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武德充沛-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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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丽莎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对不起什么?”
她的声音没有责备,和往常一样,又轻又稳。
森珀的手指将裤子揪出褶印,半天答不上来。
特丽莎边把劈砍成几条的木条收集好边道:“美丽不是原罪。”
少年抬头,他眸中血色已消,眼神茫然,下意识的反问:“无能才是?”
他说出了海妖心头的答案。
如果足够强大,就不会有人能伤到他。
“不。你怎么会这么想?”特丽莎停了手里的动作,表情看起来困惑极了。
“美丽不是原罪。软弱也不是。”
“善良不是,温和不是,单纯不是。你所拥有的所有美好的品质都不是别人肆意伤害你的理由。”
“甚至怯懦、畏缩、愚蠢、轻信、放荡等等所有的缺点,在没有真正伤害到其他人的时候,也都不能成为别人伤害你的理由。”
“你没有错,”她总结道,“错的永远都是心生歹念之人。”
第11章
森珀有些茫然的看着特丽莎。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啊了一声。
“我是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森珀迟疑了下,“我们……今天有地方住吗?”
特丽莎一下子笑了,语气轻快,“这你就更不必道歉了。”
“你忘了我今天出去是去做什么的吗?”
三万金币在手,特丽莎成功用钞能力买到了城边一套还不错的小楼。
小楼原本的主人曾经是个富商,只是他经营不善,如今急需卖掉小楼回款。
那栋房子位置不错,家里家具一应俱全,甚至为了安全,还请魔法师在房子周围布置了简单的法阵。
特丽莎是很满意的。
她偏头看了眼外面天色,转头对森珀和克莱斯特道:“那边我去看过了,都没什么问题。等天色再暗一点,我们就可以走了。”
但在此之前,他们还需要做最后的准备。
特丽莎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小鹿。
森珀接过衣服,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这套衣服结实光滑,针脚细密平整,颜色是鲜亮的蓝色,款式也是时下最流行的——领口有褶边设计。
他从没穿过这样贵重的衣服!
特丽莎看着他拘谨的模样,笑着对他说:“穿吧。不然我们就这样过去,反倒会让人生疑。”
克莱斯特也免不了要重新打扮一番,而且他的要更麻烦些。
特丽莎取了毛巾,蹲在他的浴盆旁,“你转过来,我帮你擦擦头发。”
克莱斯特指指她手上的毛巾,示意自己可以。
特丽莎摇头,“你手上还有伤,还是我来吧。”
海妖怔了下,随即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信赖的转过身去。
墨色的长发披散在他苍白的身躯上,微凉的水顺着他的长发淅淅沥沥的淋在地板上。
特丽莎边帮他把水攥干边和他道:“一会儿要辛苦你像上次一样,暂时忍耐一下。我准备了马车,会很快的。”
毛巾包裹住他的长发,吸走了多余的水分。
她的动作很温柔,他丝毫没有头发被扯痛的感觉,然而克莱斯特的眼睛却像一块沉沉的宝石,冷漠而又冰冷。
他的脖颈脆弱的暴露在她的手边,她的手指不小心擦过的颈项便像火焰一般灼烫而又危险。
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过于紧绷的肌肉泄露他的情绪。
