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芬芳-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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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桑柔轩孟君桐。”那男弟子抱拳道。“此处离天墉城山门已远。姑娘只身回去不安全。不如还是随我们一同去紫翠山。清音仙人即便不欢迎我们,应也不会伤及姑娘的。”
孟君桐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路芬芳有些意外。仍点头谢过,跟上了桑柔轩弟子的队伍。孟君桐走在路芬芳身旁,似有特意保护她之意,却用极轻的声音说道:“连姑娘好脚力,跟了我们这些筑基期的弟子一里多山路,竟也不紧不慢,脸不红,气不喘。”
路芬芳明白了,怪不得孟君桐忽然转了态度许她跟着,原来是察觉出她有问题,才将计就计,看路芬芳要耍什么花样。路芬芳又想道,孟君桐说这句话如此轻声,应该是又在考验她的耳力。
路芬芳忽然懵懂抬头道:“咦,孟师兄刚才是和我说话吗?”
孟君桐微微一笑,轻轻拨开挡在身前的树枝:“没有。”
路芬芳走在这条无比熟悉的山道上,转眼已经看见了浓翠掩映下的知客茅庐,从那茅庐中走出的翠衣弟子,果然是张其凤——
两年前李靖为掘周重璧之坟,率领弟子杀上紫翠山,屠杀了不少紫翠丹房的弟子,不过幸好,张其凤这位小故人还活着。
路芬芳稍稍感到些欣慰,远远躲在队伍最后,看张其凤缓步走上前来,抱拳道:“两年前恩师曾与云汉真人立下约定,天墉城弟子不得上紫翠山,请各位道友留步。”
张其凤举手投足风雅谦和,好像一阵清风,再浓的杀气也能将之化为无形。孟君桐走上前去,也抱拳道:“天墉城信守此约,因而在此等候,不敢越界一步。只是师姐性命危在旦夕,只有清音仙上能救,还请张师哥无论如何通报一声,我等感激不尽。”
张其凤叹气道:“我也不想见死不救,但师父的脾气你们应也知道,此事恕在下爱莫能助。”
张其凤说毕,转身便去。其他弟子小声道:“孟师兄,怎么办?”
“要不,咱们——”
“不可。”孟君桐道,“天墉城和紫翠山积怨已深,咱们千万不能再雪上加霜。”孟君桐又喊道:“张师哥留步!在下还有话要说!”
好在那张其凤是极温和的,听如此便又折返回来,问何事。孟君桐道:“张师哥,你可知我们袁师姐是因何受伤的?”
张其凤摇头道:“我当然不知。”
孟君桐道:“袁师姐是被云汉居弟子下黑手打伤的。师弟们急匆匆来此,一是忧心袁师姐伤势,二是气愤云汉居阴险毒辣,对同门都如此狠辣,更休提对待——对待紫翠山道友了!”
张其凤听话,沉默。路芬芳想,孟君桐为了救袁君荇,不惜与师门云汉居划清界限,而与紫翠山表示亲厚,看来他与袁君荇的情谊非同一般。孟君桐又道:“据我所知,两年前随云汉真人攻上紫翠山的,都是云汉居弟子,并无我桑柔轩之人。我桑柔轩弟子,绝无做过伤害紫翠山之事!那云汉居,分明是咱们共同的仇敌!还请清音仙上恩怨分明,救救我们桑柔轩!”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好强悍的逻辑;不提救天墉城弟子,而高喊救救桑柔轩,这样的话清音听了,心里如何能不受用?
路芬芳静待几息,果然天空中传来一个声音道:“桑柔轩的小子,你胳膊肘都快拐到大腿根了,天墉城掌门知道么?”
是清音的声音。孟君桐这番话虽然无理,但到底把他给激出来了。
“清音仙上!”桑柔轩弟子齐齐向空中抱拳拜望。清音不现身,只说道:“我医人没有白医的,我的诊金贵的很,怕你们付不起啊!”
“桑柔轩愿倾所有救袁师姐!”
“哦?”清音轻笑道,“那我要李靖项上人头,你也给得起么?”
