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芬芳-第1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众弟子都退下!”武英韶腾身而起跃入场中,而澄凌剑上已引举火烧天诀,眼看着剑身熊熊烈焰便要将澄冬包围!
众弟子正惊叫时,武英韶却如晴空鹤影翩然掠入阵中,剑指如蜻蜓点水轻轻扫过澄凌引火的剑身,其声如按琴弦,泠泠似夜雨入塘,晨风扫云。那无情的火苗竟如川入海般纷纷游入武英韶指尖,吸进他的体内,竟连火燃木头的焦味都荡然不存。
武英韶不愧是火土双灵根的奇才,这招把全场人震得鸦雀无声。路芬芳也惊呆了,不禁想道,她的水系天灵根若还在,修炼起来又当何如?
澄凌手中的剑经武英韶一抹,登时碎为千片万片,洒落地上。曲澄冬惊魂未定,慌向武英韶行礼道:“多谢师叔出手相救。”
武英韶不理澄冬,抓了澄凌手腕搭脉,皱眉道:“似是中毒之状,朱师兄、王师兄,咱们一道送她去鼓峰,请魏师兄诊治!”
澄凌被武英韶拉着,却仍浑身发抖,眼珠血红。路芬芳上前关切道:“阳师姐,你不要紧吧?”
澄凌刚有些平静,看到路芬芳双眼又似喷出火来。她又像疯妇似的往路芬芳身上扑去:“路芬芳你这奸贼!是你害我!”
第16章 一箭双雕
武英韶将路芬芳护在身后,对她轻声道:“烦你把比试记录送到添书院去吧,澄凌自有我和魏师兄照顾。”
路芬芳点点头,转身收拾东西,便向添书院方向走去。她听到身后澄凌还在不住骂道:“路芬芳你这卑鄙小人!你回来!是你害我!是你害我!”
路芬芳捧着那叠子纸抄向添书院走去,没人注意到她步履匆匆,没人发现她脸色发白,没人知道她心砰砰跳得像擂鼓一样,更没人知道,她怀里还揣着武英韶的通行令牌。
她虽然紧张,虽然害怕,虽然激动,但仍努力克制心绪坚定得向前走。自昨日想好这全盘的计划开始,她便再不能有丝毫迟疑,再不能有丝毫退却——
事情要从昨日她盘点香库时发现多了一盒零陵香说起。她本想将此事告知香库原来的管事——霏英李首席弟子宁梅,但她忽然想起零陵香这种香料有使人精神亢奋、过度敏感、癫狂失控的功用,心下便有了主意。
她反锁了香库的门,悄悄将那一盒零陵香提纯成一小瓶香油带了出去。晚间吃饭时,澄字辈弟子们都在讨论第二日比武之事,澄凌说自己新学成了蛾眉剑诀,定要在众位师叔、师伯面前露一手,自然主要是在她心心念念的小师叔面前出一出风头。
到了今日中午,路芬芳便趁澄凌去比武场前如厕的工夫悄悄潜入她房内,将那小瓶零陵香油全倒入了她随身佩戴宝剑的剑鞘里。澄凌上场后,拔剑厮杀,闻了浓郁的零陵香气,情绪越来越激动;路芬芳瞅准她心绪波动剧烈之时,专与武英韶亲热说话,引得澄凌妒火更旺。
回顾方才,路芬芳都和武英韶说了些什么呢?她说她不会写武英韶的名字,其实是为了引武英韶拿出他刻有姓名的通行令牌给她看。谁知武英韶兴致高得很,竟然亲笔为路芬芳演示,她这一计算是失败了。
还好路芬芳早有准备,她早在上午时便去了一趟添书院,把“武”、“英”、“韶”三个字十几种字体的写法全都默写会了。她便在纸上用各种字体练习写武英韶的名字,故意写错了大篆体的“武”字。
武英韶一直都看着她写字,见她写错自然要纠正。路芬芳便故意与他争辩,不信他提笔写来便是对的。武英韶无奈,只得拿出令牌来给路芬芳看。因为太素宫所有通行令牌上的弟子姓名都是用篆体刻的,他的令牌也不例外!
