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芬芳-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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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谓如日中天。而现在……修仙界竟无一人能找到她之踪迹,清音又是乖僻不定,不可依靠,苏合真该为自己选一条好路才是。”
略过山峰的雨雾如同融化的云,只将寒气侵蚀着满山的花草树木。苏合道:“我自知清音心性如何。那云汉真人又如何呢?”
“我自会兑现许你的一切。”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合将五个手指一伸,做回绝之状,“我的意思是,云汉真人以为我这种妖类可以依靠么?两年前可是我先背叛于你,你竟还肯用我吗?”
李靖正失语之际,苏合已经撑伞飘然而去。李靖喊道:“我仍在这里等你!”苏合一抹绛红已经消失在深翠之中,并无回应。
接连五天。苏合都下山去,李靖都在那茅庐门口等她,而路芬芳则专心在珠丘丹炉等候消息。苏合每次回来,都带回好多李靖给她的礼物,灵宝灵药簪环首饰,皆是稀世之物。
路芬芳淡然叫苏合自己收好那些东西,嘱咐她道:“他明日再来你便答应吧,话该怎么说,你自己思忖便是。”
苏合闻言称是,并无多话。待她走开了。伯服便问:“妮子。你当真放心苏合么?她确实曾为李靖办事,你当真全不疑心么?”
路芬芳道:“老爷子,这出反间计可是你的提议,怎么你倒自相矛盾起来了?”
伯服说道:“这只是一计。用不用看你。你以为清音当初为何要用仙血控制草精?因为这样的联结比利益联结和感情联结都牢固。你呢。你又凭什么让苏合死心塌地为你卖命?就凭你对她很好么?自然了。你平日里也总护着他们,把他们当家人对待,但你能给他们的东西终究不如李靖多。你如今为报私仇蛰伏于天墉城。不得享受名门弟子应有的资源,一切行事都得在暗处进行,刺杀一派之长,不成功便成仁,这是其一;你如今顺利筑基,白水晶珠成后,结丹有望,可你几时关心过草精们的修为进境?这是其二;还有最最重要的,即便丹成,你路芬芳的前途又在哪里?你要在暗处修行到何时,除了刺杀李靖,你计划过自己的未来么?”
伯服一番话说得路芬芳哑口无言。身为复仇之人,她自然孤注一掷;身为修行之士,她也算卧薪尝胆;但身为珠丘之主,她真的有失担当,她没有想过如何带着珠丘光明正大行走于修仙界,没有想过如何真正照顾好珠丘中的草精。她,真的太差了。
“我,是我太自私了。”
“不是自私,是幼稚,是糊涂!”伯服厉声道,“上次在沁蕊园,苏合为了你差点丢掉性命,你对得起她么?”
路芬芳听如此,越发不做声了。仇恨,她何时才能过仇恨这一关?等办完这件事,她真的要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了。
苏合答应帮李靖修补水脉那日,本该是个天墉城上下欢腾的日子。但更大的不幸还是发生了。桑柔轩接连有弟子中毒,呕吐暴瘦虚软无力,正是中了污水之毒。
李靖除了整日挨掌门训斥,还要部署水脉修补之事。但弟子中毒之状实在可怖,尚且康健的弟子谁也不肯接近水脉动工。苏合也道:“两年前我破坏水脉时,水脉中都是干净水,现在里面全是毒水,我也不敢贸然以草灵探入。”
李靖无奈,只得把水源水盂取出,严令弟子将水道中现存的毒水慢慢汲净。越来越多的弟子中毒,桑柔轩众弟子苦研数日,都不知该如何解毒。
苏合见状不闻不问,只在云汉居中将衣衫灵宝堆成小山一般,自己流连其中饮酒作乐。李靖来问时,她便借着酒力说道:“若当初不杀周重璧,你也不至于惹这般大祸呀。”
李靖听话大怒,拔剑便要杀了苏合。苏合却道:“杀了我,只怕普天之下没人帮你修这糟烂的水脉了。你可要想清楚,整个天墉城的性命都掌握在你的手里。”
李靖冷笑道:“哼,我堂堂天墉掌门,岂会轻易走到穷途末路!所有弟子下山,弃岛!”