第二百章 秋千
桑柔弟子们仰望四顾,都是惊吒不言,他们虽然痛恨云汉居,但谁有自信能取李靖性命?
孟君桐沉吟半晌,说道:“仙上此言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
“你们口口声声恨透了云汉居,只有这点决心么?”清音笑着,声音已越来越远,“天墉城的人我不会救的,你们走吧。”
“清音仙上留步!”
“清音仙上请听弟子一言!”
“清音仙上,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了吗?”
众弟子纷纷挽留清音,一个柔婉清脆的声音喊出的话却引得众人纷纷注目。说话之人,正是路芬芳。
那清音仿佛为她这一句话驻足,说道:“把你的话咽进肚子里吧,不要说什么以德报怨,我最恨的就是以德报怨。我这个人有恩不一定报,但有仇必十倍奉还。”
路芬芳仍说道:“所以,我不会用那些话来劝仙上,我只想问一问仙上,你可曾记得教过一个人不要在心里种下仇恨的种子,不要因为报仇而伤害自己,你可还记得吗?”
清音听毕,久久沉默,整个山脚下仿佛只听到风动树摇声。忽然间,一道白光从天而贯,纱衣乘风飞展,如春绿如湖蓝。那人的眸子亦仿佛闪烁着春光与春寒,冷暖不定。
清音,好久不见啊。路芬芳在心里说道。
“你说什么?”清音问着,眼神时而疑惑。时而戒备。
路芬芳柔缓道:“清音仙上心里的恨,其实只因李靖一人而起,不至于波及整个天墉城。如果……”路芬芳忽然放低了声音,用只有清音和她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如果他还在,应也只与李靖为敌,不会伤害天墉城其他人的吧?”
清音听路芬芳如此说,眼前忽然雪亮,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深深看着路芬芳,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很多很远的事情。而路芬芳看着他,只是微笑。
“要我治你们的人可以。”清音转身负手道。“但要李靖来给我磕三百个响头才可。”
路芬芳知道清音是在开玩笑。掩口一笑。桑柔弟子们都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路芬芳向孟君桐使了个眼色,孟君桐便打开真元囊请清音看,袁君荇便藏在那真元囊中。
清音只从真元囊中摄取了一点气息便迅速丢开了手。他看也不看孟君桐便向山上走去:“人交给我吧。除了她。你们都不许跟来。”
路芬芳便走上前来接真元囊。孟君桐犹豫再三,还是递给了路芬芳。孟君桐再抬头时,发觉早没有了清音的踪影。便抱拳对路芬芳道:“那就有劳连姑娘费心了。”
“孟仙长客气了。”路芬芳接过真元囊,缓缓向山上走去。估摸着山下的桑柔弟子看不到她了,她才施展出幽入冥,跟上了清音的脚步。
清音任由路芬芳跟在身后,不时忽然加快速度,似乎在检验路芬芳的修为进境,却始终不回头和她说一句话。他走进一间空的茅庐,命路芬芳将袁君荇安置好,便叫她先出去等候。
路芬芳便守在茅屋外面,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看天上的云霞。紫翠山上的云霞,仿佛从来都是一个样子,今晚的丁香海,一定也在月光下闪烁着蓝紫色的光,只可惜那花海下的抛青春酒不会再被挖出来了。
如果身边没有重要的人,喝醉了酒,该与何人说醉话,该与何人牵手?
倒不如冷冷得看着云,看着花,看着雨,努力有一天,也如它们一般站成永恒。
四顾无人,路芬芳干脆盘膝而坐打坐调息,也不知过了多久,清音出来了,看到路芬芳如此,便在一旁等着。路芬芳运完功才起身问道:“袁师姐怎么样?”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击中了心脉,我只能让她暂时不死,再想别的办法。”清音皱眉道,“其实她是死是活与我也不相干,我只想问你,怎么变得这副模样回来了?”