路芬芳接过武英韶的令牌,看时机未到,便照着令牌上的字练习,故意拖延时间。写了三个字的工夫,场中澄凌终于吸饱了零陵香,狂性大发出杀招伤害澄冬,众弟子一片哗然,武英韶出手救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场中——
路芬芳便神不知鬼不觉将令牌揣在自己怀里。她原打算,等到澄凌澄冬的事处理完了,武英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令牌不见了,路芬芳便说她当时也吓了一跳,只随手将令牌搁在桌子上,便急忙去场中看澄凌澄冬有无受伤,令牌后来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
但是,路芬芳这后招并没用上。她刚刚走入场中,澄凌便反应过来是她用香为害,大喊大叫甚至要拳脚相加。武英韶为袒护路芬芳,便以送卷宗回添书院为由,叫路芬芳先走。
如此一来,路芬芳便可以光明正大得亮出武英韶的令牌,气定神闲得登上添书院五楼,放下考试卷宗的同时,顺走那本太素宫降妖记录。
细想她整个计划,若澄凌多高一分警觉,或是武英韶少一分配合,便断然不能成功。但路芬芳偏偏险中求胜,可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此刻她站在书架前,手伸向那本《太素降妖录》时,她都不敢相信,居然就这么成了!
路芬芳捏住书,缓缓取下,正要塞进怀中,却听不周声音响起:“你不再想想了吗?”
想想?想什么?想太素宫对她有恩,她却为太素重犯盗取典籍,岂非恩将仇报,不仁不义?
其实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自己一整夜。可她若不作盗书之举,何以与周重璧交易,何以取南海蝴蝶救不周的性命,何以完成魑魅的遗愿?两害相权取其轻,她也只能——
苕华,武英韶,对不起了。
路芬芳将书塞入怀中,转身快步离去。
这夜戌时,路芬芳本来已经睡下了,却被静乐宫弟子急传到钟峰。她来到后殿,见魏英涯、霏英李、武英韶都立在丹炉旁,互相低语,神色凝重。该来的,还是来了。
路芬芳早料到英长老会传她问话,因此心下坦然。她上前拱手道:“路芬芳拜见魏长老、霏长老、武师叔。”
路芬芳行了礼,却无人请她坐下。魏英涯袍袖轻挥,用袖风将一物事送到路芬芳脚下:“路姑娘,你看看这是什么?”
路芬芳蹲身细看,一眼便看出这是澄凌的剑鞘。戒律长老果然敏慧,这么快就查到剑鞘上来了,可她路芬芳没那么容易不打自招。她面上一片茫然,回道:“这……不知是哪位师兄师姐的剑鞘?”
“你看看这剑鞘可有什么异样之处?”霏英李冷声道。她如此严肃冰冷,比之侍香考试之时简直像换了个人。
路芬芳拿起那剑鞘,皱眉道:“咦?这剑鞘里怎么有股零陵香的气味?不凑近还真闻不到。”
魏霏武三人都盯着路芬芳,不肯放过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神情。武英韶问道:“你确定是零陵香么?”
“零陵香草在长江以南许多湿地都有生长,算是常见的香了。佛经中说,以零陵香、安息香、龙脑香、苏合香等混在香炉中,可焚烧供养龙王。”路芬芳从容答道。
霏英李轻笑:“路姑娘在香料上果然无不精通。不知这零陵香还有什么别的用途么?”
路芬芳抬头看霏英李,觉得她双眼黑得深不见底,真与初见时大为不同。路芬芳如实说道:“零陵香可以治疗心闷、头痛、腹痛,孕妇过多使用则会引起流产,别的我也未曾听说了。”
“哦?”霏英李声音忽转凌厉,吓了路芬芳一跳,“零陵香还会使人精神振奋难以自控,这一点你可知道么?”
路芬芳愕然不语,武英韶对霏英李道:“咱们问话便问话,别吓着她。”他见路芬芳还蹲在地上,以为她是吓得腿软站不起来,便上前扶她,柔声问道:“路姑娘,今日下午比武场的事你都看见了,阳师侄出招狠辣兴奋异常,险些伤了曲师侄。她一反常态无法自控,不知是否与剑鞘里的零陵香末有关?”