身后的人类女人还在絮絮,“我准备了一辆轮椅,一会儿给你的沾湿毛巾裹住你的鱼尾,你再穿上长袍,我在你的尾上再搭一条薄巾,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当然不会有人看出来。
毕竟这都是你安排好的不是吗?克莱斯特不无嘲讽的想。
特丽莎细致的擦干他的头发,用发带帮他把长发束起。
已经擦干的头发不能再沾水,而他的鱼尾又让他无法站立,特丽莎想了一下,微微弯腰。
因她的动作,几缕散落的红发垂落在他肩头。她的手臂伸进水里,平静的水面微起波澜。
周遭的空气甚至水温似乎都因她的靠近而升高。
克莱斯特微微一惊,下意识的偏头看她。
她要俯身抱他。像他来时那样将他托起。
他的鱼尾能感受到她手掌带起的最细微的水流拂过鳞片。
他们靠得这样近。
她那和其他所有人一样脆弱的脖颈毫无防备的在他面前。
她微微用力,撑在他鱼尾下和肩背后的手臂将他从水中托起。
鱼尾带起的水珠噼里啪啦的落回水面,克莱斯特手臂自然的搭在她的脖颈上。
靠得更近了。
他能清晰的看到她皮肤下那蓝色的血管,与她脖颈相贴的手臂上,则忠实的传回了她脉搏的跳动。一下一下,像电流一样清晰。
他似乎感受到那血液在她身体里汹涌的流动,散发出铁锈与蜂蜜混合般的诱人气息。
克莱斯特盯着那条血管,舌尖紧抵上颚。
人类的体温略高于海妖,本不至于此,但他却觉得,此刻所有和她有接触的地方都像是有火在烧。
而助燃那把火焰的柴叫做仇恨。
他忽然很想知道,她脖颈里的鲜血颜色是否和她的头发一样耀眼,温度是否如她的体温一样滚烫,口味是否和那些丧生在他口中的猎物一样鲜美?
如果他在这里咬死她呢?
她一定会挣扎,但同样效力于领主的兽人一定会拦她。
他或许会受伤,但那兽人大概率会把他再次送回到领主手上。
克莱斯特控制不住的微微垂眸盯着那近在咫尺的,微微起唇——
然而刚一低头的第一秒,他的直觉便疯狂的向他发出警报。
克莱斯特下意识的抬头,对上了特丽莎那双棕红色的眼眸。
特丽莎不知何时停了脚步,正低头看他。
那双棕红色的眼眸含着一种克莱斯特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她的眉心不自觉的微微皱起,上唇也微微上抬,一副认真思索又略有些为难的模样。
克莱斯特僵在了那里。
脑海中想起了她在拍卖场的惊鸿一剑。
然而下一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眉目舒展,低头,克莱斯特看着那双杏眼离他越来越近,随即额头触及一片温软。
她用唇轻轻在他额头印了一下。
“别怕。”红发的武者抬头,对他认真道。
克莱斯特:?
克莱斯特茫然的抬手想要摸摸额头,却在手臂脱离她的肩膀前强自按捺下去。
直到被特丽莎帮着穿好衣服,他还是没想明白,她到底自己脑补了什么?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落日的余晖也只剩浅浅一线。
特丽莎拉低克莱斯特头上的兜帽,将他放在了轮椅上。
海妖骨架宽大,撑得罩袍笔挺,硕大的鱼尾从椅上自然垂下,撑得薄毯鼓涨。他两手自然的搭在扶手上,身体闲适的靠着椅背,兜帽遮着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和淡色的薄唇。
那姿态不像是坐着轮椅,倒像是谋权篡位后坐在王座上的亲王。
特丽莎转着认真的瞧了一圈,发觉他的鱼尾还是有些太长了,长袍和薄毯遮掩下,虽然从上面和侧边看不出什么,但若是推着轮椅走的时间久了,他刚长好的鱼尾难免还要擦伤。
特丽莎比量了一下,心里有数,走到了轮椅后。
森珀穿着那身精致的衣服,只觉束手束脚的,走路都不方便了。
他看见特丽莎的动作,忙上前几步道:“我帮你!”
