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话-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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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窦遥去结账,迟钦和他一起到前台:“我跟你一人一半吧,老让你请也过意不去。”
窦遥掏出钱包,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行。”转头问服务员:“多少钱。”
服务员微笑送上水单:“一共是三万六千元,已经给您抹过零了。”
“靠!”
抢劫啊?
一顿饭而已,三万六?
迟钦龇牙咧嘴地接过单子,上面除了几样比较贵的海鲜,大头全在酒上,身边这死暴发户最次也点的是茅台飞天!
“行了,跟你开玩笑的。”窦遥在他昏过去之前掏卡,“下回再你请。”
话是这么说,可只要同学聚会就没有哪次不是窦遥结账,哪怕他不来也照样结。
迟钦有时候都想不明白,这帮同学读书时对他也不算特别照顾,有的还因为腿的毛病欺负过他,怎么他就这么不计前嫌?
要说重感情吧,他每次出席又不爱说话,一般就是坐着扮装饰物,只有在大家聊到某些熟悉的名字,比如“李绪”的时候,才会抬起眼,一字一字认真地听。
对了,今天他连眼都没抬,全程钻研手机。
“开车小心点啊。”
“嗯。”
“对了,回去记得加我微信!”
“嗯。”
“别光嗯,要加!”
当晚等到半夜还是没等来消息提醒,迟钦只能认命地主动去添加,并备注消息:“你迟爹!”
第二天早上,某人才终于通过。
这回倒是难得主动说了句话——
“有事电联。”
靠。
山顶洞人的脑回路,就是不一般。
…
第二天天气不太好,天有点阴。他爸窦志康早起在楼下听外语新闻,听得抓耳挠腮。
“爸,听不懂就换一台。”
“不行。”窦志康咬牙把音量又调高了一格,“为了不被人喊土老冒,今天就是块石头我也得啃下来。”
窦遥失笑:“那也不用听阿拉伯语的吧。”
“……”莽撞了,大意了。
迅速把台调回英语频道,他爸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装无事发生,配合那老实巴交的长相实在非常滑稽。
“妈呢。”
“不知道,估计还在睡,多睡睡也好,起来也是吵得人耳朵疼。”
窦遥父母早几年就分床了,这事也没瞒着他。他点点头:“我要出去一趟,今天吃饭不用等我了。”
他爸竖起耳朵:“干什么去?穿得这么帅是约会去吧?”
“爸……”
“好好好我不问。”
哎,这儿子真是自己一块心病。
窦志康暗暗叹一口气。
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没能给他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自己做人窝囊,跟他妈又不和睦,害他受过不少委屈。现在想弥补了,偏偏他的性格已经养成,平时也总是独来独来的,从来不跟女孩接触。
“卡里还有钱没有?东街那几间门面刚收完租,一会儿我转到你卡上?”
“不用,还有。”
外面仿佛要下雨,乌云沉沉。坐上那辆他爸硬买给他的大奔,窦遥对后视镜整理仪表。
还行。
二十三岁的他品貌端正,尤其是不用走路的时候。
路上好多商店刚开门,街上没多少车。到大学城附近他停车走进熟悉的早餐店,点了一笼包子,淋上醋。
身后一对学生小情侣聊天:“真烦人,这么早就把人家从宿舍叫出来。”
“我这不是急着见你嘛。”
“那也不兴九点就见啊,我头都没洗。”
“乖啦,不生气,吃完带你去看电影。”
“这么早电影院连门都没开!看个鬼喔。”
……
窦遥面前的包子快被醋淹了。
他看了眼表,又查商场跟影院的开门时间,确定自己是出来得有点心急。
吃完只好开着车全城遛弯。
随市的人起得都晚,十点多城里才热闹起来。窦遥把车开到一个书店去看书,架子上的畅销书通通敬览过一遍,并且不小心被锋利的纸张划伤之后,终于熬到十一点。
差不多了。
循着托人定位到的地址,一百米开外他就被逼停车——路太窄。
破旧的小区,到处是私拉电线,墙上贴满撬锁、办证、不孕不育小广告。
刚迈进大铁门,身后跑来一个调皮的结巴小鬼。
“妈妈快看,这有个茄、瘸子!”
“……”我不是茄子。
当妈的赶紧捂儿子嘴,目光刻意避开他的腿:“别胡说八道!对不起啊,对不起……”
这场景莫名让窦遥想到初中一件事——
初中李绪经常为了学棋翘课,迟到更是家常便饭,每回周一升旗都爱从学校南门翻墙进去。那时候窦遥天天跟他一起上学,有次实在受不了了,站墙下大喊:“李绪,我是个瘸子!”
有让瘸子跳墙的吗?
李绪却毫无愧意:“我让你跟着我了吗?”
他的意思是,你活该。
活该在墙下等了这几年。因为墙那么高,瘸子是翻不过去的。
“没关系。”
他侧身让那对母子先过。
…
今天几个人一大早就来了。
李绪这家有锁等于没锁,好几个网吧认识的朋友都知道钥匙放哪。
“三个二!”
“炸!”