路芬芳本想咬死了自己不知道剑鞘里为何会有零陵香的,但想起澄凌平时诸多霸道欺侮,不由想要再次回敬她一下,让她也尝尝有苦说不出,有冤无处申的滋味。她“咦”了一声道:“原来这是阳师姐的剑鞘!怪不得……怪不得!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快快说来。”魏英涯是个急性子的,连连追问,“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不许有半句隐瞒!”
路芬芳点头道:“是。昨日师姐盯我站桩,九重葛花丛旁只有我们两人,她便神神秘秘问我有何种香料可以令人兴奋刺激、攻击性增强,我便说零陵香提纯后有此作用。她知道我刚刚接管了香库,问我能否送些给她。我说香库领料必须问过戒律长老才可,阳师姐说便是戒律长老要她来领的。我问她戒律长老灵符何在,她又拿不出来,我就没有给她。至于这剑鞘上的零陵香是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了。”
路芬芳这段话自然是临时瞎编的。平日里澄凌教她站桩,都是在四下无人的九重葛丛。她们两个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没有第三人可以佐证。澄凌可以想打她便打她,路芬芳就不能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吗?
“是吗?”霏英李冷笑,显然对路芬芳这话颇为不信,“方才澄凌说,她这几日教你站桩教得严厉了些,你便怀恨在心,偷偷在她剑鞘里放了零陵香,害她过度警觉精神亢奋难以自控,险些杀害同门。你有何话可说?”
路芬芳急道:“不不不,我怎会做这样的事!我从未恨过澄凌师姐半分,更没私自拿过香库的香料!澄凌师姐她一定是误会我了!”
“霏师姐,你怎能听澄凌一面之词。”武英韶再度维护路芬芳道,“许是澄凌以为用了零陵香便可武力大增,自己在剑上抹了香料,现在坏了事为了推卸罪责,便都赖在路姑娘头上。”
魏英涯捋须道:“武师弟所说也不是没有可能。若说路姑娘暗算澄凌,不知是否有人亲见;若说澄凌自作自受反而诬陷无辜,她与路姑娘在九重葛丛旁说的话可有第三人听见么?她盗香一说又有何证据?”
“澄凌真气消耗过多,还需要卧床静养,等她好些再问她话吧。”霏英李冷冷道,“至于路姑娘,先禁足在我密多院,等找到能证明她清白的物证再做打算。”
第17章 梦游丹炉
“路姑娘重伤刚愈弱质纤纤,怎能受暗室禁足之苦?”武英韶说话声越来越大,“我不同意!”
“呵呵,武师弟惯会怜香惜玉,只是事关重大,路姑娘也好,阳师侄也好,我太素宫断容不下心肠歹毒密谋暗算之人。事情查清楚之前,也只好先委屈路姑娘了。”
“你……哼。霏师姐好歹也是戒律长老,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好人?”武英韶情急,若不是魏英涯一个劲儿朝他使眼色,只怕他已与自己师姐动起手来了。
霏英李也怒道:“我几时冤枉她了!不过是禁足思过而已,无凭无据放了她,难道便是公正持中了么?”
师姐弟两个,一个对事不对人,一个帮亲不帮理,吵得是不可开交。路芬芳静静说道:“我虽未害阳师姐,但毕竟是我告诉她零陵香可助人战意,才会有今日之祸。我愿意入暗室思过,以表示对阳师姐的愧悔之心。”
“不行!”武英韶一把抓住路芬芳的手腕,沉着脸对路芬芳道,“你愿意我不愿意,你不许去!”
武英韶如此认真维护她,路芬芳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歉疚。她本以为武英韶不过是被太素众人宠坏的登徒浪子而已,没想到他为回护路芬芳,不惜得罪身为长老的师姐。他如此坚持,倒叫路芬芳不知如何是好。
“英韶住口!怎么跟你师姐说话呢!”魏英涯呵斥武英韶,竟像是哥哥在训弟弟。
魏英涯了解他这两个师弟妹的性格,霏英李为人和善开朗,但惟有惩治犯错弟子时严酷异常铁面无私;武英韶热血单纯没心没肺,但从小受长辈宠爱未免有些狂妄自大和火爆脾气。今日武英韶过分,竟然对着师姐发脾气,魏英涯也必须得训他几句了。
“反正有我在这里,她便不能去!”武英韶握着路芬芳手腕不松,别过脸去,不看霏英李,竟像个斗气的孩子,惹得路芬芳直想笑。
“哼,武师弟你不遵密多院律令,难道要咱们俩一起去代掌门师伯那里评理吗?”