特丽莎摆摆手,“不用。”
随即两手把着轮椅两侧,将轮椅抬高,就这样连人还轮椅一起端下了楼。
下午出了那样的事,老板当时就闭店了。
如今见特丽莎下来,上前和她说话。
闹事的醉汉被他扭送到了城务处,老板懂事的没提特丽莎他们,只说对方醉酒闹事,影响自己经营还险些伤了自己。
影响商人经营在利兹是重罪,加上那醉汉有案底在身,核实之后,城务处秉公处理,当即判醉汉赔了老板损失,还判了他劳役。
只是……
那醉汉伤得有点重,得伤好之后才能服役。
说到这个伤,老板诡异的顿了一下。
对方胳膊上的伤倒是不深,等送到城务处的时候血都止住了。
真正麻烦的是那一脚。
踢到了肚脐之下,直接没收了作案工具。
他还没听说过什么魔药能治那里的,就算有,那醉汉大概也买不起。眼看伤好之后是不成了。
胖老板经营旅馆多年,见特丽莎推个男人下来也不多打探,就连眼睛都不往旁边瞟一下的,只言简意赅的与她交代。
倒是老板的儿子,有些好奇的看了克莱斯特几眼,还十分不舍的和森珀道别。
言罢,胖老板往旁边让开,笑着与特丽莎道:“愿光明神保佑,祝您武运昌隆。”
“愿光明神保佑,祝您生意兴隆。”特丽莎微微垂眸,认真回道。
老板的小儿子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不解的拧眉,“爸爸,那个轮椅……是不是轱辘没沾地啊?”
胖老板揽着儿子的肩膀转身,“别瞎说。你看错了。”
“可是……”那好像真的是被端着走的而不是推着走啊!
少年未完的话消失在父亲警告的眼神里。
第12章
他们的新家在城中靠北一点。
那里是利兹新建的城区,四周都是精致的小楼。小楼与小楼之间种了两排枫树,秋日微凉的天气里,落下一片片枫红。
小楼前的街道宽阔平整,道路两边林立着由魔晶供能的路灯,昏黄的暖光照亮了马车前路。
特丽莎驾着马车一路赶来,稳稳的停在小楼前。
小楼两边的两栋楼都只有门廊上的灯亮着,屋内昏暗,也不知道是不是邻居不在家。
特丽莎把海妖的轮椅抱下来,一路抱回小楼门廊下。
小楼外层刷了黄蓝两色的漆,楼外的草坪长时间没有修剪,黑麦草长得略高,掩住了砖石铺就的路的边沿。
廊下的灯光映照着房子大片透亮的玻璃窗。
黄、绿、蓝、尖顶的小楼在一片枫红里,像画报上精致的插画。
森珀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房子,牵着马车一路小心谨慎的将马儿栓去屋后的马厩里。
特丽莎先把克莱斯特“推”回了房子。
房内一片昏暗,克莱斯特看着特丽莎熟练的开灯,等她转过来时,微调了自己面对她的角度,在暖白的灯光下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是一个安静的、温柔的,又夹杂了些许疲惫的笑容。
然而特丽莎并没有看他,而是越过他,把所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哪怕知道这种窗户从外看不清里面,特丽莎还是把所有窗帘拉紧。
停好了马车的森珀正好回来,站在门边看着光洁的地板局促的搓手。
“先上楼。”特丽莎对森珀说完,连轮椅带海妖一起端起来往楼上走。
楼梯上铺了硬毯,森珀走在上面都没发出脚步声。
特丽莎边走边介绍道:“这房子有三层。一楼是我们看到的这样,还有厨房、储物间什么的。”
“二楼是我们住的地方。咱俩一人一间。”特丽莎转头对森珀说。
角度的原因,克莱斯特看不到特丽莎的表情,但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笑意,“最棒的是,前主人喜欢游泳,二楼还有一个超大超棒的泳池!”
事实上,这栋房子因为这个过大的游泳池影响售卖,特丽莎还再次从房子前主人那里砍了价。
“正好,这样我们都住二楼,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发出些响动我们会过来帮你的。”
森珀瞥了一眼轮椅上的海妖,没有说话。
特丽莎推开门,那个她口中“超大超棒”的泳池就展现在了克莱斯特眼前。
金属混合陶土制成的蓝色砖片整齐的铺在池底和边沿。泳池里的水清透明净。远远能看见池底忠实的工作着的过滤换水系统。
“这个比那个浴盆好多了。希望你能喜欢。”特丽莎道。
克莱斯特回头,墨绿色的眼眸在暖光的映照下格外水亮。他唇边化开微笑,无声道谢‘谢谢,这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了。’
特丽莎也笑起来,“你喜欢就好!”