里面牌打得热火朝天。
听见有人敲门,沙发左边的踢踢右边的:“你去开。”
“老子不去,走了你们看我牌怎么办?”
“快去,说不定是绪哥忘了拿钥匙,再磨蹭他肯定收拾你们。”
叩叩——叩叩——
一听就不是绪哥,绪哥有这么文明?
被使唤的人插着兜,一脸不耐烦:“来了!催你妈催——”
结果一开门直接给震住了。
“……你谁啊。”
怎么来了个人模狗样的,穿的衣服看着就贵,长得也挺帅,跟屋里这帮年纪轻轻就辍学的人间废物形成鲜明对比。
“我找李绪。”
卧槽,找绪哥的。绪哥还认识这么体面的?
他把窦遥从头打量到脚:“绪哥出去买烟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里面几个也纷纷探出头来,手里还握着牌,嘴巴张着。
“学棋。”窦遥说。
“喔。”
对方撇撇嘴,换成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钱准备好了吗,想找绪哥学棋的人多了,没钱他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窦遥:“嗯,我有。”
“那你进来吧。”
把大客户放进来以后这帮人就不管了,自己打自己的牌,大中午的丝毫不注意邻里关系。
窦遥站在陌生的卧室半晌没动,过了半晌才原地慢慢看。
这就是他睡觉的地方?
房间小到只能放下一张床和小桌。床这么短,他睡得下?床上摆着棋盘,棋盘上还有半副残局,晚上他就抱着棋睡?
窗户遮得严实,外面的光照不进来,屋里显得很昏暗。窦遥过去想把窗帘拉开,下一秒就眉心微跳——
桌角有东西。
应该,是个,爬宠箱。
虽然很简陋,没什么造景,好歹算个窝。里面有条黄色豹纹守宫,正趴在垫子上睡懒觉。
……
他不害怕?
怎么还是跟原来一样,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事物。
忽然想摸一摸。于是窦遥把手从爬箱顶部伸进去,轻碰守宫粗笨的尾巴。
倒是很温顺。
不仅不咬人,连点反应都没给。
所以是欢迎我的意思?
把手收回,他顺着看向桌子其他地方,余光注意到爬箱底部好像压着一张照片。
将照片抽出来,两个熟悉的少年顿时映入眼中。
两人一般高,一样身穿绿白短袖校服,手持羽毛球拍,不过右边的表情冷酷直视前方,左边的静静看着右边,嘴角微微上扬。
背景是三中的低矮教学楼和水泥浇筑的羽毛球场。
窦遥对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整个人忽然松弛下来。
他蜷了下手指。
“别动。”
身后忽然传来冷淡的声线。
李绪绷着脸站在房门口,清瘦的身形跟当年一模一样。他眉眼冷凝地看了窦遥一瞬,然后就移开。
“谁让你进来的。”
他上前倏地抽掉照片扔进抽屉。
窦遥往桌边靠了靠,眼睛始终盯着他的脸,他却吝啬一个对视。
窦遥保持沉默。
李绪把床上的棋盘推开坐下,自然地掏出打火机,低头咬烟:“怎么找到这来的。”
然后才隔着烟雾看向他,视线不明朗,像是在掩饰什么也像是在躲避什么。
窦遥还是不说话。
一分钟。
两分钟过去。
操。
李绪撇开脸,烦躁地皱了皱眉:“干什么,冷暴力?”
他不高兴的时候就这样,单眼皮总是绷着,下颌线清晰锋利,说话干脆利落,全身上下透着一种惹不起的疏离感。
“别抖。”
手里的烟微顿,李绪喉咙发干。
窦遥在半米之外静静地看着他:“手,别抖了,膝盖上全是烟灰。”
第3章 如果岁月可回头
说实话,过去几年李绪很少想起窦遥。
一般只在输了棋,心里烦的时候才会一边抽烟一边猜想,有一天要是跟窦遥再见面,那瘸子第一句话会跟自己说什么。
“不告而别还好意思回来?”
“你哪位?对不起别挡光。”
“混得这么差,太垃圾了。”
种种幻象就是没有眼前这一种——窦遥居然说:手别抖了。
自以为是又不会说话,还真是一点没变。
李绪把烟散漫地夹在指间,望着那点明明灭灭的火星,既不抽也不掐。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跟我联系。”
“跟你联系干什么?”他头也不抬,“不熟。”
窦遥深吸一口气盯着他,脖子上的筋抻得很紧。
李绪抬起眼和他对视。
从外表来看窦遥跟从前比简直是进阶版。一瞧就价格不菲的挺阔风衣,穿在他身上倒还像那么回事,左手腕上的名牌表也熠熠反光。
“找我有事?没事别站在这儿。”李绪看向窗外,轻描淡写,“没功夫跟你耗。”
窦遥刚启唇,门口有人探头探脑:“绪哥打牌吗?小六说要回去做作业。”
“就他还做作业,做得明白吗。”李绪声调冷冷的,刚直起身手臂就被蓦地攥住。
“李绪我话还没说完。”
“松开。”
他皱眉看着胳膊被握住的地方,思考是把这人从窗户扔出去还是踢开,没想到袋里的手机忽然震起来。
“喂,嗯,在家,你直接过来吧。”
窦遥不远不近地睨着他。
等他打完发现窦遥还在原地,不禁表情更加冷凝:“让你走没听见?”
