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温柔-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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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晓月把端上来的水果放到陆景策的书桌上,见陆景策在工作,也就没出声打扰他。她四下望了望,看到一屋子的书,忍不住四下参观。
看着看着,忽然就想起一些往事,有些感慨,转身和陆景策说:“策哥哥,我现在想起以前的事,还是很为你可惜。当年你那么拼命读书,好不容易考上了北城一中,偏偏奶奶在那个时候病倒了,害得你……”
“都过去多少年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陆景策语气淡淡的,已经完全不在意过去那些事了。
可夏晓月记得,初三毕业那年的暑假,邮差把北城一中的录取通知书放到了镇上邮局。
邮局打电话到村里,通知陆景策去取通知书。
村子到镇上那么远的距离,陆景策为了省下钱做学费,连车都舍不得坐,一大早跑去镇上,到天黑才跑回来。
那个时候,村子里所有人都为他高兴。毕竟他们村子好多年才考出去一个。
可就在那个暑假,奶奶病了。陆景策还没来得及为考上高中的事情高兴,就马不停蹄地跑去城里打工。
他在城里打了一个暑假的工,回来之后就做了个令所有人都很遗憾的决定。他不上高中了。
夏晓月站在书柜前,看着坐在宽敞的书桌前,神色淡漠看着文件的陆景策,忽然发现,其实陆景策早就不是她小时候认识的陆景策了。
更准确地说,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发现陆景策不是小时候的陆景策了。
没有人知道他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能拥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背后付出了多少。
前些年,她倒是偶然间听以前的同学说,陆景策早些年在国外打过地下黑拳,赚到第一桶金从国外回来,在北城开酒吧起家,之后又投资了一块地皮,借了东风,又凭着过人的胆识和智慧,半年之内身价翻了无数倍,之后才开始平步青云,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
关于在国外打地下黑拳那段经历,夏晓月不知真假,也不敢去问陆景策。但陆景策确实消失过几年,直到他二十三岁那年,才重新回到大家的视线里。
夏晓月并不知道,这样的陆景策为什么会喜欢沈雁笙这样的女人。她明明记得,陆景策以前应该有过喜欢的女孩子。
在陆景策准备离开江城的那天,她无意间在他的书里看到过一张女孩子的登记照。
想到这里,她走回书桌边,有点小心翼翼的,忍不住说:“策哥哥,我以前在你的书里见到过一张女孩子的照片。”
陆景策闻言,翻阅文件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下。
片刻,他终于抬起头,看向夏晓月。
夏晓月现在其实有点怕陆景策,尤其是他这样面无表情盯着她的时候,她不自觉地抿了下唇,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翻你的东西,是当时你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我想着帮你收拾一下,拿起那本书的时候,无意间翻到的。”
陆景策沉着目光盯着她,“然后呢?”
夏晓月鼓起勇气,说:“我发现沈小姐长得和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子有点像。你是不是太想那个女孩子了,所以才和沈雁笙在一起的?”
陆景策听到这里,脸色已经冷了下来,他看着夏晓月,冷声道:“我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爱管闲事。”
夏晓月一愣。
她看着陆景策冰冷的脸色,忽然一瞬间红了眼眶。
她到这时候才真切地发现,陆景策平时对她和颜悦色,大抵还是念着点小时候的旧情。一旦触到他底线,他照样能冷脸对她。
夏晓月刚才这句话确实触到了陆景策底线,他对她耐性告罄,再开口,说话就变得残忍,说:“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是夏晓月,我不喜欢你,以前不,现在不,以后也不会。”
夏晓月到底是女孩子,被自己喜欢的人这样残忍的拒绝,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陆景策却不为所动,他打开抽屉,从一本书里拿出张照片来,放到夏晓月面前,“你说的照片是不是这张?”
夏晓月忍着眼泪低头去看。
那是一张一寸登记照,照片里,女孩笑容明媚,长得是真的很像沈雁笙。
夏晓月下意识把照片拿起来,忍不住说:“是真的……”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她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女孩子眼下一颗小小的红痣上。
她忽然愣住了。
她这时候才发现,这张照片里的女孩子,根本就是沈雁笙。
沈雁笙右眼下面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小小的红痣。
她到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原来她自己才是最可笑的人。
她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陆景策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冷漠,他也有心,他也能十年如一日地爱一个人。
陆景策收起照片,看向夏晓月,说:“我让人给你安排酒店,你如果想在北城多留几天,我派人带你四处逛逛。”
夏晓月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想回家了。”
陆景策点下头,说:“也好,我派人送你去机场。”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33章
陆景策以前是什么样子; 其实他自己也已经记不太清楚。
年少时的记忆对他而言已经太过模糊,他偶尔回想起过去,记忆中似乎只有沈雁笙是永远清晰的。
那是十三年前; 江城迎来了有史以来最炎热的一个夏天。
那天是他拿到高中录取通知书的两天后; 炎炎烈日下; 他正在镇上帮人搬东西,以求赚点学费和生活费,好到北城去读书。
那是和以往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的,平常的一天。
陆景策正帮一间饭店卸货,把一箱箱啤酒从车上搬下来; 再搬进店里。
同学裴新突然满头大汗地跑来,“阿策!阿策!你奶奶出事了!”