“好了。都别吵了!”魏英涯严声制止,他平日里都是和和气气很少动怒,霏英李和武英韶见他如此,都不说话了。
魏英涯便和色对路芬芳道:“路姑娘,且委屈你交上香库令牌,去密多院待一晚。等我与霏长老查明真相,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路芬芳奋力抽了手,武英韶却依旧跟了她走。霏英李怒道:“武英韶,你去哪?”
“我送路姑娘去密多院,就不劳师姐费心了!”
刚出了后殿门,武英韶又握了路芬芳手腕道:“跟我去印石峰吧。我就不信霏师姐还能追到我的地方来。”
路芬芳不知武英韶居然这么大气性,笑着安慰道:“你实在不必为了这事和霏长老生气,她只让我在她那呆一晚上,又不是罚我。我知道自己没有做过对不起澄凌师姐的事,霏长老自会明察秋毫的。”
“你……唉。真是个傻丫头。”武英韶伸手想揉揉路芬芳的头,想起她不喜欢,又缩回去了。
路芬芳也觉得有些尴尬,从怀中摸出武英韶的令牌双手递给他:“卷宗我都放好了,牌子本想立刻还给你的,可那会子你们都在后殿议事,不见旁人,我只得又揣了回去。我也知道这事实在不妥,请你多多原谅。”
“妥妥妥,怎么不妥!你一直揣着都没事,不用急着还给我。”武英韶接了令牌,一路上与路芬芳讲了许多笑话,就怕她被关禁闭偷偷掉眼泪。直送到戒律院禁闭房门口,他再三安慰再三道别,才依依不舍得走了。
路芬芳独自进了禁闭房,油灯也不点便仰在床上。折腾了一整天,她总算可以一个人清静一下了。刚才她又对武英韶撒了个不大不小的谎,她盗得书后哪有时间去钟峰,只去了梦真崖与周重璧交换南海蝴蝶。伯服吸了蝴蝶之后就一直没再说话,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伯服?伯服?”路芬芳小心翼翼在心内呼唤伯服的名字。伯服果然回答她道:“妮子,终于消停了?你这场戏闹得真够大的,若非我一直看得清清楚楚,险些也要被你骗过!”
“嘻嘻。”路芬芳咬着唇偷偷笑,“老爷子,你有没有很佩服我啊?”
伯服苦笑道:“小妮子,你今年才十五岁便如此精灵鬼怪胆大包天,若是长大那还了得?”
“我娘亲和大姐都是十六岁就嫁人了,我十五岁还算不得大人么?”路芬芳满不在乎道。她饶舌了一小会儿,便又严肃道:“那十只蝴蝶你都服用了吗?你觉得如何?”
“只消三天时间,我灵力便可恢复如常,你无需担心。”伯服说道,“你快些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带你的神识去珠丘丹炉中看一看。”
“是吗?这么好?这样不会消耗你的灵力么?”
“傻妮子,本尊是尧舜时代之灵,灵力既然补足了,这点小小法术又能消耗多少?”伯服笑道。
听到伯服如此轻松。路芬芳便扑到床中,闭眼兴奋了好一会儿才睡着。她迷迷糊糊的,仿佛走到月色明朗的海岸边,冰月一轮投入墨蓝的海水中,铺就一条倾辉泻玉的光带。
路芬芳寻着伯服的声音,踏着水面光带向深海走去。伯服说道:“你目前神识在丹炉内部,眼前所见皆是幻象。以后你炼丹服药也在梦境中进行,中途若被惊醒,轻则丹药不成,重则有损修为,切记,切记。”
路芬芳继续向前走,忽然止步——她看到了什么?无边无垠的海中,竟凭空出现一浑圆巨坑,海水从四面八方汇来皆流入这深不见底的巨坑之内。路芬芳站在坑边俯瞰,没来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