“不换副皮囊如何接近那个人?”路芬芳道,“没想到这么快便能和你见面,我很高兴。”
清音看着她,却始终没有笑容。他知道路芬芳是回来给周重璧报仇的,他已再三告诫路芬芳不要报仇,刚才却发现这个仇他们都无法忘记,至少李靖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于是,清音决定默许路芬芳报仇,并在暗中帮助她。他说道:“你要干什么,我不想管,但你别叫我救人啊,救人太累太烦了,真是累死我了。”
路芬芳道:“我真是不明白,救个人怎么会让你这般难受?”
“呵呵,他们以为我是仙,救人命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却不知我也是消耗自己的生命在救别人。”清音道,“我若太过宽厚和善,那些不知好歹之人便会索取无度,最终逼的我无路可退,我倒不如刻薄些,偶尔行善为好。且我不过普普通通一介小仙,为何要为那些无关之人的生死负责呢?”
这就是清音,从来都没有变过。
路芬芳说道:“我忽然好累,想借你的地方睡一觉。”
清音明白了路芬芳的意思,便腾了一间屋子给她。路芬芳盘膝调息,神游丹炉,正看到蓝睛在那大药臼底下蹲着,不知在捣鼓什么。
路芬芳走上前去,才见大药臼壁上伸出的一根树枝上挂了些藤条,蓝睛正蹲在底下钉木板。路芬芳问道:“你在做什么?”
蓝睛回头,捏着手里的东西红脸道:“我……我在做一个秋千。”
“秋千?好好得做秋千干什么?”路芬芳仰起头,看到珠丘上空凝结的灵力正在流动,如同会发光的蝶群,又像五彩的游鱼,在这里荡秋千时若抬头徜徉,一定是件乐事,蓝睛真会选地方。
“我给苏合姐姐做的。”蓝睛道,“她这几天养病下不了床,说闷得很,想病好了想荡秋千呢。”
路芬芳看蓝睛如此,十分欣慰,说道:“你且歇歇,随我去看看苏合吧。”
路芬芳和蓝睛便同向他们素日养伤时才去的茅屋走去,此时伯服已经自作主张把这几个屋子围了个院子,种了些花草,取名叫做“云仙三宇”。苏合现在住的这间,叫做“月禾紫”。
第二百零一章 运筹
路芬芳轻轻敲了三下门。那屋里却喊道:“你隔着门听到我的呼吸声就能知道我在干什么了,还用得着敲门吗?”
路芬芳仍然隔着门说道:“我知道你没在睡觉,却不知你穿没穿衣服。”
“好了好了,进来吧!”
路芬芳与蓝睛一前一后走进房间,见苏合虽然躺在床上,但两条腿高高举起,用脚尖去够那床顶玩。路芬芳嗔怪道:“养伤还不肯规规矩矩躺着,要不要我在床帐子上给你挂了铃铛、布老虎?”
苏合也不起来,仰着头白了路芬芳一眼:“哎哟,你还知道来看我呢?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去看看隔壁那两个,病榻相慰你侬我侬的,有了人家那份热情,咱们以后炼丹都不用点丹火啦!”
苏合这阴阳怪气的毛病还是没改。路芬芳也知道她说的是蝮蛇和薄楚言,她一早听说薄楚言来此养伤后便对蝮蛇颇为依赖,蝮蛇对薄楚言如何,她就不知道了。
路芬芳便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楚言。”
“喂,你真的就走啦?”苏合翻身想抓路芬芳衣角,路芬芳却早已迈出门槛了。
她示意蓝睛留下来陪苏合说话,自己却只身来到“旦暮萤”门前,蝮蛇察觉到路芬芳的气息,便自觉出来了。
“主人回来了。”蝮蛇向路芬芳施礼。路芬芳便拉她走到植灵田左近,询问她薄楚言的情况。
“我依照主人的吩咐。只是稳定他的伤情,留住他的性命,不叫他的伤好得太快,尤其是那个伤口的形状要尽量保存下来。”蝮蛇说道。
路芬芳道:“很好,薄楚言可有什么异动?”
“没有。”
“没有?我听说他因为伤一直不见好,以为自己很快死去,便把你当成此生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对你十分依赖。”
“是最后见到的妖。”
“你说你是妖了?”
“没有。”
两个人对视,沉默。蝮蛇问道:“主人需要我做什么?”