陆景策放下东西; 大步朝裴新走过去。
那一年的陆景策刚满十六岁; 个子高、瘦,眼里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沉着和冷静。
“怎么了?”
裴新急得大喘气,满头大汗地说:“刚刚你们村里打电话到我们家小卖部; 说你奶奶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突然晕倒了。”
裴新一直到很久以后都记得那天; 江城四十二度的高温; 他跟着陆景策一起跑回村里,到家看到奶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陆景策一句话也没说,把奶奶背起来就往村口走。
他们坐车到镇上卫生院; 卫生院查不出结果; 让他们去县城医院。
陆景策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 背起奶奶就往镇上的车站去。
裴新跟在后面; 有些着急; “阿策,现在都快天黑了,要不然明天再去吧。”
陆景策仍是不说话,沉默得让不认识他的人,甚至会以为他是不是不会说话。
好在裴新已经习惯了陆景策的性子,到了车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陆景策一起上了车。
云来镇到县城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到了县城车站,天已经黑了。
陆景策背着奶奶走在前面,裴新跟在后面追,坐公交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陆景策身上揣着这些年攒下来的两千来块钱,去给奶奶挂号办手续,然后站在走廊外面等奶奶的检查结果。
大概到晚上十点多,工作人员出来喊:“陈立秀老人家的家属在吗?”
陆景策走过去,“我是。”
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后问:“你们家大人在吗?”
“没有大人。”陆景策说:“我可以负责。”
工作人员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让陆景策进去了。
裴新见陆景策进去,也急忙跟着挤进去。
医生正在看片子,抬头看到两个男孩儿走进来,愣了下,问:“你们是陈立秀的家属?”
裴新指指陆景策,“他是陈奶奶的孙子。”
医生看了看陆景策,问:“你们家大人呢?”
“没有大人。”陆景策同样是那句话,他看着医生,干巴巴地问:“我奶奶到底怎么了?”
医生有些犹豫,问陆景策多少岁。
裴新在旁边看不下去,着急道:“医生,他们家就他和奶奶两个人,没有别的大人了,你就说吧!”
*
半个小时后,裴新陪着陆景策坐在医院外面的路边。
江城夏天的夜晚仍然燥热难当,裴新在陆景策面前走来走去,二十分钟过去了,他终于忍不住,一屁股坐到陆景策旁边,说:“要不然咱么先回去吧。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也拿不了主意啊。回去找大人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去哪里凑点钱。”
陆景策终于抬头,朝裴新看了一眼。
裴新看着陆景策漆黑的眼神,那一刻他才忽然想起,陆景策在这个世上,除了奶奶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他倒是想找人商量,但是能找谁呢?
他靠不了任何人,只能靠他自己。
那天晚上,裴新陪陆景策在医院待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陆景策就让他回去了。
他有点担心,问:“那你呢?奶奶怎么办?”
陆景策仍然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说:“我自己会想办法。”
裴新那时候也才十几岁,被父母宠着长大,跟个小屁孩没什么区别,陆景策把他赶回去之后,就出门去找房子。
他身上还剩下为数不多的钱,在医院附近替奶奶租下一间小小的房子。
十几个平方的小房子,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很少有光线照进来,终年的潮湿阴暗。
唯一的好处是离医院近,方便带奶奶去做检查,即使有个什么万一,也能最快速度赶到医院。
安顿好奶奶以后,陆景策就出去找事情做。
他一条街一条街地找,看墙上的招工信息,最后终于找到在工地上的活。
对那时候的陆景策来说,那已经是他能找到的工资最高的工作,只要肯干,就有钱拿。
第一次见到沈雁笙,就是在那时候。
那依然是平常的一天,正午的时候,工人们都在屋檐下抽烟休息,陆景策想多赚钱,不肯停下,正午的时候也顶着四十二三度的高温在烈日下搬砖。
那时候工地上还不算多少钱一天,是看一个人干多少活,卸一车砖多少钱,多劳多得。
陆景策把车上的砖卸下来,再搬到斗车里,推着上楼。
他来来回回好几趟,在第四次推着斗车想进电梯的时候,七八个比他身形魁梧的成年人挡住电梯门。
他抬头看他们,为首的男人道:“小兄弟,干活这么积极做什么,你这都搬完了,咱们还搬什么?”