“不可。”无踪掌门不知何时也来了云汉居,只站在门口沉声说道,“天墉浮岛是天墉城几代先贤耗费毕生功力所建,岂能弃之!人可亡,岛不可亡!”
“掌门何以将浮岛看得比弟子们还重要?天墉无人,谁来守城?”
“若浮岛落下,不知要伤及昆仑山多少生灵。你为了苟且偷生,竟连无辜性命也不顾了么!”
李靖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良久无语。他不知自己为何在忽然之间一败涂地。哼,不光桑柔轩,连念剑流那些孤立者竟也渐渐不听话起来。局面到底何时失控,一下子便到了崩溃的地步!
天墉城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水道干涸,莲花枯萎,碧绿的草木失去灵力支持,也渐渐敷上寒霜。这个六大门派中最接近天宇的浮岛,竟渐渐露出衰败之相。
但是,太快了,快到李靖完全措手不及。
他立刻派了许多精英弟子分往琼华、蓬莱、太素三派求助。琼华素来狡狯阴毒,求了也是白求;那蓬莱因为上次新生联考事故与天墉颇有芥蒂,只随意送了些灵药灵符,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太素宫倒是派了三个人来,鼎剑阁主武英韶、其妻夏苕华,还有凝丹长老魏英涯。
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
第二百一十三章 内乱
半个月来,天墉城已有四十三个弟子相继毒发身亡,先是呕吐不能进食,接着修为迅速散尽而死。奇怪的是,死去的这四十三个弟子中既有金丹前期的,也有筑基期的,也有练气三四层的,有时修为高的反比修为低微的毒发还快。
按理来说,新招的那八个弟子应是体质最弱的,他们却都安然无事。魏英涯便猜想,中毒的程度与修为深浅无关,而与人浸润毒质的时间长短有关。他更不惧危险,主动下到侍剑墓中取污血,研制祛毒之法。
此时天墉上下已是人心惶惶,那些来天墉城时间不长的弟子们都纷纷逃下山去,连着几夜在浮岛天梯处和守门弟子大打出手。李靖见状,下令放行,称还有谁想走的,尽管下山便是,但除了随身便衣,不准带走天墉城任何东西,便是他们自己平时攒下的灵石,也要统统留下才可。
此时的弟子房更是一片死寂。小弟子们哪里见过这个阵势,纷纷躲在自己房里,既不敢去桑柔轩帮忙,也不敢出去练剑,又不敢下山去,只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那曹雨柔更是素有洁癖,连呕吐声都听不惯的,得了李靖放人之令,很快收拾好自己来时的行装,便要下山去了。
曹雨柔正在自己房里整理衣物,忽听三声敲门,回身一看是冯豫倚在那里,后面还跟着小荃。
“你这是去哪儿啊,曹大小姐。”冯豫走上前来。见她已将归还给天墉城的东西都整理出来了。曹雨柔将手里的东西重重放在包袱内,冷冷道:“来了这些天,半点功法没学到,还差点中毒死掉,你们还要留下做什么?”
曹雨柔说着忽然横眼看小荃。小荃低头说道:“我姐姐不走,我也不走。”
冯豫也按住曹雨柔的手腕说道:“你不能走。咱们来天墉时间虽然不长,但体内很可能也积了毒质,若不在这里治好,恐为你今后修行埋下隐患。”
曹雨柔嗤笑道:“你真是愚蠢!你以为云汉尊上为何肯放弟子下山,他难道没考虑到这一点么?哼。他表面上日夜不眠得与太素来使一同救治弟子。其实早就派了精英弟子秘密将天墉的灵宝典籍名剑等物转移到安全之地。他现在要救的是天墉派,不是天墉弟子!”
