许是多年征战早就让他的身体千疮百孔,比父亲还年轻几岁的埃布尔叔叔看起来却比他还老得多。
沃夫说魔法阵是请求神明将他人生命的“灯油”倾倒给埃布尔叔叔。
特丽莎愤怒,也悲痛。
她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如果易地而处,她是否会选择燃烧他人的生命来延续父亲的生命?
特丽莎虚望着窗外,呼吸都变得浅浅。
天色由暗逐渐转亮。
朦胧的雾蓝里,府邸里的仆从们忙碌起来。
特丽莎仍旧坐在那里,像一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
有侍从忐忑的上前,询问她是否有什么吩咐,并为自己奇怪的睡去道歉。毕竟让贵客枯坐实在是一件失礼的事情。
特丽莎摇头,温声安慰对方自己并不介意,只想一个人坐一坐。
侍从离开,直到第一缕日光刺破朦胧的雾霭,沃夫才缓缓从楼上下来。
皮靴敲击地板发出踏踏声。
特丽莎人没动,眼睛却往那处看去。
沃夫换了件白色的罩衫,黑色的长披风也换成了一件宝蓝色的,朝阳的光辉下细绒反射出一圈亮光。
他瞧见了特丽莎,十分夸张地向她行礼,嘴里是她熟悉的一波三折的语调,“早啊,尊贵的公主殿下。今日天气不错,适合公主启程,父亲身体不好就不起来送殿下。”
“唔,”他顿了下,用一种非常愉快的语调对她道,“鉴于公主殿下并不愿意看到我,如您所愿,我就不送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