离得很近的距离,窦遥忽然把手抬起来。
李绪条件反射一样向后躲,躲完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心里蒸腾起一阵无言的烦躁。
我在怕什么,怕他摸我脸?
“这个伤口,”那只手停在他眼前,“你蜥蜴咬的。”
修长的食指上的确有道细小伤痕,他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瞥开:“所以呢。”
窦遥没说所以要怎么样,只是把手自然垂落,等他说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解决方案。等着等着忽然偏开头,闷声咳了几下:“能不能把烟掐了。”
李绪低骂一声。
将烟碾灭后,他又木着脸把窗户给推开。
窦遥视线钉在他脸上:“蜥蜴是不是也随主人,被讨厌的人摸就会反击。”
“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现在就滚。”
窦遥干脆把他的手抓回来,对视了片刻后他用力往外抽,没想到窦遥居然胆大包天,越攥越紧!
“李绪呢?”
外面突然传来女人的声音。
“屋里呢,”打牌的吆喝了一声,“绪哥!文姐来了!”
李绪把窦遥的手甩开。
“这位是……”女人过来疑惑地看着窦遥。
“收废品的。”李绪绷着脸,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啊,你是当年那个……”
她想起窦遥,窦遥也想起她。
这是当年那个棋院老板的女儿,也是李绪他们那帮孩子的大师姐,叫孟函文。
“我想起来了,当年你经常去棋院,对吧?”
他这条瘸腿总是让人印象深刻,尤其他们俩相处模式又那么特别。李绪有时睡在棋院,窦遥往往要央求孟函文她爸半天才能进去找人,可是见了面两个小屁孩又不说话,反而一个睡觉一个做作业,谁也不搭理谁。
“怎么样你的腿,好点了吗?”
“老样子。”
烫淉
她惋惜地点点头,挑眉道:“李绪这浑蛋居然告诉你住处了,难得啊,我以为他不愿意跟原来的任何一个人联系呢。”
浑蛋去而复返,沉着脸站在门口:“你磨蹭什么,还不走?”
“走什么走,好不容易你家来个朋友,叫他留下来一起吃点东西。”师姐扭头征询他同意,“我买了几份盖饭跟包子,不是什么好的,别客气。”
窦遥说不用了,不饿。
一路都在担心下雨,这时果然下起来了,空气中一股潮湿气味。窗外淅淅沥沥,玻璃上传来哔呖剥落声。
回到客厅李绪根本不管他,那几个不良少年也当他不存在,各自拿了一份饭找地方吃起来。
拿开沙发上那几件衣服,窦遥自己坐下。
虽然腿不方便,但他个子高,长腿有种无处伸展的感觉,整个人显得跟这里格格不入。
李绪站厨房抽那截剩一半的烟,血液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差一点照片背后的秘密就被发现了。
其实都算不上是秘密,但时过境迁,他已经不想让窦遥知道了,没意义。
抽完烟他过去站到窦遥面前,插着兜,视线冷冷地低垂。
“不吃就滚。”
窦遥抬起头。
他坐得很深,整个人像是陷进沙发里一样。
“高中上完了么。”他突然问。
李绪愣了一下。
“你走那年是高二,”窦遥平静地看着他,“后来有没有继续上学。”
窗外雨声渐响,掩盖心悸的动静和陡然紊乱的气息。
“关你什么事。”那张贴着创可贴的脸坚决地转开。
窦遥仰着头,没站起来:“没上完也没关系,李绪,你能继续下棋我也为你高兴。”
只要你告诉我这几年你过得不错,做的都是想做的事。
李绪喉结缓慢地滚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力把手指攥进掌心。
“还有,你的蜥蜴不咬人。”窦遥忽然没头没尾地说,“我骗你的。”
就像以前一样,一招鲜吃遍天,他总是用各种方法让李绪于心不忍。
其他人没注意他们俩,就孟师姐觉得他们之间气氛有点奇怪,朝他们看了一眼。
窦遥站起来想靠近,李绪蓦地向后退了一步,手指微颤。
“你走吧,没意义!”
窦遥,没意义。
真是掷地有声的一句话。
窦遥没想明白李绪这句话什么意思,是让他这次滚还是让他永远也别再来,别再把自己当成他重要且唯一的朋友。
“真不想见我何必留着照片,还把它放桌上。”
“挡灰,不行?”
窦遥用一种“你在自欺欺人”的眼神看着他,李绪站了几秒钟,回房间二话不说就把照片扔进了垃圾桶。
“李绪!”
一件垃圾而已。
“现在你信了?”李绪背靠墙壁站着,“可以走了?”
窦遥站在房门口,外面昏暗的光线拢着他,五官晦涩不明。
等窦遥从眼前消失李绪紧咬的牙关才松开。他抢在其他人发现之前把照片捡起来,紧紧攥在手里。
垃圾桶有昨天吃完的外卖,他用袖子把照片表面反复蹭了好几遍。
开门那一刻外面的斜风细雨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