冯豫问道:“那你离开天墉城,要去哪里?”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了,我走啦。”曹雨柔背了包袱。又将一封书信递给冯豫。“替我转交给云汉尊上。我知道尊上日理万机,就不叨扰面辞了。”
曹雨柔说毕要走,小荃便说“我送你”就跟了上去。三个人刚走到中轴天梯。却见云汉居弟子们乌泱乌泱往桑柔轩那边跑,一个个的都面含杀气,长剑在握。曹雨柔知道事情不妙,蹑手蹑脚便往花丛后躲。小荃不明所以,大踏步跑了出来。一个大约练气六七层的弟子听得动静,挥剑指着他们三人道:“你们几个不许走,跟我来!”
曹雨柔知道这下走不了了,瞪了小荃一眼:“都怪你。”便讪讪跟在大部队后面。云汉居弟子倾巢而出,再一次堵了桑柔轩的门,挥剑叫阵。不一会儿,孟君桐与几个弟子便出来了。孟君桐似乎料到了云汉居会来的样子,平静得拱手道:“师兄师姐们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啊?”
“孟君桐你不要装蒜了,若你听师尊之命早日测毒,天墉城何以落到今天这般田地!”云汉居弟子叫骂道。
“这事得问你们了。”孟君桐皮笑肉不笑道,“若不是你们先来桑柔轩大闹一场,害得沁蕊饮月二园损失了过半的仙草,桑柔轩怎会连测毒之药都制不出来?天墉之祸,到底谁是始作俑者!”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云汉居群情激奋,数十把长剑挺出,明晃晃照在孟君桐脸上,仿佛只这剑光便能照得他鲜血喷涌。孟君桐喝道:“怎么,还想再砸桑柔轩一次?还不都给我退下!”
“孟君桐,你以为你是谁?你和念剑流暗中勾结,不听掌门之令,就凭你也配发号施令!”
“你敢辱我孟师兄,是谁派你来的,有云汉师尊的手令吗?”
“都人命关天的时候了,你还想用手令来搪塞?你们桑柔轩是想把好药都藏起来,袖手旁观云汉居的同门病痛而死么!”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似乎要将这多年的矛盾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出来。小荃、曹雨柔呆在边上,不想听他们吵,想偷偷溜走,却发现冯豫不知何时不见了。曹雨柔悄声对小荃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吧。”
二人手拉着手刚要离去,却听耳边嗖的一道森然凉气掠过,曹雨柔抱了小荃扑倒在地,堪堪躲过。二人再缓缓抬头看时,只见漫天都是气剑,云汉居和桑柔轩,终于开战了。
“咱们赶快走!”
“不行,我得等我姐姐呢——”
两人刚爬将起来,眼前那日晷忽然炸裂了,逼得她们又向别处躲去。不过顷刻间,四处都是流火落雷,两个小孩就像天灾下的小鼠般无处可躲。
“连小荃,你怎么往回跑呀!”
“我找我姐姐!”
“你这是找死!”
曹雨柔刚要站起来去抓小荃,忽然一道灵符飞落,真气几乎将她掀翻过去。那背后却忽然有双手扶着她稳稳落地,她回头一看,竟然是叶君亭。
“叶师兄,你回来了?”
新生考试结束之后,叶君亭便去了蓬莱派善后水底鱼妖伤人之事,昨天才返回天墉城,竟不知师门出了这等大事。他一手携了曹雨柔,一手拉过连小荃,在纷飞战火中穿梭来去。小荃哭道:“我要找我姐姐,我要找我姐姐!”
“我先送你下山,再找你姐姐,我答应你,一定救你姐姐出来!”
天墉城中轴广场上已经乱作一团,路芬芳却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入珠丘中专心炼丹。珠丘丹池本就可以同时炼制好几种丹药,她一面炼着白水晶珠和其他几种寻常丹药,一面却在研制天墉水毒的解药。
第二百一十四章 疫病
研究毒水解药,自非路芬芳一力可成。那紫翠山上,清音也早收到苏合取来的侍剑墓毒水样本,早早研制了起来。清音列方子,路芬芳便用珠丘丹池做试验,两个人同心协力紧锣密鼓,倒完全不受外间战乱的影响。
伯服见路芬芳此举,又不知她想些什么,便问她为何如此。路芬芳说道:“天墉水脉受损,归根结底是因我而起,我只欲找李靖报仇而不想害其他人,能尽点力就尽点力吧。”
伯服苦笑道:“你想做好事便做,为何急着撇得干干净净?真是倔强。”
到了今天,路芬芳已经在试验第六次修改的丹方,她守着丹池寸步不离,忽然听得蓝睛来报,桑柔轩和云汉居在中轴天梯打起来了,小荃和雨柔两个也被卷入其中,还好已经被叶君亭救下山去了。
丹池中所练丹药正到了成败关头,路芬芳自己实在难以抽身,便急命了蓝睛下山寻找那两个女孩子。她自己正专心炼药时,忽听伯服提醒道:“有人来了!”