克莱斯特看着她的笑容,食指在轮椅的扶手上缓缓蹭过。
类似这样的泳池,他住过。
在领主府里,有一个相似的泳池。
只是那个更大,用料也更加考究。
他曾逃离过三次,第四次被投入了不见天日的牢房。
如今,他又回到了类似的地方。
特丽莎弯腰将克莱斯特从轮椅上抱起。
他的手臂再次搭上了她的脖颈。只是这次,面对近在咫尺的血肉,他已经没了咬下去的欲望。
面前的泳池提醒他,一时泄愤之后,不过是将过去的经历再重演一遍。
那没有意义。
他想念大海,想念变幻莫测的洋流,想念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海面的粼粼波光,想念五彩斑斓的珊瑚和穿梭在海葵里的小丑鱼,甚至是海底的鲸骨和鲨鱼锋利的尖牙。
他无时无刻不想回去。此刻尤甚。
他想要加快进度了。
克莱斯特把头轻轻的靠在特丽莎的肩膀上,如绸缎般顺滑的黑发似有若无的擦过特丽莎的锁骨。
不就是爱情吗?
他演过很多次陷入热恋的人的。
只是,这次要慢一点。
特丽莎脚步轻快的走到池边,轻柔的将海妖放进泳池。
素白的长袍浮起,海妖束紧的长发在泳池里散开,银白的鱼尾在长袍下若隐若现。
不知是泳池水太深,还是失去了尾鳍他不好保持平衡,海妖脸上闪过慌乱,身子不自觉往一旁歪去。
特丽莎眼疾手快的一把将他扶住,池水浸湿了她大半衣袖,“你没事吧?”
克莱斯特手掌扶着特丽莎的小臂,他稳住身子对特丽莎点点头,眼神有微不可查的落寞,‘没事的。你快去休息吧。你今天一定很累了。’
特丽莎没走,扶着他手臂的胳膊也没收回,默默观察了一下,发觉他保持平衡还是有点难的样子,担忧的问:“要帮你把水放掉一些吗?”
海妖摇头,水下的头发如海草一般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不能少的,水少了,尾巴触底……会痛。’
特丽莎抿紧了嘴巴。
克莱斯特收回扶在她手臂上的手,转而扶靠在池边,再次抬头笑着对她道‘我总要适应的。不要担心了。你快去休息吧。’
特丽莎一时也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最后离开前,贴心的在泳池边放了一个按铃。
“需要帮助的话,你就按响这个。我就在你隔壁,我会过来帮你的。”
海妖笑着点头。
森珀还在门口等特丽莎。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泳池中的克莱斯特。
随着特丽莎起身离开的动作,克莱斯特望向门口站着的森珀,墨绿色的眼瞳微弯,对他露出友好的微笑,点头致意。
明明是最无害友善的笑容,却令森珀神经忽的绷紧,下意识想跑。
可几乎是同一刻,理智就制止了他的动作。
他没有恶意的。
他还帮过自己。他手心里的那道伤口还是帮他时留下的。
虽说族里的德林教导他们说海妖是邪恶而又危险的种族,但有没有可能……像特丽莎说的那样,他也没那么坏?
森珀在理智和直觉中摇摆了一会儿,最后,抿着唇极快的向上勾了一下,胡乱的对他点点头道别。
“走,小鹿,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
特丽莎说着,带上了房门。
门内的海妖慢慢转过了身子。他的手肘撑在泳池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去,逐渐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
水下,断去尾鳍的鱼尾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