说话的彪形大汉说着就拍了下陆景策的肩膀,说:“在咱们这儿混,也得讲点规矩,你这没规没矩的小玩意儿,找死呢?”
陆景策冷冷凝视对方,说:“东西就在那儿摆着,你们想赚钱就自己去搬,没人绑着你们。”
他说完就想从旁边的电梯进,那彪形大汉大概没想到有人敢忤逆他,一个眼神示意,旁边几个男人立刻挡住陆景策,不准他进电梯。
陆景策抬头,冷眼看向他们。
为首的男人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张开腿,指指□□,“想坐电梯是吧?来,从爸爸这里爬过去,就让你坐。”
七八个男人同时大笑起来,每个人的面目都狰狞丑恶。
陆景策冷着脸和他们对峙几秒,理智令他决定不要浪费时间和他们起正面冲突。
他沉默不语地搬起斗车里的砖,爬楼梯上楼。
那几个男人是工地上的混子,横行霸道欺凌新人也不是一天两天,大概是头一次遇到陆景策这样刺头儿,于是决定给他点教训。
当陆景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一个男人从背后扑向他,将陆景策扑到在地上,一拳挥到他脸上。
那一年的陆景策不过刚满十六岁,他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反身就拽住对方的衣领,猛地还了对方一拳。
那几个男人大概没料到陆景策居然还敢还手,这一拳直接激怒了他们,七八个男人一起上去,陆景策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被打到浑身是血。
就在他以为自己大概要死在这里的时候,意识混沌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几个男人打架打得正上头,抬头看到一个小丫头片子走进来,为首的男人站起来,满脸淫笑,“小姑娘,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们连你一起教训。”
沈雁笙穿着一条白色裙子,手里还撑着一把好看的太阳伞,看到地上满身是血,挣扎着爬起来的男生,她不由得蹙眉,走过去将人扶起来,抬头看向那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识相的就赶紧滚,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呵!”男人夸张地大笑一声,“我他妈好怕啊,小丫头片子,让你滚你不滚,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着就淫笑着伸手去抓沈雁笙,陆景策撑着最后一丝意识猛地将沈雁笙推出去,“快跑!”
沈雁笙被推出好几步远,她到这时候才知道害怕,看到里面又打起来,脸色一白,拔腿就往外跑。
过了大概有两三分钟,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几个保安匆匆赶来,一进楼栋大厅就喝道:“住手!”
几个男人听到这一声厉喝,回头看到来人,顿了顿,这才撒开了手。
陆景策浑身是血地从地上爬起来,沈雁笙急忙跑进去扶住他,说:“没事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陆景策没说话,躲开沈雁笙的手,微微弯着背,脚步有些虚浮地自行往外走。
沈雁笙急忙追出去,拉住陆景策的胳膊,担心地问:“你去哪呀?你伤得好重,要去医院的。”
陆景策仍是不理,躲开她继续往外走。
那个时候的陆景策,很像在野外受了重伤的小动物,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只想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舔舐伤口。
灼灼烈日直直晒在他身上,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快走到路口的时候,终于还是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
醒来的时候,陆景策看到的是医院白色的天花板,空气中的消毒水气味令他很快清醒过来。
他从床上坐起,看到护士在给他打吊瓶,他什么话也没说,伸手就拔掉针管。
护士吓一跳,叫道:“诶!你干嘛呢!”
陆景策从床上下来,径直往外走。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正好和从外面进来的沈雁笙撞见。
那是陆景策第一次清楚地看到沈雁笙,他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想从她身侧出去。
沈雁笙反应过来,急忙拉住他,睁大着眼睛问:“你去哪呀?你受伤很重,要住院的呀。”
护士也急忙跑过来,说:“我真是没见过这样的,怎么能自己拔针管呢,吓死我了。”
沈雁笙低头看他的手,发现他的手背还在流血,下意识要把人往里面拉,说:“你别担心啊,你在我爸爸的工地上出的事,医药费都包在我爸爸身上,你把伤治好了再走啊。”
陆景策有些不耐烦,甩开沈雁笙的手,径直往外走了。
沈雁笙在原地愣了几秒,等追出去的时候,人早就没了踪影。
*
那一年的沈雁笙也才刚满十六岁。
在她十六年的人生中,从来没见过比那个男孩更奇怪的人。
她原本以为不会再见到那个男孩子,谁知道第二天去工地上找爸爸的时候,居然又看到他。
他身上还有伤呢,居然又在大太阳下底下干活。
沈雁笙看着他把一块块砖从地上搬进斗车里,下意识走过去,站在路边的台阶上,将手里的太阳伞撑在他头顶。
烈日忽然被遮挡,头顶忽然投下一片阴影。陆景策不由得愣了下,下意识抬起头。
沈雁笙朝他露出笑脸,说:“你昨天干嘛要走呀?你身上还有伤呢,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