路芬芳只盯着丹池上方升腾的白雾,这药汤的味道熏得她五感都慢了,竟然辨不出那接近的人是谁。伯服急喝道:“是李靖,他这会儿来做什么!”
路芬芳从高高的丹池顶部一跃而下,收摄心神,才听丹炉外果然是李靖喊道:“连璐,连璐,你怎么了?快醒醒!”
伯服说道:“他在外间看到你肉身昏迷不醒,必会给你输送真气。你还是快些神魂入体醒来,免得叫她看出你的真实修为。”
路芬芳听话。魂魄便缓缓落回肉身中,睁开了眼睛。却见李靖抱着她,脸上是路芬芳从未见过的表情。仿佛路芬芳若是死了。李靖也要跟着去了似的。
她被自己的想象力吓了一跳,急忙坐了起来,低下头不看李靖。李靖也觉有些尴尬,缓缓从床上起身,说道:“冒犯了。我以为你是病了,所以才——”
路芬芳用手背蹭了蹭脖子上的汗,摇了摇头:“我只是睡得沉了些,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你竟不知道?呵呵,不知道也好。我送你下山吧。”
“下山?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了。天墉城已经不是你能呆的地方。”李靖说着,忽然抓起路芬芳的手腕便将她拖下床来,连鞋都赶不及让她穿,硬扯着就往门外跑,上了飞剑。李靖解下外袍将路芬芳兜头裹紧,说道:“害怕就闭上眼睛,不要往下看,抓紧我!”
路芬芳一面抓紧了李靖的腰带,一面透过风吹开外袍的缝隙看向地面。那中轴广场上已经面目全非。原本已经被切断的水源竟又重新涌动了起来,毒浪滔天几乎将天墉浮岛上的建筑淹没了一半,而由毒水输送的灵气也在四处炸开,那喷泉水池里已经叠满了天墉弟子们的尸体。那积水中的断臂断手、灵宝杂物就更加不可胜数了。
路芬芳忍不住问道:“天墉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靖默然不语。伯服却道:“天墉浮岛底部的水盂是早就拿掉的,如今又有这么多被污染的水放出来,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有人要借毒水引发天墉内乱。至于要达到什么目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靖御剑极快。转眼已经带路芬芳降落到古宁村口。李靖说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妹妹也已下山,正在村中等你。你们姐妹去别处修仙也好。过平凡人的生活也好,总之不要再回天墉城来了。”
路芬芳望着李靖萧然的身影,心里竟有种复杂的情绪在涌动。看李靖的神情便知,他并非这场毒灾的始作俑者。见他腹背受敌心力交瘁,路芬芳本该欣慰,本该痛快才是,可是,她竟一点复仇的快感也没有。
他死了又怎样,身败名裂又怎样,周重璧不会再回来了。李靖虽然恨极了周重璧,但也是爱极了他师娘。这样的爱,路芬芳从他的眼神就能看明白。他只是看到了一张与师娘相似的脸,与师娘几十年的感情便一下子从心底里涌了出来。他何尝不是有自己一份真情,真实的爱,真实的恨,而个人的爱恨在这天地间究竟会留下什么痕迹?再恨再爱,都挽回不了那些注定要失去的东西,再执着,又有何用呢。
路芬芳垂头不语。李靖说道:“这辈子,大概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要保重。”
风忽然大了,卷起尘沙,迷了路芬芳的眼睛。路芬芳听懂了李靖的话,这一别后,李靖大约再也看不到他这辈