“杀害薄楚言的凶手,我已经找到了。接下来。你要让薄楚言去指认纪楚羽。”
“我说他就会信吗?”
“当然。纪楚羽害了袁君荇和薄楚言两条人命。天墉城定会处死她。到时候我会放纪楚羽一条生路,如果她肯供出李靖是幕后主使的话。”
“要是她不肯呢?”
“抓回来,扔到丹池里洗个澡。神清气爽了,她自然就知道该怎么说话做事了。”
蝮蛇点头道:“知道了。那主人也另派人看好纪楚羽。免得李靖心虚。提前杀人灭口。”
路芬芳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但她并不知道。此时云汉居中静得可怕,空气粘稠凝滞,枫叶都好似被晒蔫了似的没精神。李靖的心也拧做了一团。
纪楚羽就跪在廊下,李靖小时候常被罚跪的地方。也只有到了这一刻,他才体会到自己犯错时,师父有多么生气,多么失望。
“你……谁叫你下那么重的手?”李靖的手指恨不得戳到纪楚羽脑门上去,“你们闯进沁蕊园也就够了,为什么要杀袁君荇?你这是杀人上瘾了吗?”
“师父,我,我是错手,真的不是故意的!”纪楚羽跪着朝李靖那里挪动,小心翼翼抓着他的鞋面道,“师父,救我!”
“桑柔轩已经把袁君荇送去紫翠山医治了,清音老儿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答应医治。你最好从现在开始拜祖师仙尊,保佑袁君荇平安无恙,不然谁都保不了你!”
“清音……不是视咱们天墉为死敌么,为何忽然同意医治了?”纪楚羽紧张道,“莫非他想使阴谋诡计,在纪楚羽伤口上再补一刀?”
李靖凌厉的眼神扫来,纪楚羽低下头不敢说话了。李靖心里却想着,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清音向来尖酸刻薄,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李靖杀了紫翠山那么多子弟,清音怎肯反过来替李靖的弟子消灾呢?现成的把柄都送到清音手里了,清音不把他戳成筛子才怪!
不,他不能坐以待毙,不能授人以柄!李靖拿定了主意,忽然对纪楚羽道:“你去紫翠山,看看李靖在做什么。”
纪楚羽眼前一亮,随即抱拳道:“请师父吩咐!”
“你把袁君荇带回来,我亲自为她医治。我却不信,没有清音,天下人还都不治伤了么!”
袁君荇领命退下。估摸她应该出了云汉居范围,李靖马上撰写灵扎,速传了一个叫余楚嵘的弟子来。
这个被传见的男弟子余楚嵘似乎正在云汉居附近逗留,不过四十息的工夫便赶到了李靖面前。李靖一改方才焦虑戒备的神色,变得冲淡温和,波澜不惊。他问道:“饮月园埋尸之后,你似乎很少和你纪师姐在一起了。”
这个余楚嵘正是那日和纪楚羽一起埋薄楚言的男弟子。他听到李靖如此问,沉沉叹了口气道:“偷袭薄楚言后,我自责良久……见到纪师姐便能想起当日之事,心里诸多不安,只好避开她不见了。”
“哦?”李靖挑眉道,“那你是不是连师父也不想见了,想逃下山去,做个逍遥自在的散修?”
李靖字字如刀,逼得余楚嵘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不不,弟子绝对,绝对不敢背叛师父,背叛师门!”
“君盼已经去饮月园找过,你们也去沁蕊园找过,别说白水了,连亲手所埋的薄楚言尸体都不见踪影。”李靖忽然将腰上的荷包曳下掷在地上,俯身捏了余楚嵘的下巴道,“我倒要问问你,是不是心生恻隐,背着我们把薄楚言挖出来了?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快说!”
余楚嵘知道李靖一个手指头便能要他性命,吓得面如金纸抖似筛糠,连声求饶道:“师父饶命,弟子绝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啊!况且那薄楚言重伤如此,弟子便是挖了他出来,也绝对救不活他的呀!”
“哼,我量你也没有这样大的胆子!”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